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爱情何胜花见月 作者:陈念鱼 文案 原是你的, 我不争; 若是我的, 你愿抢, 放你一个人, 癫疯成狂。 by 陈念鱼 内容标签:恩怨情仇 宫斗 搜索关键字:主角:周锦,苏裘 ┃ 配角:墨莲,淑月 ┃ 其它:莫逆之交 ================== ☆、君不见一心,宫闱锁忧愁   待嫁的五月,愁雨纷纷。   从一早起,周府就络绎不绝的涌进前来道喜的乡里乡亲,忙碌的家丁女婢则在细雨中快乐地奔波,招呼着这些来客。周老爷满面红光,将重要的来客一一请进里屋好生招待。府内无不洋溢着欣喜的气氛,爽朗的笑声在喧闹的人群中溢出,飘进绵绵细雨中细雨中,钻进人群中的空隙,内外皆是。   远处闹腾的声响就这么肆无忌惮的冲破这轻纱掩晕独处门庭深径的女子香闺处。   “小姐,吉时已到,即刻启程。”侯在门外的喜娘欢喜地提醒道。   静坐于梳妆台前的佳人身形微怔,许时未见起身的动向。   望着独自对镜落寞无神的背影,淑月略微有些为难,迟迟未敢去打扰面前这位女子。瘦小的背影,镜内倒影出的娇容,她并非拥有倾城绝美的面容,也未有傲人的身姿,昨日的她还不过是个满院疯跑的丫头,而今日却要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去那个遥不可知的地方生活。她的爹,也便是在门外热情招呼外客的周老爷,虽知道他有打算把她作为升官发财的筹码,却没想到会在未告知的情况下送去那个地方。满院的红灯喜庆,前来道喜的乡里乡亲,这一切太过突然。而像她这样作为主角却成为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人,这听起来有多么的可笑,多么的无助。   没有后路的前进,多少有些冷落这一身唯美的霞帔。   许久未见屋内有声响,门外的催促声变得有些急促。做了几十年的喜娘,对于屋内没有回应,对立面所能发生的是也便都会是不好的遐想。周老爷此次嫁女,虽然是将这新娘送去那个遥远富贵的地方,面对唯一的女儿出嫁,周老爷满心筹算着像模像样送出周府。此时在里屋,周家小姐将她逐出门外,唯独留了贴身侍女在屋内。喜娘为防出现意外,便遣了随从去报告周老爷。   隐约听见庭外渐行渐近散乱的脚步声。是时候了,淑月轻扣消瘦人儿肩膀,沉思的人儿骤然一顿。转过头,望着这个一直陪伴在身边的淑月,倔强地止住眼里打转的泪水。   “老爷来了。”   沉默后的人儿用丝巾拭去眼内的泪水,暗吸一口气给淑月一个微笑。泪水盈润的笑脸下,各种的无奈伤感也在人儿站起身来大步迈出后收进眼底。未等淑月开门,人儿就敞开闺阁门,迎上焦急赶来催嫁的周老爷。看到打扮利落,着一身流苏红衫罗纱裙,如出水芙蓉般的闺女,周老爷喜笑颜开,欢欢喜喜地送女儿出去,只留阁内的淑月轻叹一口气紧跟而上。   此次的目的地是个很远的地方,那里会有山,会有水,会有数不尽的高楼城墙,会有穿不完的绫罗,还有用不完的金银,那是一个富裕肥硕的土地,却也是权衡利益的糜烂之殇。   不需要收拾多少行装,红鸾马车载着两个离愁的女子,驶向远方,二十七日的远程。   马车走至三个时辰,车队后面远远听到那一声声急切的呼唤。探头看到那马儿狂奔而来的男人,原本以为可以放下一切,默默地离开这个地方,接受命运的安排人儿的泪水再次决堤出来。“与君决绝,相知恨晚,望有来日,比翼双飞。”,男人被阻断在路上,任一切撕心裂肺的呼唤,自己已偏转旅程。回不去的昨日,继续自己的行程。   横山隔水,只怨此生无缘。   一朝被选为美人,只不过是存于富丽堂皇的宫殿的王储备的女人罢了。   此王朝是嘉康第十三代,是一个稳固的朝代,内外稳定,海外一切祥和安宁。当今王是一个圣明的执政者,在他近三十年的执政下,百姓安居乐业,朝堂内外对这个王的好评自然不错。对于能嫁给这样个英明的好主,哪怕是做一个小小的暖床侍女,自然也有一大片女人挤破头往上走。对这个高高在上的王的了解,锦儿也不过是从那些街头巷尾谈论的茶客中了解了些罢了。尽管他是这样一个伟大的人物,却还不能挑动锦儿的心弦。   天下太平,是在朝内喜闻乐见之事,但宫内还是需森严戒备,毕竟一个偌大的王朝不能疏于防范,何况如此英明的王怎么会不懂“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自古的大道理,至此,宫内的美人若没有王的允许,决不可与家人私自来往通信。倒是这样,进入宫中的女人们安份得打扮自己,靠自己挣得荣耀与恩宠。   送至宫中二月有余,七月的天气骤然闷热,待恩阁的美人们更急不可耐,借着酷热的天气摆弄身姿风韵,渴求王在某一瞬间锁定在自己身上,招致一夜恩宠,化为凤凰。奋斗过的,百般解数实战的往往都能的到想要的结果,于是一个又一个的美人搬出了待恩阁。锦儿接连迎送跋扈的美人们,自己却乐得清闲,躲于闺帐内,时而绣花时而于淑月聊些女儿话,思家虽日益渐增,但却能很好的隐藏在内心某一角落,不去搅动,过的平淡自在。   不知今日又有哪位美人拢得王心,待恩阁三三两两的婢仆欢声笑语宣传着那个美人用何伎俩讨得王的青睐。   “美人,你猜这次是谁?”淑月泡了杯茉莉茶轻放至绣桌小台子上,问道。   绣桌前端坐的锦儿,芊芊右手挑起细细的绣花针,轻扯平整拉出绣花线,随口道:“应该是默莲姐姐。”又继续自己的刺绣。   “如何讲?王美人近日安于屋内,何以得到王的宠爱。”淑月遂坐于小凳上,拿起小幅丝绢,继续那副未完的矢车菊绣花。   “直觉吧。”简单的回答。   “看来美人和我的直觉撞在一起了。”   “怎么说?”   “我和那个墨莲小主接触过一些时日,倒觉得默莲小主是个挺有心的人,表面似乎满不在乎,但强硬的性格绝不会甘于在下。这几日,墨莲小主一直未有什么动静,想来是心中有什么计谋,以不动制万动,倒是掳得王心。”   “墨莲小主真的能不动制胜吗?”   “是呀,那美人你也如此淡定,也可以不动制动,等一网收罗王心吗?”   “淑月姐,别开这种玩笑!”小有生气的锦儿涨红脸儿,遂而低头默不作声。   淑月事觉开错玩笑,认真说道:“锦儿,姐姐知道你心思,姐一定保你周全。”   默默无言的锦儿听到这句,就恢复往日神采。因为她知道,淑月姐是个认真的人,从她从人贩子买下淑月领至家中,十五岁的淑月一直在维护仅小两岁的自己,十五花季的淑月从领回来的那天就给锦儿的直觉就是成熟,仅管她时常开一些不大不小的玩笑逗她开心,可是一旦她认真标注自己是她姐姐的事,从来都是以命维护着。尽管,她俩对在深宫内院如何前行还未知。   话题就此而断。   翠萍急促扣打阁门打破宁静,道:“美人,刘总管吩咐待恩阁美人全体至朝露庭侯驾,迎送王美人。”   顿然,尖锐的绣花针猛然扎入细白的手指,殷红的鲜血透过这细小的伤口,拥拥挤挤的冲出来,现成一个米粒大的血珠。在一旁的锦儿见到,吃了一惊,急着去拿雪莲膏。回神的淑月,把手指含在嘴里吮吸下就回道:“没事,小伤。别让就等了。”   淑月起身帮锦儿梳理了下,主仆俩各怀有心事赶去朝露庭迎驾。   朝露庭内,不尽的美女,圆润有致,高挑轻盈,精巧可人,这也是锦儿第一此如此多美人涌动的场面,想到自己当日进宫不过是见到了小拨从民间选上来的美人罢了,此种场面可谓小巫见大巫,锦儿不禁轻叹一下。望见朝露庭另一进口,那就是王携王美人过来的通道吧,接近圆形拱门的入口已被肥环燕瘦的美人占领,远观望那些美人的动作,一颦一笑,无不透露着富家女高傲的气质,那些美人等待恩宠是迟早的事,但如果把握好今天何尝不可呢!   “王驾到~”   等在朝露庭的美人齐刷刷的跪拜行礼,锦儿和淑月躲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聆听圣言。   王美人是待恩阁第一个王亲自接迎出阁的美人,自然是最为风光的。且不说排场的气派,王美人伴于王旁,亲昵的放肆的行为就可让这群还未受宠的女人们眼红不已。   许久,接近形式完毕,王美人挽上王的手臂,附上王的耳朵,轻声耳语一些。王顿然大声笑出声来,在王美人鼻尖轻轻挂了两下。王美人遂而拉着王的手,挤过前排众多的美人,来至朝露庭角落。一直低头安份聆听圣言的锦儿面前突然出现两双脚,进而把头压得更低。王看着娇小的可人儿如此腼腆,怜惜之心顿升,也不观察面貌,就以用洪亮的磁性的声音公布锦儿与墨莲同晋升为小主。   就这么措手不及,两月以来的平淡生活猛然打破,尽管是依靠王美人的关系,作为附带品送进王的寝帐,但毕竟离化为凤凰更为贴近一点,仅这小小的一点就足以让人羡慕不已。在一群奉承的人群恭贺声中,锦儿搬进了芝心楼。   虽同时晋级,但作为附带品的周小主似乎被王冷落许久。   但事已至此,宠幸不过迟早的事。   七月中至,天气蒙热难耐,庭中的树仅管每日定时定量浇灌滋养,但斗不过这天气,无风,焉然无神,僵立地站在那儿。   这日的午时三刻,管喜嬷嬷的到来,躲不过的事终将发生了。管喜嬷嬷热情介绍着夫妻房内之事,看着心不定的锦儿,还以为少女初经人事的焦虑,还好生安抚了一会,临行前,管事的嬷嬷还交给锦儿一包白色粉末,嘱咐道紧张可以和水饮用,说了些吉祥话就走了。   黑暗渐渐覆盖蒙热的大地,几点星光透着朦胧定格在天上。   洗漱干净,打扮利落的锦儿被安置在王就寝房间硕大的龙床上,紧紧拽住丝巾,紧张的咬着贝齿,眼神不断游离在这张大的让人恐惧的龙床边缘。   清脆的敲门声让锦儿猛然一惊。   “是我。”   淑月姐?锦儿唤了进来。   淑月进门后小心翼翼关上房门,走至锦儿身边,拿出那包管喜嬷嬷给的纸包药粉,快速的说明来意,时间紧迫,说完躲进龙床后面屏障。   锦儿握紧手中的纸包。此时,王已驾到。   摇曳的烛光,安逸的牙床,牙床边冰块散发清凉的气息,以及坐于牙床不安的美人,呈现在王面前的场景,不禁让王有猛然冲上,一亲芳泽。打发掉随从,王好好打量这个从他进来还未正视一眼的美人,虽无绝美姿色,但却让人一种涣然入梦境,轻松自在的感觉。娇小的身材,玲珑有致,斜侧的头儿被几株散乱的青丝遮住半边美貌,纤细的手指绞着丝巾,因为紧张左立不安。   王走近,靠着锦儿斜看的地方坐下,锦儿迅速转过头,避开这局促。   “怎么,不看看自己的丈夫吗?”王戏谑道。   王命不可违,锦儿思虑后,转过头,看着这一国高高在上的人物。   如此近距离的观测,袒露的胸腔,结实的肌肉微微隆起,似乎装着满腔的力量蓄势待发,俊秀的面容,挽起的发髻,每根秀发安份地定在这高贵的头颅上,一根明黄的丝带绑着,现实它们的高傲,有棱有角的面庞,眼角的皱纹在每次微笑刻画着本人岁月风霜的磨砺,深幽的眼神里透露着精明,更有一种威慑力。   锦儿蓦然转过涨红脸,不再说话。   王搂过旁边的美人,轻刮了下满脸通红锦儿的鼻子。还未等王双手扣上肩膀,突然锦儿挣扎离开了龙床,王一脸疑惑的看着让他难以弄清心思的美人。   “王,不如先喝杯酒吧。”不等回答,就跑至桌边倒酒。王对于这个胆大的女人,只好无奈一下,任她摆弄吧。   锦儿偷瞄随意躺倒在龙床的王,手忙脚乱的把那包粉末洒进一个金樽伴龙酒杯中,拿起酒杯穿过珠帘。   王起身坐定,看着还不知道怎么开口的锦儿,顺手就接过酒杯。碰了下还在定格的锦儿手上的酒杯,爽快的喝下。回神的锦儿,默默喝下这杯夫妻酒。安放好酒杯,王迫不及待的抱上锦儿,想起淑月姐交代药效发作还有一点时间,要尽可能稳定王。   锦儿轻推急不可耐的王:“王,民女曾许诺过,如果有人对上我的对子,才可以要我,不知王是否有兴趣尝试一下。”   兴致更浓的王按捺住强烈的占有欲望,蛮有兴致的说道:“哦?莲儿早说过你有点底子,怎么说,考验本王?那我得让你心服口服才能收了你这小女子心咯。”   “是的,王,你既然能让天下人臣服于你,何惧小女子的对子呢!”   “这么说来,本王不对上你的对子,天下人都会不服咯。本王已上虎背,岂有不驯服之理。”   “那,王,听好了,民女的对子是‘点点扬花入砚池,近朱则赤,近墨则黑’”   “有意思。”王踱步应对这个对子。   渐渐地,王的眼神迷离许分,摇曳的烛光,炽热的胸膛,迷糊中,王兴奋的抓住珠帘后站立的美人,“双双燕子趋帘幕,同声相应,同气相求。”说完,抱着美人上了牙床。   胸腔的蒙热,模糊的视线,身下还是娇小的可人儿,等待已久的狂热,一夜的潇洒快活。   烟笼细纱月唤影,    风动红帐人声静。   春宵一刻千金重。   至此凡尘难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旧作重拾,多少有些宽慰。大学闲趣时做的作品,放着现在看来,多少还有些韵味。这个故事本来想整体调整后一并发了,但是,增减若干都有些难舍难分,便是前面写的雷同种种,也无奈,倒是后文还叫人欣喜,越发有趣。只好让大家耐着性子先看些无耻的前头咯。 备注:通篇文章后文的不成器的酱油诗,大家见笑,若有不当处,尽情指教。 ☆、寂寞雁南飞,一关复又重   接近天明的暗夜,一扫昨日的灼热,一丝透凉的风穿过窗户的缝隙,撩起一缕轻纱缓缓远去。   凌乱的战场,一夜的激战,男人颓废的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一有盈盈少女,小心地躲过男人张扬着手脚,拾起床边散落的衣物穿上,转至龙床背后,看着屏障后面早已泣不成声的锦儿,淑月轻声安慰道:“锦儿,姐姐能做的就这些,接下来看自己了。”淑月拉着锦儿做到梳妆台前,吩咐锦儿小心应对即将醒来的王,回望还在熟睡的王,淑月拆下了锦儿金步钗,柔顺的细发顺流而下。默不作声的锦儿任淑月摆布,透过月光,依稀看到淑月脖颈深深的吻痕,泪水又一次奔涌而出。淑月拾起一把牛角梳,放置锦儿手中,右手擦拭去锦儿眼角的泪水,即刻转身离开了阁楼。   朦胧的光芒透过纱窗照进空荡的阁楼,锦儿握紧牛角梳,强忍着哭泣,低声啜泣。然而这细微的声音还是吵醒了酣睡的王。王随意披了件衣服,粗壮有力的双手拂过一夜融化的冰块,清凉的感觉拭去一夜的疲惫。行至梳妆台前,此时温热的阳光洒进房间,轻轻挑起滑落在香肩的秀发,阴凉的手指不小心触到锦儿的□□的肩膀,锦儿不禁为之一颤。王搂过可怜楚楚的锦儿,如同母亲抚摸婴儿般,安抚这个受伤的小鸟。抚摸至脖颈雪白的后部,王的眼神闪过一丝黯然。   在锦儿额头留下一个深情的吻后,唤来侍从,整理着装。淑月作为锦儿贴身侍从,王在芝心楼的起居就要负起责任。淑月负责地整理好王的衣物,小心的打理好每一个细节,细心地伺候王的饮食。   也许是淑月尽心的服侍,更可以说是舒适地道的点心,让常年在百花丛中留恋的王竟然安份待在芝心阁,享受美人佳肴的人生乐事。但亦有奇怪的是,王每每上完早朝,赶往芝心阁,带着锦儿赏花游湖,品尝完淑月做的点心后,临近黑夜,王总是移驾翠敏阁,与墨莲小主共度巫山。   宫中是个染缸,看似平静如镜面,但王的一举一动都受到百双眼镜死命盯住,尽管锦儿这几日倍受恩宠,赏赐堆积如山,但王未在芝心阁过夜的事也是满城皆知的事情,被揣测了被扭曲了,亦有被神话了,疯言疯语,支离破碎。蜚语满涨,宫中不过是多了个被嫉妒又被怜悯的女人罢了。   弄不懂的事,时间长了,锦儿和淑月也就习惯不去管里面的细微。每天就像接待一个贵客一样,好是款待一番,接近午夜又隆重迎送贵客,就这样持续了近一个月时间。   今日的天空,乌云密布,低压的云层死命沉淀下来,挤的整个皇城更加透不过气来。几阵狂风席卷树枝,扯下几片翠绿的树叶,然后呼啸而过。翠萍叩开一条缝隙,风狂猛的杀掠进来,惊得赶紧关上了大门。   “王,今日应该不过来了。”淑月把一盘明珠玲珑糕放在桌上。   “嗯。或许吧……”看着黑沉的天气,无心地回答。   “天凉了,换件衣服吧,小心着凉。”淑月给锦儿添上一件绫罗衣服。   哗哗的雨点终于受不住压迫,急匆匆的从云层挤压出来,畅快淋漓地拍打在青瓦绿砖上。窗外的树桠沾上雨水就不再死气沉沉,随着狂风的摆动,欢撒着着落在树叶上的雨水,抛向远处,抛向远处。   急促的叩门声。   翠萍开了小缝,只见张总管一身湿漉漉的站在外面,急促传达了最新王的旨意——王与墨莲小主不久将移驾芝心阁,准备好更换的衣物点心。   外面的风已经不再那么暴戾,安静下来的倾听风肆意地挥洒。   诸多的疑惑,但还是小心的接驾。   不多时,王与墨莲小主共执一把墨纸油伞有说有笑地冲进芝心阁。大雨可不看人尊卑等级决定是否侵犯的,看着冲进来的两人,裤脚鞋子早已打湿,身上也有大小不一的湿迹。   自从搬移朝露阁,那个影响锦儿的女人第一次活生生站在她的面前,此时神威狼狈的站在她面前,头上几缕湿发还黏在俏美的脸庞上。或许该恨她吧,搅了那潭清水。可是,看着王与他亲昵的为对方擦拭脸上的雨水那种令人羡慕的夫妇和谐的场面,不觉得那是她无辜犯的善意的错误罢了。待何时,她也能和他浓情惬意,和那个他?   淑月和翠萍服侍着主子们更换了衣物,王支开了王总管和翠萍。   闲适的屋内,留下四人。   “锦儿妹妹,今日打扰了。”墨莲先客套一句。   “哪里。姐姐能与王一道前来,是锦儿三生有幸呢。”锦儿赶紧回道。此时的墨莲已着一身雕花海棠上衣绿萝纱裙,不用粉饰的脸蛋洗去刚才的狼狈样,彰显一直王家霸气与智慧,明亮的眼眸透着点精明。墨莲眼神流转在锦儿和身后谦卑站立的淑月身上,若有所悟。   聊了些家常里短,闲言琐事。交流不多久,墨莲就拉着锦儿说着女人家的话,在墨莲心中面对这个比她小一岁的锦儿就像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可爱,让人疼惜。冷落了在一旁的王,一个劲的喝茶解闷。   “奴婢给王做些点心吧。”看着那被被两个成为王的女人的女人晾在一边喝风凉茶,淑月甚是看不下去。   王若有所思的看了下淑月:“莲儿,你不是说过来来向淑月学一招半式,伺候本王的吗?”   “对哦,这不是和妹妹聊的投缘,一时间停不下来。”墨莲恍然大悟。   遂而墨莲牵着淑月去了临近的小式御膳房,为王方便随时随地品尝到淑月美味的小点特备开设的厨房。临走前,墨莲还扒拉着房门留下句话:“王,不欺负我妹妹,回来就赏糕点给你。”   锦儿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更是尴尬,但对墨莲的甚是好感。   第一次,墨莲的糕点做得一塌糊涂,看着端上来那盘奇形怪状的水晶冻糕,王一脸无奈望着满心期待一尝的墨莲,只好拿起一个被□□成饼状,上面还留有三个深深手指印的水晶冻糕,咽了下口水,难以下嘴。看着举棋不定的王,锦儿浅笑一声,拾起一个水晶冻糕,有滋有味的咀嚼起来。   “能吃吗?”王还是对墨莲的手艺不太放心。   “嗯,田中透着清凉。”咀嚼完第一块,锦儿又拾起一起一块长得像畸形小兔的冻糕塞进嘴巴。   看着仍在迟疑的王,墨莲一个火气上来,一招“青葱点龙头”,王才服服帖帖地尝试。   冻糕一时三刻难成,怎会出自墨莲之手,想必在最后成型的时候,墨莲才一展身手,锦儿早已猜到。没想王不领情,那可怪不得墨莲逼着王在喝下若干杯龙井花茶之后继而被迫撑下剩下的大半碟冻糕。一旁的锦儿,看着这两个吵闹的都顾不得尊面的人儿,掩不住笑出声来。   楼外的雨啊,哗啦啦下着,好一片祥和清闲。   墨莲那日的“青葱玉指点金龙”闹剧,就与芝心阁结下不解之缘。墨莲虽为王身边最受宠的小主,但她祥和亲近的感觉招致锦儿的喜欢。如今她已拜淑月姐为师,与芝心阁结下不解之缘,锦儿自然更是以礼相待。   深宫内院,虽无太多勾心斗角,但彼此有个照应自是理所应当之事。墨莲对于不谙世事的妹妹也甚是喜欢,又加上淑月的联系,一来二去的三人就姐妹相称,当然,淑月这个特殊的身份自然不能在宫内明目张胆的和两人很受宠的小主称姊喊妹,必然屏退左右,秉烛夜谈,话家长里短才能姊妹相称。   自打墨莲常出入芝心阁,前来拜会锦儿的美人小主自是络绎不绝,靠着王的宠爱与墨莲的小主的关系,滋事者也就避讳着。   时近九月,暑气也就不再猖狂了,反而萧瑟的秋风没事吹进芝心阁,无力吹落几片树叶,奈奈地离去。   天气渐凉,披上一件蝶舞紫色小衫,携着淑月早早赶去光明殿。   今日是个特别的日子。皇城内外的沸腾,欢声笑语自然昭示今日的喜庆之事。王的第一夫人——应王妃与才四月有余的王子省亲回城了,这自然是天大的皇家喜事,排场热闹不必说。现说,王今年四十有二,膝下三女一儿,这唯一的儿子自然是这第一夫人应氏诞下才偌大点的男婴。应氏王妃二十嫁于王,伴驾有十三年,先前自有身孕,可惜无以保住,曾三次流产。此次,应氏再度怀孕,为避再次丧子,回家安胎至平安诞子也近一年。尽管有太多人对这个王子真实的质疑,但毕竟不能质疑王亲身迎送挺着大肚子回家安胎的王妃,□□不得而知,也无人追究,皇家有嗣毕竟是好事。就这样,第一夫人携着幼儿趾高气扬地回到了皇宫,入住到她富丽堂皇的凤轩阁。   那天的情形,锦儿已然记不清楚,依稀留在脑海的不过是她与墨莲姐姐安排在靠边的走道上,王偕同为他生得半女的贾氏和姜氏,以及三个公主迎回王妃。至于其他的,倒没什么可记忆的,墨莲不喜阿谀奉承,婉转谢绝了王妃款待众姐妹的盛宴,带着锦儿逛了花园,就各自散去了。锦儿却记得,那天的墨莲姐姐满是伤神。那是一个女人的嫉妒吧。   王妃归来,宫内硝烟味慢慢散开。应氏王妃虽有皇子在手,荣华富贵自是少不了,但毕竟年老色衰,加上性格嚣张跋扈,王也避而远之。男人不爱,即使一个女人的残缺。王妃亦是如此,多日王留恋在墨莲小主和锦儿的寝宫,让矛头指向了这俩人。   对于王妃的吹毛求疵,无端起事,锦儿也就再三忍让,毕竟明哲保身贵为重要。   墨莲的性格有些执拗和蛮横,洒脱中又时常透露着精明。面对王妃的挑衅,自是“以礼相还”。墨莲是个不怕出事的主,找上门来的都是讨打的,自然很狠狠的回礼,肇事者不得不灰溜溜的回去。   王妃的跋扈,墨莲小主的亲和,自硝烟散开以来,宫中更多人倾向墨莲,人心所向,王妃的滋事往往无功而返。   时至十二月,天气渐冷,萧瑟的北风呼呼咆哮。偶尔几场不大不小的雪儿降临皇城,调剂下森严的气氛。   几近正午,昨夜一场小雪被晒得有些蒸腾,湿漉漉的化进泥土中。   王妃抱着小王子伴着三三两两婢女就这么不经意拐进芝心阁。   “锦儿妹妹,瑞儿今日闹腾不得了,想来是这几日天气不好,待在屋子里给蒙坏了,想来是要出来透透气。不巧,经过妹妹的阁楼,进来遛遛,也好让瑞儿见见锦儿妹子,将来也亲近些。”应梅拍拍拍怀中熟睡的王子,说道。   “王妃,锦儿惶恐。小王子尊贵无比,锦儿……”   “诶,妹妹别这么说,瑞儿能有你这么一个娇俏可人、心地善良的姨娘,可是他的福气。”应梅走进芝心阁,靠着暖炉上椅坐下,继续说道:“想来姐姐我刚回宫,前些日子听了有些勾心谄媚的女人的话,对妹妹做了些不雅的事,妹妹也别往心里去。这不,借这个机会也来和妹妹亲近亲近。和妹妹这种清丽脱俗的女人在一起,姐姐我也沾点灵气不是?”   锦儿知道来自非善,自是小心应对着,客套的寒暄了几句。   恰巧,熟睡的王子憨憨地醒来,扭动着身躯表示对包裹着的襁褓强烈的抗议,不多时,响亮的哭声回荡在芝心阁中。   “这小鬼,就知道吃吃睡睡,这不醒来又想着吃了。”应梅把孩子交给了随身跟随的奶妈。锦儿识时务的把椅子让给奶妈喂奶。   站在一旁看着奶妈娴熟地喂奶。刚雷声很大的娃娃正噘着他那粉嘟嘟的小嘴乖乖地享受这他的美食,锦儿看着这场面着实喜欢。   应梅调侃道“看来妹妹挺是喜欢孩子的嘛。什么时候和王要个,瑞儿也想要个小妹妹呢。”锦儿听到涨红了脸。看着锦儿的表现,应梅不禁嗤笑一声。   “咦,这绣花是出自妹妹之手吗?”应梅顺手拾起放置桌脚一幅还未收拾妥当的梅花密秀,“早听过妹妹有一双巧手,今日一见这作品果真如此。这手艺不为所用真是浪费,在巧我的瑞儿正缺一件舒适的肚兜,找不到中意的人选,不如给妹妹给瑞儿绣件漂亮的肚兜,正好作为见面礼。”   锦儿很是为难,正想推却。应梅抱起正好饱餐一顿的瑞儿送进锦儿怀里。望着心满意足,眨巴着水灵灵眼镜无害的瑞儿,锦儿应承下来。   繁复的花纹,细密的针脚,稀有的天蚕丝线,两天的熬夜,终于赶制出应王妃要求的肚兜,天已近晌午。   稍稍伸了懒腰,敲了敲酸酸的肩膀和脖颈,淑月剪断处理好最后的线头。锦儿也从小盹中醒来,心疼地唤着淑月姐休息会。淑月却笑着以哪有主子交差这回事为由,用冷水稍稍洗去倦容,赶往凤轩阁。   淑月来回一趟并未花费多少时间,回了应王妃几句话就被打发回来。正巧,回来的时候碰上多日未来芝心阁的墨莲,也就一同回了阁楼。   墨莲路上就了解了些近两日主仆俩赶制肚兜的事,虽有疑虑,但肚兜也交至应梅手上,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期望不发生什么坏事就好。到了芝心阁,锦儿和墨莲打发着淑月去休息,两人就在暖房中聊了些家常吃了些点心就散了。   这一下午,并无什么事发生,睡了一觉的淑月张罗了锦儿的晚餐也就闲在屋内。   外面冷风飕飕刮起,零星几点雪花从天空降临。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空旷的宁静,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一小堆侍卫,横冲进芝心阁,带走了还未知晓情形的主仆俩。   七零八拐穿过走廊,转进灯火通明的凤轩阁,锦儿不禁轻轻哆嗦了下。此时阁内,三三两两人头攒动,见到锦儿被带至阁内,沸腾的声音慢慢掩息下去。高堂正坐的王妃,尖利的眼光更直勾勾地盯着进来的锦儿。锦儿和身后的淑月油然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忐忑不安地请了安。   “今日请各位妹妹前来,是为了请各位妹妹帮本宫做个证,旁观本宫处理始末,也好落个口实。”看着众小主自是说了些客套的奉承话,应梅很是满意的点头,转向一脸茫然的锦儿,“锦儿妹妹,本宫今晚找你前来,自有一事相问。若事情实不关妹妹的事,姐姐自当为今日的莽撞赔礼道歉,若一旦查证,那可别怪姐姐严肃处理!据报妹妹有谋害王子之嫌,可有其事?”   锦儿惊得一震,好在尚有理智,立马否认。   似乎早猜到锦儿会否认事情,应梅不急不缓唤来贴身侍女尚姜,把东西呈到锦儿面前。   “锦儿妹妹,这是否是你今日呈献给本宫,作为给王子见面礼的肚兜?”   锦儿拿起锦盘中的肚兜,仔细检查了下,又传给身后的淑月复查一遍,并无差异和不妥之处,才小心回答是,小心翼翼放回锦盘,尚姜又呈给王妃。   “肚兜出自妹妹之手,妹妹是否有异议?”得到锦儿肯定后,又道:“据可靠消息,这肚兜内藏玄机,内藏谋逆之罪的证据。今儿本宫就当着众妹妹之面,当场拆开这肚兜,一探究竟。”   难道是那东西?   肚兜交至姜尚手上,一把剪刀哗啦就把锦儿这两天艰辛化为流水,一团小纸片从夹缝翩然而下。姜尚把纸团交至应梅手里,只见应梅拿到手后,刚还和善的脸立马转了颜色,竟气的浑身发抖,从凤椅站起冲到锦儿面前,一个响亮的巴掌震得其他闲言碎语都霎那间淹没。淑月赶紧扶起被打倒在地上的锦儿,看着眼泪溺满眼眶,强忍着委屈不哭的锦儿,淑月很是心疼。扶正锦儿,淑月叩拜在应梅面前:“王妃,您未说明理由就责罚了家小主,这不有失您的威信!”   不正眼看一下淑月,应梅把手上的纸片仍在锦儿面前。锦儿模糊中看到那张写着“壬辰四月初五亥时”这不是?   “这就是证据!周锦,你竟然对一个孩子下手,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应梅愤愤有词,“各位妹妹可知,若不是有人冒死前来通知本宫有人对王子不轨,在肚兜里下了诅咒,我可怜的瑞儿可能就会受到巫蛊之咒遭遇不测。证据在前,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锦儿一听这巫蛊之说,早已刷白脸色。一旁淑月尚有冷静:“王妃,女婢有一事禀明。女婢知道王妃您深明大义,聪慧伶俐,弄得清是非曲直,自然也记得纸条出自谁手,望王妃凭心说话,还我家小主公道。”   无奈话未说完,王妃又是一巴掌扇在淑月脸上。   “你是什么东西?有你说话余地!本宫正在惩治陷我皇儿危险子之中的恶毒女人,由得你插嘴!尚姜,给本宫好好教教这没规矩的贱婢。”   姜尚应诺,领了两位侍卫把淑月拖到了外面雪地里,让她老实本分地待着。看着被拖出去的淑月,锦儿慌神,赶紧拖拉着淑月。却被两个侍卫生拉硬拽一起拖了出去。扔在雪地里的主仆俩,被浅浅的积雪包围,外面的寒冷不禁让毫无防备的两人瑟瑟发抖。此时,被众胭脂粉黛的美人涌出来的应梅,见到这两人红肿着半边脸带,在寒风中发抖的样子格外泄愤。若是那个女人收到这样的耻辱,那该多好!   “本宫自认待你不薄,你为何诅咒王子!”   锦儿和淑月虽极力否认,却证据在前,加之王妃的句句夺人,自知自己摆脱不了这莫大罪名。突然一旁一起受罪的淑月想独自承担起这个罪名,以摆脱王妃对锦儿的迫害。   “王妃,此事不关主子的事情,此事还有待查证,这肚兜纸条一说,我想当日王妃自然比我们更清楚,那日若不是您要求我们遵从您家乡的习俗,我们自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会做这种事。”   “竟还有把责任推至本宫身上的!你这女婢没大没小,是不是你指使你家主子做的,还敢狡辩。”   “王妃,天道只在人心,请您讲几句公道话!”   “什么公道话,本宫这就是拿事实说话。”   “事实却不是这样的,王妃!”   这个顶撞自己不要命的奴婢,应梅对她这种死缠烂打恨得牙痒痒,正想找人给点教训的时候,旁观的几个美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历史总是这样,一直上演着众人皆知的案例,其中有太多的不能说,不敢说,更说不得的事情。看不下去了,好心打个圆场,暂时关押她们两个,等待明日审问。   应梅也自知此时不宜超之过急,还得保持形象,何况,还需等待一条大鱼。   姐妹情深,锦儿愿与淑月一起受罪。王妃正好一石二鸟,把这个牙尖嘴利,看似颇有能耐的隐患一起除掉,两个都连夜被送进效法寺监狱。   阴冷的监狱,老鼠肆意的昏暗地方,主仆两依偎一起,望着高窗外鹅毛大雪夹杂西北风,落在湿润的稻草上,静静守了一夜。会来救我们的,就明天,明天她就会知道,就会想尽办法来救我们。    东西南北墙中墙,   明月无光落地窗。   飞雪有心问来故,   空守孤灯黎明旁。 ☆、庭落深积雪,北风萧凝镜   天还未亮,仅小眠一会的锦儿和淑月就被带去问话。穿过深深的积雪,印下三三两两的脚印,被带进威严的执法堂。锦儿和淑月只奈一夜冷风宿露弄得头晕眼花,看不清堂上何人问审。然,一个熟悉的声音飘起,自知此时非福即祸。   “梁大人,虽不能说本宫有意弄得本宫的王儿金贵,但此事关王族子嗣也该秉公处事才对。本宫乃为后宫之首,应当尽本宫一切能力保护王家子嗣的安全。此事也为先例,还望梁大人掂量着处理,给本宫一个满意的答案。”   梁大人唯唯诺诺应承着。锦儿和淑月心里又添一层阴影。   果不其然,梁柄忠直切主题,句句逼问堂下两人,一天永无翻身的罪名直扣两人。   锦儿被这严肃的场面以及应梅犀利的眼光早以惊得话语不顺,好在淑月在此场合中淡定,在梁柄忠的危言锐语中逐渐恢复判断意识,坚持抗衡。   堂上的应梅对固死顽抗的两人逐渐感到不耐烦。果然,周锦身边有个狠角色!   正当梁柄忠要加以酷刑逼之招供时,王随墨莲突临执法堂,吓得梁柄忠赶紧跪迎接驾。草草说明来意后,王高坐高堂,亲自审判。刚还厉色抗理的应梅,待见到王就摆出一幅楚楚可怜之态,哭诉着锦儿如何大逆不道,弑杀王子的罪名。耐烦的呵斥住哭诉的应梅,王正式开始审问。   王亲自主持公道,锦儿也稍缓紧绷的神经,有意无意的回答了几个王的问题,毕竟她还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暂且全权交给一旁的淑月,在一旁保持沉默。   那件被撕毁的肚兜与纸条也被呈上公堂。   “周淑月,本王问你,你是否参与绣制肚兜,并知晓肚兜内涵纸条一事?”   “回王,奴婢见主子劳累赶制肚兜,就帮主子做了收尾工作,至于纸条一事,确切的来说,是奴婢在收尾时亲自放进去的。但事实并非这样,请容奴婢详细禀明。”   淑月叩拜王,待王的许可,继续陈述。   “王,纸条一说,奴婢并非有意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本来奴婢想隐瞒纸条的来源,望某位贵人能高抬贵手,得饶人处且饶人。但事已至此,他人如此咄咄逼人,奴婢明着王的面,说出事实经过。两天前,受王妃应邀,我家主子要为王子赶制金丝龙鳞戏水肚兜,这事王妃也曾在各位美人小主面前承认,也无疑虑,在我家小主允诺此事后,王妃又嘱托我家主子遵从王妃娘家地方习俗,在肚兜背后藏下新生儿的生辰八字,寓意永葆安康之效,还差遣姜尚写好纸条交付于我。当时在场人员中除我四人外,还有翠萍在场。此事,一有姜尚笔记可对,二可传芝心阁翠萍前来问话,便知事情始末。”淑月直视高高在上的王,铿锵有力的陈述事实,高坐的王也对这个临危不乱,理直气壮的丫头颇有一番欣赏。殊不知,一旁的墨莲却观察到应梅对淑月的这番陈辞并无半点担忧,相反,若无若有的微笑,让一旁的墨莲更是疑云绕身。   在传召芝心阁翠萍的时间里,正好也可拿正在身边的姜尚笔记验证,却不想,应梅一句话却是给场内其他人一个晴天霹雳。   “王,您明鉴,本宫身边的人几斤几两自然清楚,姜尚只不过是会服侍人的丫头罢了,何能写字,更何况这纸条上的字迹清秀有力,一个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人,怎么会写出这么漂亮的字,分明是这奴婢陷害姜尚。”   王没有直面回答,确实他知道应梅身边的贴身丫鬟不过是个识得自己名字的侍女。   王的沉默,肯定了姜尚不会写字的事实。淑月和锦儿双双张望对方,一种难以置信油然而生。   记得当日,应梅似乎是临场要求锦儿绣制肚兜,也正好要想到家乡的习俗,还特地差遣姜尚去书房写了那张生辰八字的字条。那天没有什么不对啊,锦儿在房内陪客,淑月领着姜尚去书房写纸条啊,一切都没问题啊。那是应梅和姜尚的举动都在两人眼皮底下,到底遗漏在那个地方?   终于,细节性的问题给了沉思的两人一个答案。或许姜尚真如她们所说不会写字,但当日淑月领姜尚写字的时候,恰巧书房宣纸因昨夜窗户未关,大风把纸张吹落在地上,淑月只好去库房领来了些纸,待她回来,却正巧碰上翠萍补足了书房内的纸张,前后几分钟的时间,当时并没有感到疑虑。再者,当初翠萍分配至芝心阁时,淑月也留心询问过翠萍的资料,正好她与王妃出自同乡,待王妃走后,淑月还特地确认此习俗是否真实。   原来……还是出了岔子。   很快,翠萍被带到执法堂。年纪尚轻的翠萍,未经历过大场面显然被吓坏了,王的几个简单确认身份的问题,也是含含糊糊应答。   “翠萍,你可知这纸条的来历?”   那张写有八字的纸条也应是带到翠萍面前。看着这熟悉不过的纸条,翠萍猛然磕起头来,嘴里念念有词:“王恕罪!请您宽恕我家主子,我家主子只不过一时迷了身,才把纸条缝进肚兜里的,主子不是有意要诅咒王子!王,请您放过我家主子吧!请饶恕她吧,饶恕……”   这些看似莫名的一些话语,断然已经猜到事情的原委。翠萍那些错乱的言辞中直指锦儿不义,让本已可以摆脱污点的第二个转折点漠然崩离。淑月和锦儿望着还在不断重复锦儿罪行又恳请王放过锦儿的错乱的语言,验证了刚才的恐怖猜想。百密终有一疏,淑月都自己没有监察到姜尚的小动作还得锦儿受罪很是抱歉。   “王,可知?若不是翠萍及时通知妾侍,妾侍如何发现周锦的别有用心!”听罢,翠萍更是猛力磕头,应梅适时差遣姜尚扶起翠萍。   锦儿没有厉声呵斥翠萍的伪证,淑月也看着早已磕到额头沁出血的翠萍也不想如何反驳她了。   翠萍过激的表现,王并不是不知道□□,但凡是讲求证据,此事也是自己管辖以来先例,看着王妃一副誓不罢休的情形,若不是她主动放弃追究,此事不能小事化了。正当王都一筹莫展的时候,墨莲却看出了某些端倪。   “王,可否容莲儿禀明几句?”此时的墨莲独挑大梁,王自然如其所愿,兴许这个能在他那兴风作浪的可人儿独揽全局!   墨莲不急不缓走下台阶,拾起纸条,踱步揣摩着。堂内所有的人似乎都好奇看着这在堂下不断揣摩着事情。一张纸条能有什么问题,还能变出答案出来?可笑,应梅看着墨莲的举动不禁暗自笑了起来。突然,墨莲疾步走至被姜尚搀扶起来人心未定的翠萍面前,一个响亮的巴掌声破空而出。   “说,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   被打的天旋地转的翠萍满眼金星。高堂副座的应梅却大吃一惊!狗急跳墙吗?   “芝心阁向来只有淑月和你——翠萍打理,淑月负责衣食,而你负责文房四宝,通报传物的琐事。为何?芝心阁有如此优质上号的墨家银杉宣纸。如此极品宣纸,你一个屁大的奴婢哪有这么大手笔贡献给主子!”墨莲转而对着高堂之上的两人,继续道:“据我所知,银杉宣纸其因遇水难化,经久耐用之特性,朝廷才每年向墨家征召近百张上号的银杉宣纸,用于皇家祭祀记录极其重要事物记载之用。征召之少,使其在宫中之珍贵程度绝不亚于天山雪莲。如此贵重之物,怎能随便出于一个小小的主子阁内。二来,翠萍老家于闽南咕噜村,与周锦家乡庐州相聚甚远,怎知这巫蛊之术,却与当今王妃家乡一线之隔,自是临者相知,若有流传出来,翠萍也有所耳闻,为何没有先制止自家主子做恶事,而是直接通报给王妃,老乡情谊?恐怕不见得,如不是当初某些原因,如今你也早就伴凰腾达了!怎么说,如今冰释前嫌?想来个借花献佛,直上云霄!”   缜密的思路,铿锵语调,步步威逼着薄弱的翠萍,一时间,翠萍感觉猛虎出山誓平山岭的霸气猛扑而来,逼得自己节节败退,墨莲的气势同时也压得应梅无力反抗。   墨莲把纸条传给王鉴定,王把纸条又传给了一旁的应梅。应梅结果纸条,实在不敢确信这纸条是否为墨莲所说的那样珍贵,这一面,倒是一直待在身边的姜尚了如指掌。   王没有表态,场内静寂,一时无法鉴定的应梅也不好下结论,此时也不便传唤姜尚前来查看。待看到扶持翠萍的姜尚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暗号,应梅身上一身冷汗。   “若王妃姐姐不能确认这是否为银杉宣纸,可以传唤侍卫取水过来当场验证。”   “妹妹无须这么麻烦。纸张却为银杉宣纸。纸张珍贵,但也没有证据证明不是周锦做的啊,兴许那翠萍去取纸张时不小心夹带的。”   “姐姐是否在说笑,宫中自王管辖以来,各部各司其职,未出过纰漏,御用纸张分配也并非小事,司政库怎会办错事。”   此事涉及到王的管理能力,属下的办事效率,能怀疑嘛?   追根刨底,名堂之上人人心知肚明,人敬神一尺,佛以慈悲怀。无力再战的应梅咽下声音,生怕火势蔓延到身上。翠萍如今成为烫手的山芋,应梅只好先下手为强。   “好一个翠萍,好大的胆子,亏本宫先前还把你当成好人,竟然想陷自己的主子不义,幸亏有墨莲妹子这冰雪聪明的人识破你的骗局!姜尚,替本宫好好教训这个不仁不义的贱奴婢!”   刚还扶着翠萍亲昵的姜尚转手就给还精神未定的翠萍一巴掌,突然的又一掌,打的翠萍嘴角泛出鲜血,趴在了地上,眼泪也止不住的刷刷地直流。本想在上前补一掌的姜尚也被堂上怒斥的王呵斥住了。   “王妃,朝堂之上,岂容要打则打,要杀便杀!身为一国之母,行为举止理当检点得当,得扰人处且饶人。此事到此为止,没有在深究的必要,巫蛊之术弄得人心惶惶有何好处。就此作罢,若后宫之内再出此等事情,本王就先制你个管理失职之罪。”   看着脸色阴沉的王,应梅知道此事不能再继续追究下去,唯唯诺诺应承下来,梁大人适时高呼王之圣明。   王临走前,扶起跪在地上的两人,把稍有虚弱的锦儿托付给淑月和墨莲,匆匆赶去早朝。   高堂内,曲终人散。   执法堂上人去静静,只留得几人。   看着还在哭泣,暗自伤神的翠萍,淑月霎时不忍,待得到锦儿点头默认,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扶起倒地的翠萍。墨莲欲言又止,看着那个瘦弱的背影,也不好打搅,唤来彩燕一起搀扶锦儿,五人就这么不言语地回到了芝心阁。   应梅回宫的一路上,火气十足,本该可以收拾掉一个女人的。   今日本以为会有些轰动,几个好事的美人早早等在应梅回宫的路上等候消息,却看到小径上狂奔的主仆俩,自知此事出了逆转,纷纷避开。   此谋划也有几日,该搞定的人已经威逼搞定,该等的时机也恰到好处,却因姜尚拿错纸张,毁了一盘好棋。   即使这样,对于姜尚这一错误,应梅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这个女婢跟了自己那么久,感情还是在的,小小地惩罚她了一下,此事就不再计较。   修养了几日,锦儿和淑月的身子骨也渐渐调息过来。这几日,王忙于政事,并未多加打扰,打发些贴身侍者送了些疗伤圣品,倒是墨莲,日日待在芝心阁,忙前操后,炖品滋养,还跋扈地撤走芝心阁一切危险的物品,就连淑月想缝补一件衣服都被墨莲抢了下来,拿到“遥远”的地方处理掉。锦儿和淑月看着这个又恢复傻乎乎,做事笨手笨脚的墨莲,时不时上演破罐子破摔的场面,在疗养的日子里也甚是欢心。   第五日,此时淑月早已无大碍,倒是锦儿受了风寒,还需多休息几天。淑月这几日就开始操持芝心阁内的大小事务,原本芝心阁有两个侍女,但此事一发生后,翠萍也不再是她信任的对象。那次经历翠萍也受了不少的伤害,她被安排在自己的房间内,若干天都没出来,淑月不过是偶尔为她送上饭菜见到她。每每见到翠萍,都是以泪洗面的哭诉自己的不忠。其实淑月是个心很软的人,若是这个人伤了自己最珍贵的妹妹,那或许现在不是为她断水送饭,就是直接送她上西天。对于淑月这几天的做法,墨莲实在看不下去了,不过看在淑月坚持要照顾她的份上,拦下了这个责任。淑月在听到墨莲保证翠萍身体复原的承诺下,才放开手,管好自己的健康。   忙完了近期的政事的王终于也出现在锦儿的面前。   “听说莲儿那丫头整日待在你房内,不知道有没有拆了什么东西?”   “墨莲姐姐挺好呢,一直很细心的照顾锦儿,若不是她出手相助,锦儿和淑月姐或许还在狱中。何况姐姐还真是个贴心的人,事事想的蛮周到的。”   “哦,是吗?本王倒不觉得,她那性格……”   “我性格怎样!”   墨莲回来正是时候,听到王正在评论自己,似乎还是坏话就直接掐腰鼓起嘴巴,一副打架的样子站在门口,等着房内的人回答。   “锦儿你看,嚣张跋扈,一副泼妇的样子,哪是伺候人的主!”   听到此话,墨莲顺手挡住了正要端进点心进门的淑月,站在那边阴笑。   “我是泼妇啊,骂街啊我可不会。不过……”墨莲接过淑月手中的瓷盘,嗅了嗅盘内美味的千点三彩酱馍馍,“唉,泼妇是不是会甩东西,这个拿出去喂狗怎么样。”   新玩意,嘴馋的王早已被这隐隐散发出来的气味诱惑住,立即改口。   “没,咱的墨莲可是人见人爱的娴熟美人,可会照顾人啦,你们看着,待会她就会伺候自己的丈夫进食了,你们说是不?”   锦儿和淑月笑看双虎斗。   “这话这么听的这么变扭,还是拿出去喂狗好了。”   “别,咱不能暴殄天物不是?”   说完,王追上出门的墨莲,墨莲练过身手,你伸我挡,轻盈的身体在魁梧的身材下游刃有余,为了不损失美味,王下手也分轻重,两人在院内追追打打,王誓死夺回美味。   观望的两人又再次看了一出好戏,笑笑,身心都好放松。   若干日后的晴午,想来这几日躲在屋内甚是闷坏了被小心保护的锦儿,墨莲特准许锦儿在包裹的一切妥当之后,安排在庭外见见久违的太阳。   闲适的午后,温润的药茶,淡淡的幽香扫去几日前的不快。时而说笑,时而戏耍,三人享受着女儿家的快乐。正值高兴,墨莲正好试试这几日练就的手艺,还未等两人反应过来,蹭蹭就跑去厨房打点小吃。淑月望着狂奔走的墨莲,无奈的摇头,反倒锦儿低笑不语。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锦儿笑声戛然而止。羸弱的身影跪倒在两人面前,哭诉着自己的不忠不义。锦儿举头不定如何处理这个叛徒,响起那件事心有余悸,但想着她可怜迫于无奈,该如何处置?淑月正当要示意锦儿原谅翠萍时,做好点心的墨莲正好撞见这一幕。看着这个让自己很是疼爱的两人遭受牢狱之苦,差点就死无葬身之地的罪魁祸首,墨莲气不打一出来。   “你,走吧,离开芝心阁,锦儿身边不需要你这样‘有心’的人伺候着!”墨莲还是适时克制住脾气。   “奴婢……”   “难道要要我亲自恭送你走吗!”墨莲打断翠萍的话语,望着可怜的丫头,墨莲无动于衷,甚至不听淑月和锦儿的劝阻,执意赶出了翠萍。淑月望着早已换了神色,俨然质问的墨莲,自知此事无回转余地,只好默默送走了翠萍。   看着摇摇欲坠远去的翠萍,三人默默无语地吃这墨莲做出来的点心,是苦是甜,无所谓了。   几天后,翠萍在尚衣局自尽了。   庭落深深积雪怨,   北风萧萧凝镜心。   出的公所□□寺,   攻受寒窗待黎明。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相对来说很不满意,但是因为“大局已定”,也不好变动什么,若有一日,才思泉涌,我便破了这个“坏”我“名节”的这一章 ☆、三月棉雨中,桃花掩面红   两月冬临,两月春。伴着喜庆,和着欢腾,举国同庆新春佳节。   皇城内外,张灯结彩,甚是热闹。新春来临之际,皇城开展一场盛宴,款待五湖四海皆来欢庆的番邦友者。   墨莲与王妃伴君左右,接受满朝文武番邦使节的祝福。墨莲那日与众宾客谈笑风生,把酒言欢,倒是这么不拘小节,不分尊卑的行为与台上正襟危坐的王妃有了个鲜明的对比,在这种喜庆的场面墨莲这种行为倒是投合了大众的口味,殊不知,高台上的应梅死死盯住在跑下高台与众臣趣味敬酒的她。十足的醋意,迸溅出的火花,冷坏了在下面张望到这副场面的淑月。   “高高在上的王,在遥远的塔里木拉族内听闻您的后宫容下众多的奇女子,乌拉达此次前来,是否荣幸见上一见?”   外番使节似乎还未跳出精彩绝伦的年庆歌舞盛宴,还想一睹后传闻中后宫女子的高超技艺。   塔里木拉族向来与嘉康王朝交好,此次前来又带来丰厚的贡品,似乎不能搅了使者的雅兴,但此次要求提出突然,后宫之内女子尚无一人有所准备,王不知派出何人当此重任。   场下的美人都知道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时机,若表演博得好彩,那可就宫内外享誉高赞的。   王在上环顾四周,场下的女人们眼里都迸发出跃跃欲试的渴望,那是一种贪婪,那是一种欲望的渴求,这些女人的实力不行,登不上大雅之堂。   “锦儿,给众位献上一曲,赏个雅兴。”   低头不语,极力不想被王注意的锦儿还是没逃过,只待淑月取回古筝方可献艺。   坐定,抚琴,试拨了几个音,深吸一口气,缓缓唱出一曲《山水吟》   山山相依,浓情若水,   隔之劲山,待得青黛高耸入云,   抚之流水,取得浣洗尽灭浮沉,   若即若离,扶手相依,   山之若现,水则若隐,   ……   别样的唱风,灵动的歌喉,整个世界静寂无声,暗色笼罩之下,听者涣然间行至高山,沿河逐流,若即若离,忽远忽近,涤荡疲惫的心灵。   曲罢,一时间忘了鼓掌称赞。   乌拉达从酒桌蹦起,吹着口哨,双手拍了若干下后在敲打桌面发出响声,这是赞美,高度的赞美,是塔里木拉族对圣赐予天赋人民展现自己才艺的肯定,随后,场内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一场热闹之后,锦儿退回自己的位子。   酒席间,还窸窸窣窣传出对刚才表演的赞美之声。   自己做的嫁衣怎么拱手让给他人?   “锦儿美人的表演正是让本宫都自愧不如。既然妹妹都献艺了,本宫怎么还能待在这堂上做一个看客呢。”应梅嫉妒的眼光有所收敛,“王,不如让臣妾献丑?”   “哦,看来王妃有些技痒,叫本王如何驳了王妃的请缨呢。”   “尊贵的王妃夫人,乌拉达在此等候您的精彩的表演。”   是自己带的头,更该要礼貌性的回应即将表演的王妃。   应梅缓缓站在上环形的舞台,暗色的夜光下,四周一圈柔美的灯光,一种若有若无的美感,在这种灯光下,年龄都不再真实的表达,释然间重回了十八曼妙的年纪。场外八个彪形大汉从四面抬上近几十斤重的木台,均匀的安置在舞台的周边,随后后台又涌出两位稍显□□的舞娘,快速撤出一条近五十米的丝布,两位美人分别扯住丝布的两端,丝布在快速的舞动中涨起了风帆。这种夜光中难得的质感,引得一阵唏嘘声。舞娘并没有持续张扬舞技,两人绕过舞台,在舞动中把丝布低垂的悬挂在柱子之上,这是整个舞台就像一个封闭的布艺坊,挂满了晒干的纱布,在风轻轻鼓动下,缓缓张扬几分,尽管时至冬日,但远远一股春潮湿润的气息迎风飘来。   舞台中央在灯光投射下,台内的身影退去厚重的外衣,玲珑有致的身形,随着乐声轻轻摆动。   几近柔美的舞姿,让场外观看者都摒住了呼吸,舞步中的一伸一曲,踮脚旋转跳跃都带动这场外一声一息。忽然间,从场外一个光点的物体骤然间跃进舞池内,留下一段难以琢磨的光弧。   场外众人都好奇站起身来,一想探测究竟,只见那舞池内,物体稳然落于舞者手中,从手的一端安份滑向另一端,那么溜,那么美。那个光亮的物体在舞者舞动中随心摆动,时而流转在身体四端,时而静待在手中,彰显亮点的生命力。   那么近,那么远,触手可及却也遥之难得。黑影中的亮点时而近于丝布,凹凸有致的身材擦过丝布,让那些近距离接触这神秘的黑影的人雄然□□,好在尚清醒舞池上为何人,没有出现难堪的事情。此时场外搔首弄姿的舞女只不过是个流动的物体,不再吸引眼球。   舞者卖力地张扬自己的身姿,流动中的光点在双手中滚动,待音乐接近尾声,丝布也骤然拉落,闪亮的夜明珠顿然滑向高举交叉的手臂,稳然留在手中,一个妖媚的舞者公之于众。   舞台中央,应梅此次出彩的表演俨然是自己这把年龄的极限,满身的汗水,喘着粗气,等待着这热烈的掌声。是的,她如愿以偿,掌声盖过了锦儿先前的表演。   乌拉达喜极而泣,想来这次表演真是超过他能承受的范围,这样的精彩在他那个以刚强为美的族群里是永远不会见到。若不是他无意间听到两个奴婢讨论后宫女人的多才多艺,好奇心极强的自己也不会在这种场合下提出此要求,这两个自己有生以来见过最为震惊的女人,若得一个也就此生无憾,果然一强盛王朝的王果然吸引力非凡!   高高在上的王,对王妃此次的表演仅限于几声掌声,没有过多的赞词,倒是给应梅一个小小的打击。   她的心受权利的支配,还能回去吗?   “王妃姐姐果然是宝刀未老,如此绝伦的舞艺莲儿自愧不如。”   真心的钦佩,墨莲待掌声过后给予肯定的评价。   “是啊是啊,早听说王妃舞艺超群,今得以一见,此生难忘。”众位大臣相互应承着。   换上衣服的应梅倒也挺和时机的把墨莲拉下水。   “妹妹别站着说笑,兴许还有什么没拿出来的绝活,待压轴呢!”   乌拉达对这个一直才场下敬酒的女子也很是好奇,此听到王妃这一番深藏不露的话语更是好奇,赶紧随声附和,催促墨莲表演。   本想拒绝的墨莲在众声的欢呼声中望向高台上的王,王却给予一个盛情难为的眼神,把本想求助的她打下谷底。   “各位的好意,莲儿难以推辞,既然大家这么想要看莲儿出糗的话,莲儿只好硬着头皮上台。”   霸王硬上弓,完全没有准备的墨莲被拥上舞台。   细想一下能拿的出手的绝活,可惜绞尽脑汁墨莲都没想出个所以然。在台下一直观望的淑月穿过人群,在角落拾起被废弃的丝布,在一端轻扯出一段口子,随着哗啦啦的声响,一条长达五十米的丝布条出现在淑月手上。淑月把这布条送给台上一筹莫展的墨莲,墨莲恍然大悟,用感激的眼神护送走淑月。   “既然大家喜欢莲儿为大家敬酒,不如莲儿展现一个别样的敬酒方式,各位就抱着看杂耍的心态给莲儿捧捧场就得了。”   取中间一段,双手缠绕部分丝缎,紧抓后,表演正式开始。丝带迅速甩向临近一桌酒席上的空酒杯,在急速出招急速旋转的瞬间,布条卷起酒杯在甩动中,在空气中形成一股小旋风,墨莲轻盈的脚步翻动向前进,离酒缸十几步之遥后,甩动的空酒杯在丝带的带动下滑过水面,酒杯盛着一碗甘甜的清酒离开水面,墨莲轻轻转动手腕,减少手中的力度,缠绕在杯子上的丝缎慢慢松开,在酒杯即将脱离丝带的一瞬间,墨莲瞬间加力,酒杯甩向刚才取杯子的桌面,此过程在飞转中虽洒了部分酒水,但杯子还是稳稳落在桌面上。酒桌上的酒杯落定,但里面的清酒却还未在刚才的转动中回归静态,微微荡漾,直至酒心复位平静。那个突临盛着酒水的酒杯摆在自己面前的官员似乎还未敢相信这如此别样的敬酒方式,眼睛直直盯着台上花样美人。   真是群令人难以琢磨的才女!   墨莲盛满第一杯酒水后,舒展的筋骨更是对这种武艺式的表演游刃有余,束缚,翻转,挣脱,凡是酒桌上空的酒杯都被一一抓起,滑过酒缸溜回酒宴桌面,在场上看的震惊的看客,若干些人看到左右两边都被夺取酒杯,待盛满后又回归的情形,都急急饮下自己酒杯中的烈酒,不管是苦是辣,只要丝带飞向自己桌面的那一刻,都摒住了呼吸,见证激动人心的一刻。   舞台上,墨莲没有过多的舞姿展示柔美,更多是张扬刚毅,几圈下来,为场外宾客一一敬酒后,墨莲眼疾手快,双手振臂一挥,丝带双双卷住一桌酒席上空的水果腹盆,绕过头顶弯下腰,舀上满满一碗酒,举过头顶后笔直甩出,水果腹盆横冲直撞的奔向高坐的王。面对突如其来的“怪异”酒杯,王出手问问接住,在酒水由于惯性洒溺出来的同时,嘴巴贴上盆边,酒就顺势流入嘴内。酒的惯性很大,但大多都流入王的腹中,倒是小部分沿着嘴角滑落,溅在衣服上,却喝出一个霸气。   “好!”   来自北方豪爽一族的乌拉达自然对这高超的酒艺赞不绝口。   此三女表演都是令人叹为观止,但相比较之,应梅的表演技高一筹,这倒给应梅一个小小的安慰。王论功行赏,打赏了此三个为自己挣得无限光荣的女人。   春宴接近尾声,彩舞队从四面八方涌进来,彩服艳舞,与众同乐乐。   酒意正酣,舞艺正浓,百官喜不自禁,饮酒作乐。王受墨莲应邀,混进彩舞队欢乐起舞。   正当墨莲兴舞时,一阵晕眩,幸而王及时搀扶住墨莲。墨莲小有不适,揣度这刚才用力过猛,淑月和锦儿伴着她回了翠敏阁,宣了御医前来诊治。   墨莲是为王前当红小主,御医也不敢怠慢,待得墨莲坐榻床上,掀下纱帘,彩燕就引得御医进来把脉整治。御医仔细地向彩燕询问小主的近日饮食状况和身体情况,又多次细细把脉后,喜形于色,恭祝小主已有两月身孕,嘱托小心疗养身子,又开了些养胎护身功效的药品。墨莲打赏了御医,吩咐彩燕随御医前去拿药。三人就聚在一起,兴奋地谈论这小生命的到来。此时的墨莲,斜侧于榻上,一圈又一圈的抚摸着还未隆起的肚子,满是母性的光辉与即将迎接一个新生命的愉悦。看着幸福洋溢的墨莲,锦儿和淑月很是为她高兴。   竟然能在这样喜庆的日子喜上加喜,前去打探的王身前的小跟班小吉也急急的回复了自己的主子。本还担忧墨莲身体状况的王听到这天大的喜讯,大口喝了三大碗御酿仙酒,亲自宣布了这个皇家喜事,豪迈的笑声传遍整个会场,又一度的赏心悦目迭起。   喜事连连,由不得王尽情于仙酒之间,一圈一轮,一杯接一碗,美酒佳肴,酒肉声色中度过愉悦的一夜。绚丽的彩灯在城墙上万盏齐放,带着满满的福意赐于人间。   酒过三巡,王抽身带着满身酒气离开会场,宾客才得以散去。王蹒跚来到翠敏阁,看着床上三人叽喳的聊着贴心话,满是欣慰。王一个中心不稳扑倒在墨莲的床榻边,把头埋进了墨莲的肚子上趁了几下,说着糊涂哦话。   “王儿,本王的小祖宗,你什么时候钻出你娘的肚子,随……随本王上战场杀敌,本王会……”   还未等王说完,墨莲一个爆栗打在王的头上。   “还没出生就教坏小孩子!怎么当爹的!”   被打的有点小疼的王抬起了头,喝酒过多涨红的脸,泪眼怜怜地望着墨莲。   “是,夫人教训的是,本王错了。”   又一幕闹剧上演,一个四十多的男人,像个孩子般枕着墨莲柔软的肚子,沉沉睡去。淑月和锦儿小声告退。   一夜的兴奋,难以平复的心情,墨莲轻抚着在怀里酣睡的王,望着窗外渐渐透白的天空,浅浅的酒窝印在脸上。   经过一夜的欢腾,狂欢后的人们都已经筋疲力尽,虽天已经露白,一抹阳光照进零次栉比的楼宇街道,却少有声响,空旷的大街上,还有不知疲倦的孩童追逐打闹,从一个弄堂跑进另一个弄堂,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串着风,带去幸福的声响。   站在东道高耸的迎朝簇楼最顶层,迎着绚丽的朝阳缓缓升起,收起风中快乐的银铃声,深深吸了新年第一口清新空气,整个人轻松至极,锦儿回望站在身后正盯她出神的淑月,迅速挽起她的手,左手扣右手,细指紧紧相扣,扯过淑月一起趴在朱漆木栏上。   “谢谢,一直尽心照顾我,淑月姐。”   锦儿猝不及防的话,淑月一笑回之。   眺望远方,锦儿大声喊道:“周淑月,要记得幸福哦!”   “一~起~幸福!”幸福的回声穿破美丽的早晨。   墨莲小主有孕的喜事传遍宫内上上下下,虽说还未瓜熟蒂落,孩子出世,但前来道喜的拍马屁巴结的人可不想赶在别人屁股后面,三天内,翠敏阁的滋养圣品针织罗衫堆得彩燕难以招架。虽不在乎这些门面的东西,但墨莲也不好明着面子处理这些东西,只好找来锦儿和淑月,把能吃的张罗掉,把能用的分配掉,那些装饰的,打赏的打赏,回礼的回礼,也带回几件体面的东西合着王的奖赏带回了娘家。看着这个本不用着急处理这些琐事的墨莲,忙前忙后的瞎操心,忙折腾,锦儿和淑月也只能干巴巴的望着她忙活,两人能做的,不过就是适时提醒孕妇保重身体,或者充当两个衣架,任墨莲在她们俩身上披上一件又一件绫罗绸缎,匹配如何制裁,无辜又很是无奈。都说孕妇难伺候,现在可不是陪客难被孕妇伺候。   王妃在春宴上风光大振,年近四十,风韵犹存,何况那日的表演真的是让外人刮目相看,心情大好的应梅也就没找人麻烦。五六天过后,门口人流稍稍减少,应梅才打发着姜尚送了一对晶珠翡翠耳环外,没有什么过激的表现。那对耳环也被墨莲随意打发给彩燕,事情就全心全意放在安胎上了。   锦儿为了墨莲和肚里的孩子在更好地健康快乐成长,就和淑月商定,让淑月暂留翠敏阁,照顾墨莲的饮食起居,锦儿则是每日报到翠敏阁。这下芝心阁本人手就少,加之锦儿和淑月每日留恋翠敏阁,感觉整个芝心阁终日空空荡荡。王宫内对此也小有闲言碎语传出,但只要三人快乐就行。   一个多月的小打小闹,看着微微隆起的肚子,这下墨莲可这就要安安单单的坐下来养胎了。虽行动受到限制,可是,淑月的茶后饭点,绝味小吃,特色制作也一饱墨莲的眼口服。现在墨莲闲下心来,淑月也待在身边,正儿八经地可以跟着学几招,结果毁坏了几个特别烧制的酝酿鼎,,打破了几瓶加工好的花露蜜,弄丢了几件器具后,被淑月严令禁止在厨房“重地”外。   好在墨莲出于将才之后,绣花烹调毫无沾边的事也不意外。   三月春分,四分细雨。从翠敏阁赶着细雨回来的锦儿,纤手扑打掉头发上身上的细雨珠子,轻扯过裙角的一抹裙子,甩下一串串小雨珠,正好抬头迎上了焦急等在门口的彩燕。正要询问有何要紧事物时,身后熟悉的紫金锦袍的大汉正盯着刚回来的自己。锦儿被看着涨红了脸,赶忙行礼。王顺势扶起了锦儿,随手拿起锦儿别再腰间的丝绣巾,替锦儿拭去额头间顺流汇成小势的雨水。锦儿望着替她擦拭近在咫尺的王,想起那日墨莲与王第一此驾临芝心阁的那个雨夜的场景,本以红透的脸颊涨出一丝热气,夹杂在水珠中被王轻轻擦拭掉。许久,锦儿才记起,接过王手中的手巾,替自己擦拭完毕。   “进来吧,三月天气还是阴凉的,稍不注意可就会感冒的。”   王拉过锦儿进入阁内,此时,彩燕也合时宜的退出了房内,急的锦儿再次冒出热汗。   “怎么,见到本王何须如此激动,锦儿的汗都快赶上外面的下雨了。”   “王,您过来怎么不差遣张总管通知一声?……淑月姐不在,今天不能供上您喜爱的点心了。”   “本王知道!想来本王也多日没来看你,今儿刚好顺道就过来。这几日,墨莲那也亏你们悉心照料着,你这边人手空缺,就过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的,本王也好差人照应一下?”   “多谢王的好意,锦儿承蒙您和墨莲姐姐的照顾赏赐许多东西,并无缺什么,不劳王惦记。”   锦儿是个弱小的女子,低眉顺眼也只能够及到王的肩部。王看着这头下不自在的人儿,轻轻叹了口气。   “那就好,总之,有什么要求,尽管找本王。今儿天色也晚了,你好生休息,本王还有要事处理。”   说完,王大步迈出芝心阁,小吉赶紧撑上雨伞,消失在细雨朦胧中。   锦儿吐出口中憋着的浊气,赶紧喝了口茶水,润润干涩的喉咙,好在一切没事。   三月棉雨戏水中,   桃花掩面笑春风。   等闲识得春常在,   共守万紫和千红。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七到八个章节吧,在最初创作的时候,有一个大项分类,为【初遇】。看到后面就知道为什么叫初遇啦。 ☆、民族异域风,人见人不同   三月底,难得能升到这样的气温,舒适宜人,带着春草的青涩气息飘进皇城。   打发走一早伺候自己洗漱的彩燕,望着桌上折叠整齐的一套服装,锦儿无奈的叹了口气。   “锦主子,时辰快到了,打理是否妥当?”   “烦请公公再稍等片刻。”   恍然间又回到那天被催嫁的情形,同样欢声一样的笑语,自己还是主角,但仍却无力反抗自己不想做不愿做的事情,哪怕是小小的一件事。   更换了衣服,随着门前一直候着面似乎有些生疏的公公去了雨花亭。   一路上,锦儿紧紧跟着前面快速疾走的公公,想来自己耗费时间太久,耽误公公办事效率了,只好不顾及形象,快步小跑跟上。   雨花亭内,几位重要的人物都在此等候多时,锦儿上前行礼致歉。   应梅对锦儿今日这身打扮很是满意。一身藏红小锦袷段紧身小衣,突显玲珑有致的身材,打以一条同色底纹百褶苏拉木里及膝短裙,配以一双黑色断底翘尖羊皮短靴,走动间胸前银铃片饰在碰撞中发出细微的清脆的响动,让这群深埋于宫中的女人男人都大开眼界,一股别样的异域风味悄然散开。   “本宫就说,锦儿妹子别看娇小玲珑,只要穿上合适的服装,定能耐人寻味,这不穿上塔里木拉族的服装也倒显得几分英姿,让本宫真是羡慕不已,您说呢,康王?”   坐于应梅身边的男子估摸着三十出头,五官端正,姿态轻仪,盘发高束,面容粉白,别于中土的相貌,他的鼻子高高隆起,仿佛一座若高的小丘陵,挺拔而坚毅,眼神中秋波流动,虽无流星般明媚璀璨,倒也不失为一双耐看的迷人大眼,岁月在他脸上没有刻上棱角,正面看中,此时男子额头微皱,深邃的眼神中仿佛涌出一些伤感的往事,那么忧郁。   锦儿并不知晓此为何人,但张望到此男子身后恭敬而立的乌拉达,似乎能猜透几分,何况王妃恭敬称呼他为康王,地位自然之高胜于自己。   应梅的夸奖之词,静坐于一边的被称之为康王的男人并没有直接回复她,倒是把眼光全集中在这个身着奇珍异服否认锦儿身上。   涨红脸的锦儿等待下一指示。   好在身后的使节适时制止了尴尬。   原来锦儿此次前来是为完成塔里木拉族老族长临终前的遗愿——再见一次中原女子身着塔里木拉民族套服。据之前了解,老族长曾有一个非常喜爱大儿子和一个温顺的中原儿媳,一次沙难却卷走了两人生命,而后的十五年里,老人一直期盼能再次见到儿子媳妇的身影,族中长老们为满足这一身都贡献给塔里木拉族的族长,又深知中原人能歌善舞画艺精湛,特遣派乌拉达向天子供奉同时能带回衣服珍贵的中原女子身着本民族套服的画像,在乌拉达即将结束此次中原行的时,特此向王提出这一请求,王感念老族长的丧子之痛和怀旧情谊,恩准其要求,王妃协助完成此遗愿。而因乌拉达带来的服装是遇难中原媳妇生前最爱的一套服装,这种几近特制民族服装,它对穿着人的身材比例要求较高,而在这后宫众多女人中,又恰恰被锦儿撞上。   而坐于锦儿面前的男子,乃是老族长的第七个儿子——古拉木塔,木塔的阿妈在怀木塔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导致木塔在七个月就降临人世,早产的木塔身体羸弱,老族长只好恩请嘉康王朝上一任王,让木塔寄于中原王朝内,由中原的高超医术休养身心。在宫内疗养的日子内,也逐渐结识了当朝王。九年前王上台执政,为巩固本王朝与塔里木拉族的关系,特封木塔为康王,改其中原名为古劲。此次遗愿,作为老族长的七儿子,理应陪同此画制作,就有了今日“会审”。   这是一个无法推却的任务,夹杂着别人种种嫉妒或不屑,锦儿站在这些人面前。   几次画师尝试最自然的着奇异服装的锦儿,但因锦儿过度紧张而画出神情局促的画,一旁鼓噪的应梅,加上从一开始就无话语的康王,让锦儿弄得更是左右不是。   日上三杆,紧致的棉服,加之这闷热的天气,站在花园内摆着僵硬姿势的锦儿更是汗流浃背,汗水顺着额头两边浅浅躺下。   一旁的画师也很是苦恼,此次任务艰巨,甚至关乎本朝荣誉,容不得半点马虎和失败,一而再再而三的修改重做,抓不到那最自然的点。   应梅看着花丛中令人摆布受苦的锦儿,偷笑了许久,不过任务既然分配到自己手中,若是干不好,也是砸了自己的脸面,时间越久,担忧也就慢慢升起。   画师又撕毁了一张画纸,正苦恼要如何让这面前的美人放下紧张感,却见亭内一直没有动静的康王行至锦儿面前,扯过锦儿手中一直紧拽着没有擦拭的香巾,为锦儿拭去额头汗水。身体羸弱的康王也倒继承了沙漠族高大的身材,锦儿的额头只能触及男子的下巴,双手还保持这紧握丝巾时双手握拳的状态,抬着头深深望着为自己擦拭汗水的康王,没有尴尬,倒是感激。   花树下,男子一手扶着女子的肩膀,另一只手为那女子拭去汗水,细心挑过由于汗水粘住的发丝,正午的阳光下,唯美至极。   见到此场景,灵感涌现的画师拿起画笔,记录下这耐人寻味的“爱的示意”。   桃花羞涩的掩住粉色的花瓣,在阳光下犹如一个捉迷藏的小孩,用真心看美丽的世界,充溢着满满的好心情。   满溢灵感创作出的画像没有什么挑剔,就连应梅都没想到此事有那么顺利,待画收墨装裱好,便领了一帮闲散的人回去复命,倒也不避讳的把锦儿独自留在了这边。   乌拉达由于即将返回自己的族群,也早早请辞回去收拾行李,雨花亭留下一男一女。   古劲十四入宫,由于远离自己的族群,加之自己的身体因素,几年来都与中原各类的人群保持了一定的距离,除了王和王妃这些期间的接触外,能与他正面接触的几人中,锦儿算是其中一位。虽封为显贵的康王,但毕竟自己是外来人,自己无能力无权反抗这一状况,性格总会变得有些怪异。   寂寞和孤僻本就是处于一个自己不所熟知世界的本能,与古劲独处的时间里,锦儿倒是没有把他当作外人来看,反而觉得自己是不是要拂一拂这个眼前眼里流露出忧郁和惆怅的男子。   凉亭内,两人默默地喝着茶水。   锦儿端起茶杯把视线移向远处那刻盛开的桃花树。古劲握着茶杯,眼神时不时撇下那个远处眺望的身着让自己倍感亲切的服装的女子,内心好似一股暖泉流淌出来。这种氛围没有让古劲感到不适,反而和是享受,那种久违的感觉,好像回去那个年纪,那个自己懵懂的年纪。   “锦儿,可以这么叫吗?”   年近三十的古劲,竟有一种二十几岁青涩男子的感觉,打破这寂静的场面竟用这细小的声音,以至于回神的锦儿再次确认了一下。   “当然可以啊。”   “你,可以叫我古劲,中原不是讲究礼尚往来嘛。”   “是啊,若您叫我锦儿,锦儿可以称呼您——古劲哥哥,锦儿这样会不会失礼?”   “没有,可以这样叫。”   话语也就这样断了。   “我的原名是古拉木塔。”   似乎没有话语是件尴尬的事情,古劲找了个话题想聊聊,锦儿也是个聪慧的女人,倒是顺着他的意思问了好多有关塔里木拉族的事情,被勾引起回忆的古劲回答的越来越激情,这样一来二去,两人就慢慢彼此熟悉起来。   打破尴尬的场面,欢声笑语破开这祥和的凉亭。   古劲对这春晏上灵动的表演记忆犹新,此时近在眼前,与自己谈天说地。这个面前的女人虽无倾城的样貌,但有一种说不出的好感,似乎对她倾诉并不会成为一种障碍,此次聊天很是愉快。   交谈中,锦儿才了解古劲的身世。原来古劲是老族长中原妻子的遗子,当年,老族长还曾年轻壮实的时候进朝供奉上一代王,恰与一位中原女子暗生情愫,好在联姻并不是被禁止的事,珠联璧合后,怀了古劲回到塔里木拉族的路上遭遇狼群袭击,未经此种惊险的古劲母亲由于受到惊吓后,早产生下古劲便撒手人寰。从下没有娘亲照料,在那个民族,虽然族内人人相处融洽,但没有同父同父的兄弟帮衬,也受到排挤和孤立,老族长为此才狠心把他送回中原。   长久没有联系,不知老族长知不知道自己这个七儿子在这也并不活的畅快?   古劲这样倾诉,虽然超过锦儿的预期,但对他这样的行为,锦儿默默做好自己聆听者。   漫无目的的畅聊,打开心扉了古劲直至黄昏落幕,才收住话匣。   日落黄昏近夜灰,远处的风飘落几片桃花,掉落进不远处的池面,几天贪食的小鱼浮出水面,碰食后发觉味道不对后,又游回别处寻找食物。   本想送锦儿回阁的古劲发觉这样不为常理,还好淑月见锦儿一下午未回阁,特意寻来接锦儿回去,也好解决了这一麻烦。   “后天回塔里木拉?”   “后天。”   “那天锦儿来送送您吧。”   “不用麻烦,清晨出发,不方便,锦儿有心就好。”   “嗯,那,古劲哥哥,不,古拉木塔,一路小心!”   目送锦儿远去,古劲的心里化为春水。   她,真的好像她。 作者有话要说:  五年前的文笔……都有些害臊了,确实叫我现在写这些,没了些少女气,真当多了些“杀气” ☆、清明四月愁,丛中巧遇偶   王宫近日冷冷清清,王携妻儿百官前去500里远的历代先王的祖陵祭首,墨莲怀有王家子嗣也一同前去祭奠,如此大的周折路程,亏有淑月贴身照顾。一路的舟马劳顿,淑月却时不时凝望远去的王城。   “担心锦儿吗?”   墨莲望向踌躇不安的淑月,点中心事。   “嗯。”   “没事,那个最恐怖的老女人都跟我们出来的,宫里没有谁能威胁到锦儿的。”   墨莲小嘴都了都远处那个抱着孩子在那挑三拣四的女人。   淑月被这不知道检点自己行为的人逗乐了,笑她不正经,但内心还是涩涩的。   蓝色的天空多少次凝望着,站在这空洞的四月间,落寞的眼神,远方的家园,在何方?   那日的闲谈,新交的好友,望远行的路上一切安好。   此时据墨莲和淑月离去也有四天时间,想来她们应该到达祖陵了吧?站在城墙眺望远方的锦儿,迎着傍晚微凉的风儿,直至夕阳埋进地平线,才转身离开。   走在幽静的小道上,槿刺藤树有序排列在道理两旁。四月的清风吹开了粉嫩的小花,从一丛丛的树藤中顶出来,却又躲进细密的刺中,幽暗的灯光下,隐约透露的粉色花瓣,严守待阵守护花儿的侍卫们,拔出尖利的刺剑,煞有介事般阻挡一切有非分之想的人。突然响起,这古怪锐利的槿刺藤树还是王请人栽种于此,说是像个某个喜欢张牙舞爪的人,那时墨莲还满王城追赶王说出那个人,殊不知……想到这,锦儿又暗自笑出声来。   正当锦儿趁着夜色还未浓赶回芝心阁时,一个阴影匆匆赶过来,走的急忙撞上停驻赏花的锦儿,一个不经意,锦儿被撞到在地。来人面色露出惊慌,赶紧扶起倒地的锦儿,本想道歉的时候,远处一阵有序的脚步声和若隐若现的火光让来着更是惊得失色。小径两边渐进的火光,还未等锦儿反映过来,就钻进槿刺藤中,锦儿见此大惊失色。两边的火光就此也靠近,领头的侍卫看清小径所站何人之后,行礼告知来意。   “周小主,是否看到可疑之人闯入?”   “蒋侍卫,王城有刺客闯入吗?”   “回小主,据报有一可疑人闯入,若非宫中之人,理应驱除出境,小主是否有见到?”   不善于撒谎的锦儿还在做着内心挣扎,刚才见那形色匆匆之人必是蒋侍卫口中的可疑之人,但那人神色慌张,脸色苍白,那么脆弱,那么瘦小,猜想不会是大恶之人,想来是那边受不了主子虐待冒险跑出来的,何况工作那些不知道检点自己行为的人常用这一招找回逃跑的奴婢,回去狠狠教训顿,可是若那人不想看上去那样和善,做过不可饶恕的罪行的,那自己岂不是…   “周小主一人在这附近赏花,怎会见到外人,想来在下刚才眼花了,周小主早点回去休息。”   蒋狄这样的口吻是有意样放过那个人了,锦儿也顺着他的话回复。   “那,在下不打扰了。撤!”   蒋狄撤走其他侍卫,临走前,蒋狄说到:“小主,天色已晚,尽早回宫。宫深院大,切记沾染其他东西。”   “谢过侍卫大人提醒。”   火光远去,好险,急的一身的汗。锦儿槿刺藤中的那个人唤了声。许久,那个身影才慢慢从树丛中出来,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刺刮破,细嫩的皮肤也被挂出一条条血丝,还未站定,一阵晕眩,眼前的身影就此倒下。锦儿赶紧搀扶着,无奈自己身材娇小,力气又难以招架这个稍大自己的女人,不能喊叫唤人帮忙,锦儿只好扶着那个人,坐在地上,还好此地人烟少聚,短时间不会再有人来查寻。待得那人稍作休息,渐渐回神后,锦儿才搀扶着她绕了远路偷偷地回了芝心阁。   临近子夜,天也完全沉下来。   彩燕看到搀扶着一个病怏怏满是鲜血的女人的锦儿进屋,吓得赶紧关上房门。锦儿把人安排在自己的卧榻上,又赶紧找药箱敷药治伤,打理妥当,见那人沉沉睡去,锦儿与彩燕挤了个床也速速睡去。   第二的清晨,鸟儿清脆的叫声唤醒还沉睡在床的锦儿。刚睁开眼睛就看见彩燕准备好洗簌衣物餐点。昨日扛着比自己高大的病人,刚起床的锦儿就感到全身酸痛,尤其胳膊肘那边一时间难以抬起来,果然自己的娇小在这方面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一切妥当,锦儿去看望昨日救回来的女人,不想,床榻上已空无一人,被子也整理妥当,房内桌椅地面收拾干净。   “昨儿小主救了她,也不说声谢谢,收拾了下就这么走了?”彩燕放下拿来的新衣服,不满的抱怨着。   “谢谢。”一个隐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你还没走啊!”彩燕见到突然出现在门口的这个女人,着实吓了一跳。   “彩燕不得无礼。”锦儿止住聒噪的彩燕。好在彩燕也是明事理的人,想来这个人定有什么不得已才落得如此,也不好在为难人家。   传来早点,劝说那人与自己共膳食后,聊天中才简单的了解了些情形。那个人支支吾吾说了些事情,对她为何来到宫中的事只字不提,锦儿也未深究下去,想来她也是苦命人。只知道她叫徐月菊,江南人氏,曾在宫中做个几年丫鬟,此次冒死前来取回自己遗落在宫中的珍贵的东西。锦儿看这人可怜,宫里又无其他地方可去,就收留此人在自己的阁内,打点些事宜。为了方便行事,徐月菊改名为徐小菊。   一路的舟车劳顿,五日的车程,让尚有三月身孕的墨莲有些小吃不消,好在王带上的御医,带齐了药草,加之淑月的贴心照顾,尚未出现什么状况。入住王家祖陵,斋祭三日后方才举行祭祀大典。越过高墙深院,又跳进这黄墙碧瓦的陵园,沉闷的感觉还是难以排除,加上这几日害喜,墨莲只好拉上淑月在陵园四处走走。   淑月搀扶这墨莲,在大理石制成的廊道内闲散的走着。不巧,迎面碰上王子的贴身丫鬟江心抱着瑞儿匆匆走近,还未满岁的孩子不知为何嚎啕大哭。待到经过墨莲身边,江心行了礼,墨莲才询问王子的情况。   “回小主,奶娘舟车劳顿偶感风寒,此时不能给王子喂奶,已经托人寻找合适的,却还没有找到。因为饿了,所以王子哭闹不停。”   “孩子尚有一月就满周岁,不是可以暂时喂一些汤丝米粥吗?”   “回小主,王子从小嘴比较挑,以前尝试断奶,却因王子不肯喝一丁点的米粥而没继续下去。所以……”   “那为何你一人把王子抱出来?”   听到此处,江心立马跪倒在地:“奶娘病了,无力服侍王子,王子又哭闹不止,若被王妃知道了,那奶娘可就……可就惨了。”   孩子的哭闹声还是不停,看着满头大汉为王子干着急的江心,淑月接过江心手中的王子。   “淑月姐,看来你是有办法喽。”墨莲见淑月行动,笑道,“江心,孩子交给我们吧。你若不放心,可以随我们走。”   回到墨莲小住的静舍,孩子还在淑月怀中哭泣,只不过哭的有些累了罢了,眼角已无泪水肆意,喑哑的哭声还在抗诉着自己的可怜。淑月把孩子放在床上,任孩子在床上张牙舞爪,肆意挥动自己粉嫩的小手。   “淑月姐,找什么?”   墨莲看着淑月四下寻找什么,不解的问。   “能引起孩子注意的东西。”   “哦,这样啊,那这个可不可以?”   墨莲从随行的包袱里取出一个精致铃铛,递给淑月。   “太小了,孩子拿在手上玩放进嘴里就不安全。”   这个不懂如何照顾孩子的傻丫头。   墨莲突然大笑,欢声雀跃地跑向另一个包袱,捣鼓了好久,挖出来一个形似先前那个小的但大了好几倍的铃铛,足足有半个粉拳那么大。   “这个可以吧。”   无奈的看了墨莲一眼,点点头。   墨莲摇了摇硕大的铃铛,发出沉默的声响,好似闷在鼓里低沉的雷声,听着这声音很是满意,就趴在孩子身边有手中的新鲜玩意挑逗孩子兴趣。看着那个还在庆幸自己带来这个母子铃铛适时派上用场的墨莲,淑月吩咐她好生照看后,就出去准备被墨莲戏弄的“小鱼”的“粮食”。看着粉嘟嘟的娃娃在那边为自己争取食物,很是可爱的孩子,墨莲摸着自己微隆的肚子,又抓了抓孩子粉嫩的小手,轻声在孩子的耳边说道:“不知道,给你添个妹妹还是弟弟?”   不想,这么一句细声的话语也被刚进来的王听到。   “本王的墨莲生个女娃也能当男孩子养的。”   “你!”墨莲被听去这个小秘密有些恼羞成怒,但谁他是孩子他爹呢,“好吧,不过既然我现在都这么幸苦地要变回女人,弄些女工,争取下的了厨房,若真为女儿,那我一定培养她成为人尽皆颂的王家金枝风范。”   “别,本王到觉得你的豪爽女侠性格满是惹人爱的,有个小墨莲不是王宫又一活宝嘛!多点乐趣,多点……”   “什么?”   “笑话。”   “你!”墨莲正要出手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万人之上的主,淑月也端着一碗清香的粥进来。   淑月行了大礼,王望了下这个被他顺带带出来还未好好看过几眼的小女人,满是赞许。她托盘内芬芳的气味完完全全勾引住了贪食的王,正想一睹口服时,墨莲的戏谑之声悠然飘起。   “怎么?还有做爹的跟孩子抢食吃的。”   看着床上眼泪楚楚的瑞儿,这个做爹的只好省下这么一口。   “王,女婢还多准备了些,待得女婢伺候好王子,就给您取来。”   听至此,王笑着回绝了淑月,召来小吉取来另一大罐的美味粥点,招呼这墨莲一起,趁着热乎乎的时候赶紧下了几碗肚。   淑月抱起王子,调整了合适的搂抱角度,感受王子在怀内安份的待着,淑月空出另一只手,用小木勺捞起一点清粥,轻轻吹凉,点进王子的嘴内。初尝滋味和王子仿佛排斥不是奶娘常给予的充实的肉食感,用舌头点出,但一丝清汤滑进咽喉,丝丝甘甜,让哭闹的王子不再哭泣,转而很是享受这个美味。   “唉,淑月姐,你这粥里都有些什么料?这几日要斋戒,王子可也要严守戒律哦。”   “只不过是清粥。王子哭闹不停,脸色暗黄想来是长途跋涉有点水土不服,我加了些捣碎的姜末改善下王子的这一情况,但姜末的味道太冲,我记得来的第一日看到厨房墙角边有些清凉叶,真好这几日有些暑气,放了些清凉的叶子,加了些蜂蜜调适了粥的口感,这甜甜的味道,王子应该不排斥。”   墨莲对淑月这么细心观察和大胆熬制粥调善王子的口感很是佩服,看着那个埋头苦干这简单的粥点,墨莲真是无语。   “怎么这么像他爹呀!”   埋在粥里面的王听到这句,吱唔了一声。   “像他爹那样嘴馋!”   可惜啊,那个被说道的人沉浸在美味之中,并不理会。看着屋内一大一小正儿八经的吃着粥,墨莲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待得王点着圆鼓的肚子,满意地推开碗勺时,墨莲才有心插得上话。   “王,如果生个女人像淑月姐那样贤惠,那王还要抉择培养成那个?”   床上的淑月,散发着柔美的女性光辉,挑剔的孩子在她面前顺从的表情,在王的眼前是一件极为美好的事情。在她的身上,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妙,一时难尽的自然,总之,如同莲花般可远观。   “如果孩子像淑月,那本王更是乐得自在。”   三气墨莲,青葱玉指惊现祖陵,一记狠招印在王的头上。   宫锁内院墨莲现,   青葱玉指点龙头。   莫笑王氏无尊高,   一山服得另一高。 ☆、三月情生外,家欲近心悸   待瑞儿满足被喂下一大碗清粥,才慢慢合上惺忪的眼睛,心满意足的睡过去。    “莲儿,你觉得,瑞儿是不是很喜欢淑月。这个挑剔的宝宝可不是谁的怀抱都能这么安安稳稳睡过去的。”   “是啊是啊,你们王家人最会挑!也最会黏上我们家的淑月姐。”     “哦,那既然你都看的出本王依赖上了淑月,那你和锦儿好人做到底,把淑月赏给本王做个贴身丫鬟好了。”   “原来,我们视为宝贝的淑月姐,到您那去只能做个丫鬟啊!那还不留在我们这呢。”    王正要反驳的时候,一个极为不想听到的声音响起。    “原来王有意要招淑月这丫头为己用,臣妾还想向墨莲妹妹借几天用用来着,那不夺王所好了。”    细小间的俩人想门口张望道。    “王妃姐姐啊,这么有空来看望墨莲,墨莲可真不敢当啊。”     “哪里的话,瑞儿都在你们这边了,怎能不亲自来一趟。”     客套的话一箩筐,应梅使了颜色,姜尚点头,从淑月手中接过刚入睡的瑞儿。可不巧,刚接过手的瑞儿感受到怀里不同的温度和远去闻着温馨的味道,又再次扯开嗓门大哭。手里突然大哭的孩子也真把姜尚吓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静舍内,宫内三大权重人物都在,若不及时制止这孩子的哭声,又有苦头可吃。看着孩子并不买姜尚的账,应梅呵斥在背后的江心。江心尽量低着头抱过孩子,但仍能看见隐约的红掌印。江心抱过孩子,转过舒适的怀抱角度,轻轻晃动这臂弯,渐渐哭声停了下来。    “王妃,听说瑞儿的奶娘身体不适,是否找到替补?”    那娘生病了?自己却不知道!狠狠瞟了一眼抱着哄孩子的江心,快速收敛起犀利的眼神。    “王切勿担心,臣妾已派人寻找合适的人选,想必下午就能接替奶娘的任务。”    “倘若放心,暂且让淑月领养几日,瑞儿似乎挺喜欢淑月这丫头的,再者,交给淑月这丫头本王蛮放心的,一路的奔波,你也趁这几日好好休息下。”    只见应梅刷白了脸,本不太受宠了,若是自己的孩子交付别人,连唯一的依赖也被人夺取,那让自己如何在宫内生存!     “王体恤臣妾,也不能把淑月累坏了不是,若是把瑞儿交付于她,除了要服侍墨莲妹子娘俩,还要照顾这个每天都要哭天喊地的孩子,那可真是劳心劳力。淑月,你说呢?”     “回王妃,孩子哭闹本是常事,若照顾得当,自然会乖顺。我只是个奴婢,何德何能照顾了这尊贵的王子,自然待在娘亲身边最好,孩子哭闹了,也有人心疼!”    不知道淑月这话是有意无意说给应梅听的,但效果还不错,应梅被气出一丝怒火。    “此事就这样,孩子还是你待会好好照顾着,若是遇到什么问题,你来请教下淑月,这丫头也蛮疼瑞儿的,照顾的法子也多,学学对你总是有好处。“    王这别无用心的话在应梅心内曲解,此地不宜久留,应梅堵着气行了礼就早早告辞,多说无意,带着孩子扬长而去。     斋戒第二天,墨莲看见淑月多次徘徊于祖陵禁门前,踱步多次又辗转回来。墨莲遣走左右的人,询问淑月有何忧虑之事。     “淑月姐,此处距庐州较近,是否有要事要做?”     墨莲虽偶尔表现一副疯丫头的样子,实则聪慧至极,对这淑月的举动和心事了之于心。墨莲拿出出入令牌交给淑月,好生交代一番,就催促她早去早回。     淑月拿着这出入令牌以帮墨莲小主采购些东西为由,顺理成章地混出了祖陵。买了一批快马,火速赶去庐州,完成一件重要的事情。   正当淑月前脚踏出祖陵,就有探子汇报给应梅,应梅正巧找不到理由收拾这个经常给她难堪的死丫头。应梅派人守住禁门,抱上刚刚入睡的瑞儿,匆匆赶去偏正殿。还未睡熟的瑞儿就这么被无辜的吵醒,一路的大嗓门,一路的哭声,引得侍卫婢女张望。此时,王正在处理后天的祭祀大事,看着这个闯进殿内,抱着自己孩子的女人着实有点不爽。    “王妃,何事如此慌张?”    “回王,不知为何,瑞儿从今早就哭闹不停,臣妾实在拿他没办法,特请王明示。”    “若是瑞儿的事,去找淑月。”     “谁说不是,本来臣妾不用劳烦王,直接找墨莲妹子,借下淑月,可惜…据侍卫禀报淑月近中午出了禁门,人不在此,臣妾才无办法,只好前来请王帮臣妾解决这个办法。”     “哦,淑月私自出宫了?”王突然闻到一丝挑衅的味道。     “此事臣妾本该不予理会,只因瑞儿哭闹不停才派人请淑月前来帮忙,恰巧派去的人前去回报淑月出了禁门,若在宫内,一个女婢被主子差遣出宫办点事也就罢了,可惜近几日因祭祀王家祖先大事而禁严,私自出入禁门惹得一些不好的事务,惹恼了祖先……”应梅抱着死命哭泣的王子继续道,“王应知,锦儿妹子家住庐州,距此地也无几个时辰路程之遥。本王朝开过以来,历来祖先有云,切记王后宫之人与其家人私相授受。此次淑月赶在这个时辰出去,臣妾难免有疑,所以恳请王与臣妾一道前去探寻究竟。”     王耐有一丝味道,遣走身边左右,走下高台,托起还在委屈哭泣的瑞儿,似乎还未习惯怀抱小孩,王粗大的手臂不知如何摆弄给舒适的姿势,好在瑞儿好像感受到是自己的父王抱着自己,很给面子的渐渐止住了哭泣。这下可乐坏了王,竟用厚实的手指,挑逗这怀里的孩子。孩子伸出小手,扒拉地抓住了在他面前晃荡的手指,想来抓住它就要狠狠欺负它,一解打扰他未眠之苦,果不其然,孩子双手抓拉这王厚实的食指,径直塞进了嘴巴里。还有一月,瑞儿就蛮周岁了,粉嫩的小嘴里也顶出两颗细小的门牙,细小的磕在王的手指上,并无痛觉更是挠痒痒,惹得王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王,是否先办正事要紧?”虽然应梅也很希望王和王子多亲近一会,这样王就可以多光顾下自己的轩阁,可是时不待机,绝好地除掉那个丫头的机会,怎能错过。    王对这个女人要除淑月而后快的样子,甚是反感。前往墨莲路上,王挑逗这自己的孩子,似无心情前去处理这等琐事。    静舍那边,小吉急匆匆赶到,早已将事情通传给墨莲。此时,墨莲不过是静心等待那个来势匆匆的女人罢了。    此刻,墨莲并不急躁地掩饰些什么,反倒是心无做亏心之事,在静舍内的佛堂前静心打坐。待得王一众到达静舍,墨莲并未急于行礼叩拜,颂完心经才点着肚子施礼,明知故问地询问王等二人前来所为何事。   应梅对于王和墨莲慢悠悠的行为,早已猜出两人是为了袒护淑月私自离宫的事,为那个女人回宫争取时间,心中的一肚子的火正好没处发,加之在等待颂完心经时,墨莲似有意张扬自己微隆的肚子,气不打一处来,应梅也就不扭捏作态,直截了当。   “墨莲妹妹,本宫无事不登三宝殿,特此随王来询问奴婢淑月的下落。”   “哦,淑月是我的人,何事让王妃姐姐操起心来?”   “那可不!若不是妹妹没法□□这个人,做姐姐的只好站出来帮妹妹一把。”   “姐姐,这话从何说起?”   “妹妹可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妹妹啊,你要知道,此段时间是特殊时期,若非重大之事,祖陵可是严禁一切人员出入禁门!本宫现在问你,淑月人在何处?”   “呵呵,原来姐姐比妹妹我还会装糊涂,既然都兴师动众过来了,自然已明了淑月人在何处,何必拐弯抹角的问呢!姐姐,你挺有一套的嘛。”   “你!”应梅被墨莲这般不卑不亢的回应气的恼火,好在墨莲这女人并没有否认淑月出宫一事,甚至还对此事甚是了解,加她个纵容之罪也是并无可能。   “王,淑月出宫一事已得到证实,墨莲妹妹似乎知晓此事,妹妹年轻气盛,不懂宫内规矩,做出这等纵容之事。臣妾恳请王看在妹妹怀有龙嗣的份上,暂不追究,但淑月出宫之事,此违背宫规,应当严以惩戒以儆效尤!”   “王妃办事可真神速,此番短暂时间就把事情查的水落石出,又能分清事态轻重缓急,后宫由此贤妻整治,实属国之幸啊。”   应梅听到王这般赞许声怪感别扭,浑身稍不自在地扭动了下,无奈,天赐机缘,只能硬顶着头皮上也。   “既然王也认为臣妾处事公正,那请王下令处置婢女淑月。”   “姐姐又在说笑了,既然姐姐都知道淑月出宫一事,人都不在此,何来处罚一说。”墨莲嗔笑道。   “何况姐姐还未问明淑月为何出宫。若是私自逃跑,天下之大,难不成派出千百侍卫皇榜招贴逮捕一个既不烧杀也不抢掠未做不赦之事的婢女?若是因事外出,是否也该度量事态大小,酌情处事。”   一时间,应梅无言以对,好在有备而来。   “妹妹说的自然有道理,但出入禁门大事,除了王的御旨,谁有能耐凌驾于王之上?况且王当初尚不知晓淑月午时离宫,何来旨意,若非逃跑…”   “那姐姐就不用操心,淑月此次出宫自是名正言顺。”   看到应梅震惊的样子,墨莲很是满意。   “姐姐自是知道这两件事,一,淑月是我的人,二,淑月有权代理我现在这种情况不能办到的事。”应梅没有反应,不可否认这两件事,继续道,“姐姐应该知道刘家一饼之赠陆保良国得一名良宰相一事,陆宰相为我王朝开创一个光明盛世,全凭刘家母子赠与的烧饼,先王奖赏了这对母子,却因一些俗世无缘品尝一下刘家母子这救世烧饼。此次莲儿有幸怀有龙嗣,前来祭祀王家先辈,至祖陵,似是腹中胎儿感应先王气息,这两日格外闹腾,昨日先王托梦于我,让莲儿转告知先王的嘱托,望王此次大典切勿铺张浪费,先王又再次说起刘家母子的烧饼,托我务必达成此事。先帝之托,晚辈何感推脱,今日就差遣淑月前去圆了先祖这么一个心愿。”   一时间,又是先王又是王,应梅似乎并没有理解过来,但此时墨莲的辩解竟拿先王做挡箭牌,自然不能在先王的陵前说些大不敬的话,加上墨莲说的事又是合情合理,现在也只能等淑月回来才能一探事实,只要那个人没有带回东西,事情还是有转机。   “那妹妹都这么说了,先王在上,做王家媳妇的怎能忤逆先王在天之灵的遗托,若淑月买来先王所要之物,必然还要赏赐于她,若是没有办妥此事,那是否应该追究失责之罪。”   恰巧,淑月也及时赶回祖陵。还好早有预料到王妃会前来寻事,在走之前就与墨莲商量好对策,回到静舍时,便可从容不迫的应付寻事的王妃。   带回来的一篮子的烧饼,就已经堵住应梅刁难的话语。阴沉沉的脸色,让一旁的墨莲偷笑不已。   “王妃,淑月这丫头不负众望,带回先王所要的烧饼,不知你是否要检验下这烧饼?如无错误,此事也要善始善终,赏罚分明。”   应梅对着一篮筐的烧饼,无言以对。   “王妃,淑月既然回来,此事也算为先王做了件好事,私自出宫之事就就此作罢。瑞儿这么调皮,奶娘又一时半会不会好起来,不如这几日暂且把瑞儿交给淑月。”   此事若这么定了,可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谢过王关照我们母子俩,臣妾还是觉得孩子待在母亲身边比较自然。这不,瑞儿不是没有再闹嘛,已无大碍。再者,先王若是见臣妾连自己的孩子都无法养育好,可要怪罪臣妾的。”   一个托词,正当合理,王也不再强求。   应梅接过孩子,就告辞。孩子接到应梅手中又不再安份,抗议的哭声又再次响起。看着这个十足不给自己面子的孩子,应梅只好抱着他速速离去。   目送着带着哭声远去的瑞儿,淑月心里不是一番滋味。   还有许些事情等着处理,王待应梅走后也随即走了。   王妃此次的挑衅也抵挡过去,好在王有意偏袒他们,但俩人的擅自行动也让王有些不畅,毕竟偌大个王朝做事还是要有规有据。   静舍闲人散去后有恢复空荡,满屋的黄墙碧瓦、高楼深柱尤显深邃,堂屋内佛像前燃起的香烟徐徐飘向上空,虔诚供奉佛的香直至燃尽最后一丝光亮,掐断一丝余灰才尽灭自己短暂的一身。   “淑月,怎么啦?”   回来后,淑月的脸色一直凝重,仿佛眼前有几万丈波涛压噬下来,阴沉得难以透过气来。   “让我静静。”   墨莲内心充满疑惑,但此时不能打探什么,点头认可。   跑至内堂,淑月为佛像续上三根香,在香蒲前跪下,默颂心经,以望平伏躁动的心情。   有了墨莲的令牌,打着大大公差办案的旗帜,出宫明显方便多了。出了禁门,才发现这是一个远离小镇的地方   速速赶去最近的集市,买了一匹快马,火速赶往庐州。快马加鞭,这路程就没那么难走。   一路狂奔,待穿过庐州县界碑时,在遇见的第一个路口却转向一条偏僻的小道,枝丫丫的树丛在身边飞快穿梭而过,仓促间几个延展粗壮的树条触碰衣服,王宫的丝质衣服经不受这碰拉,扯出一道道裂缝,管不了那么多,时间紧迫。   穿过树林,眼前一个小茅草屋俨然出现在开阔的平地上。   淑月熟练的跳下马儿,安顿在附近的木桩上,就跑向茅草屋。推入篱门,熟悉的摆设,斜边的木台,百年老树做成的台子被整齐的打磨过,形成一张精致的小憩户外桌子,配备几把竹子做成的小竹椅,相得益彰。而另一边还是那个鸡棚,隐约中一群小鸡跟着一只老母鸡在走动,时不时发出“咯咯、唧唧”的叫声,这满是农家风味的布置,这一台一物好似从前,未曾有过改变。   “靖江,在吗?”   没有回应,淑月又多唤了几声,并向屋内走去。   正要走近屋内,只见一个粗布麻衣的女子从屋内走出来,女子温和朴素,点着高隆的肚子,依靠在门边打量这个不速之客。   “你找谁?”   “请问这位嫂子,这里有张靖江这个人吗?”   门口的女人又手撑了撑硕大的肚子,又狐疑的看了这个眼前浓眉弯月样貌娇好却因衣服被刮破满是狼狈的女子。   “我是靖江的朋友,若嫂子知道此人,烦请告诉我,我有要事要交待。”   正当这位孕妇想要骗掉这个眼前看似身份贵重的女子,以免惹上不必要麻烦的时候,远处归来的男子正欢声雀跃地召唤自己。   “小梅你看,看我逮到什么好东西?”   推开篱门,手里拿着一条鲜活鱼儿的男子在见到屋门口的两人,笑容戛然而止。   看出了某些信息的淑月,冷冷地看着站在门口僵掉的男人。孕妇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向门口,站在男子的身后,用眼神小心地探测这两人的关系,手心紧张的流出了汗水。   “怎么,日子过的不错啊。”   “我……不是,淑月…听我解释”   “不需要!”   阴唳的眼神狠狠地盯着这个男子,让这个男子浑身不自在。   “靖江,枉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哼哼,才一年不到的时间,竟然成家立业!”看了下身后怀有七八月的孕妇,“至少我知道你没有生育问题,挺有能耐的!”   身后说到自己的小梅抓紧靖江背后的衣服,感受到身后女人的紧张,靖江拉过她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手里。   “哼,在我面前秀恩爱嘛!我不吃这一套,枉锦儿一直为你…你!不配知道她的事!”扫过整个院子,取过插在墙缝上的镰刀,“是不是男人,兑现你当初的承诺!”   明晃晃的镰刀在举起的一刹那,小梅脸色刷白,倒吸一口冷气。   “淑月,请你…别吓着我妻子。”几近哀求的声音。   “怕死吗?早知你怕死,当初何必要下那么狠的毒誓!”   “我也是迫不得已!”没脸见淑月了,“你应该知道,送入那个地方,难道还有出来的嘛,我能等,我奶奶能等嘛!”   不知道是淑月尖锐的话语还是压抑的太久,内心的积怨在顷刻爆发,跪倒在地倾述这一年以来的无奈,是的,他能等,他爱那个让他温馨无比的女孩,但是,一手把他扶持这么大的奶奶卧床不起,想要在临死之前见见自己的孙媳妇有错吗?能怎么办,等的下去吗!   看着在地上抱头痛苦的靖江,以及艰难跪下在一边安慰丈夫的小梅,淑月内心也震颤了一下。当镰刀的一面在阳光下反射的光亮闪过淑月的眼睛里时,淑月自语道。   “难道苦难就锦儿一个人承担嘛?不行,这个男人就该受到惩戒!”   疾步走到那人面前。   “或许我该看在奶奶的份上放过你,但你伤锦儿的却永远不能让我绕过你,你是个男人,你有家庭,这个女人会你老张家传宗接代,你安心可以去了!”   靖江看着这个绝决的女人,浑身颤抖,是的,还是要死的。   一旁的小梅见到此状,吓得魂飞魄散。其实她是一个单纯的女孩,还未弄清楚状况,但此时面前的女人要杀自己的丈夫是万万不能的,撑着肚子在那跪地求饶,一阵晕眩倒在了地上。   安顿好了孕妇,淑月手中却还未放下屠刀。眼前这个女人对锦儿的爱绝不亚于自己对奶奶的爱,自己能放下自己的真爱达成奶奶的遗愿,这个人何尝会放过伤害她最宝贵的守护者的心的人,还能奢求什么,望了一眼屋内昏厥过去的妻子,闭上双眼,靖江站在阳光下等着生命的完结。   只听见铁质的物体堕进泥土,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阵钻心的疼痛从手指上传来,还未结束生命的靖江睁开双眼,扶住左手流血不止的小指。望着转身离去的淑月,带着满头冷汗和流淌血液的手指向前追了几步。   “锦儿……她还好吧?”   没有回答他,淑月径直走了茅草屋,在她身后的男子颓然倒下。   莫笑琉璃空守月,   寂寞空虚浮光影。   回想燕尔浓情妾,   此今难敌新欢好。 ☆、已是四月近,何处断逢春   四月春分满园横深。枝丫丫的树杈长满梨树,绿叶挤满的枝头,惹得红花伴着绵绵春雨散落一地。   四月将尽,祭祖的部队也在午时三刻浩浩荡荡回到王城。经过几天的劳累奔波,加上今日要接受全城百姓夹道欢迎,回到翠敏阁,墨莲就卧床休息了。淑月正好也抽空去芝心阁报个信,与暂别近大半月的主子聚聚首。   锦儿虽早已知晓墨莲他们今日回宫,但此时盛大的回宫仪式前早已被提前通知不得擅自走动,一切按要求行事,锦儿只好在众多小主美人中远远跪迎王后等人,就回到自己的阁内等待淑月的归来。   许久不见,两姐妹倍感亲切,思念的痛苦让两人在近一月之间清瘦许多。淑月怜惜的拂过锦儿额前的秀发,告知一切都平安。   两人并肩而作,锦儿好奇地打探这几日的淑月经历的事情,淑月也只好诉说了那件有惊无险的事。   “淑月姐,后来怎么说?”   “走的时候匆忙,墨莲只吩咐我买些大饼回来,好在她这么一说,化解了这场危机,我还因祸得福,受了王的赏赐呢。”   “是吗!墨莲姐姐真的能通神吗?那些症状是怎么回事,先王真的仙灵了?”   “傻丫头,墨莲啊不过是因为长途跋涉,有害喜征兆而已。幸而我在回来的路上,除了买了些饼之外,还买了些酸乌梅,正好治治这害喜之症。”   “若那些酸乌梅治好墨莲姐姐害喜之症,那不正应了先王托梦,后来没事就……”   说至此,两人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可是,淑月姐,难道王妃没发觉这是害喜之症吗?”   锦儿这么一点倒勾起淑月的疑虑,王妃怎么对这种事不明?不去想它了。   淑月此次冒险出禁门,替锦儿带回了一样东西。淑月从衣服内郑重其事地拿出一件白色小丝巾包成的包裹。锦儿看到掏出来的那块丝巾,往事的一幕幕如洪水般涌现出来,颤巍巍接过那块丝巾,泪水早已充盈这眼眶,欲落而未落。   冰凉的触感,熟悉的味道。翻开丝巾,偌大的锦字碰撞锦儿早已宁静的心弦。若干朵干瘪的油菜花静静躺在情字上面,似乎还未死去的爱情,等待重见爱人的那一刻。她知道他还在……   锦儿没有继续问,紧紧抓住那块丝巾和失去水分花朵,靠着淑月的肩上默默哭泣。   良久,窗外一个阴影让淑月警觉起来。   “谁在外面!?”   锦儿迅速擦干眼泪。待那人推开房门,小心翼翼的站在门边,等待发落。   “小菊?”   对上淑月疑惑的眼神,锦儿草草解释小菊的来历,尽管锦儿能感受到淑月给自己传来不该惹这不必要麻烦的信息,可是事以定局,木已成舟。在淑月的心里开始盘算如何调查这面前来历不明女人的底细,以确保锦儿安全。却不想……   “主子,奴婢是来告辞的。”   “什么,事情办妥了?”   锦儿和淑月很惊讶。   “快了,现在王已回宫,奴婢不想留在这边给主子填麻烦,所以特来辞行。感谢主子好心收留,主子的大恩,奴婢自然不会忘记,若有一天,主子需要奴婢帮忙,奴婢定当回报。”说完,小菊向锦儿磕了一个响头。   小菊抬头,看到锦儿红肿的眼睛,自是明白深宫道理,没有多问。锦儿和淑月相视,淑月尽管不知道这人来历,既然她要走,正和她意,也没劝锦儿挽留,锦儿则是看着这人眼神那份毅然要走的信念,多劝无意,好生交代一番就放行。小菊感激,再次磕头谢过就趁着黑夜离开了芝心阁。   想想时来已久,一转眼进宫近一年,时间真是个准时的东西,没有给人半点喘息的机会,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没把握时间这东西的,就悄悄之中失去许多。王宫是个深沉的地方,一些无关紧要人物的生老病死,爱恨情仇都扼杀在后宫之中。小至翠萍孤独致死,大至牡丹美人抑郁自杀,这些人命在高高之上的人面前,不过就是碾死几只蚂蚁,不用悼念,甚至没留下一点影子。   迈着四月尾巴,春风可以肆无忌惮地吹起,庭院的树桠片片绿叶冒上枝头,甚有些花朵赶在绿叶占据之前就盘踞在枝头,占得几分韵味,享受人间的垂怜。安乐庭那边的风景毅然不会为陪伴满院的灵魂而锐减几分,花儿再美,人儿再艳那有怎样,终将一抔黄土下黄泉,奈何不了生也奈何不了死罢了。锦儿独自去了那儿祭奠了那些她送走的可怜灵魂,无限的伤感充斥心脏,握紧那块丝巾,深深叹了一口气。   入夜才回到芝心阁,此时,阁内灯火通明。   阁内,墨莲淑月都等待她归来,看到她平安无事回来,双双呼出一口气。锦儿抱歉一声,无话继续。墨莲此次有事前来,也正好打破了这寂静。   两天后便是王子的周岁庆,墨莲是来和锦儿商量送什么贺礼。王妃和她们虽有过节,但孩子真是与她们有缘,三人也很喜爱这个王子,所以此次的庆生,也想出件聊表心意的礼物,但一时间又难以决断。   两天的时间准备一份像样的礼物自然有些超之过急,墨莲只好催促着锦儿和淑月快快出好主意,自己则是在一边点着肚子,扎进桌上的点心不断供奉自己的五脏庙。   待到深夜无果,墨莲“怨声载道”,此事今日作罢,只好嘱咐各自睡前想点主意。照墨莲的说法,现在大家就此散伙回床好好睡觉,没准睡觉前一个机灵,天将神点子也难说。看在墨莲大肚子的份上,锦儿也很体贴的吩咐彩燕整理好房间,墨莲在此留宿一晚。   窗外夜深人静,几阵寒冷的夜风穿过敞开的窗户。床上刚躺下的锦儿一个冷颤,这么晚了也不好唤起彩燕关窗,自己披上一件衣服,走至窗门口,待要阖上窗户的时候,一个阴影又冷不丁的出现在锦儿面前。透过屋内灯光,朦胧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轮廓。   “小菊?”   锦儿打开窗户,把站在窗外的徐小菊迎了进来。看到小菊头发上粘的几点露珠,想来她在外面等待了好久,看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在今晚交代。锦儿给小菊沏了杯茶,可惜茶水冲泡也有段时间,茶水早已凉透,锦儿顿了下,推开茶杯,取来一件小毯子披在小菊身上。小菊眼神时不时飘向在自己旁边坐下的锦儿,似乎有什么话憋在喉咙里,欲言又止,反复几次,才正式鼓起勇气,说明她的来历。   昨夜接待小菊搞的锦儿筋疲力尽,太阳转至半饷才从蜜帐中醒来。   庭外喧闹的声音,不知又在做些什么?   锦儿打理妥当,出了阁门,却被眼前的景象懵的不知所措,只见庭院石桌上堆满了玲琅满目的物品,除去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外,各类的糕点、小吃也在另一张新添的紫藤桌子上展示自己的色香,最不能理解的还是那个站在一旁对桌上各类东西指指点点,不断命令彩燕扯下某类让自己看的不顺眼的东西,直至把那一石桌不知从哪弄来的市井小玩意全扔进箩筐后,才把目标转向一旁的食物,进行接下来一轮的大面积“绞杀”。   看着好久没有被摧残的彩燕扛不住此次的折腾投来求助的眼神后,锦儿才打破沉醉在自我世界的墨莲。   “醒啦,来来,锦儿,帮我决断下?你觉得水晶冻糕好,还是千层酥油饼好,还是百花抹蜜团好?”   锦儿一脸疑惑。   “你觉得我选择哪个好?”   “选择!选择吃哪个吗?”   “废话,当然是选择哪个作为明天瑞儿的周岁庆的礼物啊!亲手做给瑞儿吃的呢,你说,那个?”   “墨莲姐姐,瑞儿……好像还不能吃这些东西。”   “是哦。”看着这才恍然大悟的墨莲,锦儿直接一脸无奈,这个有时霸气精明到令自己震撼的人,为啥在某些时刻就像缺根筋的?   “那,怎么办?”一桌的食物不需要用上排除法了,那问题又将回到原点。   “彩燕,你把箩筐的东西倒回桌上,我在选选。”   一个上午的选择竟然又要重复一遍,彩燕的内心布满阴云,哀叹中又不得不奉命行事。   好奇一箩筐的东西,锦儿探身查看,却不想这慢慢一箩筐竟然都是些小布偶、陀螺、拨浪鼓、木刀,见过的没见过的一堆花花绿绿的物品。锦儿满脸疑云,这些宫外的东西是从何而来,何况这些东西似乎对一个一岁的孩子没有什么影响力。   原来自己千辛万苦搞来的东西有被锦儿否定掉,墨莲摆起沮丧的脸,锦儿见到只好好生安慰她这些东西日后的用处,墨莲才从自己的失落中回过来。   “那,这些这么办?”墨莲望着一堆的美食,看着其他两个站立的木头人,阴险一下,“呵呵,各位,大家都还没吃午餐吧,本姑奶奶今日倍受打击,劳烦各位陪同姑奶奶饮食解恨。”   一桌的点心,锦儿和彩燕乌云密布。   投身在食物中的墨莲就没了刚才的失落情绪,反而对这些食物的滋味倍感欣慰,怎么说也是出自自信心高涨的自己之手,这等有些水平的食物至少可以堵堵那个老是抱怨自己不像个女人的男人的嘴!   “墨莲姐姐,淑月姐呢?”   “她去办点事,一会就回来。”塞下一块米糕,墨莲满足地回答道。   锦儿应了一声,正好肚子饿了,坐下来一起享用食物。   四月殆尽花未尽,   众树枝繁叶茂生。   一朝踏入宫门殿,   望断何处能逢春。 ☆、空看深庭花, 莫笑虚无他   又是一日和风微语,枝繁叶茂花意浓浓,忽如一阵清风过,梨花点鼻入清茶。   放下杯中的清茶,看着茶面上转动的雪白的梨花花瓣,响起一幕幕花下韵事,锦儿不禁憨笑。   “笑得这么甜,想起什么骚韵的事情啊。”这下可把这憨笑的锦儿逼得满脸通红。正待要仔细盘问,锦儿赶忙扯开话题,询问刚才那箩筐物品的来历。   墨莲扑哧一笑,凑着闲情雅致缓缓道出前因后果。   记得当日初次入宫,墨莲随着王将军一同参加王的母亲慕王妃六十的寿辰,那日百官觐见,场面恢宏壮大。那是的墨莲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在百官带的子女中因相貌端正而倍受夸奖,但努力维持了一个时辰淑女的样子后原形毕露,经不住这宫廷美食的诱惑,在盛大的会场上大口大口喝酒,大口大口的吃肉,几坛陈年佳酿入肚后,把着身边临近正把持自己行为展现大家闺秀的小姐们强灌酒,那些小姐哪经得起墨莲这么硬上弓,酒水在一推二挡中撒了一片,场面就此混乱。   墨莲说到此处还放声大笑,对当日造成的混乱不以为然,还很乐于见到此番场景。   本以为这样放肆的行为会受到指责,但那天王妃对墨莲这番意外的行为很是赞赏,对墨莲这般小小年纪就有男子豪气称赞一番,这下好了,这墨莲可是不禁夸的,这行为被王妃认可后,那可就更大胆放纵,抱着酒坛就冲上舞台,当场为王妃献上一场大开眼界的醉舞表演。   事后墨莲一直遗憾自己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上演了那场表演,现如今让她重新表演一次,或许就要灌上更多美酒才能再次激发她的“撒泼”舞艺,上次的春宴不正是借着小部分酒力展现的嘛。   哪与此次东西的来历又有什么关系呢?且慢慢道来。   佳酿美瑶夜光千杯将醉,撒起酒疯的墨莲模糊间点着一个男人身边恭敬站立的男子硬要比划比划,醉后的场景墨莲只记得一二,许多事也是后来的人在谈论中了解到。那天被墨莲点到的男子在得到命令后不得不与面前那是还稚嫩的人比试武艺,赛前,墨莲还在迷糊中下了赌注,若他胜了自己,那她就下架给他,若是她赢得了头筹,那这个眼前的男子就要成为自己的手下,惟命是从。那是那个和她对打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因为武艺出众特招致侍卫头领,这个面前稚气为脱的女子竟然公然挑战自己,就算她高贵,为赢得自己的颜面也应该尽力而为,这也确保比赛的公正。   “那后来怎样了?”   “你说呢!”   “赢了!那那个人究竟是谁?”被这个几年就大胆放肆的总总行为勾起兴趣的锦儿不断追问结果。   正在此事,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正门进来,背着另一个大筐的东西,满头大汗进来,那个人挑着沉重的物品东倒西歪,甚是狼狈。   “蒋侍卫!”   “辛苦蒋侍卫了,墨莲暂时不需要这些东西,有劳蒋侍卫再抗回去,辛苦啦!”调皮的墨莲做了个拜托的动作,面前的男人只好听之任之,扛上东西又再次以高效的挑担动作清理了面前的东西。   明白了些,锦儿和墨莲在藤椅上哄然大笑。   淑月回来已是下午之事,看着淑月凝重的脸色,墨莲和锦儿不免有些担心,   淑月并不想多说什么,草草说了几句,就扯开了话题。   “礼品有想法了吗?”   墨莲望了望一堆的点心,保持沉默,眼巴巴地瞅着锦儿,盼望这个听故事听的不亦乐乎的锦儿有个金点子。   虽然知道此刻淑月姐心情不快,但机警的墨莲姐姐也在此刻表现出一幅不在意的表情,自知此事没有继续追究下去的必要,想来是打探什么尤为重要又关乎两人的事,才能使淑月如此沉重。不知道从何说起的锦儿,也在这样的氛围下保持沉默,可是,受人之托,又该?   淑月并不想扼杀有些想法的锦儿,舒展了沉重的脸色。   许久,锦儿才鼓足勇气。锦儿从衣袖中挑出一个装饰朴素的楠木锦盒,递给了在一旁巴望这一瞧究竟的墨莲。   “这个,真的送这个吗?”一探究竟的墨莲,打开锦盒说道,满脸的疑惑。   锦儿默默点下头。   当墨莲问起这东西来历时,锦儿只好说有个朋友送的,正好派上用场,据说这东西大有来历和寓意,送礼再合适不过,礼轻情谊重嘛。墨莲虽狐疑的看了下锦儿,看着锦儿躲闪的眼神也不好再多问,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东西。   墨莲仔细查看了这样东西,前前后后,又是嗅又是闻。一旁的锦儿却并不为这个场景感到好笑,反之,瞥见淑月盯着那件物品,迟迟没有移开,反而让她担心起来。   “唉,我说,我们就送这小东西会不会太寒碜了?”   锦儿随即从房间里取出一件锦绣小背心。背心一红丝缎为底,金丝线为绳绣满百福,寓意深长。若那件物品友人相赠,那这件小背心的来历就实则可疑,若是锦儿有心早就在赶制瑞儿的寿礼,何必昨夜相谈隐瞒。再者一夜赶制出来任是神仙也要大费周章,何况半夜时间就完成这么件精美的衣物。事情发展有些严肃了,更何况淑月的脸色并没有因为这些能解决燃眉之急的东西而改善,隐约中感觉更加阴云密布。   淑月这个人向来能在外人面前隐藏自己的心情,但独独对眼前这两个人是心事毕露。知道自己的脸色也使两人心情不佳,淑月也不想太过限制那个悉心呵护的人儿。浅浅的问了句,此些东西来路正当,不会出现上次肚兜事件?   锦儿对肚兜事件尚有阴影,但此两件物品来历自是有规有据可循,否定了这两件东西会带来可拍的后果后,淑月也舒了一口气,暂且相信一次吧,因为她不想再有第二个翠萍!   礼物之事就这么解决?   明日就是王子周岁庆,墨莲享用的午餐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翠敏阁,淑月却在芝心阁逗留了一会。   锦儿和淑月依次而作,望着桌上两件物品,淑月并没有急于开口。   回想昨夜,入睡后的淑月望见锦儿屋内灯光还亮着,就想去一探究竟,听见房内有声音就在房外打探了一会,直至那个她祭祖回来见过一次的小菊从锦儿房间出来。淑月心生疑惑,但入夜已深,回过神来的淑月看见锦儿已熄灯入睡就不再打扰。   早起的淑月还不忘昨夜的蹊跷事情,就瞒着两人出去打探这个叫徐小菊的人,但锦儿还未向淑月解释这个人是更改姓名过的,自然打听不到此人的任何信息。越是在宫内没有点音讯的人,越让淑月可疑。从她进入周府至今,她尽心保护这个对她有恩的主子更是妹妹的锦儿,进入宫内,很多身不由己,已经让锦儿受过伤,加之锦儿这人心慈软弱,若不好好看护,或许会葬身在这个杀人不动刀枪的深宫内院中。这个小菊横空杀出,不管她的目标是谁,但只要会危及到锦儿,淑月也会先下手为快,她不敢确定自己会不会下狠手,但绝对会把这个祸害趋之在锦儿视线之外。   锦儿被淑月看的不自在,锦儿自然知道这个面前长期照顾自己的姐姐,但是,允诺别人了,不是应该坚持自己的原则嘛。   淑月看到锦儿扭捏的表情,猜到锦儿已经答应别人对此事保密,一向很有原则的这个妹妹也是淑月守护的原因之一,不必要继续等待锦儿的坦白从宽了。   “锦儿,和我说说徐小菊的事吧?”   锦儿很吃惊,淑月姐还是这么心思缜密。虽然不用交代昨晚发生的事,但锦儿还是老实的把徐小菊的事情都告诉了淑月姐。听到小菊原来不是原名,怪不得打听不到呢!但是,这个贸然闯进宫内的人,徐月菊这个名字的真实性也是值得怀疑的。   决定了礼物还是照样送出吧,这个妹妹既然那么坚持相信那个人,这次就遂了她心吧。   简短的谈话,淑月告诫了锦儿切记轻易相信陌生人之类的话,就匆匆赶去翠敏阁了。   空留锦儿一人,在空旷的房间里长叹一声。   独子的周岁庆典果然不同反响。虽早些日子王就吩咐司典官低调处之,但这么唯一的王子如此重要的日子又让这个芝麻大点的小官如何当小事处理,既然王都明理这么说了,也不好忤逆王的意思,只好换着法儿取悦王与王后的欢喜。司典官把外面装饰大大缩减许多,也裁剪了不必要的人员,安排了些所谓自愿为王和王子献艺的舞艺们,而在宴饮上大做文章,精美的食盘,酒壶,长途监送而来的蔬菜瓜果,内在的这些小官也是下了许多功夫,为了在送至给王过目的账面上看的不错,这些小官们只能把平日的油水刮下一点奉献给可爱的小王子,这个还在襁褓的娃娃不会领这个情,大的总该能给自己好处吧。   一天场次安排下来,在下面看的人也都疲劳不堪。在坐的王脸色阴沉,这些忤逆自己意思的小官们!但也不好当庭发作,隐忍着。   直至傍晚,撤下最后一波舞者。酒宴欢散,留下就是几位还未及时送礼的小主美人和部分看好戏的小主。这下,空旷的舞场,留下若干的人群,倒像是一场家宴了。   王居高临下,望着这些暂留下的美人和小主,抱着自己可爱的儿子,心情也舒畅起来。孩子似乎很懂事的一天没有闹腾,想必这孩子也感受到今日这场隆重的庆典是为自己举行的,不能说些什么,不能干些什么,至少乖乖的任人夸夸总行了吧。   王下令撤掉宴席上的酒菜,换上清茶,以茶代酒,和众位夫人小酌几杯。三四杯下肚,酒劲也就慢慢散去。   赵穆雪见王心情大好,就趁着时机把自己精心准备的礼品奉上,这是一件雕刻精美的翠玉如意,温润的色泽,饱满的实质,每条弧度都恰到好处勾勒出来,如意腰部,一块金灿灿的黄金贴片正完美无暇的贴至在上,金片上“吉祥如意”四个大字,笔锋有劲,不失豪迈。这件礼物可真为价值连城,这个赵美人可真是下了血本,竟然拿出那么大的手笔。堂上的应梅也是看的目瞪口呆,当然应梅这种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怎会被这财力惊到,她所震惊的是,这个在她看来绝无威胁的小女子看来至此也要防之一防了!   赵穆雪的大手笔惊了堂下那些还未出手的女人们,那些人纷纷都畏缩了起来,毕竟自己手中的东西不过是那个人的若小点罢了。当然,这不会吓住了所有想借此高升的美人,依次又有几个冒尖拿出仅此于赵穆雪的奇珍异宝。   应梅望着尚姜一件件收下的礼物,才知道前几日收到的那不过九牛一毛,今日才是大笔收入呢。应梅看着这些不是拼财力就是比稀有的东西,倒真是两眼发光了,这才叫母凭子贵!王怀里那个玩弄手指的孩子不就是个金龟子嘛!   拿的出手的都展示差不多了,那些还没出手的,好在还有那个肚子不知能不能生出个一步登天的龙种的墨莲还未行动。三三两两就在一边观望,直至时机成熟。   人都静下来,那么对眼睛盯上了这个从一开始就两人自话的墨莲和锦儿。锦儿扶起肚子高隆的墨莲行至舞台中央,用高亢的声音,向王和王后献上礼物。   淑月从舞台两侧楼梯上默默递上用锦布盖着的礼物。王奈有寻味的打开锦布,只见托盘上一件精致的百福背心和一个刻工精美的小锦盒。打开锦盒,取出锦盒内的小物品,在手上掂量着甚是喜欢。   怀中的瑞儿似乎也对王手中把玩的物品感兴趣,小手张牙舞爪地抓了过去。   “吼吼,看来瑞儿很是喜欢呀!”   瑞儿手中抓捏着的是一串桃核做成的手链。一般的桃核手链何能入王法眼,只待是这串手链别有心意。小巧被镂空的核身,内藏乾坤。繁复的福字,透过镂空的空心,隐约可见一个惟妙惟肖的弥勒佛正坐中央,如此的精绝的雕刻技巧,如此富有深意的礼物,怎让人不为之动心。巧又巧在,核身上一个苍劲有力的瑞字,不禁让人觉得别有用心啊。   再加上每针每绣的福字背心,墨莲和锦儿可谓下了苦心,若论到那些拼财力的小主,这两人奉上的倒是以贴心赢得了头筹。   王见到此两样礼物便眉开眼笑,此两件才符合自己的心意,当即就给瑞儿戴上了核桃手链,吩咐尚姜好生保管百福背心。待见瑞儿还在自娱手腕上的核桃手链时,下面那些还未送礼的,且实用的东西七七八八都一股脑儿送了出来。   应梅看着自己孩子戴着那个与自己做对的女人的东西满心厌恶,但此时并不是翻脸的时候,作为一国之母,面对这种情况也笑着接纳了,还一脸的赞扬妹妹如何了解姐姐的心意。   晚会也在一场绚丽的烟花会后结束了。各自散去的小主们还对今天压轴的送礼会意犹未尽,谈论着谁好谁坏,谁应该嘉赏,谁又会太过冒尖引得王妃今后“重视”,但,谁都知道吗?   九旬酒后皆散尽,   漫天烟花却留恋。   王家之子喜迎岁,   愿保平安福相依。 作者有话要说:  从第二章开始,便是第二篇【淡离】 ☆、六月始盛开,风光四月还   偶尔的张望,偶尔的叹息,又一次登上这个城墙,又一次远望。   淑月照顾墨莲这段时间,倒是让锦儿有心情闲散在王城。一年了,心没有因为时间的长久渐渐淡定下来,反而因一个个孤寂的深夜唤起往日的自由而不能成眠,眺望远方倒成了锦儿每日必做的功课,在那远方,在那深处,在没有局限的世界里,可以幻想出一切美好的事情。   季节转换,天气不再那么阴沉萧瑟。六月的清晨,一阵清凉的微风拂过倒是一件惬意的事情。   打倒回府的锦儿今日也别有兴致,绕向了花园深处的凉亭,想去看看那边花是否绽放依旧。   转过廊脚,一阵笑声止住了锦儿前进的脚步。   竟然对上了她!凉亭内,三四位美人拥簇着,看着地上刚刚学步的瑞儿在平坦的地上一步一步扭动这身子走动着,众美人也纷纷为这位王子喝彩鼓励,于是银铃般的笑声就时而配合这孩子每一步响起。锦儿不知是否要回避,正要调头默默退出这个圈子的时候,那个眼神犀利的赵小主,发现了她,把她拉进了凉亭。   锦儿尴尬地向应梅行礼。此时的应梅,抿了口茶水才瞟向这个对她忌讳三分的女人。   “怎么,今儿妹妹有空闲来赏花?”   “是。”锦儿也无须多说。   这个在她面前的锦儿,应梅对她细声细语小心应答的形式倒是满意。这个女人在那个女人面前待了那么久,竟然一点狠劲都没学到,难怪连那个贴身丫鬟都被人抢去了!应梅嗤笑一声,倒也不去多理会,简单的询问了些锦儿的生活状况和那个女人过的怎样,也就放她走了。   恰巧,围在许多小主里面的瑞儿给予学成走路重心没有控制好,挥舞的双手没摸到依靠的东西摔倒在地。那个谄媚的赵穆雪及时地也很时宜抱起了孩子。   “小心肝,摔疼没有,姨娘吹吹。”   好在孩子并没有哭,应梅就低斥了几句也没在多说什么。两月来,赵穆雪虽未被宠幸,靠着那次机会也被提拔为小主,当然这提拔一说也是基于应梅在王身边的鼓动,有个身份地位,也好在王子面前贴身服侍,至少见到王的机会真的不少。   赵穆雪拍掉瑞儿手上的灰尘,看到瑞儿手上的那串精致的手链又再次赞叹了一声。   “锦儿姐姐,你这东西倒是好看啊。”   后又转了语气。   “可惜啊,这王子手嫩娇贵,这么一个桃核会不会磕到?”   应梅也正好考虑如何正大光明的处理这样东西,赵穆雪这番话不失为一个不错的借口。   “穆雪妹妹,可不是吗?今日本宫也觉得瑞儿有什么不适,却没想这小小的东西磕到孩子了。锦儿妹妹送的好意本宫心领了,但毕竟孩子皮肤娇嫩,也只好暂且委屈妹妹的一番苦心。穆雪,替本宫把它摘下来,本宫好好收场着,待孩子大些再戴上,也好对的起锦儿妹妹的心意。”   锦儿虽想劝阻,终究把声音埋没在嗓子中。   穆雪心领神会,不慌不忙的摘下核桃符链。看似这么随意的行为,两人的默契不让人想想这是排练已久的事情。应梅使了眼色,姜尚接过摘下的手链。   事情也告一段落,应梅也招呼着各位继续玩乐。锦儿闲着无趣,就早早退出了。遇到转角,却瞟见应梅接过姜尚手内的手链,向池塘远远抛去。那串东西砸在一片荷叶上,顺着滑落,沉闷的落水声继而消失在一阵欢笑声中,却留下声声巨响在锦儿的心中。   远去的心意,该如何把握?   锦儿被刚才的事情弄得沉闷不已,这几天都是些令人心烦的事情发生,墨莲姐姐这几天害喜严重,淑月姐也只好待在那边贴身陪护,撇下了自已一人独自在这人生的王宫晃悠。   独自在一条小径上排解忧郁,经过一个鲜花绽放的花坛,四下无人,也不顾及形象,沿着花坛边的小台子坐下。叶色翠绿,花色皎洁,在这一绿一白之间,仿佛有一种无限的生命力在喷张,小小的花坛下,茉莉争先开放着,这些喜欢在温暖的阳光下绽放,在湿润的泥土中成长的小不点,总是以别样的美感展示自己的生命。   在这个跟牢笼的地方生长很是骄傲是吗!你们不也是囚犯,在这偏僻的地方可怜巴巴的等待人来欣赏嘛!   看着气愤的锦儿随手折下一朵茉莉,在手上摆弄一会后,将其一片又一片花瓣扯落下来,待要扯尽最后一片花瓣时……   “怎么几月不见,锦儿妹妹就变成辣手摧花的女子?”   难以置信,他竟然回来了!现在就回来了。结果他回来见到自己竟然是在这边做着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锦儿涨红了脸闷声不说话。   面前的男子见锦儿不答,就挨着旁边一小处地方并肩坐下。   “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没…”   “那有什么想不开的事吗?”   “没…”这两个问题不是一个意思?   “那你就是骗我咯!我认识的锦儿可是体贴的女孩,遇事热情,待人处事温和谦卑,可不想现在的人,闷声不乐写满不快还硬说没事。”男子瞟了一眼旁边把头低得更下面的女子,等待她解开心酸。   “没事,真没事了…康王”突然的生疏,“古劲哥哥…”   古劲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还是没有把他当自己人看?   突然想起什么事来,从腰间抽出一样东西,递到锦儿面前。   虽然锦儿内心充满疑惑,百般推迟下无果,瞄到古劲脸色越来越浓重的失败感,锦儿勉为其难手下。这是一包修饰精美的羌族小腰刀,外壳精心打磨,镶上羌族最名贵的乌兰猫眼宝石,但这腰刀却区别于其他一般腰刀的,它更短小轻盈,用它作为贴身利器自然在合适不过,可想而知这是为锦儿量身打造的物件,这让锦儿如何担待的起。   怕锦儿过会又拒绝自己的美意,古劲就此辞了锦儿,留下锦儿握着腰刀独自发呆。   锦儿应该不会想到,这个从沙漠赶回来的男子,进入宫中急切寻找的也最想见到的人就是她。   自上次,锦儿与王妃不期而遇,又见证了那件令人心痛的事,锦儿也就恪守阁内不外出。   夏天的季节,也怪不得天气那么蒙热,一整天的日晒就连屋内都是酷热难耐,正巧这几天彩燕经常神出鬼没,芝心阁内的物品都没有及时更替,笔墨纸砚以及宫内分配到每个小主美人屋内的避暑冰块,彩燕不及时去取,那些闲散的人自然不会主动送上门的,也不强求这一类物质上的需求,在没有淑月姐的照顾和彩燕的服侍下,一有空闲锦儿自己收拾收拾房间,整理整理家务。   入夜,毒辣的太阳消失在天空才感到一点透气的机会,但房间经过一天的暴晒,就像一个暖炉一样,这个时间点彩燕也不在身边,锦儿只好一人在庭院内乘凉,远远听着树上的知了给这宁静的世界增添了点生气,可是,依然能感受整个世界就好像只剩下自己。   柔和阴凉的触感,熟悉的味道,借着月色的亮光,盯着丝巾上那熟悉的字体。彩燕突然闯进阁内,神色慌张的交给锦儿一张纸条,看完纸条内容,彩燕也急急催促这还一头雾水的锦儿赶去纸上写着的地点。   那是一个偏僻的凉亭,深墙高院,明黄的墙上爬满爬山虎,掩去原本的威严,墙角边栽种这许多树木,还有甚者长得好高,茂密的树叶阻挡微弱的月光,投下漆黑漆黑的阴影,参天大树围绕了一汪清澈的小池,此处大概没人打理,水面上没有一丝荷花的气息,反而许多浮萍水草在那边茁壮生长,贴近水面的岩石上长满了青苔,偌大一堆的岩石投出更多的阴影,站在池塘边上的锦儿看不清真切。一个身影才阴影中转出来,接着月光和越来越近的距离,熟悉的脸庞才显现在锦儿面前。   “古劲哥哥?”   “锦儿,又有些时日不见了,唐突约你出来,是否给你造成困扰?”   “没…锦儿…锦儿也有些事要和古劲哥哥说。”   “哦!”   “上次,锦儿太失礼了,而且……锦儿是说慌了。”   锦儿这次的表现,让古劲很是开心。古劲把锦儿引到假山上面,坐在平坦的岩石上面,望着月亮,似乎好久都没聊,这么畅快的聊。古劲对于自己的事情没有多提,倒是把锦儿的烦恼一句一句的套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走!”   “去哪?”   “去找回失去的东西啊!”   古劲拉上锦儿跑去王宫偏西的另一个大池塘,那个被丢弃心意的池塘。古劲安排锦儿站在一边,自己快速宽衣解带。   “古劲哥哥,你的身体?”   “没事,我身体早就调养好了,你待在岸上指点手链掉的地方,现在你是总指挥官了,要想我早点上来,那你可要指对地方。”   给力锦儿一个放心的眼神,找了也好下水的低处下了池塘。这池水果然冰凉,刚碰到水面就一阵透心凉从脚底传到心脏,猛烈的撞击下,但岸上的佳人正张望自己的每一步,绝不能退缩。   拨开茂盛的荷叶荷花,小心的向锦儿指示的地方滑趟过去,一路过去,再那个地方摸索了好久,甚至都没找到一点踪迹,岸上的锦儿急的满头大汗,时间长了,锦儿也顾不得是否找到东西,催促这古劲上岸。虽然自己坚持了很长时间,能为锦儿做出很多牺牲,但此时在水下待得时间真的太长,全身冰凉,无奈下只好往回走,却一不留神被一根水下的荆条绊了一跤,直直栽进池塘,吓得岸上惊呼脸色刷白。看着水面没有动静,锦儿双手冰凉出汗。终于那个身影又出现在自己的视线内才放松了一口气。古劲抹去脸上的池水和一些赃物,再慢慢走回岸上。   锦儿迎上上岸的古劲,触到一丝丝冰冷的皮肤,锦儿赶紧给古劲取来干净干燥的衣服披上。   “没事吧?”   “没…没事,让你担心。”   古劲把手上的莲花和莲蓬递给了锦儿,盛开纯洁,张扬恰到好处的莲花,在月光下朦胧娇媚,这恐怕是整个池塘最美的荷花了吧。锦儿此时已经被刚才的事情吓哭了,这么突然出现的荷花的莲蓬,让她呆在那边。   正当他要接受东西的时候,古劲支持不足体力,一阵晕眩倒进了锦儿的怀里,霎那间锦儿更像一个被抽去灵魂的木头人整个僵在那边。回神的锦儿也管不得避嫌不,带着肆意的眼泪大声疾呼救命。   侍卫、火把、男人、女人,一群群涌过来的人,抬走了晕倒的古劲,两位好心的婢女把锦儿搀扶回了芝心阁。   结果,本想低调见面的古劲在华丽的晕倒后弄的满城风雨,此事也惊动了王。锦儿被安排在一个小房间,吓的不知所措。王是一个人进来的,屏退了左右,房内只剩下两人。锦儿没脸见他,低着头啜泣。   门外闻讯赶来的墨莲和淑月被侍卫阻挡在外,气的墨莲又踢又骂,但房内却什么事也没发生。   喝完一盏茶,王唤进侍卫,墨莲和淑月才今日。   “周锦夜游碧池,巧遇失足落水的康王,幸而及时唤人救助,康王才得以保全性命。墨莲,你替本王赏赐锦儿。”   “古…康王他没事吗?”   “不会有事。记住!先顾好自己。”   王带着侍卫浩浩荡荡出了房间,墨莲和淑月聚在锦儿身边,替她擦去眼角的眼泪,好生安慰一番。   是,我是王的女人,即使有名无实,但我还是他的女人,就算掩饰过去了,但管不着闲言碎语,这边都受限,那何时能出去,摸向袖中那块丝巾,紧紧拽住,强忍住眼里的泪水。 ☆、彩燕飞情声,王意盛绝决   至上次事件发生有些时日,虽然古劲不是她亲哥哥,但他却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帮她拾回被扔弃在水里的东西,那份心意确实让这个从小缺失某种特殊情感的锦儿倍受感动,或许仔细想想那种微妙的感觉,锦儿也似乎能感应到什么,那种自从娘亲去世后,被伤痛隐藏起来的爱。   “淑月姐,能去看看他吗?”   淑月沏了杯茶,放入锦儿手中。   “暂时还不能,事情还在风头浪尖。锦儿,姐姐认真的对你说,你虽然还没成为王真正的女人,但深宫牢院中处处是陷阱,一着不慎,不知会踏入何种地步。康王这人我们对他尚不了解,何况这人似乎还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不管你是用哪种方式看待那个人,但首先要明确自己的身份……”   “锦儿知道,我只不过是王身边一个卑微的妾侍,难道我就不能有些自己的自由?我想出去,回到外面自由的世界里去。”   “锦儿,不能因为你做了件错事就对宫内一切都失去信心啊,你仔细想想,在这王宫,你比那些被囚禁的美人小主可怜吗,你有那些日日夜夜只知道局限在自己的工作上面的人可怜吗?何况宫内你还有我,还有墨莲,难道你就不考虑墨莲了吗?”   锦儿一时间沉默了,虽然她内心顾及到墨莲姐姐的感受,但此时此刻,锦儿考虑更多的却是眼前这个自己一直当姐姐尊敬的女人,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还在为另一个人考虑,即使这个醋不应该吃。   入夜,淑月安排锦儿躺倒床上,盖上一条薄薄的被子。   “他不会有事,好生休息,明日姐姐帮你打听下消息,睡吧。”   吹灭了灯,一切回归静寂。   彩燕还是没有取回冰块,午夜过后,房内的燥热把锦儿从睡梦中扰醒。黑暗中一个阴影在窗外夜灯的投射下晃动,锦儿惊呼一身,扯紧了被子缩到床角,正打算呼救召来侍卫时候,一阵咳嗽声顿住锦儿的呼叫。   “别叫,我…咳咳…是我。”   古劲哥哥?锦儿待确定是那个这几日一直担忧的人后才放下惊恐的心情。身体不适的古劲制止本要去点灯的锦儿。   “不用,我是来报个…咳咳咳…报个平安,大夫说我不宜乱走动,过一会我就要回去。”   黑暗中,锦儿贴向那个正努力抑制自己咳嗽的人,用手背轻轻抚摸他的背,慢慢的,那个男子的气就缓过来了。   “小时候我生病,我娘都是这样帮我减轻痛楚。”   “你娘真聪明,这样是好多了。”   “我娘……我们那边都是这样做的。”突然发现双方都早已失去娘亲,这个话题不适宜继续,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以一句内心积压一段时间的词继续,“古劲哥哥,对不起……”   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下来。古劲用手拭去锦儿脸上的泪水,是的,他为她擦去了,记得那日晕倒在她怀里,泪水溅落在自己的脸上的时候,他多么想醒过来安慰这可怜的人儿。   锦儿,真的感觉和你相识了好久。   次日清晨,睡梦中醒来的锦儿晃动着晕晕的脑袋,难道这几日真的太在意那件事了,做梦梦到他来到自己的床前给自己报个平安。洗簌完毕后锦儿就匆匆赶去淑月那边,还好得到的是个好消息,只不过会有一段时间见不到他,或许梦里能见到他吧。   肚子随着时间越来越大,害喜之症也随之消失,只不过不知道怀孕的女人是不是都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来打发时间,以减缓孕妇综合症。墨莲会把家具摆设一遍又一边的更换位子,当然,这种粗活受累的工作当然交给那个愿赌服输的蒋侍卫,好在这几日他不当差,应命令在这边捣腾家具摆设,那个上次东倒西歪挑东西的侍卫,在这种辛苦活上干的很是卖力,这一行还是他能搞定,只不过忙东忙西的,累出一身汗。   眼前这幅景象,让这几日精神紧绷的锦儿有所放松,一切的忧虑都一笑而过,看到那个在自己面前展现没有心机,时常又状况百出,整人娱乐的墨莲姐姐,锦儿叹了一口气。   我不该生她们的气。   回到庭院,翠敏阁内有一个大大的葡萄藤架,此时正是葡萄成熟季节,满架枝繁叶茂,熟透的葡萄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悬挂下来,晶莹剔透的色泽,圆润多汁的颗粒渴望赏识者一品美味。   “想吃就吃哦!”   回头望见墨莲点着肚子站在身后。   “锦儿,带你去个地方。”   墨莲扶着锦儿的手,穿过葡萄藤架,转向院落一处偏僻的地方,此事阳光正值猛烈,但这边却清凉舒适。   “拿到那边的大树吗?大树下有一个小桌子,看到桌上的东西你就知道你要干什么了?”   狐疑的锦儿走到大树下,这棵硕大的古树投射了一个偌大的阴影,也没见过这样的树,外面的树叶呈现半个圆弧,像一个大的球罩盖在这古树上面看不清树下的真切,进入阴影区,才能透过斑驳的光影看清楚树下的东西,一张小石台,笔墨砚,几条红丝带,还有一张画着大大笑脸的纸搁在石台的一角。抬头望着大树,在远处看不到树内的场景此时展露无疑,树下竟是挂满红缎带,原来此处已成为一棵载满心愿的许愿树,一切都明白了。   “希望古劲哥哥早日康复”   “愿墨莲姐姐顺利诞下孩子”   愿自己“早日出宫与他团聚”   从许愿树回来,锦儿的心情也得以释放,看到淑月准备丰富的午餐竟格外开胃。一旁的两人相视而望,倍感欣慰。   “对了,这几日葡萄成熟了,再过些时日,等康王身体好些后,把王和他请过来,我们一起酿葡萄酒好不好?”   锦儿难以置信,但这建议真的不错,还可以名正言顺的看到他身体恢复怎样,当然举双手赞成。   “墨莲,我看不太好吧,康王此时更应该好好休息。”   没有看到淑月脸上的不安,墨莲看到锦儿的雀跃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身体差才更应该锻炼锻炼,见见太阳。”   正好迎门走进来捶腰揉背的蒋狄,墨莲笑着指挥道。   “蒋侍卫明日复差了吧,正好帮我传递消息给王。”   “啊!”   “啊什么啊,不就是传个消息吗,又不会少块肉缺个腿。”   这个被整的腰酸背痛的侍卫也只好点头哈腰,只怪当年技不如人,如今惨遭虐待,从此更要发奋图强才行。   这墨莲在怀孕期虽然脑子反应能力迟钝了些,但气势还是不减当年,此事就这么定下了。   连几日的烈日高阳,沉闷地让人喘不过气,从墨莲那边出来也已近傍晚,穿过五曲十廊,越过小径池塘。荷花依旧在这艳阳下绽放自己的美丽,莲子载着成熟涨满了莲蓬,望向那个小低摊,那夜的情景依稀浮现。发现了某些东西,锦儿朝那个低摊走去,原来是一个枯黄的莲蓬卡在一条缝隙中,费了些劲把那个卡的严严实实的被晒得又干又硬的莲蓬从缝隙中扯了出来。那天慌乱中遗落的吧?剥去外面因为阳光暴晒而皱缩成如同纸张一样脆弱的外衣,一颗颗莲子乖乖滚进手中,圆鼓鼓、硬梆梆的莲子在手中滚动一番,找到一个合适的位子后静止在手中,莲子之多锦儿不得不用上两只手,细细地数了一遍,正好二十五颗,用手巾小心包好,带回了芝心阁。   挑了这些黑黑硬硬的莲子中最小的一颗,本想用自身的力量拨开这莲子,待把自己的手指能的红红后,锦儿只好使用暴力砸开了这个坚硬的莲子,还好里面的莲肉没有变得黑乎乎,用手感触了下莲肉的硬度,无奈发现这莲子的坚强实在多日暴晒下展露无疑,放进嘴内咀嚼,磕到牙疼,锦儿只好在四下无人的情况下咽下那颗让自己龇牙咧嘴的心意,但仔细感受下,老黄的莲肉有一种特有的味道,那种多次咀嚼后慢慢散发的甜蜜。   多日神出鬼没的彩燕在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锦儿都很难相信这是不是自己的婢女,当彩燕小心拿出怀里揣着的信封,锦儿整个人的喜悦被调出,接过信封,果然是相似的笔记。   “此为虚惊,吾一切安好,锦莫惦记,待大夫准许,自会相聚,珍重。”   “是谁交给你的?”   彩燕的回答支支吾吾,似乎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为谁服务,或者不能说的秘密。   “小主,我还有事,我先出去下。”   “真的有事?”   涨红脸的彩燕点头应付。   “那出去吧,自己小心点。”   “谢谢主子。”彩燕就像获得自由的小鸟,欢快的跑了出去。   盯着这短短几个字,一遍又一遍的默读,二十四?二十四!双手捧着的信纸,桌上定格的“珠子”,二十四!   取来笔墨,模仿字迹,把一个个纸上的字体写到了莲子外壳上,待字迹收干,滚动莲子,在炎热的夜晚,打乱顺序在一一重组,沉醉在一拆一和上。   今晚有事一个格外炎热的野外,待在屋内还是被热出一身汗,趴在桌上无聊的打发时间。   “锦主子,您在干什么?”   发呆的锦儿被这一身呼唤吓的手一抖,几颗莲子滑出桌面,滚向不知的地方。小吉见状赶紧赶到莲子滚落的地方,弯下腰来找寻遗失的东西。   “小吉公公,不用麻烦,锦儿会自己找的,您先起来。”在一旁急的满头大汗的锦儿劝不动寻找东西的小吉,本以热得冒汗的锦儿这下可真浑身湿透。还好一旁的王发话,才得以制止,顺带把小吉遣走。   “很热?”   “没。”   王的大手不经意间拂过锦儿的额头,湿润的手背在灯光下泛着光亮。   “那些该死的人,竟然没有做好自己的工作。”   “没,王,只是……只是锦儿不需要。”锦儿知道王骂的是哪些人,善良的她为他人开脱。   瞄到了桌上的东西,锦儿心虚的用身体遮了遮。   “带你去个地方。”   锦儿被王牵着趁着夜色走出阁楼,小吉没有跟来,不知道转了几个弯,穿过几个庭,走过几条小径。   “回主子,奴婢刚去打听了,据说王拉着周锦不知道去了哪?”   卧榻下小憩的应梅暴跳而起。   “什么,有没有派人跟踪。”   “奴婢派人跟踪了,可是……他们走的太急,跟丢了。”   一个响亮的巴掌!   “去,把他找来!”   “是。”摸着红肿的脸,姜尚退出阁楼。   应梅躺在床榻上,一旁的侍女用羽毛大扇把放在瓷盅上的大冰块扇向自己这边,但内心的火气怎么也去不掉。   一个健壮的男子火速赶来,应梅屏退左右,独留三人,简单的说明情况。一旁的男子恭敬的站立在一旁,短暂的沉思一会。   “姜尚,你最后一次看到他们两个是在那边。”   “奴婢在王宫西北丁零亭处跟丢的。”   “那地处偏僻,白日也远离太阳,而且那只有两个地方可以去,一处是安乐庭,另一处……”   被提及到重点的应梅恍然大悟。   “去,帮本宫监视着。”   男子恭敬领命出去。   那是个什么地方?假山假石,树枝藤蔓覆盖在上面,看不真切,不过越走越近就能感受到一阵阵舒适的阴凉之风从一个地方传出来,锦儿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汗水慢慢被这股凉风逼去。   拨开藤蔓遮掩住的大门,一道墨黑玄铁大门俨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王费力推开了一个小口,拉上锦儿进入屋内,从黑暗中待久的锦儿一时间难以适应屋内突然明亮的灯光,揉了揉胀痛的眼睛。   屋内亮堂如白日,这是一间堆积冰块的仓库,里面没有任何装饰,只是留了一些能工巧匠在取冰块的时候精心雕琢的装饰,冰床冰椅,墙台楼梯,三面全是大块的冰块,冰块内嵌着许多明亮的珍珠,正是这些大大小小的夜明珠才使这边永无黑暗。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锦儿对这地方产生浓厚的兴趣,用手拂过那些冰凉彻骨的大冰块,嵌在里面的明珠反射出浮动扭曲的身影,用手指轻轻按压冰块,不一会就被冰块牢牢吸住,这一切变得好神奇。   但这里实在太冷了,衣着单薄的锦儿不一会就赶到浑身冰冷。   后面结实的身影,缓缓搂住瘦小的身躯,只感受身下的躯体微微震颤。   “冷吗?”   “不…不冷,锦儿不冷。”锦儿挣扎了几下,却被牢牢扣住,内心混乱无比,再也不去欣赏这难得的风景。   “你,觉得本王怎样?”   锦儿此时脑子一片混乱,这个突然的问题,让她更是无所适从。   彻骨的冷风从四面飘起,带着冰块散发的冷气迷离,背后感受到结实胸膛传来的暖气,双手仍被紧紧钳住,正面冰块浮动的两个身影,尴尬的场面还未结束。   “在想什么呢?”墨莲拉回正在胡思乱想的锦儿。   “没。”锦儿挑了挑额前的垂下的秀发,强颜欢笑。   “还没有!脸色这么苍白。”   锦儿没有回答,墨莲顺着锦儿望去的方向,不远处淑月在阳光下打理菜园里的杂草,这有问题吗?   淑月拨开几株小树苗枝叶覆盖住的树丛,几颗在这舒适阴影下惬意生长的野草穿插在其他小菜旁边,仔细辨别后,揪出那几个不安份的杂东西,连根带土拔了出来,淑月轻轻甩动,挥落部分泥块,把杂草放在另一只手上,检查这块区域无异类之后,起身半蹲,缓缓移动脚步至另一个空地,弯下下在检查这片土地是否需要仔细清理,在烈日下,一个硕大的帽笠遮住清秀的面貌,背后因劳作汗湿了一大片,紧紧贴着飘逸的侍女服,一个清晰的弧度弓在绿油油的菜地上,不得不让人浮想农村那种自然清新的生活。   “锦儿,你说,她在你家都这样干的?”   “嗯?嗯,爹不准,但淑月姐经常偷偷种,她说那样吃的自然、新鲜。”   墨莲想或许一些快乐的事情能让锦儿的心情好起来,就一直追着锦儿把那些被抓到后的糗事乐事都拿出来分享,但锦儿紧紧盯着阳光下淑月的背影,只觉得那层光晕在那个弧度晕开,渐渐模糊,模糊到望向那个冰凉刺骨的夜晚。   这处地远偏僻的地方,夜晚下安静的连各种虫子都不再这高唱,冰库也外界隔了几十米的岩石,更是把外界一切东西隔得了无声息,在这样尴尬的场面,只剩下不断从两边冰块吹向中央空地的冷气,把这场面弄得迷离。   王双手紧紧抓住锦儿的小手伸向正面晶莹剔透的大冰块,锦儿闭眼害怕一时间难以接受双掌透出来的冰凉,却在触碰冰块的一刹那,王翻转了自己的手,让手背牢牢贴向了冰块,锦儿的细白嫩手去在自己大手的保护下安然无恙。   头轻轻靠向锦儿的肩膀,一时间那叹出的热气回荡在锦儿耳边,像一个顽皮的猫咪在一个沉睡的美女不断用大尾巴上那柔软适宜的毛蹭着耳边那边敏感的地方,挠进心窝,酥软入骨。   反抗?还是顺从?   眼里突然闪过两个熟悉的背影,不,要反抗!   “王,您抓的锦儿好疼。”   整个世界很安静,锦儿都能听到自己的内心扑通狂跳。被捏红的手顿然一松,锦儿快速收回自己的手握于胸前,反应中把自己回想了几千遍的逃脱路线真实的展现了一遍,锦儿把自己的身体贴过冰块,借着冰光滑的表面从王撑起的空隙中溜出了怀抱。   转角处的石门已经闭合,仅凭自己的力量无法逃出去的,而且偌大的王宫何处不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地盘,躲得到哪去?站在距离王近半米的地方站定,紧紧扯着自己胸前的衣物。   “呵。锦儿,你不知道越是本王得不到的本王就越是喜欢吗?”王收回那个姿势,靠在冰块上看着那个不知所措的美人。   “我……不,王,您不是这样的,您喜欢的是喜欢您的,就像……就像墨莲姐姐。”   “是,本王很喜欢那个小迷糊。”说起那个让他哭笑不得美人,王的心里就非常愉快,但眼前这美人,谁能断定她不是自己的菜呢,“但是,本王作为一国之君,身边怎么只有一个喜欢的女人。你看这各地方,若是两人这样僵持,可是会有人倒下的!”   王的意思很明白,但锦儿这死守一年的洁白之身就要献出去吗,何况淑月姐为自己做出了多大贡献。   看出那个护着自己衣物没有心机的小女人,王越看越是喜欢,有些东西是该事先挑明,或许以前他可以对此事任之随之,但这一年相处下来,这眼前那个虽无倾城面容,但心境纯得如一滩清水,这样的女子何其难得,更何况,那个人也……   “你在想,为什么本王不把门打开出去,对吧,可是本王想跟你多在一起。而且……本王更是知道,你还不是本王真正的女人!”   震惊!锦儿盯着那边有些看不透的王。   “不用这么吃惊,还记得那初次的宠幸吗?”王走近呆立在那边的锦儿,“本王会给每一个成为本王的女人刻上印记,那个印记是…”   在冰库待得太久,就连手指都是如冰块那样透骨,王的手指滑过锦儿的脖颈,把锦儿面前的发丝挑向背后,点点了耳朵背后的那块光洁之地。   吻痕!那日的吻痕,那他不是知道那人是……   锦儿明白一切之后,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那她们两个要受到怎样的惩罚?   “放心,本王早知此事,自然会给你们留有退留之地。”捧起锦儿的冻僵的手指,放在手中呵气。   “本王把你带到这地方,并不是想要做什么,本王不会强迫任何女子成为本王的女人,包括淑月。这个地方远离外界,不怕隔墙有耳,本王认真的问你,你是否没有对本王有一丝感觉。”   向来单纯的锦儿,对王这思绪飞跃的问答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就连这冰天雪地的世界都是纯白一片。   “好,本王可以等,既然进宫,不管你进宫前是否有男人,从此时此刻你就要做好本王女人的准备,而且你一定会成为本王的女人。记住,本王不会强迫你做什么,但是,日后你需睁开双眼好好看看本王是怎么待你,如何?”   太冷了,待得太久了,冷到心也没有知觉,四周的夜明珠混成一个光圈,晕眩中,锦儿倒向面前结实的胸膛。   墨莲的着急的呼唤,从那个仓库转向强烈的阳光,一时间受不了这亮光。   “有事吗,锦儿,有什么不舒服?”   “没,没什么,大概有受了点风寒,头有点晕。”   “要请御医吗?”   “不用,休息下就行。”   忙完菜园的淑月终于回到这片阴影之地,满身的汗水,淑月急着锄草是要赶在今明两天从远处赶来的雨云来到之前把这地处理掉,擦了擦脸上还在不断流淌的汗水,摔在脸上的泥巴混着雨水化开,弄得满脸一道道泥痕,墨莲笑着催促这淑月去洗澡。   但,锦儿心事重重。 ☆、第 12 章   “计划准备的怎样?”   “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妥当。”   “若再出错,小心抽了你的皮!”   “是。”   乱石堆旁几个晃动的人儿草草结束了这次对话。   持续几天的燥热天空终于按耐不住寂寞,从东边借来大把大把厚重云层,席卷了王城上空的天空,隆隆的大鼓声随之而来,震的四周高墙闷闷作响。   这阴沉的天气想来不应该外出,但锦儿还是趁着天还未完全黑下来赶回芝心阁,彩燕这奴婢连日来都没有踪影,若不是墨莲有孕在身,或许她就会把王宫翻个底朝天把那个不尽责任的彩燕挖出来痛斥一顿。锦儿这几日也闷声不乐,心情烦重,墨莲没办法劝她留宿,只好让淑月代为自己送她回阁。   果然没走几步,倾盆大雨随之而下,两把雨伞,两个秀丽的女子,一前一后在这别有一番滋味的雨天中漫步。   “锦儿?”淑月看着面前默默无声的妹妹,低低唤了一声。   “嗯?”没有驻足,浅浅应答了一句。   雨水打在油伞上啪啪作响,掩去身后佳人的一声叹息。自接受墨莲的安胎任务几个月以来,眼前的这个妹妹也经历了不少的事情,虽有心帮衬,但很多事情都有心无力,先是那个从皇陵回来后莫名多出来的徐月菊,后是那个与锦儿产生些不明不白关系的康王,以及她身边有些联系的人,在照顾墨莲有余时,她都是四处打探,谨防出现伤害到锦儿的事,但她忽略一个重点,那就是她的关爱,没有贴身的照顾的日夜,她的心事向谁述说,或许还有她未知道的事情正苦恼眼前这个一心守候的人,太多就没沟通,就连这个背影都尤显陌生。   行至半路,锦儿就让淑月先行回去,毕竟这大雨一时也难以停止,若放她一人回翠敏阁,锦儿也不放心,好在蒋侍卫经过此处,也好由他接手了这个任务,其他的随从就护送淑月回阁。   换了一个时常被墨莲姐姐欺负的人,看到在一身蓑衣笠帽下刚毅的面庞,锦儿的心情也释然几分。   “锦儿小主,为何见到在下会偷笑不已,难道在下有何打理不妥之处?”   “没,只是见得蒋侍卫格外亲切罢了。”   锦儿一句调戏的话弄得蒋侍卫怪不好意思,锦儿原先觉得这个蒋侍卫作为王宫左副统领,为人正直不苟言笑,但眼见几次他在墨莲面前出糗的样子,在一旁观摩的她也在这个男人面前有了些主子气魄,她也算是当了半个小主子。   “蒋侍卫,锦儿一直有个疑虑,可否趁此今日寻个究竟?”   “您是想问那日比武的事情吧。”蒋狄对这个藏不住心事的人,一猜就猜中,   “其实……那日,墨莲小主,不,锦儿小主,能替在下守住这个秘密吗?”   秘密?   “其实那日墨莲小主贪杯已经喝得不省人事,在那边胡乱喊叫,要与在下一决高下,无奈只好听令,但上阵前主子暗中给我下了必输指令,所以就……”   “为什么?”锦儿不解此事。   蒋狄笑而不答,现在仔细想想,若是当日动了歪念,忤逆主子的命令,或许今日这个对她趾高气昂的女子就是自己坐怀美人。不行,自己在想什么东西!自己竟起了违抗主子命令的想法,赶紧抛开这个这个东西,不能做不忠之臣!   远处一个小辈匆匆赶来,原是王急召自己,蒋狄本想先行把锦儿送回阁内在赶去复命,但锦儿还是体贴,以大局为重,何况离芝心阁也就几步之遥。   蒋狄远去,就在转身之即,有一婢女匆匆赶至自己的面前,哭诉这彩燕出了事情,还未跨进阁内的锦儿只好拉着裙角随着这通风报信的奴婢赶去出事的地方。   奋力的奔跑加上倾盆的大雨,拿住被狂风吹斜的纸伞,几步路程就把自己淋得湿透了,彩燕这几日的行为甚是古怪,此时又听人说出了事,也顾不得被吹走的雨伞,赶到事发地。   池塘假山处,人影攒动,尖利的哭声参杂在雨中。   在那边,被扯落发髻蓬头的女子双手掩着一半的脸哭泣,雨水顺着头发滑落地面,一株株发髻就此落地,哭声不断。   “彩燕?”   倒在地上的人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微微一颤,没有响应。   锦儿看着眼前一群衣着华丽的女子在这个被欺负的遍体凌伤的小丫头面前淡然看待,眼神无一不露出鄙夷的神色。   “周锦来的正好!我们……”   一旁为首的赵穆雪制止这旁边多嘴的跟班。望着地上的人,锦儿还不确定,走至面前才看清这就是多日神秘难测的彩燕,是什么样的罪名,让她在这样的侮辱之下没有反抗。   “彩燕,看着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还不是这不要脸的丫头竟然在宫中偷汉子。”   “闭嘴!”又是个多嘴的跟班。   锦儿难以相信,但从彩燕躲闪的眼神中得以确认,这个平日乖巧懂事的女婢竟然也会?   锦儿是个没有心机的女人,在这种情况下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现在的她只知道要救下这个素日来都很老实的彩燕。   “赵姐姐,彩燕这事无凭无据,今日看在锦儿的份上,放了彩燕,回去锦儿定当严加管教。”   一群跟屁虫在赵穆雪身后起哄,势必不会就此罢休。锦儿蹲在地上,任雨水倾打,渴求眼前这群女人放过彩燕。   “不行!这宫里偷汉子可是大罪,若王妃姐姐担待下来,我赵穆雪可是担当不起,今日若不把这事查个水落石出,姐妹们不会走的。别以为有些人仗着某些关系自己做些不要脸的事,我赵穆雪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她是什么意思?锦儿这几日的委屈也被这一句有心的话逼了出来,混在雨水里滑落面颊。   赵穆雪此次可是有备而来,若没有点业绩怎能去见那个女人,也不管锦儿怎样维护,这主仆俩她今日要整定了。   “来人,把这不要脸的东西身上那件东西给我翻出来。”   上来三个婢女推开了锦儿,不顾颜面给彩燕收身,彩燕为了捍卫某样重要的东西,终于爆发出巨大的反抗力。但这上前的女人也不是吃素的家伙,三四下就擒住了彩燕,任她哭喊挣扎也无济于事,锦儿上前制作却被强行推开。   不一会东西就被找到。   “贱丫头,这是什么?”赵穆雪举着手中收到的一个檀香木坠,夜色下看不清刻了些什么字体,只是彩燕见到此物去疯狂地想要夺回,都不在乎身上被扯得衣衫不整。   “你以为我们不知道那个男人是吗?贱婢,我赵穆雪就没打过无准备的仗,收拾完你,自然会轮到他。”   彩燕还未求饶,赵穆雪把手中之物丢向了一边的池塘。锦儿也还未反应过来,彩燕就纵身跃入水里,不知水性的她在水中还未抓到自己要的东西就要为自己的性命担忧。岸上的锦儿急的泪流满面,蹲在一块湿滑的岩石上,试图抓住在水里挣扎的彩燕。   也不知谁在身后推了一把,重心不稳的锦儿被推入水中,一头扎进水里的锦儿顺着本能调整了方向,河水漫过头顶,灌进口中鼻子耳朵,呛的鼻子涩涩,胸口闷闷,不谙水性的她也只能在水面上扑打寻求救命稻草,身边的彩燕渐渐沉入池中,自己的体力也在一点点耗尽,雨水小了,笑声消失了,视线也渐渐模糊。当整个人沉归静寂,她竟然不能想到一个能想到的人,没了,什么都没了。   眼前这个带路的侍者把蒋狄引向一个偏僻的地方。   “你是谁?”糟了,锦儿有危险!发现事情不对劲,蒋狄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打错,也不顾调查清楚这人是谁,调头往回走,却没想到这个带路的小子有两下子,急速转身追赶在蒋狄,挡在了回去的道上。   “挡我者,死!”   没有听蒋狄的警告,那人先动去手来,就这样,两人在这偏僻的花丛中打起来。身为宫中副统领,蒋狄一直对自己的武艺自信,但今日与这素未蒙面的人三四招过下来竟然没有打垮对方。为了争取宝贵的时间,蒋狄脱掉雨衣笠帽,脱去一切累赘之物,武功就发展的游刃有余,宝剑锋出,雨珠混着一招一式的展现奔向对手。那人也有准备,取出身边随身携带小刀,在一挡一和中制止了蒋狄的攻势。满园的树丛枝叶被砍落一地,几颗小树也被强势的锋利的剑削去一半,这片打斗场不一会儿就变得凌乱不堪。来者在蒋狄使出全身力气对抗的时候稍显体力不支,但还是死死守住蒋狄的去路,看来蒋狄不速战速决,了结了这一挑衅的人的性命,自己是无法在锦儿发生一切不可预知危险前赶回去,此时时间就是救命良药。   雨水在这边溅起许多水坑,在争斗中溅起的水花带着零落在水中的树叶溅向一边,来者用小刀近身肉搏,正当危难之际,蒋狄却卸去阻挡的长剑,转而翻转手腕,剑尖挑过水坑上的泥水,混着一股戾气抛向来者,正当来者眼睛避开泥浆水时,蒋狄急转长剑,避开来势汹汹的短剑,抹向来者的脖子,一簇鲜血喷向远方,来者倒地身亡。刚才情势危急,虽转身卸去大半刺力,但肩膀还是被锋利的小刀削了一个大口,鲜血直流,来不及处理这边的尸体,蒋狄急急赶往芝心阁确认情况。   下了有一阵的雨也渐渐小起来,蒋狄赶到芝心阁,王正在屋内喝茶等待锦儿归来,看到狼狈的他,王也惊觉锦儿已出了什么事情。待要三人四下去寻找时,阁内闯出一个人影直奔阁楼外。   “谁?”   负伤的蒋狄还是有敏锐的提防力,待要追赶那个黑影,一旁的王制止了他。那个身影,很熟!原来他一直待在她身边。   王宫毕竟还是王一个人的,尽管那件事做的隐秘,但还是有风声迅速传开,王带着侍卫借着这些线索迅速赶往那个关系锦儿存亡的地方。   看着水里正在挣扎的锦儿,赵穆雪倍感爽快,想来自己比她有钱有势,样子也比她出众许多,为何这一年多以来,唯独这个人受到王的宠爱!不公平,她要毁了她,只有少一个竞争对手,王才能把眼光放在自己这边,哪怕一点也行。   河水慢慢淹没主仆两人,看着体力透支的锦儿,赵穆雪放声大笑,无比的畅快,身后的美人纷纷被这阴险的女人吓得后退三分。   此时王的人马也正匆匆赶来,一个小探报告给这边的人,几个胆小的美人见状纷纷推辞离去,只留下赵穆雪见得锦儿没入水中不再出来时才心满意足地跟随那个小探引路离去。   雨已经停止,待王赶到,水面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现在问任何人都无济于事,锦儿是否在水里已无从得到确切答案。   岩石后一个战战栗栗的小太监却在此时狂奔到王的身边,蒋狄反应迅速用剑抵住了小太监的喉咙,吓得小太监瘫软在地。   “王……锦儿小主,燕子,求您救救她们,奴才给您磕头了……求您了,她们落水很久了,不能等了,求求您。水里有……奴才亲眼看见她们落水的……”   正当王判断这人是否说的是实话的时候,那个熟悉的身影又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没有任何前奏,没有任何停顿,跃入了水面,在有些阴凉的水面摸索。   王也纵身一跃跳入水中,好在自己身强体壮,这河水的冷度还能适应,扎进水里,在水里寻找一丝那个女人的身影。   岸上的蒋狄也心急如焚,把带来的侍卫能下水的都命令下水寻找,小小的池塘,不一会后就挤满了寻找的人。不一会,在一处浅谈,第一个人被找到了。王听到了呼声,透出水面,却见到被抬上去的让自己失落的人影,既然彩燕已经被找到了,那锦儿是否也不远了?   换了一口气,又深深地扎进水里。   那是什么地方,好黑,晃动的光亮再离自己远去,越来越远,在这是,仿佛自己以离鬼门关一步之遥,怎么办,他还在等我,我的那个他。锦儿的身体慢慢沉进水底,黑暗笼罩全身。   “在那,快看,找到了!”“快点去帮忙!”“拉他上来。”   又一阵喧闹,王再次透出水面,只见自己不远处,那个男人托着脸色苍白的锦儿正吃力的往回游,四周的侍卫都向自己这边靠拢。   待看清游向自己的男子,只见他也脸色苍白如同一张白纸。   “我快不…不行了,锦儿……锦儿就交给你。”   接过看不出生息的锦儿,古劲筋疲力尽,缓缓滑入水中。是要看着他死吗?现在还不行!王搂过锦儿,一手扯过下滑的古劲,靠着自己一身过硬的游泳技术,两人生拉带抱坚持到其他人接手。   回到岸上,刚才报信的小太监正搂着彩燕的身体大哭,仿佛失去挚爱般痛彻心扉,尖利的哭声,让在场的人都听的心不舒服。   “哭什么!”王的暴戾声把那个男人一大堆要哭出来的委屈硬生生压了回去。   王抱着锦儿去了最近凉亭,那边干燥,适合实施救援,蒋狄也推开那边懦弱的太监,抱着彩燕进入凉亭,而古劲被几个侍卫扶持着进入凉亭。王确认两人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后舒了一口气。   “全体给本王背过身去!”众侍卫纷纷听令,“你,过来!”当然是那个哭哭啼啼的太监。   “蒋狄,替本王送康王回到应该去的地方!”蒋狄领命,但康王却没有想动脚步的意思。   “你是不想让本王救她!”果然,这句话能让那人改变注意。   虽然很多的不舍、不情愿,但古劲在面对这个对他满是敌意的人来说,自己奋不顾身地去解救他的女人,难免又有一场闲言碎语,地上的人儿安静躺在那边,失去往日的生机与灵性,内心又一阵绞痛,此时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若是因自己的一己之私,让眼前这个眼里有些愠怒的男人说到做到的话,自己将失去更多。蒋狄小心搀扶着早已体力透支的古劲踩着夏雨积起的浅坑一步一回头缓缓地离开这个地方。   王虽然愤愤看着那个人离开这边,但一只手却从未离开过锦儿的手腕,那一丝丝渐渐弱下去的脉搏也让他着急不已,待不想见到的人走后,才有所行动。   大雨滂沱之后,夜显得格外宁静,一群侍卫背向凉亭俨然站定,此时此刻,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等待下一个指令。透过依稀的人群,此时感受到微弱的脉搏,王内心也狂跳不已,这个女人,都说了要好好照顾她了,竟然这个时候出了岔子。暗暗骂了声蠢女人就开始实施救助行动。王匆匆解开锦儿脖颈边上的扣子,借此给她更好的呼吸通道,按压胸腔,人工换气,一系列的动作呵气而成,与阎王竞争不容一点迟疑和马虎。   王熟练的动作,终于让锦儿吐出浊水,但浸泡太久冰凉的河水还是让她再一次失去知觉晕倒在自己的怀里,看着她胸腔慢慢出现的跳动,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下,好在命还是回来了。一旁的太监仿效王的救人方式却显得尤为生疏,加之彩燕入水时间长,久久不见起色,当太监放弃低声啜泣的时候,彩燕自己咳出了那口致命的河水,还是有些效果,吐出那口致命的河水时,后续的事就好办了。   王接过干燥的衣物,替锦儿盖上,抱起她回芝心阁。恰在此时,河面搜救小队遗落的成员有了些收获浮出水面,正当要为自己立了大功而欢呼雀跃,岸上几十双眼睛在火把下紧紧盯着他。   那具尸体被拖上了岸,王瞟了一眼,阴沉写满脸上,杀人般的犀利眼神穿透夜色,让在场的人看得都胆战心惊。 作者有话要说:  先上传,后调整文章标题和排版 ☆、第 13 章   御医速速赶来芝心阁,诊断两人已无大碍后,开了药方急急煎药去了。   天已完全沉寂,御医离开后,房内就剩下两人,入水上岸后还未更换衣物的王,全身湿漉漉地守在锦儿身边,没有替换的衣物,小吉前去取衣也要些时间王也只好暂时将就这般样子。发髻散落了几株头发,说不清是雨水还是河水,顺着这一丝发丝凝聚成珠,滴落在身下昏迷的锦儿脸上。王急忙用袖子擦拭,不想自己的衣袖也浸透了水,只会越抹越湿。   “王,臣妾给您带了干净的衣物,先行换上,免得着凉。”不请自来的女人,何时站于身后的,竟然自己没有察觉?   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锦儿,王妃暗自偷笑,表面却装作百般怜惜的样子,放下王的衣物,张扬着要亲自照顾妹妹。   “王,您先换衣服吧,锦儿妹妹这边就有臣妾为你照顾着,您看,落了水还湿着身子躺在床上,这不要落下病根嘛。”   王妃见锦儿一身湿衣服,此时那个唯一该照顾床上这女人的奴婢也躺在另一房间半死不活,王妃强忍住内心的快感。但此时为了要给王一个好感,也不等王的答复,应梅亲自打开衣柜要帮锦儿找干净的衣服换上。衣柜内,一个白影飘然落下,应梅瞟了一眼是为何物,立马欣喜若狂,但表面功夫做的很好,悄无声息蹲下捡起东西藏进衣袖,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速速整理出一套衣物。   “你在干嘛?”突然来到自己身后的王吓得应梅把手上的一件亵衣掉在地上。   “没,不是帮妹妹整理件干净的衣服嘛。”   “锦儿落水之事本王严令传出,王妃如何得知?”   “啊,哈哈,王宫发生那么大的事情,怎么会没人知道呢。”   “是,但本王奇怪,王妃你怎么知道那么快!”   “臣妾……”   “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这些小伎俩!再敢对锦儿不利,你知道本王的脾气!马上离开这!”   原本急急赶来看场好戏,顺便给王嘘寒问暖一番,却没想到自己操之过急,反遭指责,应梅恼羞成怒,可是这个对她发脾气的不是自己能惹的,此时也只好忍气吞声,还好,虽被斥责了一顿,但此次还是有些收获,应梅摸了摸袖中一物,确定尚在,忍着火气冲出芝心阁。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换下湿衣服,看着自己一身的衣服紧紧黏在自己身体上,这晚上的天气也不好受,应梅拿来的衣服也没太在意,王去了屏风后换上了,好在也挺合身,用料也舒服。从屏风出来,小吉才匆匆赶回来,随行的还有几位常在王前伺候的侍婢。看了看被应梅翻乱的衣柜,还有几件零散的衣物掉落在外面,床上的人儿静无生息的躺着,王罢了罢手,遣退了屋内其他的人,屋内又回到空荡荡的样子。   衣柜处,只懂玩女人的他真不知道该如何照顾女人,看着这一堆衣物,揉了揉挑起的青筋,王随手挑选了几件认为有必要的东西就回到床边。   床上的人儿安静的躺着,湿漉的衣服和头发把床被都染湿,王解开锦儿胸前的其他扣子,但躺着昏迷不醒的锦儿并不能辅助他更换衣物,王只好腾出一只手把锦儿搀扶起来,被扶持坐直的锦儿就好卸下衣服,轻轻一挑,湿外衣贴着皮肤被拨落。夏天的衣服穿着较少,尽去一件外衣后就可见白皙的皮肤,淡雅的肚兜和微隆的胸脯也必显露出来,微弱的呼吸下还是隐约可以看到不断浮动的胸口,虽他贵为一国之君,什么尤物没见过,但男人有个天性,越是得不到的自己就越是想要,此时这场景也可谓自己四十年以来第一的新鲜尝试,这样一个清秀的人鱼安然躺于自己的怀中,难为男子不怦然心动。   当手触碰到到锦儿□□的肩膀时,微微的热度打断王的胡思乱想,但接下来的要先从那部分开始着手,这个从小锦衣玉食的贵族在面对如何服侍一个人的时候却显得手足无措,无奈下只好唤来女婢。为了回避自己的尴尬,在女婢们忙碌的时候,王出了阁楼。   “王。”走康王的蒋狄回来复命。   “有交代康王不得擅自离开养心院吗。”   “是,属下已再三叮嘱家丁好生照料康王。”   王点头示意,但眼神里还是流露出质疑和精明。蒋狄正好想到另几件与此时关联的事,蒋狄陈述到今日调虎离山的那个陌生侍者,刚他去那个僻静的地方找寻尸体的时候却发现那边现场被清理干净,就连打斗过的痕迹也被很好的隐藏起来,好似没有发生过一样,但蒋狄手臂上还在渗出血渍的伤却很真实的告诉别人不久前发生过激烈的打斗,二则是蒋狄听部下所报告的那具女尸,经查访宫内上下有关管理人事的人竟都说没见过此女子。锦儿溺水事件原本是宫斗,这下却引出许多不速之客,甚至还有一条身世详情一概不知的女尸停在安乐庭等待着人去解释一切,思前想后,王的脸色更加阴沉。   “把这件事从头到尾给本王查清楚!”   “是!”   蒋狄和王相处也有几年,作为贴身侍卫的他,对王的了解也甚于他人,这些年来,王一直尽心尽力打理这个王朝,待人谦和,时常也和墨莲小主一般与属下开些不大不小的玩笑,虽然也遇到一些让他不快的事,但总能在他愠怒前把事情处理妥当,所以没有什么能影响他的心情,事事处置快而狠的他也许就是在宫中积攒了威严的原因之一,但今夜之事,一系列的事情真的把他惹怒了,眼神里爆发出野狼嗅到猎物的危险气息。   “王,需要属下通知墨莲小主吗?”   “不用,此事闹这么大,她也该来了。”王令退了蒋狄,望着乌云散去后的一轮圆月,久未见动静。   强行灌下汤药后,锦儿还是一直烧的糊里糊涂,胡言乱语地说着疯话。一旁的淑月用温毛巾擦拭去锦儿额头冒出的汗珠,眼里噙满了泪水。墨莲顶着大肚子在一旁守候,这时的她已不像刚赶到的时候那样猴急狗跳,动了胎气也是现在万万不能发生的事。看到这边有人照顾着,王牵着墨莲的手退出了阁内,这么久以来,自己忙于北方旱灾的事情没有好好看看这母子俩,趁此机会也好好絮叨一会。   墨莲是个急性子,锦儿正昏迷在床上,看着又急又气,也不管王此时珍惜与她的一时一刻就追查此事的主使者。若在平时,墨莲会因为一点小事鼓着腮帮子生气,但现在没了平日的傻气,神色凝重。   “莲儿,你现在有孕在身,可不是动气的时候。”王怜爱地把手贴向墨莲的肚子,希望能感受到孩子调皮的气息。每每墨莲皱眉冥思苦想的时候,王都会触及到腹中胎儿跳动欣喜若狂。   “莲儿,孩子动了,孩子动了,你看他认得本王!”   墨莲对这个自己正和他讨论锦儿事的人竟然一心放在孩子身上,转身带着火气离开。自知自己犯了墨莲的大家,王只好上前主动承认错误,安慰她一切会好起来,毕竟锦儿的命算是捡回来了,只要后续调养好,还是可以还给她活泼可爱的锦儿妹妹,而且王在墨莲面前许诺,锦儿这事一定会给予她一个公正的交代。其实墨莲对王的行为并不在意,现在的她一心把责任推向自己。   “这不是给莲儿交代不交代的问题,锦儿还躺在床上,你知道吗,这是我的错,我不该让她一个人回去的,我不该和她抢淑月姐,我错了,我就是个坏人,说好要保护她,但是……”   墨莲忍不住掩面而哭。这么久以来,王都是看到一个坚强好胜,遇事乐观的墨莲,此时竟然为了与自己相处不到一年的妹妹哭泣,女人都会有自己脆弱的地方,只是情到至深时方才显露,也许自己是高看这个顽强的女人了,看着这个自己投入心力的女人低声啜泣,王的心也一阵阵绞痛。   “对不起,莲儿,本王错了……”搂过墨莲,在自己的怀里低声放肆。这个心爱的女人,何时也能为自己哭一场。   夜经过一夜的洗涤,天亮后格外清晰、舒畅。   养心院内,古劲服了汤药睡了半宿。   “佳秀!”古劲一身疾呼从床上惊醒过来。   “王爷,您没事吧。”窗外候着的管家急忙进屋打探情况。   古劲抹去额头的冷汗,看着房内熟悉的装饰,渐渐冷静下来。突然又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也不管自身衣衫不整,冲出门外。门口,若干个侍卫恭敬守在一旁。   “康王,奉王之命,在下等人保护您的安全,暂时不能离开养心院。”   果然,他会防着自己,派人监视自己!争执无果下,管家才小心翼翼劝下脸色有些微白的王爷。   默念锦儿的名字,却浮现另一个更为熟悉的身影,可恨自己这一身病怏怏的样子,古劲一拳捶向自己的身体,用力太猛竟嘴角逼出一丝血丝。   “可恶!”   锦儿醒来也是次日下午的事,只觉得自己昏昏沉沉睡了好今天,全身无力酸软。靠在床边的淑月经过一夜的不眠照顾,稍显倦容,见得锦儿清醒过来,还是努力装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但那红肿的眼睛却怎么也掩饰不了。   听到窸窣的声响,在另一房间卧榻下小憩的墨莲也醒了过来,扛着沉重的身子过来。   能见到最亲近的几人,能重新看到这个世界,握在熟悉手心传过来的温暖,感慨万分,也可说经过这次的生死,锦儿对生命有了重新的看法,尽管淑月挂下激动的热泪,但锦儿还是坚强的笑着。   看着熟悉的身影在自己跟前忙碌,锦儿感觉回到了进宫前的那几个月,没有烦恼,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待在一个小空间内,过着自己的小生活。   “淑月姐,彩燕呢?”突然想到那个此事发生的导火线,淑月沉默下来。   “她?怎么啦。”预感并不是件好事。   淑月没有回答,但时候事情总会知道。事情原来是这样,彩燕在宫中为自己的主子打点生活上的事宜,无意间碰到自己三年未见相好,那人为找寻她,竟来到宫中做了太监,彩燕自感他为她牺牲太多,所以不顾宫内严律,私相授受,但宫内人多眼杂,在怎么掩饰都逃不过别人的眼睛,先是康王撞见,康王借此让她为锦儿传授信件,好在康王没有恶意,只是让她做个牵线搭桥的人,后来,天天私会,就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见,以至于被算计,拉下了锦儿一起受累。那夜的太监自然是彩燕心仪的人,可惜生性懦弱,那日彩燕被惩罚也是躲于岩石后面,小老百姓就是这样,没有什么大义凛然,挺身而出,遇到大事总会畏首畏尾,时候锦儿也觉得这是可以原谅的。现在彩燕因溺水太久,加之救助不及时,落下了病根,双脚不能灵活走动,但那事之后,那个太监一直在彩燕身边贴身伺候,这对被这个世界不容许的小情侣,独自守候在彼此身边。那之后,锦儿没有再见他们,墨莲姐姐说她以自己的方式处置了这对人,但她知道,墨莲是个善良的人,或许,那对接受苦难后的情侣,在宫外某一处天地,辛勤耕耘自己的世界。   时候休养生息,锦儿也错过了那次墨莲许诺的葡萄酒酿造时间,本想借这个时间见上古劲一面,机会也泡汤了,心里有点小失落。   墨莲曾多次邀锦儿去自己阁内小住,但锦儿却一心要住在自己的屋内,此次她又把锦儿唯一的奴婢给处置了掉了,也不容淑月和锦儿说,打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扬言要搬往芝心阁,锦儿无奈之下,只好主动让步,搬去翠敏阁。简单地收拾了下行李,三人结伴去了翠敏阁,空荡荡的芝心阁暂且存封,遗落的是衣柜里那个丢失某样重要东西的锦盒。 ☆、第 14 章   这时也有些时日,墨莲高隆的肚子,张扬的宣示这王室将再填一丁。临近待产期,墨莲就感到焦虑不安,锦儿搬进翠敏阁也正好借此机会安抚这个即将做母亲的兴奋。   王信守承诺处置那几位肇事的小主,首当被惩罚的自是那个自大的赵穆雪。这群女人事前虽信誓旦旦将严守这件事,但当王严令要彻查后,几个胆小的为了逃避责任纷纷将事情供了出来,矛头都指向这个为首的赵穆雪。虽然那致命的一脚不出自赵穆雪,但在独自审讯那批人时,那些人都把这一脚心照不宣得给了赵穆雪,这个包藏祸心、心狠手辣的赵穆雪也不得不承受大半的责任。王对这女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好感,既然证据确凿,就此贬去小主身份,受刑三月,服刑满后就分配到经阁!这是一个严厉的惩罚,就连赵穆雪也没想到自己会受到这样的处置,进入经阁,终日与书为伴那不等于受到守活寡的惩罚嘛!满心不干接受这样的安排,被两个侍卫拖出去执行裁决的赵穆雪终于不再淡定,狂躁的声音一路延续到执法堂,尽管喊破嗓子,但那个女人还是没有来救她。在昏暗的牢房里,一双犀利的眼睛望着窗外的明月,终有一天,会让那个女人为今日见死不救的行为付出代价!   那几天,就御医计算出来的产日还有些日头。墨莲却忙里忙外的赶制孩子的衣服鞋袜,锦儿的到来,倒是让墨莲静下心来,那又该做什么呢?是啊,自从锦儿入住翠敏阁,墨莲就把自己儿时大大小小,琐事傻事都说与锦儿听。墨莲会因为说道自己如何翻墙看去看花灯,后被家丁当小偷逮住而兴奋不已,连连细说那天的场面,也会说到一些自己儿时那个无话不谈的小姐妹,如何骗取她的真心话,耍了几个小伎俩才弄到小时玩伴内心喜欢的小男生,说到这里墨莲就开怀大笑。许久,墨莲停止了笑声,倒是伤感了起来。锦儿不知是何变故,好生安慰起来。   “不管她现在怎样,都还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莫名的话让锦儿二丈摸不到头脑,自己揣测下大概是墨莲与儿时玩伴分离太久,很是想念了吧,一旁的淑月却默默地离开了房间。   那几天,王天天来陪伴墨莲;那几天,锦儿就回避着;那几天,淑月也时常外出;那几天,就这么过了。   预计孩子的到来还有那么近两个月的时间,墨莲却因肚子肿胀而难以入睡,无奈下只好召唤那个信任的杜老御医前来诊治,每次都有惊无险,倒是每天的滋养药不断增加,把墨莲喝得都叫苦连连。   八月天气蒙热难耐,临近傍晚天气沉闷都一种难以喘气。   墨莲在锦儿监督下,终于端起桌上那碗苦涩的药一口闷下,丢下药碗急忙塞进一颗淑月特制的蜜枣,苦涩的味道也随即而散。   屋内两人聊天声因淑月突然的出现戛然而止。淑月看到桌上喝尽的空药碗,道没说什么,简单说明去向就急急忙忙走了。墨莲担心有事,就派锦儿去看看,只见两人一前一后转向厨房,淑月取走了药罐正好碰上了追赶她的锦儿,就简单的说了下情况,但这一消息也把锦儿彻底震惊到了。   为了查清此事的真实性,淑月要求锦儿去安抚墨莲,此时不应该让她担心,待自己把事情查清楚了再决定是否告知。淑月取了部分药渣急匆匆跑出去了。   锦儿回到阁内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这个藏不住心事的锦儿,此时也紧张的手心冒汗。墨莲对此还嘘寒问暖,最后也猜到此事肯定与自己有关,倒是很体贴的安慰锦儿。   “你看,孩子不是好好待在我肚子里慢慢成长嘛,还有两个月就要蹦出来叫你姨娘姨娘,到时候你别闲麻烦呢!”   母子平安,不是好好的在她面前吗。   两个时辰之后,淑月回到阁内,锦儿紧张得看着淑月,希望她能带来的是好消息。淑月拜托翠敏阁另一侍女皎月去东阁拿些冰块,皎月虽抱怨了几声,也不得不起身去那个老远的地方取冰去。支走了皎月,说明了来意,淑月请进一个陌生的男子,简单介绍了这位她带来的男子是御医坊的蒋默先生。   “烦请先生帮我家主子把脉。”   墨莲是那种厌恶王宫内男女避讳那一套,既然无外人在,对于淑月请进来的御医,墨莲没有怀疑任人摆布。   那位蒋默是个斯斯文文的人,恭敬地向座上的两位小主行礼,就放下随身带的药包,礼示意墨莲移步客椅处。蒋默询问了墨莲最近的身体状况,小小推测下身体状况,后又拿出腕枕,请示是否可以近身诊脉。对于这个,墨莲也不迟疑,把手放在腕枕上,调整好舒适的角度,就请先生继续。   蒋默搭脉很仔细,摸到一丝脉象后并不急着下定论,稍稍调整下位子又再次斟酌起来。这种严肃的氛围,加之淑月进来后就很少说话,锦儿甚是紧张。   待蒋默心中有一结论后,小声示意问诊结束后才结束寂静。   蒋默诊脉后并没有直接道墨莲身体状况,好像有什么话难以启齿。   淑月征得墨莲的同意,对蒋默说道。   “先生,劳烦您实说!”   看着身边貌美精干,在王身边风雨兼得的小主,再三思虑下,从腰间挑出一块丝巾包裹的褐色黑漆漆污装物体,缓缓道出因果。   “王小主,请看在下手中之物。此乃雷公藤,又名红药,背山而长,具有消肿止痛功效,此药呈阴性…”   墨莲听到此处,敏感的神经立马察觉到此事与自己的联系,瞪大了眼镜望向淑月。   淑月知道此事对墨莲很是打击,但也要面对事实。   “此物是淑月姑娘交与在下的药渣内寻得,此物长期服用不仅会影响孕妇身体状况,还会影响腹中胎儿成长,严重者导致滑胎。”   一旁的锦儿脸色煞白。   “但王小主切勿惊慌,在下替小主诊脉过程,并未发现胎儿不适。此事好在发现及时,若在后期好生调养回来,孩子仍可平安诞下。但,此药小主也服用过几次,药物影响终会有些,据在下推测,此事会致使小主早产。”   “那先生知道何时能诞下王儿?”   墨莲好在没有丧子,很快冷静下来。蒋默对这个能在这种情况下在如此短暂时间下调整心态,无比佩服,也撇向一旁站立的淑月,对她的慧眼识人也多加赞赏。   “回小主,此时在下不敢妄加推断,准请小主待在下细细把脉几次后再确切答复。”   “那墨莲先谢过先生,有劳先生费心了。”   蒋默客套几句,猜度这那个皎月的丫鬟快回来了,就没有迟疑速速告辞了。淑月护送了蒋默出去,在朦胧月色的隐蔽下,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黑暗中。   望着出去的两人,墨莲拂过自己的肚子,一抹忧虑瞬间消散在脸上。   夜,静的好无声。   月色扰人月夜宁,   风拂纱帘心难静。   此有黑手探腹儿,   娘亲何保儿安宁。   33   自此知道有人要陷害墨莲的肚中胎儿,在翠敏阁内的几人都更加谨慎起来。照理说,墨莲应该要把此事汇报给王,让做个评断,但淑月也有自己的打算。   自墨莲有了身孕,一直小心谨慎,严加防范。支走了彩燕和皎月,墨莲的衣食由她负责,身体也都交与她们一直信赖的杜御医全权负责,还有两月孩子就要出世,还是出了这档事。杜老御医开的药方多次让其他御医确认无误,药方的正确性是信得过的,但这保胎药中混入这雷公藤已成事实,至今还未查得哪一环节出现让人有机可趁的空荡。仔细推断,其中有两人最为可疑,一则是杜老御医的徒弟小赵,负责配药直至配送至翠敏阁,而则是这段时间也是由与墨莲家人派送入宫照料她的皎月负责煎药,皎月虽为王家人,但翠萍之事,为了某些一己之私在药中做手脚可能性极大,论此两人,可能性最大或许就是那个小赵,但此事还是没有头绪。再者,杜老先生虽没有直接下药,但是,这几日以来问诊都报于墨莲母子安康,一个行医几十年的老御医竟然连胎内有都未诊断出来,甚是可疑,杜御医已经不能再任用!幕后黑手三人虽大致猜到,但现在不是兴师问罪的时候,何况证据还未明了,此事不宜伸张,该如何用人的继续摆在那个位子,但要不动声色地把这边的一切危险排除掉,这样可以迷惑敌人,让她们以为我们正一步步走近他们陷阱而自乐的时候,再见机行事,反咬一口!   墨莲正有此意,这件事虽事关重大,但明白深宫争斗是自然的事,若此时大肆宣战,惊扰到敌人,或许在下一秒又将踏入另一个万劫不复的重地,待得孩儿平安待产,新帐旧账我王墨莲将一并奉还!   三人按兵不动,每夜偷偷护送蒋默前来诊治,配药。   是日,八月中旬,天气稍显好转,来到这翠敏阁也有七天有余,在淑月查出有人要谋害墨莲腹中胎儿后,锦儿每天在神情紧张中度过。墨莲对着个妹妹这般不能禁不起大风大浪很是疼惜,好在没有铸成大错,趁着天气凉爽,墨莲就嘱咐锦儿出去散散心,为了让锦儿出去,墨莲只好顺带让锦儿给蒋狄捎个无关紧要的消息。   皎月陪着锦儿出去散步,两人避开那几个会碰上应梅的地方,在有些偏僻的地方排解下心情。太阳藏在浅浅的云层中,凉爽的夏风迎面吹来,终于可以透透气,突然想到那个夜晚彩燕带她去见古劲犹如世外桃源般美好的地方,遣走了皎月,凭着记忆慢慢摸索着前往。那曲曲折折,穿过几个树丛,锦儿仅凭一点微弱的记忆,在不断整理记忆后的一个时辰才找到了那个地方。   在阳光下放眼看这个地方,心胸豁然开朗。此处原是一片园林,由于地处偏僻,又无用武之处,逐渐被人淡忘,久而久之,在这茂密生长的季节,杂草覆盖了这片天地,但若仔细观察,就可发现,在这看似凌乱不堪的地方,有被人精心打理的痕迹,杂草为除尽,但若另一种手段巧妙的利用这些杂草,开辟一个空守闲林独处小径的室外高人独处的雅室,茂密的杂草被开出一条小道,两边的杂草则被整齐的编成麻花,一直延伸到路的尽头,而在那远处,就是那夜与古劲一同欣赏明月的岩石堆。   锦儿穿过别具一格的小径,来到石堆下,抚摸一块块那日还未来得及细细品味的意义。   “锦儿。”   低低的一声还是惊得锦儿一颤,手指正好摸到细碎的岩石,被化开了一道小口。锦儿缩回了手指,正对上多日未见的古劲。   一身暗蓝的太监服在这消瘦的身材下尤其宽大,已有些时日未见了,他竟然憔悴成这样子。   划破的食指渗出殷红的鲜血,锦儿却还愣在那边。古劲拉起锦儿的手,但他冰凉的手心也唤回了锦儿的思绪。锦儿没等古劲帮她止血,急急抽回了手指,用丝巾随意包了一下。   “见到你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古劲黯然的说道。   “嗯,古劲哥哥,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锦儿没想到会在这边碰上他,一时间不知道怎样面对她,这几天来,她也想了很多,自己名为王的女人,很多事身不由己,眼前自己一直尊敬为哥哥的这个人,在没有任何感情之前要明确两人的关系,而这个人,一身太极服可想他是擅自离开他的地方,不知在这等待了多久才等到了自己,锦儿不是傻瓜,有些感情还是能感受的到,但这也是自己要制止的,她还没放下靖江,他还在等他,只是自己的心有些冷了罢了。   “锦儿,你听我说。”古劲抓住了锦儿的肩膀,“锦儿,这王宫不适合你,我带你出去,带你去你任何想去的地方。”   没想到他会满足她这样的要求,锦儿不敢置信他会冒上生命危险帮助她出宫,或许几月之前他这样说,她会义无反顾的离开这里,可是在这个时候,墨莲还有危险的时候,怎让她放心离开。   锦儿摇摇头,躲开了古劲进一步的追问。不行,眼前这个男人面前迸发出有种私奔的危险,突然确定自己不想要的事情发生了。   “锦儿还有些事,古劲哥哥你照顾好自己,我想我该走了。”   锦儿速速逃离了这个地方,留给古劲一个落寞的背影。   心烦意乱的锦儿在王宫其他地方乱走。   “呦,这不是周锦周小主吗!怎么闲来有雅兴来这边散步,身子骨看来没有被河水浸泡完全啊。”一群女子的笑声为何要如此的刺耳。   那个说话的女人,为何锦儿那么面生,一时间没有搭话。   “赵姐姐,这个女人看不起你,连话都懒得搭理。”   赵菁菁气得脸色发白,不是抬举的女人,竟然不说话。   锦儿或许还不知道,这眼前的女人正是当日欺辱彩燕的其中一人,这个趾高气昂的女人一直在赵穆雪身边唯唯诺诺,想要找个机会接近王妃,把自己荣捧上天,那日正是这个女人给了自己那一脚,也正是这个女人教唆其他同谋把赵穆雪拉到万劫不复之地,也靠这一点心狠手辣和机智,赢得了应梅的欣赏,也在这个时候能耀武扬威。   赵菁菁正要想法子整治这个人时,一位太监冲上前来,通报王急召锦儿,看着到眼前的肥肉飞走,赵菁菁气的两眼发光。   “以后出来小心和他们相处,最好不要和她们对上,你太单纯,斗不过她们,早些离开这王宫,若你那天想通要与我出宫,尽可差人来找我,我会等你。”   古劲带离锦儿那个是非地,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后来,锦儿找没找到蒋狄也忘了,只知道他在忙着追查一件命案,回到翠敏阁,一心要保护好墨莲的她也把古劲的话暂时抛于脑后。   若干天后,依蒋默的医断,下毒之人已有一月有余,倒可把彩燕作案排除在外,但防人之心还不不能松懈。   持续几天,安胎药被偷梁换柱,墨莲也渐渐觉得身体没有那么难受,看来那个年纪轻轻的蒋默倒是有一手。墨莲身体好转,自然也瞒不过时常来诊断的杜老御医,杜御医随时吃惊,毕竟在王宫里混了那么多年,大大小小的事什么没见过,就算事情被人察觉了,只要自己一口咬定自己没做亏心事倒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毕竟面前这对母子平安的。   问完诊还是按照惯例,开了一个安胎药方就行礼走了。   淑月护送杜御医回医馆,杜御医再三推辞无果后,与淑月一同出了翠敏阁。   行至路上,淑月见四下无人喊住了杜御医。   “杜御医,近日一直劳烦您照顾我家主子,想来你也知道我家主子身体娇弱,安胎这方面全靠您尽心尽力!待得主子母子平安,定要好好…报答杜老御医。”   淑月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条,塞于杜御医之手,即刻转身告辞。   望着远去的淑月,杜御医拽这那张纸条,吓得一身冷汗,打开一看,竟是自己刚开的药方!   树下的蝉鸣依稀可听见。   九月初八,孩子比预期来早了二十三天。   那天,翠敏阁忙成一锅粥,屋内屋外,庭前门后都是等待这第四的王家孩子的到来。王焦急的侯在门外,听着屋内一声声撕裂的叫声。   那天,杜御医因病无法回宫助产,那天,蒋默临危授命,那天,孩子平安出世。   是个女孩,一个墨莲一直期望的漂亮女孩。   王城还是照样大肆庆祝一番。   翠敏阁外,一个身影听到王小主平安生产,长长舒了一口气。   幸有好女来相助,   已破恶人害子心。   九月终待孩儿临,   黎明将至重阳明。 ☆、第 15 章   在宫内做了月子,守了三月,也在近年关的时候,墨莲经王批准,风风光光回家省亲。   凤轩阁内,散落的果品,暴戾的声音。   “王墨莲那个小贱人,生了个没用处的女儿还张狂,真是气死本宫了。”   “姐姐消消气,不就是回家省亲嘛,您还不也风风光光的回了娘家一趟。”   “就是因为这个王墨莲与本宫的待遇是一样的才恨的牙痒痒!”   “您和那女人,怎么能相提并论。姐姐别自毁形象,您才是这后宫最有地位的人物。”   赵菁菁溜着弯要拍应梅的马屁,但这个女人却没想到这年近四十的老女人脾气更狂躁,就是受不了有人跟她受到一样的尊贵待遇,没觉得的赵菁菁的话能让她开心点,反而狂躁地把这些前来溜须拍马的女人都轰了出去。这些女人本高高兴兴来孝敬王妃的,却都碰了一鼻子的灰回去。赵菁菁这个人更是对此事恨之入骨,只怪自己虽与那赵穆雪同一姓氏,但家世背景却是万万不敌赵穆雪一汗毛,此次仗着那次机遇向上攀爬了一大步,还是被人狗眼看人低,贬的一文不值。   “姜尚,那件事查得怎样?”   那日从锦儿房内无意中得到的锦帕,不知能否为自己扳回一局,命姜尚去查也有几个月了,也没见她主动回复,对这个奴婢的办事效率越来越不满意。   “回主子,有点头绪,只是……还未彻查清楚。”   姜尚战战兢兢的回答,也不能怪她,这锦帕是宫内个个美人都有,单凭锦帕上的一个字就断定期间有些猫腻还有些勉强,此外这只有锦帕一枚,如同大海捞针,让她从何开始。   “饭桶!姜尚,本宫可是越来越怀疑你的能力。”   “奴婢不敢懈怠您的命令,只是追查这手帕的缘由需要些时日。”   应梅操起桌上的茶杯抛掷地下,碎裂的声响散落一地。   “难道本宫还要给你三年时间嘛!”   “奴婢不敢!”   “去,快查。趁那个王默莲还未回来之前,把周锦给我收拾掉。”   姜尚颤栗着领了命令,在这个女人面前生活,比在君王面前生活好不到哪去。   这时的天又变了脸色,苍白无力,伴着颓废的庭院,下起点点下雨。   今夜是个小年夜,淑月给锦儿做了些好吃的,三四盘小菜,温了一壶上好的老酒,两人有说有笑的吃开了,这也是墨莲在回娘家之后,两姐妹真真正正好好在一起谈谈心。   回想这一年多以来,经历宫中的大大小小的事,好在有惊无险的过来了,也为这平安的度过了一年半的王宫时光干杯!   墨莲有幸平安诞下孩子,也全凭淑月及早发现有人图谋不轨,还有那位医术高超的蒋默蒋御医,锦儿一直想听听淑月与他相识的故事呢。也好,淑月借着酒劲讲个故事助助兴。   想不起那个具体的时间,只还依稀的记得那是个雨夜,淑月从御医房取药回来,因为走的匆忙,在拐角处打滑摔了一跤,也把那刚取的药给弄撒了了一地,由于摔的时候手腕磕到了随意摆落在拐角的小石头,把手给扭伤了。   那是那个蒋狄正外出就医回来,看到那边倒在地上的淑月,医者父母心,也不容迟疑帮淑月诊治伤痛,小心敷上随身携带的跌打损伤膏,扶起了淑月。看着散落了草药,蒋狄草草收进随身携带的药箱,搀扶着淑月回了医馆。   夜深人静,医馆只留下几个通风报信的小跟从在桌上打着瞌睡。蒋默闻了闻药箱内凌乱的药草,进入□□又配了几包安胎养颜的药。淑月对着这个陌生男子一声不吭地做事,也没征得自己的同意就帮自己又整理好药材。药材此次被精心打包过,蒋默递给她的时候,又附上了一张自己开出的药方,药方下方还签署自己的大名——蒋默。后来,夜里又有哪位美人腹泻不适,急急召唤走了他,看着他取出凌乱草药,稍稍整理了下就又急着赶出去了。这是淑月第一此见到他的场景,后来自己在宫内当差的时候,白日总是见不到他的,慢慢地打听之后才知道,这个蒋默在御医馆是被附上性子怪异的称号,平日白天就埋在自己的小医屋,晚上才出来救治病人,医馆的人虽然把他当异类,但这个蒋默为人和善,医术又超群,更有他接下了辛苦的夜里职务,到在医馆和附近的人群里受到好评。淑月就那次之后,关注这个人好久,并未发现可疑之处后,就慢慢尝试接近他,久而久之两人就熟悉了。   锦儿听了这故事后,中间细节虽被淑月舍去很多,但了解到淑月和蒋先生相识是机缘巧合,倒也为她们能碰上这样的好御医感到高兴,毕竟那个看似忠良的老御医竟然用她们对他的信任做出那种事情,相比之下,这个默默无闻的蒋默给她带来无限的好感。   “淑月姐,那天夜里蒋先生给你的药你有给墨莲姐姐服用吗?”   “废话傻丫头,那时还不熟悉,怎能乱用不认识看的人的药方呢!”   “哦,现在认识了,是不是他的药方都能用。”   听出里面的调戏口气,淑月捏了下乱开玩笑锦儿的鼻子,两人的笑声回荡在阁楼里。   一阵冷风刮进屋内,淑月赶紧去关上房门,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屋外树丛中躲躲闪闪。   淑月把那人请进了屋内,正好锦儿也认识,只是似乎有几月未见到她了吧。   “来,小菊,喝口玫瑰酒热热身吧。”   坐下的小菊起初也是忸怩着不知道怎么坐,还在考虑在此时打扰她们两人会不会带给她们麻烦。淑月只好一味劝解,让她在这安心吃喝,安心过夜。慢慢三人又聊开了。   三四杯酒下肚,身上暖和起来。聊天中,淑月向小菊问了近况,小菊一五一十回答了。趁着今夜,淑月也向锦儿透露,那个向她保密的人就是小菊,是她救了墨莲母女俩。   “还记得六月的一天夜晚,我浑身湿漉漉回到翠敏阁的那天吗?”   锦儿点头,淑月姐还没说明她那天出了什么事呢。   于是淑月把那天如何经过荷花塘,看到时起时落溺水的小菊,就下水拉了上来,才至此一身狼狈回到阁内。说到那天,小菊也很是激动,断断续续说这自己再打捞某样东西,不慎滑入深区,幸而有淑月相助,不然命以无已。   锦儿突然回忆起那日落入池水中所谓何物,怔怔地看着小菊。小菊也不避讳,从兜里掏出那串核桃手链,好在那手链外层镀上特有的漆膜,没有被池水泡坏。淑月对她掏出来的东西不陌生也不震惊,为小菊斟上一杯酒。   看着这手链,锦儿想到那日就是为打捞此物才是的古劲昏迷过去,怪不得一直没有找到,原来是被小菊偷偷取回了,顿时有些感伤。淑月知道缘由,当日没有告诉锦儿她们已经找回手链,只是不想在那么难过的时候在为自己不分目的的害了一个人而更加内疚,现在知道,想来锦儿能接受了。   “说说吧,你此行的目的何在?瑞儿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   如此的直接倒是把本次前来就是告知真相的小菊弄得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正当要开口是,一个许久未见到的身影忽然降临这个密闭的小房间。   “果然不出本王所料,这边的美食更得本王心啊。”   三人立马起身,王也不客气,坐上座位就大口咀嚼起饭菜,喝起小酒来。   “不要拘礼,来来来,坐,锦儿,淑月,还有……这个?”   一个没见过的丫头,不过,这身影好似面熟?   “回禀王,奴婢还有事,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小菊向王和锦儿两人匆匆行礼就告辞了。   小菊走后,淑月撒了小谎,王见到这一桌的美食好菜心情大好,也不用闲情管那个陌生的人,拉着两人不醉不归。   小年夜的晚上,王醉得不省人事,只怪那酒太甜,太烈。   风光雾霭年夜雪,   招枝犹若梨花开。   清酒几杯穿肠过,   满面桃花相环来。 ☆、第 16 章   小年夜,城中百姓喜气洋洋,扎着冲天发髻的孩子们穿着红袍绿卦欢欢喜喜地奔撒在大街上,糖葫芦,花灯笼四处可见。   宝康将军府内,由于墨莲第一次回家探亲,又正当小年夜,从来的当天开始将军府就门庭若市。夜晚降临,天色慢慢暗淡下去,家中造访者渐渐离去,心有疲惫的墨莲却没有好好回房休息,孩子此时正被带领着接待余留的客人,自己正好趁此出去办点事情,连日来都偷偷出府,有些东西有些眉目了。   赶紧换上一身紧身的衣服,悄悄来到后院,看着眼前这堵被自己踩踏过多少此的将军府的高墙,墨莲嗤笑一声。   “莲儿,这么晚了要到哪里去?”   回转身后,王将军和奶娘几人何时站在自己身后,果然,生了孩子之后,自己的某些感觉都退化了。   “哦,王大老将军,您老怎么也有闲情雅致来后院赏花看月看星星啊。哎呦,还带着这么可爱的孩子,老爷子您真有心情。”被撞到自己偷偷出府的场景,墨莲只好开些玩笑调节下气氛。   “别胡闹!”   “是,爹。”被老爷子这么一吼,真没颜面,都当上王的女人了,回到家还是要被老爷子管着,“爹啊,今天日子多好,外面多好玩,您让女儿出去见下市面吗。等女儿回宫后,又不到下一次出来是什么时候。爹,您就疼疼女儿,放我出去啦,爹…”   这个王将军早些年一直镇守边疆,近几年因年老,身体上不得不服老,王只好下令让他回京养老,但几年的将军生涯,这位王将军在军中都有不错的威望,所以这次墨莲带回家的是个公主,但也有许多衷心的部下前来祝贺。   “莲儿,你都是做娘的人了,怎么还怎天跟孩子一样玩心这么重。”   孩子在一旁奶娘内张开惺忪的双眼,墨莲见此心生一计。墨莲把孩子从奶娘怀里接手塞到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王将军手中。   “爹啊,这是您孙女,女儿和孩子在家也只有三个月,您应该好好和孩子相处,我嘛,若是我这个做娘亲待在孩子身边,她就不会认您啦,所以,我要尽量的躲得远远的,您看,这高墙外,我在外面,孩子闻不到我气息,您就可以好好很您的孙女亲热亲热啦,女儿这不是为您着想嘛。”   这个莲儿,竟然能编出这样的理由,一向冷酷的王将军也是欲哭无泪,果然,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这位女子正是治自己的法宝啊。   “记得早去早回。”   “爹,您这是答应咯。那莲儿不客气了,宝宝乖,好好认认你外公。”   墨莲给孩子一个吻,欢欢快快地奔去外面。   “还爬墙!”   这个得意忘形的女儿。王将军唤来门伯开了后门,墨莲一溜烟消失在人群中。   王将军退下后院所有的外人。   “出来吧。”   大树后的一个身影应声出现在王良面前。   “事情办的怎样?”   “回将军,一切按照的您的计划进行。”   “那个人有起疑心吗?”   “据属下推断,并没有。”   “小心为甚!那边好生派人盯住。今天你就暂时不用回去,莲儿刚出去,你就跟上去,除了保护她外,看看她到底做什么,及时向我汇报。”   “是。”黑衣人像训练有素的军人,没有过多的累赘,领命就消失在黑影中。   王良几年来坚守边疆,手指也因握过太多的兵器变得斑驳粗糙,长满老茧的食指滑过孩子细嫩的皮肤。受不了这触碰,孩子哭泣起来。莲儿小时候,是否也这么惹人怜爱。王良僵硬地哄着孩子,孩子也很没给面子的越哭越响,王良低叹一声:“孩子果然不好养啊。”   诗情画意的夜,带着零星的雨雪,撒向这个独处于湖上的凉亭。   一件紫色貂裘大衣斜斜枕在肩上,拾起一壶清酒置于炭炉之上,温一壶好酒,炉内的火花虽未熊熊燃烧,但块块红心慢慢舔舐着可燃物,在这不禁意中,消逝这煤炭短暂的一生。   经过几次教训,现在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劲敌,如若硬碰,非死即伤,经他这么指导,自己也想开了很多,何不借力发力,应梅看着这火炉的烟火,若有所思。   那位男子应约前来,应梅笑脸迎道。   “康王,近日身体可曾安康?”   “已无大碍,多谢王妃的关心。”古劲不明,这个向来有些排挤自己的王妃竟然主动邀请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看在这女人身份的份上硬着头皮前来。   “唉!康王何要如此客气,请坐。”   古劲入座,应梅殷切地为他沏上一杯好酒。   “天气也怪冷的,康王可要照顾自己的身体,来,喝一杯清酒,暖暖身子,今日可是大好的日子,本宫可不能懈怠了尊客。”   古劲听这话,一来二去与应梅客套了一番。一杯温酒入肚,这来时的寒意也被压制了下去。这熟话说的好,这人自然不会白套近乎,这应梅夜请自己,自然有什么重要的事交代,只是这聊天中迟迟没有让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古劲只好随声符合着,这格外的微雪细雨良辰美景也就淡然无味,心中不由焦躁起来。   几杯酒下肚,胃里暖暖的舒服,只是一抹红晕爬上脸颊,不甚酒力,好似江南女子般柔弱无力。应梅内心强忍着对这眼前外族男子这般无用的耻笑,虽暗自揣度这男子对自己的计划不会有过多的影响力,但眼下也只有极力拉拢这人才能实现自己的目标。   “康王,你到这边也有些时日,作为这边的女主人,本宫也有许多招待不周的地方,今日趁此机会我们彼此了解了解,也好让本宫尽尽地主之谊。来,本宫敬你一杯!”   一个丫鬟从庭外小桥匆匆赶来。   “回禀王妃,今晚王留宿芝心阁,暂且不能前来。”   听到熟悉的地名,举杯饮酒的古劲手抖了一下,进而一口饮去酒杯的酒水,浓烈的酒味,火辣的喉咙都抵不过沉闷的胸口。这细微紧张的动作被应梅尽收眼底,离计划的开展迈进一小步。   “这王也真是的,果然英雄总是会拜倒在石榴裙下,多日都留恋在锦儿妹妹的房间,可真羡煞本宫,你说是不?”应梅好似吃醋般嗔怪道,“这锦儿妹妹也算是一位清秀佳人,又才艺兼备,果然能博得男人的欢心。不知康王对锦儿妹妹有何印象。”   古劲一时间也说不上来,就闷闷喝着酒。应梅看到了自己想要的反应,继续道。   “锦儿妹妹自打进宫,本宫就很是喜欢。不论品性才情,都很受人欣赏,本宫都自愧不如。唉,可惜啊,这优秀的女人都会招人嫉妒,以至于……”   果然,古劲一听到锦儿有何不利之事就会紧张起来,紧紧拽住酒杯。   “本宫也听到些传言,康王与锦儿妹妹深交不浅,本宫是个明理的人,康王与锦儿妹妹没有任何不清不白的事,但本宫想知道,康王是否真把锦儿妹妹当成自家人,能救与她安危之中。”   王妃的别有用心,古劲也不是没头脑的人,自然也知道这人想利用自己的关系帮她达到某种目的。   “哦,王妃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又关于锦儿的事,古劲自然有兴趣一听。”   窗外的雪纷纷扬扬洒落,地面覆盖了一层浅浅的纯白薄衣,好似这天地都在庆贺这新的开始。几阵轻柔的风带进许些雪花,床上酣睡的人冷不丁地打了个冷颤,锦儿关上了窗户,为床上的男人掖好了被子,刚才自己也小酌几杯,此时也稍有些不甚酒力,双颊透着酒红,好在淑月姐替自己挡下大部分酒,不然这时就要三人倒下。床上的男子难受般掀开杯子,解开身上的衣扣,锦儿羞于此番,急急转身避开这尴尬。男子尚未尽去衣物,倒头却仍难以入睡,锦儿见此,只好端来温水,为他好生擦拭一番,一解他此时酒后焦躁难耐。   突然,一双粗大的手握住锦儿的手腕,坐直身子强行拉住挣扎的她,王睁着半迷离的眼睛,但抓住锦儿的手腕的力度却不减分毫 。   “王,您醉了,您这样抓着锦儿的手好疼,放开。”   手腕传来的力道疼得锦儿掉出了眼泪,但眼前这男人好似没有半分感觉,反而又增加了几分力道。锦儿手上的湿巾掉落在被子上,染湿了一片。正当锦儿用另一手扳开被钳制的手时,一股强硬的力道从后背传来,猛地把她推向王的胸膛,锦儿的脸结结实实地撞在结实的肉脯上,撞的生疼。还未搞清楚状况的锦儿又被一股莫名的助力,再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嘴对上了火热的嘴唇。男子热吻顶住了躲闪的芳唇,在一次次深情中吮吸这多日以来要得到的方物。躲不过这攻势,锦儿被动的保持着被顶住的姿势,呐喊淹没在喉咙里,泪水滑过酒红的脸颊,流进相接触的地方,俩人双双品味这咸涩的无奈。   热吻一直延续。锦儿的脑海慢慢浮现许多场景,看不真切,与自己爱恨交织在一起的男人都化成无数光点在眼前闪过,最终定格在那日雷电交加的踏进鬼门关的夜晚,那个焦急为自己换气的男子,那些轻轻触碰无数次落下的吻,没有过爱的表示的锦儿,在迷糊中把这场景深深印在脑海。现在的她,舌尖传来湿漉漉的触觉慢慢地停止了挣扎。曾今的她或许会自己深爱的人洁身自好,但看见宫中尔虞我诈的争斗,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并不能招徕同情和放过,没有一个稳定的依靠,没有一个能让自己生存下去的人物,自己何来与这世界争斗,眼前的男子,是一国最为尊尚的人物,这吻却又那么真切自然,一种以为在与心爱之人有夫妻之实才该有的举动却在这是让这懵懂的少女懂得男女的味道。事后,锦儿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逆来顺受,自己何时改变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感受到舌尖传来的放松,这个吻就不再强攻硬进,转而带动眼前这女子的香舌,两人火热的体温,和那女子享受的温情,男子松开自己紧抓的细腕,全心投入这无与伦比的美妙中。   现在还不到时候。男子脑海中闪过的年头顿住正要解开女子衣扣的双手,松开粗猛钳制女子的双手,颓然倒于床上,进入深睡状态。   锦儿有些小小失落,但毕竟自己还未倾心与他,此时他主动停止,倒从另一角度中给自己找到释然的方向。锦儿重新为他掖好被子,收拾了下东西,缓缓退出房间。黑暗中,床上的男子睁开犀利的双眼,盯着离去的背影。   湖心凉亭上,古劲也因贪杯,此时有些神志不清,胡乱说着梦话。应梅见此只好今日作罢,唤来侍卫把这没有酒力的男子太会养心院。临行前,应梅拾起桌上一物塞于古劲胸前,耳语道:“她是个好女孩,待不得宫中这是非地,你有心就好!”   两个侍卫架着这个瘦弱的男子,缓缓退出湖心亭。   “其他人都推下。”几位侍女纷纷离开这寒冷的地方,“出来吧,陪本宫喝上两杯。”   一位高大的男子迈着矫健的步伐,来到湖心亭中央,与眼前这风韵尚存的佳人痛饮几杯。   细小的雪花化为大片的鹅毛大学,从天空飘落,落进这酒杯中,温润的美酒融合了这寒冷的心,被两个赏湖心夜景的人一饮而尽。   从侍卫那边结果烂醉如泥的爷,管家也为这不知道照顾自己身体的王爷而担心,送走了侍卫,正领着自己的主子往房门走时,刚还全身瘫软无力的人却自己站直身子,大步迈进自己的房间,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自己虽体弱多病,但再怎么说也继承了自己父亲沙漠族豪爽饮酒的半点基因,自己装醉不过是不想这个险些害了自己在乎女人的命的人继续交谈下去罢了。昏暗的灯光下,那块柔和的丝巾一遍又一遍的触摸,感受这丝质传来独特的顺滑和那一个“锦”字的忧郁,但这丝巾是锦儿心仪男子送给她的定情信物,一想此处古劲不经怒火从中烧,忽的拿起蜡烛引燃了此物,火心触碰到此物,像欢声雀跃的孩子不断向上攀爬,所到之处,丝质的物品蜷缩急速向上推进,烧至那一角写着字的地方,古劲才回过神来,不顾手上灼伤,拍灭了贪婪的火焰。此时字已被烧去小半,看着这残留的一角,古劲揪住疼痛的心脏,落下无助的眼泪。   “佳秀……锦儿,佳秀,佳秀。”   眼神里的仇恨顿然爆发。   “我发誓,我不会再让任何一个人,随意践踏我的感情!”   初春二月,风和日丽,今年倒是是个暖冬,二月间竟有些舒适,路边的柳儿也趁着暖和的天气发了芽。   墨莲抱着孩子静坐与马车内。这两月来自己吃喝玩乐也够尽兴,是时候带着孩子到她父亲身边去了。   马车经过颠簸的小路,直至驶上平坦开阔的地段,将军府离京城有些路途。这个社会人人都想在京城占得一席之地,但却没有考虑在天子脚下生活毕竟是件很费心机的活,父亲也是个有勇有谋的人,天下太平后后就告老还乡,找了个舒适安静的小城安享晚年。如今在那边也活的逍遥自在,回想昨日,若不是当初父亲还有权有势的时候能为王妃祝寿,今日的自己也未必能享受到这般待遇。孩子在襁褓中安然入睡,肉嘟嘟的小脸也因在车内待久而涨的红扑扑的。   墨莲稍稍透了下车窗帘,外面车水马龙,商贩都挤在集市上吆喝着自己的生意,一股新鲜出炉的热包子的气息迎着热气扑面而来,让着几日都在赶路的自己吊起了食欲。墨莲挺下了车,唤来丫鬟买了些热腾腾的包子,想来快进宫了,给那两位好姐妹带些宫外味的东西。   侍卫早早通报的王宫,所以路上耽误不得,买了些东西也急急赶完最后一点路程。   就在离王宫几百米之遥,马车因遇到什么障碍而猛然停下。一阵激烈的争吵,让坐在车内的墨莲不得不出了马车。   一位老妇人挡住了马车的去路,一直吵着要见车内的主人,那位老妇人待见到车内出来的墨莲,立马下跪磕头,惊得墨莲上前搀扶老太。   “大主子,求您求您帮帮老妇!”还未说完,那位老妇人由开始跪下泪流满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这样的举动难免招人起疑,看着面前老妇人一脸焦急之色,墨莲只好暂缓回宫行程,把老妇人拉到一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不远的郊外,墨莲撤走身边的侍卫随从,拉于一个碑亭间小坐。   “大主子,请您原谅老妇鲁莽跟来,老妇真的没有办法,老妇知道您是个贵人,求您,求您一定要帮我这个忙。”金氏哭诉着要求墨莲帮她。   老妇不安的搓着衣襟,老脸挂满了泪水。墨莲扯过锦帕,为她轻轻擦拭。这位老妇是墨莲在调查那件事时认识的一位线索人物,初次拜访她时老妇曾驱赶过她,但经过多方试探和接近,这位老妇人才慢慢打开心结,向她提供了些线索,虽然还不能断定这线索的准确性,但至少对她下一步计划指明了方向,原本以为此次自己回宫与老妇不再见面,这位老妇竟先于自己一步赶到京城,等待自己。看着这眼前的满是皱纹的老人,墨莲也有些心酸,也知道这老人的要求是什么,但后宫犹如深海让她如何找寻。   “大主子,老妇开始还不确定您是王宫里的人,老妇从老家雇了俩马车赶到京城,日日等夜夜等,终于把您盼来了,老妇不求您能带她们出来,我只希望,只希望能听到她们平安的消息……老妇年纪大了,已经没有多少时日,我的两个孩子进宫都有些时日,为什么一点音讯都没有,我等不到……等不到。”   老妇想念自己的孩子,泪水顺着皱纹滑过脸颊,老妇干瘪的手抓着墨莲的肩膀激动地用上全部的力气,但是一点都不疼。   墨莲挑过老妇额前的银发,安慰道。   “金大妈,别难过,莲儿此次回宫会帮你打探一下。你看,莲儿都答应你了,别哭了好吗?王宫事情那么多,兴许她们有什么事耽搁了。”   看到了希望,老妇渐渐停止了哭泣。   “金大妈,要不这样,待会我派人先把你送回宁安镇,一有消息,我就派人通知你。”   “不,不要,老妇只想待在这里,待在这里等我的孩子出来,她们不属于那,她们迟早会出来。”   老妇倔强的拒绝了墨莲的安排,不过她这一人在京城,如何待得下去,这边人生地不熟。   “大主子,您不用担心老妇,老妇这边有房老亲,他们是做豆腐生意,老妇可以去投靠他们。”   虽然这么说,,墨莲还是不放心,但眼下也别无他发,这老妇人千里寻女自然决心已定,留在京城至少通知消息方便了许多。与老妇说定后,墨莲差人送到老妇说的地方,此时已近中午,误了时辰,匆匆上路。   看来,自己又接了份麻烦的任务。   快马加鞭,赶在正午时分回到王城正门。   “宫内严禁马车驰骋,请车内的贵人下马步行。”   “大胆,竟敢阻拦王小主的马车,还不快快让行。”   “宫里有令,严令禁止马车驰骋,还请王小主体谅小的,下车换行,小的马上为您安排骄子。”   马车内的墨莲听到这一对一答,倒是对那个坚持自己工作的守门侍卫蛮是看重,正好奇是谁带领这么有规矩的小兵,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   “属下蒋狄恭请王小主回宫。”   墨莲出了马车,迎面就是多日未见的蒋侍卫,两月不见,他可是越发有精神,大概是好久没整他了,让他养回精神了,不行,那可不能便宜了这家伙,接下几天得玩玩新花样。   “王小主,宫内不得擅自驾驭马车,请你移驾。”   “嗯,也好,我还正愁做的腰酸背痛呢。”   墨莲下了车,正待一旁的侍女接过墨莲怀里的孩子的时候,墨莲急转走到蒋狄面前。   “是王派你来接我们母子俩的吧。来,把孩子抱稳了跟我走。”   襁褓的孩子被,墨莲塞进蒋狄怀里,自己却大步向前走。   “副统领,这……”   蒋狄制止那个守规矩的小兵的话语,尴尬而生疏的抱着孩子跟上了墨莲。   “王今日接待贵宾,暂时不能出来迎接您。在下已经通知锦儿小主和淑月姑娘,待会可以送您去芝心阁。”   “王让我去芝心阁的?”   “啊,不,不,是在下觉得,在下觉得您和锦儿小主的关系,您会想去见到……”   “自己的窝不先回去,先去别人家的,蒋侍卫真是算计的好啊!”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触碰那个女人的底线,自己一心为她打算,倒是不符合她的心意,蒋狄抱着孩子涨红了脸,一路没有声响的跟着。   转过一个拐角,一辆骄子停在那边。   “什么意思?”   “在下现为守城的统领,不能擅自出入内宫,在下只能送到这边。”   听的出来,蒋狄因为某事触犯了王的底线,现在才贬为一个小小守城将士。墨莲接过孩子,看着这其实很有将士风范的蒋狄,对王不善用人才而感到惋惜。   墨莲上了骄子。   “送王小主去翠敏阁。”   墨莲从骄子窗口透出头来喊道:“谁说要去翠敏阁,送我去芝心阁。”   刚才不是说……蒋狄一下子也弄不清楚这女人的想法。   “刚才是耍你的啦!怎么这么好骗,谢谢你帮我的安排啦。”   墨莲的感谢弄得蒋狄直挠头皮,怪不好意思。   骄子启动,蒋狄还愣在原地发呆。   “喂,姓蒋的,要想本姑奶奶欺负你,就给我好好表现,拿回你的位子!知道吗!” ☆、第 17 章   初春已至,万物复苏,嫩柳绿梢初巢占,百喜鸟儿迁徙来,又是一年好光景,无奈何时能走出这高墙深院,奔向遥远自由的地方。   三月的春风,三月的雨,七个月大的孩子叫小羽。   墨莲给孩子起名为墨羽,小名小羽,几个月丁点大的孩子能仰着头张牙舞爪。王曾经问过墨莲,为何孩子名字中要带个墨字,等到孩子在大点,那对母女俩出去可不想对姐妹花?话是这么说,这有些古灵精怪的墨莲还不正是这个打算,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王也就遂了墨莲的心思。此后,这个名叫小羽的女娃就成了这几人的宝贝,每天都要捧在手心,倒是这个墨莲,不把自己的孩子当孩子,肚子一身轻后就在后宫玩开了,市场不见踪影,只好让锦儿和淑月经常照顾着。   锦儿还记得刚出生的小羽是那么小小的,娇嫩的,不禁轻轻一碰,脸色带着婴儿特有的潮红,手脚指小的令锦儿都不感相信,小小的手指紧紧拽成一个拳头,轻轻拨开粉嫩手指,有快速缩回成一个小拳头,那时锦儿都看的那么新奇。现在呢,退去粉嫩的肤色,换上光洁嫩白的皮肤,才那么几个月,整个人好像扩大了一倍,在婴儿特制的床上四脚朝天的睡大觉。   墨莲撸过床上睡着的小丫头的额头,把额前的一丝柔软的秀发拨向后面,然后印上一个深深的吻。墨莲头上一丝掉落的头发大概挠到这小丫头,她伸出小手在脸上蹭了几下,又沉沉睡过去了。   屋内又只留三人,哦,不,还有一个床上睡着的小丫头。   淑月给两人沏了清新降火的菊花茶,闲适地躲在屋内喝着下午茶。   省亲回来的后的墨莲倒更是轻松自在,说起自家的变化,那是一套又是一套。父亲不再朝堂也有若干年了,若是还在朝为官,或许她还能把宫内最好的姐妹介绍给他做个干女儿呢,谁叫他一直唠叨自己太不像个女孩子,这贤惠的淑月和温柔的锦儿倒是能成为在他眼中合格的好女儿。王将军对女人的疼爱,锦儿听在心里,看着墨莲眉飞色舞地说着家里翻墙出行的事情,锦儿心里不是滋味。家,对于锦儿已是个遥远的词,自从进了宫内,就很少于家内通讯,父亲寄予自己为王家添丁的期望一次一次强烈,说到底不过是锦儿还未给自己家族取得更大的荣誉罢了。   墨莲的心思敏感,发现锦儿神色暗淡就立马止住话题,与这个妹妹相处下来,一直知道她心有所属,但进宫以来也发生了许多事情,这么妹妹也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好久没听她说些心事,自己的聒噪好似埋没了她的话语,至于王第一对她的宠幸,墨莲也早知一二,所以在这样的氛围下并不是劝诫锦儿如何捕获王的心,反而宽慰锦儿会有达成愿望的那天。   “对了,锦儿,你的生辰是三月十八吧。”   突然扯开话题让锦儿愣了一下。   “去年姐姐也没送你什么礼物,不如今年姐姐给你办个小宴会怎样?你我,淑月姐,还有,床上那个小丫头片子。诶,男人要不要加入呢?”   “有什么好事就连本王都不能参加吗?”   束发威武,金龙紫服的男人为何总是在撞对点出现呢!墨莲对这不请自来的白了一眼。   “呦,本王的莲儿美人回家一趟,就连本王不可以不屑一顾了。看来本王要好好地拉拢一下这个曼妙多姿的小美人了。”   “你就不能让我们姐妹几个好好享受下女人的世界还不行嘛,一个大男人瞎凑合什么呀!”   “唉,你这就不对了,什么你们女人的世界,你你,还不是本王的女人。”   这两人只要在一块总能闹出点笑话,这一来一去的调戏,到最后还引到了锦儿身上,让锦儿响起那日醉酒的暧昧,锦儿脸刷的红了。其实王说到谁是自己女人的时候,除了那个名正言顺的墨莲之外,点到另一个人的时候是点在自己和淑月之间,说不清他到底指的是谁,淑月有夫妻之实却无份,自己呢,不过就是有份无名的那个小女人而已,从墨莲说起自己的家人,到现在王与墨莲的斗嘴,都触及锦儿内心最脆弱的底线,自己在这王宫算个什么东西!   两人的“争吵”吵醒了睡在床边的小羽,孩子虽小,但哭声却是雷人,扯开嗓门就开始大哭。这刚还在自己面前争夺自己的权利的两人,一听到孩子哭声就和好如初,双双哄着孩子去了。   “锦儿,出去走走吧。”   淑月善解人意,唤上锦儿离开这个“是非地”。   “淑月姐,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家人?”   感受到旁边的女子微微一颤,锦儿立马意识到自己触碰到淑月的痛楚。   “没,没什么,我只是随口问问。姐姐,你说,我若办生辰宴会,可以请我爹过来吗?”   锦儿扯开了话题,但还是有家人的成份在,不过这个问题会让淑月好过些。   “或许可以……”   “姐姐,你和那个蒋先生怎样,不是在向他学医吗?蒋先生有没有夸奖过你!”   这个问题前些天锦儿就问过,但淑月还是答了。   “王和墨莲姐姐的关系真好,真羡慕他们。我……曾经…姐姐,你觉得靖江哥哥还在等我吗?”   找了一片竹林散地坐下,锦儿不禁想到那件事。淑月看着这被王宫里岁月磨砺过后的锦儿,她脸上已失去入宫前的那种期待,眼神里无尽的忧郁以及淡然的询问,淑月盘算着锦儿能否接受那个是否的底线。有些事,不应该害了这个妹妹,那个男人既然已不值得去爱,为何还要她一个人承受这份思念。   “锦儿,姐姐一直想告诉你那件事,你现在不是原先那个不禁世事的女孩,有些事你应该有个判断力。”   淑月过于沉重的神色,让锦儿感受些不安。   “靖江哥哥的事?”小心的试探着问问。   “是。”她也应该猜到了,“他已经成亲。”   锦儿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件事,他竟然成亲了,在自己进宫三个月后就成亲了!原来姐姐一直骗我!那块锦帕不过是淑月顺手拿回的定情信物。想想也有一年了,自己竟然被姐姐骗了一年,自己就像个傻瓜,守着自己的清白为那个不值得再爱的男人,曾经她认真对待过的感情,在那彩燕事情后,但是却不知道这男人已经□□裸地背叛自己!   今天的打击太大,大到她内心平复的心灵又搅起波澜。   “姐姐,你怎么,怎么可以骗我那么久!”心太伤了,锦儿甩下这么一句话,泪眼汪汪地跑开。   淑月知道自己没有找准时机跟她讲这件事,做了莫大错事的她赶忙追赶上锦儿。   “对不起,对不起,是姐姐的不对,姐姐不应该骗你。”   从小习武的淑月力气很大一把抱住锦儿,任锦儿在自己怀里挣扎都不放开。这个妹妹心里有太多的委屈,是时候让她排解下。   39   锦儿虽大哭一场,但心里还是堵得慌,有些事她早该猜到了,只是没有这么彻底,自己不也把那块锦帕弄丢了嘛,在这个时候,好像有个人来陪陪自己。锦儿避开了淑月独自在花园里散步。   “锦儿,你终于出来了!”   对上那个多日不见的身影,锦儿更是惆怅,她好像自己的娘亲,好像在远方期盼自己化为凤凰的父亲,也想那个早已背叛自己的靖江哥哥,好想他们,好像那些不在自己的身边的亲人,这个面前异乡的男人总能在最失落的时候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想自己那个娘亲还未去世前疼她爱她事事宠着她的父亲,这种疼爱也可以化身为兄长对妹妹的怜爱,甚至可以为…说不清,但这男人给她的拥抱,让她有种家的感觉。   锦儿在古劲怀里低声啜泣。他还是那副打扮,一身紫蓝太监服,难道他的出行一切受到限制吗?   “锦儿,有什么委屈跟哥哥说,哥哥能帮你做到的一定尽力去做?”   锦儿摇摇头,没有说话。   “你信不过哥哥吗?”   “我想家,我想父亲,我想回家”最终锦儿还是在这个倍感亲切的人面前说出了心事。   “傻丫头,这还不简单,哥哥有办法带你出去。”   锦儿不敢相信,这么一个要求他竟然也能答应自己。   “哥哥不是上次就和你说过要带你出去嘛,不记得了。”是的,他说过,那次还有些不明的因素搀和在里面,那次是锦儿自己落荒而逃。   古劲很高兴听到锦儿主动要离开王宫,只要她跟着自己出去,她去哪都可以陪着她,至于其他,她可以暂时不接受她,但相处时间久后自然会有变化,只要她跟着他出了这道宫门。   “是求王同意我走吗?”还是不确定他送她出去是否按照合理的流程,但这次提到王的时候却让这个原本温顺的外族男子暴怒了。   “那个人你以为他会这么好心放过你嘛!别做梦,你既然烙上他的女人的印记,你就一辈子也不能正大光明的出了这个宫门!”   那个人指的是王吧,为何他会有如此大的脾气,为什么感觉这两个男人之间有什么没有化解的误会,古劲激动的言语让锦儿退缩了一步。   “锦儿,我们不管那个人,只有我和你,我带你出去,带你去他找不到的地方,好不好?”   “古劲哥哥,让我好好想想。”眼前的男人突然向发狂的狮子,锦儿被逼到无路可退。   “你不是一直想走嘛,你不是提出来了嘛,我不会伤害你的,你不适合这个地方,我带你走。”   看到锦儿不断退缩,古劲惊觉自己言语过激,才缓和了自己的语气。   “对不起,我有些激动了,锦儿,你还想要走吗?”   虽然不知道古劲与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古劲对王似乎成见很深。泪水已在脸色干涸,脸颊涩涩的,男子又用一种期盼的眼光,死死锁住自己。   “古劲哥哥,锦儿想在等等,让锦儿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再答复你,好吗?”私自跑出宫事件危险的事情,锦儿不是没有考虑过,此事不仅关系自身成败,还会连累一大堆的朋友,包括淑月姐和墨莲姐姐,她要考虑清楚。   古劲眼神里的光芒暗淡了几分。   “好,没事,我可以等,我可以在这段时间安排好你出宫的事,想清楚了就告诉我。”   “嗯…”   古劲取来泉水,为锦儿洗去泪痕,在锦儿额头印上一个深深的吻痕后,转身离去。   从花园回来,锦儿心不在焉,自从进入宫中发生太多意想不到的事,那次无意间想开导那个孤僻的男子,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让他对自己有了一份情愫,自己已在靖江爱情背叛中难以自拔,此时又陷入另一个难以招架的情牢中,试问自己的内心,这入宫的两年来,到底对哪个男人有过心动的感觉?古劲的感情再怎么理头绪,还是把他作为哥哥,有过感动,却没有心动,而另一个男人,王,开始的随意,对自己的若即若离,当时的自己填满了靖江无所心动,可以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但这一年来,内心也有过微妙的变化,她渴望被爱,渴望一个男人把他当自己的女人被膨胀的占有欲充斥,但,这感情却不能躲墨莲姐姐所爱。想的太多,脑子一片空白。   “哎!前面的美人请停一下。”   锦儿回神转过身,只见一个衣着华丽风流倜傥的男子奔到自己面前,此时三月初,这男子竟手执一把墨扇,出言又如此轻薄,锦儿一下子对他有了抵触心理。   “呦,小女子长得蛮水灵的嘛,这打扮倒是清新脱俗,你是哪家的姑娘?”   满嘴的调戏味让锦儿更是反感,锦儿转身即要离开。   “哎,小美人别走啊。本公子还有事要问你呢?”   男子跑到锦儿面前挡住她的去路,锦儿躲闪间竟不能向前一步,锦儿涨红了脸与他僵在那边。   “哇,小美人竟然脸都红了,本公子就是喜欢这样的人儿。”   男子看到锦儿脸上的一丝愠怒,只好收敛了下自己的行为。   “请问姑娘,摘星楼怎么走?”见锦儿不答,男子不依不舍,“莫非姑娘是新来的?是与否,也应该告知在下,不然在下只好认为姑娘是个哑巴咯。”   锦儿还是不想回答这个须有华丽外表的男子。   正巧一群侍卫正往这边巡逻,看到有外人来了,男子也不好强留下这小女子。   “主子,墨莲小主正急着找您呢,您赶快回去。”一个小丫鬟正好找到这里,终于找到她了,这个主子老喜欢一个人往外跑,害的自己满王宫找她。   “月心,先擦擦汗吧。”   “嘿,你果然不是哑巴,本公子跟你讲话怎么不搭理我啊。”   “月心,我们走。”锦儿拉上还在擦汗的月心,匆匆离开这个是非地。   “唉,你这小女子怎么这样!我说……”   佳人已经远去。   是不是觉得自己不够分量啊,这么大一个王宫,这么小一个女人,自己还是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物,她竟然不怕自己,男子失落的跟着那群侍卫去了摘星楼。 ☆、第 18 章   遇到这么奇怪的男子,锦儿也没放在心上,毕竟自己来这也有两年多了,再怎么重要的人物自然也是见过,这个不过是哪个贵客,若干天后自然就见不到了 。   回芝心阁的路上,锦儿一直在回想古劲对她说过的话,自己有心但很多事情不是一跺脚就能解决的,待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或许她就会跟着他出去,只要不拖累父亲和淑月姐她们。   几天后,从翠敏阁回来,淑月却不在芝心阁内,锦儿还是有点小小失落,这个从小视为最贴心的姐姐,自从进了王宫,却时常不待于自己身边,难怪自己萌生出宫的心思,喝了杯苦涩的凉茶,卧于小塌休息会。   这几天想的事情太多,不一会就进入沉睡状态。   迷糊中,一阵悦耳的声音自远处缓缓袭来,似风胜水,好比一首天籁的歌喉赞颂美好的春天,繁花绿草,草长莺飞,远处的瀑布化作一股怒势自山涧怂恿而下,溅起的水花打湿柳叶荷裙。   这幅场景,在脑海不知流淌过多少回,那山那水,带着灵性,唱着大自然的旋律。在这么惆怅的时日里,竟然还可以梦到如此美妙的场景,沉醉在这山水中的锦儿不经露出甜蜜的微笑,至少在梦境里可以肆意的放纵欢声笑语。   不知从那传来痒痒的感觉,正沉浸在美好的梦里的锦儿皱了几下眉头,但越到深处,鼻子传来的搔痒更是难耐,青葱细指拂过鼻子,揉搓了几下,痒痒的鼻子在抽搐了几下后由回复了宁静,原本又可以回到那美山美水之间,但又是一阵更为强烈的触碰鼻尖那块敏感的地方,锦儿眉头紧缩,梦中的美好被破坏殆尽,想到有人打扰自己睡眠,锦儿不耐烦的对捉弄自己的人说。   “姐姐,别吵啦,让我在待一会,我马上就要抓到了啦,别吵!”   但是,淑月姐似乎从来不会玩这些把戏?睡梦中的锦儿在说完第一句话的时候惊觉自己被谁捉弄的时候,一下子从小塌上跃起,待看清是谁的时候,锦儿脸色刷白,那个罪魁祸首的男子蹲于自己的小塌一旁正掩嘴偷笑。   锦儿脸色惨白没有说出一句话,那个做了坏事的男子在看到锦儿这般反应后意识到自己做了大错之后,立马丢掉手中的白色羽毛,退后三尺,但锦儿还是没有恢复神色。   “唉,小美人,本公子只是玩弄你一下,你也没有损失什么,不用反应这么大吧,看你小脸白的跟什么样?”那位纨绔的公子哥却许久没等到锦儿的回答,这次真把她吓懵了,“我只是报复下你上次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而已,我没想做什么的,你不用紧张的啦。”   “你……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那个男子大舒一口气,还好这个轻灵的小女子没有被自己玩傻,还是有判断能力的,“这个吗,这个地方不就是你想到哪就到哪的嘛!本公子神通广大,自然来去无影。”   锦儿确保自己没有占便宜之后,从榻上起来,缓缓移向门口,等待一触即发的狂奔,逃离这个奇怪男子的摆布。   背对着锦儿的男子感受身后那个女子的细微动静,知道她有意要逃出自己的手心,男子装势地嗑了一声,“额哼,本公子神通到还可以揣测姑娘你想要做什么。”   在锦儿一只脚刚踏出门槛时,那个男子突然转身抓住了这个瞬间,锦儿不知所措。   “姑娘姓周,单名一个锦字,周锦,好名字,老家庐州千余县人,自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颇受乡里赞扬,还有……”   “够了,公子”锦儿被这眼前都不知道什么来历的人一一历数自己的来历很是不快,立马制止这人继续谈论自己的事情,“公子既然知道锦儿的名字和来历,似乎锦儿已没有什么值得公子关心的了,那公子是否可以自行离去?”   “哎!姑娘那你就不对了,这凡事讲究个礼尚往来,既然知道姑娘你叫什么,你也应该象征性问问本公子的名字。”   这个男的在自己这边待得时间也够长了,为何不避嫌,趁着人还未回来马上溜出去呢,锦儿一脸狐疑的看着眼前这个男的。   “锦儿妹妹在想,其他人怎么还不来是不是?对了,是不是还有个长得味十足的丫头,那样子可是在这群女婢中算是出类拔萃的,叫什么来着,让本公子想想,周…周淑…周淑月是吧。本公子要不是为了只想和你单独处一会,我还真舍不得把那个小美人也一起支走。”   这个男的口无遮拦,见到有些姿色的都调戏一番,这样轻薄的男子让锦儿不得不再向门外后退半步。男子缓缓走近锦儿身边,一手抵住门,看着这胸前不到半尺的小美人脑海中计划着如何逃脱。   “好了,不和你玩了,我真把你给吓着了。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我这个就爱赏有味的女人,但绝不会做过份的事情,再者,你还没和我熟悉,等你对我了解了些,倒是我们再好好沟通下。而且,我还是清楚我是在那块地盘的,后宫的女人,我哪敢……”   男子用狐媚的颜色看了锦儿一眼,笑着迈出了大门。   “本公子希望你能主动问起我的名字!不用送,走也。”   看着离去的人影,锦儿呼出一口气。这样大胆出入后宫的人,锦儿内心不禁起了一探究竟的念头。不,这不是正好着了那个人的计谋吗?锦儿甩甩胡思乱想的脑袋,但还是冒出一个压制自己很久的问题,为何宫中尽是些奇怪的人?   男子走后没多久,淑月也匆匆赶回来,看着倚在门前发呆的锦儿,淑月也猜到她发生了些事。   “锦儿,没事吧?”   熟悉的身影,关切的声音,锦儿拥抱住刚回来的姐姐,把头埋在她肩上。   “淑月姐,别离开锦儿好吗?”   锦儿平淡的声音,安静的靠在自己的肩上,淑竟有判断出这个一向把自己的心情写在脸色妹妹的心事,忽然间感受到,这两年多的宫廷生活让这个妹妹有了些变化,一些成熟的变化。   41   三月初五,薄薄的云层漂浮在王宫的上空,阳光被阻挡在云层另一边,辅以微风轻抚,这个倒是一个舒适宜人的散步好时机。   过了一个冬天,孩子终于也可以呼吸一下宫廷内花园的新鲜空气,墨莲抱着孩子,锦儿和淑月相伴,倒是在这不温不火的天气散步是件惬意的事情。   小羽经过一个冬天的雕琢,长得更加水灵,肤色已见白皙透亮,加之这孩子被许多大人爱护有佳,才几个月大的孩子就有些小家子气,凡是除她们几人抱会不哭不闹,若是其他人接手定要闹得天翻地覆,就因为这件事,墨莲还责怪淑月和锦儿先前太过宠这孩子,害的孩子都这么粘熟人。锦儿其实很无辜,她哪知道她没事就喜欢抱抱孩子会把孩子养成这样,毕竟也没有经验。   花园的花许多都冒出的花苞,粉色红色,满园都是自然的春意。   三人游走在花园,走至木桥上,月心从远处赶过来,喘了口粗气说道。   “主子们,王妃请你们去碧波庭喝茶赏花。”   墨莲与淑月眼神交流了一下,正想要回拒时,姜尚也从木桥另一脚过来,看来此事躲不了了。   “王小主和周小主都在啊,我家主子近些时日都没好好款待各位小主,趁着风和日丽,我家主子邀请各位赏花谈心,正好还可以让大家见见王宫新添的小公主,烦请两位移驾碧波庭。”   姜尚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三人相视,看来此事非去不可。   后宫是个难以琢磨的地方,凡是后宫女人聚集的地方,都是欢声笑语,但这一个个掩面相笑的女人身后,有多少个是每日心酸度日。   碧波庭不知何时搬来那么多鲜花,肥环燕瘦,花红柳绿,大大小小的盆景围着中心的凉亭展开,刚进入这边花区,就能感受到一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奋然舒适。   “呦,这不是墨莲姐姐和锦儿姐姐嘛,好些时日没见到了,终于可以看见两位姐姐了。看看这怀里漂亮的孩子,果然只有墨莲姐姐这般貌美的女子可以生出这般可爱的公主。”   赵菁菁有意无意加重了公主这两个字眼,但来的三人也并不在乎,毕竟自己还是期盼有个贴心的女孩子比较好。   赵菁菁正想抱抱这孩子,但还未触及到孩子,怀里的孩子就开始放声大哭,赵菁菁的手就僵在襁褓前。   “这孩子怎这般怕生呀。”赵菁菁尴尬的笑了几声就走开了。   在这个庭院中,几个没有名分的或者没有庶出的美人小主都待于凉亭外围,虽笑脸相迎,但迟迟没有上前说几句贴心话,只有三三俩俩待在一堆笑着赏这赏那。墨莲抱着孩子往凉亭中间走去,锦儿和淑月紧跟后面。   凉亭内,鲜花果品安置齐全,美味的小点也利落的安置在几张木桌中间,但再好的美味却也无人品尝。   “妹妹可倒是出来了,本宫害怕姜尚还请不到妹妹这样的人物。”   “王妃,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莲儿哪像是难以请动的人物,莲儿只是在这小小的后宫占个安生之地,以免一招踏错,到时悔不当初。”   “本宫不过是请各位妹妹喝个茶赏个花而已,又非上刀山下火海,哪有这般恐怖。”应梅不爽地回复道。   “这个莲儿自然懂,但是有时候也真是身不由己,就算前面是老虎窝,有时也往前冲!当然,王妃姐姐这可比老虎窝安全多了。”   这个好久没和她斗的女人,今日刚见面就开始和她杠上,怎让她不处置而后快!忍着没有发怒,应梅还是客客气气的请墨莲和锦儿上座。   该到的人都一一到场,应梅也没什么重要的事要交代,没事就拉拉闲话,众美人笑笑也就过了,气氛也并不是轻松自在。锦儿自进入这个凉亭就一直没说话,堂正中做的女人想来对自己没有好感,自己虽懦弱,但好歹也爱憎分明,所以也不倾向巴结奉承这位位高权重的女人。   “锦儿妹妹今日怎么闷闷不乐,是本宫款待不周吗?”   “我看是锦儿姐姐在想怎么感谢王妃您的款待吧。”   赵菁菁见缝插针,顺势巴结。   “锦儿这几日偶感风寒,对这些场面提不起兴趣。”墨莲帮锦儿回答道。   “是嘛,那本宫真是难为你了,如果不适那就先回去休息吧。”锦儿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正当要谢过王妃离去时,应梅补了一句,“墨莲妹妹可能还要在此待会,毕竟各位妹妹们还没有好好看看小公主呢。”   墨莲姐姐要留在这边,锦儿一时也不好离开,要与姐姐站在统一战线上。   “多谢王妃关心,锦儿还可以待一会。”   果然留住一个,就能留住她们三个,应梅在心里暗笑道。此时墨莲也对锦儿暗自生气,若锦儿坚持身体不适,那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离开这边,唉,这个妹妹还是不能琢磨到自己的心思,只好在与应梅周旋一番。   瑞儿从一堆小花丛里跑出来,欢欢乐乐冲进凉亭。这个也有些时日没见的王子,又长高了许多,快要两岁的孩子能自己走了,有时还会跑着,让后面一群照料自己的人都跟自己瞎跑。瑞儿进入凉亭,后面的三四个人就此止步。   这个小鬼灵精,冲进凉亭没有直奔自己娘亲身边,反而打量起里边的人,撅着个小屁股,眨着小眼睛渴望发现些新鲜的事物。凉亭内的人也因突然闯进的小孩而停止聊天,把眼光都聚集到这小娃娃身上。   突然,他发现墨莲怀中有些动静,缓缓靠近墨莲,但也时不时地停下脚步确认墨莲是否对自己无害,直至终于看到那个襁褓里到底是什么。此时小羽也因饥饿醒过来,但也没有着急扯开嗓子大哭,双手被襁褓束缚着,只是稍稍扭动了几下。这下可把这个小机灵鬼逗乐了,扔掉手中紧抓的花瓣,靠在墨莲的膝盖上看着孩子睁开双眼。   孩子对什么事物都很好奇,更何况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孩子。瑞儿伸出小手想要摸摸孩子的小脸,但还是先看了看墨莲的反应。墨莲一直对这孩子有好感,此时这懵懂孩子想要亲近自己的女儿,墨莲也倒是笑眯眯地让这孩子继续。得到了认可,瑞儿终于放心的把小手在小羽脸上蹭了好多下,怀里的孩子因为这个触觉扭动更厉害,但这却把瑞儿乐得大笑。   瑞儿突然想到一些事情,转身贴近木桌,在那个白果盘中挑选出一块精巧的桃心糕点带到墨莲面前。看着这副场景,这个小孩子大概要喂小羽吃他喜欢吃的东西呢。墨莲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小不点竟然这么体贴人,可是才几个月大的孩子怎么能吃东西呢。   墨莲笑着摆摆手表示不赞成瑞儿为这小孩子吃糕点,但两岁的孩子哪分得清能吃和不能吃,看到自己被拒绝了,终于爆发出小孩子执拗的脾气。孩子口吐出不连贯的话语,意思还是让这小妹妹吃点好吃的东西。正当瑞儿被弄哭的时候,应梅身边的赵菁菁立马上前,拿过瑞儿手中的糕点。   “瑞儿不哭,姨娘帮你吃好不好。姨娘吃啦?吃啦。”   本以为这样可以取悦孩子,却不想孩子小手甩掉赵菁菁手中的糕点,哭着打着赵菁菁。赵菁菁自觉吃力不讨好,但此时也不好发脾气。   上座的应梅唤来人把这个闹事小孩给抱了下去,庭院终于又安静下来。   “小孩子都有些脾气,妹妹们见怪不怪,继续赏花。”   应梅收拾了下残局。 ☆、第 19 章   赏花会并没有就此散会,倒是因为没了瑞儿的闹腾缺失了几分乐趣。小羽在墨莲的怀中又睡过去,这可爱的女儿倒是让墨莲忽略这无聊的赏花会。应梅和几位小主扯了些关于名品之花的话题,锦儿对这花卉一块并不熟悉,也没有搀和,随意看这凉亭周边的人事。   周围的盆盆花花中,众多美人散落在周围,有品评花色,有专指娇花来历,亦有赏花吟曲,但这些都围绕这凉亭小声进行着,生怕声大惊扰这亭子里的贵人,又怕声小扰了这贵人的雅兴,结果就是听见一些窸窸窣窣的谈论之声,而这些凉亭外的人都已凉亭最近一圈的基准线,久久没人靠近,倒感觉这凉亭像一个瘟疫的发散地,避而远之。锦儿坐于墨莲身旁,见此景况,颇有感触,想来自己自己在宫中的身份地位也就是那基准线意外的水平,今不过靠着这有些能耐的姐姐的面子,才能勉强坐在里边,看着亭外飘来的羡慕嫉妒恨,偶尔接收到恶毒的眼神,锦儿就倍感浑身不自在,仿佛自己就是个攀龙附凤,借势高攀的小人。   锦儿赶紧避开这些让她不适的眼神,忽然间,她在庭外不远处的一个半米多高的盆景后面发现一个瘦小的人影,想在找寻什么东西,人影若隐若现。人影在那边摸索了很久,突然像发现了什么,从一个角落拾起一样绿色的东西。锦儿好奇这盆景后面的小孩,趁着别人不注意,从凉亭慢慢走向那绿影下闪动人影处。大概觉得没人会关注到自己,那个小孩子沉醉在自己找到的东西上面,轻轻掸掉上面的脏东西,还轻轻吹了几下以便去除干净。锦儿突然的到来让孩子警觉地缩手,但手里的东西还是没有逃过锦儿的手心。   面前的孩子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长得清秀,一个利落的流云挽髻好似精心打扮过,身着一身翠绿水仙小罗裙,但衣袖稍显短小,露出一小节细白的手肘,小女孩被锦儿打量的很不自然,涨红的小脸一直往下低。锦儿蹲下身子,拉过那个小女孩藏在身后的小手。看着手上因为用力而被捏烂的糕点,小女孩的眼睛立马红了起来,锦儿猜想这个小女孩想要这样的点心已经很久了,此时却因为自己贸然出现在她面前而错失一次享受美味的时机,锦儿内心也有些愧疚。   锦儿拿出锦帕为小女孩拭去手上的残留物。   “东西掉在地上就不能吃了,姐姐帮你重新拿些其它的,想吃吗?”   小女孩还没有放下对陌生人的隔阂,就没有回答锦儿,只是一个劲想抽回自己的小手。   “你等一下,姐姐现在就帮你去拿,在这等我一下。”   锦儿放开小女孩的手,转身却对上应梅一群人。身后的孩子看到应梅就像见到可怕的东西,刚还不应答锦儿的她立马躲到锦儿身后隐藏起来,紧紧贴着锦儿的衣裙不放,好似自己一松手,就会被这眼前的女人给吃了一样。   “怎么这么没有礼貌!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金花这贱婢,怎么不管着自己的孩子,姜尚,帮本宫找找这个没有管教力的女人。”   姜尚应声领命。锦儿只感觉自己身后的孩子更用力地抓着自己的衣裙,那股力量很重,直直把锦儿的衣服往下扯。就在这时从一堆人群中,一女子匆匆赶到凉亭前下跪请罪。   “王妃恕罪,是金花管教无方,让您操心了!穆燕,还不过来向王妃道歉!”   锦儿身后的小女孩畏畏缩缩出来,走到娘亲身边跪下,或许在这个小女孩眼里她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而一些等着看好戏的人都纷纷围观上来。   其实在场的都不知道这个小女孩怎么得罪了高高在上的王妃,锦儿更是茫然。   “王妃,不知这小女孩触犯你的哪条规定,让你这么愤怒?”   还是墨莲说话有些分量,能在这种情况下质问应梅。   “这个,本宫想锦儿妹妹更是清楚吧。”   听到此处,锦儿更是弄得莫名其妙。   “王妃,恕锦儿愚钝,不明白王妃的意思。”   “穆燕做了什么有伤身份的事,锦儿妹妹难道就不知道吗?她是什么身份,锦儿妹妹可曾猜出来?”   这一说,锦儿仔细的打量了这跪在地上的母女,这两对母女算不上出众,但从面容上可看出都是老实巴交的人,衣着虽不华丽,但这材质也非奴仆所用,今日王妃款待各位后宫小主美人,能在这出没的,在后宫之中也是该有些身份的,细想下,锦儿也就知道了这对母女的身份。   看到锦儿惊讶的眼神,应梅冷笑一声。   “锦儿妹妹既然知道了,那是不是该说说这小丫头做了什么不雅的事情?”   跪在地上的穆燕瑟瑟发抖,害怕自己的丑事被抖出来,锦儿见状于心不忍,只好替她打马虎眼。   “王妃,锦儿并不知穆燕公主有何失礼之处。”   “哦,是吗?”应梅也猜到锦儿会这样回答,“妹妹真当觉得这丫头没做什么错事!”   “是。”锦儿一口认定小女孩无过。   一旁围观那些小主纷纷议论开来。   “本宫倒是看到这丫头做了一件很不雅的事情,穆燕,你说,你错了吗?错在那里?”   穆燕脑子一片空白,就连应梅的话都不知是什么意思,低着头默默哭泣。   “说!”应梅怒吼一声,震的穆燕颤抖了几下。   跪在一旁的女人看见自己的女儿被欺负也没有上前制止,反而唯唯诺诺等候发落,还不停地劝导孩子说出实情。   墨莲抱着孩子实在看不下去了。   “王妃,不管孩子做错什么事,你也不该让这孩子跪在地上那么久!怎么说也是王的孩子。淑月,帮我把孩子搀扶起来。”   “正是因为是王的女儿,所以要好好管教!”   淑月和锦儿不管应梅的指令,先搀扶跪在地上的两人,但这女人不知是不是受了应梅的威慑,竟然如何搀扶都不起来,孩子被锦儿搀扶起来了却又被她娘亲一把拉倒在地上,誓死要恳求王妃的原谅。孩子的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疼进锦儿三人心中。   “让她跪着!不知廉耻的丫头,看看你身上留着什么东西,竟然捡地上扔掉的东西,成何体统!你娘勾引王生下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就够烦了,还做出这等事情出来!”   大家的眼光转向孩子身上,孩子裙角一处还有一些未擦掉的糕点屑,有些人恍然大悟。   “王妃,这就是你的不对!不过是衣物上沾染了些糕点屑,怎断定是穆燕从地上捡起来的糕点遗留下来的呢,何况,堂堂一个公主,还需要捡地上的东西嘛。莲儿觉得这对母女心慈善良,倒胜过那些有体统的人多少倍。王妃姐姐,你是否也这么觉得?”   应梅也听懂这话里有话,不急着争辩,向一旁的赵菁菁使了颜色。   “墨莲姐姐,菁菁有句公道话,菁菁刚才亲眼看到穆燕捡起瑞儿王子扔弃在地上的糕点,正打算往嘴里塞的时候,锦儿出现在她面前,锦儿把她手里的东西拍掉才没让她吃进肚子里,这是你可以问问锦儿,锦儿自然不会说假话。”   “赵美人的意思也就是穆燕并没有把东西吃进去,你看到的不过是穆燕拿在手上而已。”墨莲找到一丝破绽,“或许穆燕只是看到掉落在地上的糕点煞是可爱拿在手里把玩,并没有觉得有失王妃所说的体统。这么可爱伶俐的孩子自然是知道掉在地上的东西脏了是不能在吃的。对吧,穆燕?”   跪着孩子似乎很想点头,但是一旁娘亲紧紧掐着她的手腕,只好继续低头垂泪。锦儿看着这可怜的孩子,但现在自己却无能为力,只好用眼神向墨莲求助。,墨莲也很无奈,孩子没有配合自己,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做好孩子母亲的思想工作。   43   围观的人群越聚越多,应梅对此事誓不罢手。小羽因为应梅厉声呵斥而哭泣起来,墨莲只好让淑月把孩子带离了这边。   应梅呵退了其他闲散人员,专心处理这件自认为败坏王风之事。   此时碧波庭内只留下五六个人。   “墨莲妹妹是要留下来看本宫如何处理家事的吗?”   “既然莲儿也是王的女人,也应该为王分担点事情,王妃今日的行为,莲儿正好学习学习,以便下次用到该用的人身上。”   应梅冷哼一声。   “穆燕,难道还不肯说出你做了什么吗?金花,你难道连让孩子老实说话都没教吗!”   穆雪虽不想说,但一旁的母亲急促地催她说出事情经过,最终孩子断断续续的说出原味。   “我……我看糕点……糕点掉地上,我……想看看,能不能…吃。”   吃字隐没在最后一个字眼里,但孩子的话就让应梅抓到把柄。应梅张开双手朝向孩子挥去,锦儿见状不顾自己被挨打,扑向了孩子,用自己的被护住穆燕,但巴掌迟迟没有落下。   “王妃,你这样可有失王妃的身份。”   墨莲适时擒住了应梅的手,而习武的她也让应梅动弹不得。   “本宫是后宫之手,理应掌管后宫一切大小事物,这帮王管教孩子的事情,难道墨莲妹妹也有意见?”   甩开墨莲的手,应梅吃痛地按摩了自己的手腕。   “但孩子也不是这么教育的!王妃应该母仪天下,不是自己的孩子就可以任人打骂嘛!何况她有什么错?若王妃大事化了,我想今日也不会闹的这么尴尬,维护王家声誉和尊严,你就应该当这件事什么都没发生,把事情弄到现在这种情况就是对的嘛!”   墨莲对这懦弱的母女俩以及这个逼人太甚的应梅都怒火中烧,恨不得自己上前教训下,但现在不宜扩大事情。   “你!”应梅也被墨莲的话给激怒了,“王墨莲,摆正你的地位,不过是给王生了个女儿,在宫里你还是没有什么地位的!你不过是和跪倒在地上的女人一样没有尊严可言。”   赵菁菁见应梅和墨莲剑拔弩张,想要做些什么来讨好王妃,正好看见一直护着穆燕的锦儿,上前一把把锦儿推开,给了穆燕一巴掌。   正当赵菁菁自觉自己做了件大功劳的事情得意的时候,墨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扇了赵菁菁。   “王墨莲,你竟敢打我。”墨莲完全不理会赵菁菁责问,扶起锦儿。   墨莲的出手,此时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忽然间,从何处传来一阵热烈的掌声。在场的几人纷纷把头转向声音飘来的地方。只见凉亭不远处的大树上,跃下一位俊朗的男子,大笑走近这闹得不可开交的地方。   经过小女孩身边,男子顺势一把抱起了孩子,朝凉亭走去,众人还呆于原地。男子找了一处地方坐下,把小女孩放在自己的腿上,大口大口啃起桌上的点心。嘴巴里塞了几块糕点后,问穆燕要不要吃,见穆燕没反应,男子塞了一块给穆燕后自顾自继续自己的美食。   锦儿看清亭内的男子,不正是那个近日来对自己做出些奇怪事情的男子吗?锦儿和墨莲面面相视,但都不知道这个人的底细。   “喂,你是哪来的,王妃在此,你竟然不下跪请安!”吃痛的赵菁菁摸着红肿的脸,对着陌生的男子发脾气,以泄自己心中的怒气。不想,刚还脸色阴沉的应梅见到此人,竟然眉开眼笑。   “本宫还以为谁这么大胆,竟然是靖安殿下!”应梅笑着走近凉亭,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赵菁菁,还不给本宫向靖安殿下请罪。”   赵菁菁吃力不讨好,看情况自己又得罪了一位大人物,只好赔礼道歉。   “唉,本公子不喜欢这种挑弄是非的人道歉,离本公子远远的就行。”   赵菁菁气红了脸,在应梅的一声呵斥下,退出了凉亭,走时还向墨莲和锦儿白了一眼。   “锦儿美人,来,到本公子这边坐下休息。”看着锦儿旁边更娇艳动人的墨莲,男子揣测道,“这旁边的大美人应该就是迷煞王的墨莲姑娘吧,果然,美的让本公子都有些心动了。”   墨莲初次见到,对这男子放浪不羁并没有反感,相反对他这种性格很是喜欢。   “是,本姑娘就是王墨莲是也!”   “好,墨莲姑娘够味,很合本公子胃口,请两位姑娘上座,陪本公子喝上两口。”   墨莲给了锦儿一个放心的眼神,两人双双入席。   “靖安殿下想要喝酒,本宫立马找人备酒,本宫今日敬你几杯,为你接风洗尘!”   “王妃姐姐,不知你的耳朵有没有问题?本公子请的是这两位貌美如花的姑娘喝酒。哦,还有本公子怀里这小美人喝酒,好像并不希望有其他人打扰!”   逐客令,应梅脸色苍白!竟然这么不给自己的面子 !   “这地方本公子包下了,其他闲杂人等就烦请王妃姐姐帮本公子驱逐一下。对了,地上那个谁啊?你先走,你家丫头先寄放本公子这边。”   终于,庭院内清静下来。   “丫头,不是想吃绿须糕吗?来,这一盘都归你了。”   男子把一叠糕点放在穆燕面前,穆燕眨着红肿的眼睛不敢确定。男子擦掉穆燕脸上挂着的泪水,威胁道。   “不是想吃吗?不吃啊,不吃我把你扔给那个老女人!哦,就是那个你很怕的那个王妃。”   墨莲正在喝茶,听到这个男子竟然直呼王妃为老女人,一口气笑喷了出来。   “嘿,兄弟,和你做朋友做定了!”   “只做朋友啊,那本公子不是吃亏死了。最起码也要……”   “也要什么?”   男子看了锦儿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转会话题,又在威逼利诱让穆燕尝试糕点,最终穆燕还是小心翼翼伸出手,尝试了一块自己想了很久的东西。   “好吃吗?”   穆燕一把鼻涕流出来,和着糕点咽下去,但脸上的满足却显而易见。男子想用自己的衣袖为穆燕擦去鼻涕,锦儿见状立马制止,拿出袖中的锦帕递给他,男子眼神闪过一丝激动,但很快就消失了。   后来三人小饮几杯薄酒,穆燕乖乖地坐在男子的膝盖上吃着自己的糕点,三人也谈论了些琐碎的事情。   “唉,兄弟,该怎么称呼你?总该有个名有个姓?”   “王美人怎样叫本公子都行!”男子看了锦儿一眼,“只要某人问本公子,本公子必答!”   这句话显然是和锦儿说的,但是在这种场合下,锦儿还是没有问出口,那个被应梅尊称的靖安殿下的人又有些失落。不过,今天至少她对自己的态度有所改观了,有些事可以慢慢培养。   酒尽人散,虽还不知道这人来历,但墨莲与他这几个时辰接触下来,相交不浅,离别时还有些不舍。   “唉,靖安…殿下,穆燕你想怎样安排。”   锦儿看着熟睡靠在男子肩上的穆燕,小心地询问道。   “先抱回家养着,现在把这丫头放回去,还不被那两只豺狼给剥皮咯。怎么,交给本公子还不放心,这么小的丫头,本公子可是没兴趣!倒是锦儿姑娘,本公子觊觎很久了。”   羞!又是一句调戏话,锦儿不理这两人离去。墨莲向男子道别,随着锦儿回了芝心阁。   “呵呵,我就不信,你这小妞,本公子搞不到手!”   掂了掂身上熟睡的孩子,男子也离开了凉亭。 ☆、第 20 章   暗夜,雾气萦绕,月色隐没在薄雾,让人觉得不真切。夜深人静,屋内伸手不见五指。   “这几日她有什么情况?”   “回主子,锦姑娘这几日都安好,只是昨日王妃宴请诸位后宫美人赏花,受了气。”   “怎么回事?”   “穆燕公主做了不雅的事情,锦姑娘一心维护,结果受了连累。”   “是谁动手的?”   “一个没名分的美人——赵菁菁。”   “赵菁菁?”床上的男子仔细回想这是哪一人物,确认没有什么身份和地位,对一直恭敬在一旁的手下说道,“去,给她点教训!办事利落点,此等女人自有人收拾她。那个人最近有什么动静?”   “这些时日,那人忙于政事没见过锦主子。”   “嗯,继续盯着,有什么事立马向我汇报,没有其他事就退下吧!”   “主子,手下还有一事向您禀报。”站立的人没有立马退下,仿佛说出这句话需要很大的勇气。   “说!”   “手下发现,最近有一人缠上锦主子。”   “谁?”床上的人终于不再冷静下来,提高了音量逼问道。   “靖安殿下。”   “他的底细!”   微言慎行的手下附耳把自己探查道的事情述说给自己的主子听。黑暗中却没发现,坐于床上的男子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你抓紧处理手头上的事,事情要提前进行,那个靖安的人,我来处理!先退下吧。”   “是。”   黑衣男子领命,消失在房间的暗格中。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的又有几人。   “王,时间也不早了,您早些休息。”   小吉看着这几日忙于政事的主子,心疼不已。王揉揉涨疼额头,深深叹了口气,小吉见状立马上前为王按摩下酸疼的肩膀。稍稍缓解了疲倦,王打发走这一直守候在自己身旁的奴仆回去休息,自己再紧赶下工作。王的命令,小吉不敢不从,为王添置了些新蜡烛,悄悄退出大殿。   回到自己屋舍的路上,小吉默念着王的辛苦,没有留心看路。离大殿未走十几步时,从不远处的竹林发出一些声响,小吉上前探寻,却在婆娑的竹林里,一个移动的光球快速靠近自己,直至一个高大的黑影出现在自己面前,惊得小吉脸色苍白。   “你,你……是人是鬼?”   黑影晃动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声音。   “我是来索命的…”声音绵而悠长。   “你,你,你,别过来,我,我,喊救命啦。救……”小吉没弄明白情况,但这移动的黑影让他本已疲惫不堪的心灵没有了判断力,正要转身喊人时,面前的黑影一阵抖动。   “公鸡,别叫,是本公子!”   黑影褪下身上黑色的披风,终于借着光亮,看到俊朗的面孔。小吉再看那移动的光球,不过是包着一层凌乱的纱布的夜明珠罢了。   “呦呦,看看,把咱家的小公鸡吓得都面容失色了!”褪去纱布的夜明珠闪着明亮的光芒,男子拿着这珠子照了小吉苍白的脸色,笑道。   “靖安…殿下,您别再拿小吉开玩笑了,小吉胆小。”小吉抹了把冷汗。   “小公鸡,胆子这么小啊。”   “殿下,您又不是不知道小吉。”   “唉,胆子这么小,怎么保护王啊!算了,不玩了,王呢?”   小吉指了指仍亮着灯火的屋内,叹气道:“王这几日太过劳累了。殿下,您去劝劝王吧,王听您的话。”   “嗯,好咧,你先下去吧,这边交给本公子了。”   看到这个有能耐的殿下答应自己的事情,小吉高高兴兴领命下去。   来到门前,男子没有直接推门进去,打量了这边的环境,偷偷溜到一旁未关上的窗户,小心翼翼不动声色地翻了进去,本打算吓吓屋内专心研究政事的人,来到案桌后面,只见案桌前空无一人。   窗外一丝风吹动了蜡烛,照的潜进男子的身影高大而悠长。男子在屏风后面站定,没有弄出一丝声音,静静聆听房内动静。案桌上的一碗清醒茶还冒着一丝热气,屋内还有那个高高在上男人的气息,错不了,那个人还在。   感觉到身后有一只手伸向自己,男子立马抓住来者的手,翻身扭过,对方也不甘示弱,擒住男子另一只手,两人打斗起来。屏风后面没有亮光,黑暗中只能见到两个翻转的身影,在那块小小的空地比试手脚。十几个回合下来,终于有人体力不支。   “好了,好了,本公子认输了,王您大人大量,放了我这毛头小子吧。”   看着这个存心来挑衅自己的人主动求饶,王放开了男子被自己紧紧擒住的双手。   “知道自己不能玩,少玩几次不就行嘛。”   王放开男子后,朝案桌走去,后面那个男子紧紧跟上来。   “人活着不玩哪行啊!本公子不是为王活动活动筋骨嘛!不谢谢我就算了,还责怪我。”   男子一口喝掉茶杯里的热茶,躺在一旁的小塌上委屈道。   “是是是,本王应该要谢谢你才是。这么多年了,你这功夫怎么没长进?”   “什么没长进,本公子是让着你!改明儿我们正正经经的打一场试试。”   “那本王可真想见识见识了!这么晚了,不睡觉,在宫里瞎跑什么?”   “哎!什么叫瞎跑,我这不是来给你活动胫骨的嘛。”   “好好好,你怎么说都行。”   “王,你是怎么发现本公子的?”   “你和小吉在外面说的那么大声,鬼都听见了,本王还能装作没听见嘛!”   男子想想也是,抓抓头怪不好意思。   “小吉什么时候成公鸡了?”   “那个啊,原先叫吉公公,想叫他公公吉来着,叫的不爽,还是叫公鸡好了,每次叫他没意见,我就这么叫了啊。”   “你!真是的……”王也没有责怪的意思,“今天这么晚过来,说吧,还有什么事没有交代?”   “呵呵,王你知道我有事啊。也没别的事,就是穆燕那丫头现在在我那,反正我这次回京也没什么事,那丫头就留在我那了。”   “穆燕?”王回想这不太熟悉的人名,直至想起是谁了时候,才恍然大悟,“那丫头啊!你想留着就留着吧。”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良心啊,自己的女儿都不知道,当心我把你老婆孩子都卖了,看你还关不关心她们。”男子白了一眼王,忽然想到那个有些男子气概豪爽的墨莲,男子奸笑道,“嘿嘿,不知道本公子动动墨莲美人和那可爱的小羽小美人,您还能这么淡定。”   王放下手中的奏章,看着这没有一句正经话的人,无奈摇了摇头。   “你怎么越大越不着调,是不是还让本王送你去那个地方修行一段时间才能磨练磨练你的心智。”   一听又要把自己送出去,男子慌神了。   “别,我乖还不行嘛,您早些休息,本公子赏会月就回去了,先走了。”男子一溜烟消失在雾色中。   今晚有月吗?墨莲那丫头,是有些时间没见她了,真该抽个时间去看看那母女俩。王看着窗外雾色浓重,放下手中的东西,披了件披风休息去了。   45   次日清晨,烟雾散去,王宫的每个角落都格外清新,每一片绿叶带着细密的露水泛着点点荧光,推开窗,吱呀的声响惊扰在树上唱歌的鸟儿,若干只小鸟欢声雀跃地飞向天空。   “这么闲情雅致,天寒露重,披上件衣服。”淑月推门而入,看着大清早欣赏窗外美景的锦儿,笑道。   锦儿笑而不答。   “傻丫头,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锦儿感到一丝寒冷,关了窗户,让淑月伺候着更衣。   “淑月姐,帮锦儿查过了吗?”   淑月帮锦儿收拾妥当,才与锦儿坐下好好谈话。   “没,很奇怪,这人行事乖张,公然敢挑衅王妃,自然来头不小,但我问过宫内许多侍卫和奴仆,竟然无人能说出这个人的来历,就连在宫内老一辈的公公都不清楚此人的底细。”淑月皱着眉头说出这几天自己打探的情况。   锦儿在脑海里打量那个神秘的男子,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淑月姐,今日你是不是与蒋先生约好学医?”   “嗯,时辰还未到,不急。”   “什么不急,现在换件衣服,早早过去等蒋先生啊。你现在是徒弟,怎么能让先生等你吧。”锦儿催促着淑月换衣服前往赴约。   “好好好,我待会就出发,自己在这边小心点,凡事留个心眼。”   锦儿应承着,淑月走后,锦儿脑海还是那个男子的身影,无奈之下,只好前往翠敏阁问问墨莲了。   绕开那些会遇到其他小主的大道,费了些时间到达翠敏阁。奶娘正好带着小羽在外面看风景,呼吸新鲜空气,看到锦儿靠近,奶娘笑脸迎上去。   “锦儿主子,您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锦儿找墨莲姐姐有事,姐姐在吗?”   “在。”奶娘想了下,补了一句,“王也在。”   正好,如果墨莲姐姐不知道那个男子的事情,王总该知道吧!锦儿在小羽脸色印了一个吻后朝里走去,锦儿没见到,身后的奶娘欲言又止。   墨莲不在客厅,锦儿向后院走去。墨莲的房门是虚掩着,锦儿没有考虑有什么可避讳的,向那门靠近。   却不想,待到门口,借着半阖的大门,锦儿看到让她面红耳赤的场面。屋内凌乱的衣物,和躺于床上半裸的两个人影,墨莲侧着身子靠在王结实的胸脯上,嗔怪这人多日未见自己。   锦儿见状立马背过身去,脸上的绯红迟迟不能退去,正待要速速离开的时候,听到墨莲谈论自己的事情,锦儿留个心眼听了几句。   “王,明日就是锦儿妹妹的生辰,莲儿想给锦儿一个惊喜。锦儿进宫这些时日思家心切,莲儿想请锦儿的父亲来宫中一叙。”   “这事全凭莲儿做主,只是庐州相聚甚远,现在派人让他过来也赶不上明日的宴会?”   “这个不用担心,莲儿早些时日就派人把锦儿她爹请到京城,现在只等你开城放人。”   “这个个鬼灵精,给本王先斩后奏是吧。”   “没……”声音淹没在另一阵嬉闹之中。   墨莲对自己竟然这般有心,锦儿也放心了许多,不枉自己与她姐妹一场。锦儿正想小声退出后院时,无意间瞄到墙角一个翻落的人影,带着一些树杈奔向自己这边。   屋内两人没有察觉外面的声响,锦儿也在那个人开口之前堵上了他的嘴,把他推向离后院稍远的地方。男子透过门缝隙看到屋内的场景,也很识趣地跟着锦儿走。   “小美人见到那种场面很不好意思啊!看这小脸红的。”男子摸过锦儿绯红温热的脸颊,笑眯眯的问道。   锦儿转身不去面对男子。   “靖安殿下找墨莲姐姐吗,为何要翻墙?”   男子跑到锦儿面前,认真回答道。   “非也,本公子是来找你的。”   “我?”锦儿不解道。   “是啊,一大清早去找你,路上正好碰到你正要去什么地方,本公子就尾随过来咯。看着你进入那个什么翠敏阁,本公子本想跟进去,那个抱着孩子的老婆婆死活不让本公子进去,本公子不好仗着自己年轻力壮硬闯吧,只好找了些门道来见你了。”   “那,靖安殿下找锦儿可有事?”   男子把脸靠近锦儿,色迷迷的问道:“你,最近不是老派人查本公子底细吗?看你那么辛苦,只要你问本公子,本公子就告诉你,省的那么麻烦!”   锦儿对着这个不知男女避讳的男子,脸上的绯红迟迟没有下去,而他对自己打探他情况事情又知道的一清二楚,锦儿不禁头皮发麻。   “你知道为什么你们打探不出本公子的名号吗?因为本公子有能耐让宫内所有的人听我号令,你,信不信?”   锦儿摇摇头。   “你不信啊,本公子真的有这本事,现在我带你出去问问其他人!”   男子拉上锦儿冲出翠敏阁。   “等等。”锦儿看到外面还站着的奶娘,心生一计,“殿下,您不妨问问奶娘认不认识你。”   看着门外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们两个的奶娘,男子脸上阴云密布。   “她是个别的,不用理他。”没说完,男子就拉着锦儿从奶娘身边跑过。   在小道上小跑,本想随便抓个人问问的,却一时间没有碰到其他人。正好看见拐角处有人影过来,待近看,却是上次那个不认得自己是那位有头有脸人物的月心,男子更是颓废下来。   “殿下,当真不问问月心?”锦儿以褪去先前的羞涩,对这个笑料百出的男子有些好感,此时他正沉浸在自己的失落之中,一脸的愁眉苦脸,锦儿倒觉得这很好笑,竟不自觉的笑出声音。   “好了啦,只怪今天本公子运气不好,给姑娘你丢脸了。再来一个,我们再等一个,一个若还是没有认出本公子的,本公子今天就自愿服输,任你处置。”   被这个有些淘气的男子勾引出兴致的锦儿接受了这一要求。   从拐角处转过来的月心靠近两人,就在此时,后面一位女婢紧紧跟上来。   “月心姐姐,等等我。”后面的女婢追上了月心,两人一起前进,正好碰到正在等她们两人的锦儿和那个男子。月心和另一人向锦儿请安,而对一旁大名鼎鼎的靖安殿下不闻不问,锦儿笑着打发走俩人,而后看着那个已经不再聒噪的男子。阴霾越来越重,男子很受伤地拍打一旁的树杈。   “殿下,服否?”锦儿此时心情舒畅,正好调戏一下。   “好,本公子愿赌服输!”男子突然转变心情,一下子烟消云散,“不就是要看看本公子能耐吗!本公子带你去个地方,到时候你别巴结本公子哦。走,现在就带你去!”   男子不容分说,带着锦儿直闯王宫。 ☆、第 21 章   半山环绕的山涧,几处野鸟自不知名的地方腾跃而出,瀑布从两处陡峭的山壁中倾泻而下,宛如排山倒海的山势扑面而来,溅得水花几丈之高,白色的水沫在湍急的深泉下翻滚几周,然后顺着光滑的岩石一路下滑,分散进各个小渠道之中,奔流向前。   在瀑布下一块较近的岩石上,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水花和压抑的湿气,这气势没有矫揉造作,圆润的岩石浑然天成,锦儿不禁对这大自然的巧夺天工佩服五体投地。   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瀑布的声响掩盖住大部分的声响,让锦儿听的不够真切,但锦儿并不在乎。   男子卸下身上有些分量的东西,来到锦儿身边,冲着锦儿喊了几句,但瀑布的声音实在太大,锦儿只能扯着嗓子回应男子。看着头发衣物都被瀑布前的浪花打湿的锦儿,脸上泛着喜悦的朝红,但有没办法听清自己说了什么,只好一跺脚,做出锦儿意想不到的事情。   男子一把搂着锦儿的腰部,在锦儿还未做好准备之前,直直扎下泛着浪花湖心。从岩台下滑落,锦儿的心腾空在上,仿佛一下子就能跳出狭隘的空间,涌向清澈透明的泉水。入睡前,害怕呛水的锦儿紧紧闭上的双眼,强力抑制住呼吸,直到头顶拍向水面,整个人堕入水底。冰凉的泉水透过轻薄的锦衣,贴近皮肤,整个人就像待在一个小型的冰库,身边却没有任何可触及的东西,好在锦儿落水前,那个男子没有放开锦儿的蛮腰,相反,入水后男子转过锦儿的身后,擒住她的腰向水面浮去。水面上的新鲜空气就在头跃出水面的一刹那给难以继续憋气的锦儿送去生命的气息,但还是喝了几口冰凉的泉水。   锦儿抹过脸上的泉水才睁开双眼。此处已距原来的跳水台也有五六米之远,两人顺着湍急的泉水向下顺流,身后传来邪邪的笑声,锦儿不免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男子揽过锦儿,顺着河流留在地势稍低的地方,直到能踮起脚尖触碰到水下的石头,男子才放开锦儿。但水下的石头经过长年累月的浸泡有些湿滑,锦儿一步没站稳,跌进男子怀里,在这冰冷的水下竟感到一丝热意。   冰冷的泉水不能长久待在里面,男子携着锦儿回到了岸上。此时中午的阳光正温和,挑选了一块光秃的大岩石,两人在岩石上小憩。   岩石经过上午太阳的熏烤微微有些发热,男子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就露出本相,把自己牢牢贴在石头上,以便快速的吸收热量。倒是一旁的锦儿,小腿盘坐在石头上,掏出袖中的锦帕,拧干水分,仔细的擦拭头发上的水珠,几串珠花散落在地,滑落了一副细长油亮的秀发,让那个正对阳光看到秀发美人的背影的男子内心挣扎了几下。   男子微咳一声,说道:“现在的天气,衣服一时半会不会干,把外衣先脱了,放在石头上晒会。”   “没事,从水面上出来并不觉得冷。”锦儿对这个男子竟然从马库偷了一匹宝马,横冲直撞的冲出午门,把自己带到这个如梦中仙境般的地方没有什么排异感觉,只觉得他这人这般敢想敢做,言出必行的作风让这个小家碧玉的女人另眼相看。   “锦美人,难道不怪本公子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带你出来,还把你推下水,你不记仇?”   “殿下说笑了。”   “本公子把你带到这荒郊野外,你就不怕本公子做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的事情?”男子淫淫地威胁道。   锦儿细想了下,此时孤男寡女又地处哪个野外,此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的可能,锦儿不自觉拉紧衣领,不答。   “哈哈哈。”男子大小道,“小美人还是对本公子的为人有所怀疑,好失望。”   “没……锦儿只是……”   “没关系,本公子不计较,我们接触时间还不够长,慢慢你会了解我。”男子释然,“只要你碰上本公子的好心情,那什么都好说,若是心情糟糕的话,那本公子都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哦!”   锦儿不答,男子也没有继续玩闹下去,场面恢复宁静。   “靖安殿下,锦儿该如何称呼您?”   男子听到细如蚊子叫声般的询问雀跃起来,从石头上一跃而起,兴奋的问道:“你是在问我了吗?”   “嗯。”锦儿避过身子害羞的回答道。   “哈哈,锦美人终于问本公子了,是不是被本公子的迷人的外表和非凡的能力诱惑住了吧!”   恢复嬉皮笑脸的性格,锦儿已有了些适应,只静静地等待他认真回答自己的问题。男子忽然换了一副正经的脸面,整理了凌乱的衣服,站直身躯向锦儿作揖,正言道:“在下姓苏,单名一个裘字,字号易人,锦姑娘这厢有礼了。”   苏裘?觉得这名字真的让人觉得怪异,锦儿不经掩面失笑。看着面前男子盯着自己,自觉失礼,锦儿只好红着脸背过身去。   “你信啦?”男子坏坏的笑着问道。   锦儿脑海不觉闪过被耍的念头,转过头惊讶的看着这个弄不清真假的男子。男子打量的看着这个小美人眨着眼睛看着自己,心里乐得痒痒。   “开玩笑啦,锦美人难得主动问起本公子,本公子怎能欺骗你呢!”   三番两次被戏耍,锦儿恼羞成怒,站起来追打这个嬉笑怒骂的男子。在这块温热的岩石上,一男一女前后嬉笑追打着,两人一路小跑,吵闹之声不断,沿路向上跑到泉水边的石台,笑声渐渐淹没在瀑布拍打的巨响声中。男子向锦儿做了一个禁止的符号,随后一头扎进泉水之中,才躲过锦儿的“追杀”。在水下露出头的男子,锦儿看的又气又好笑,叉着腰鼓着气站在岸上,怒视水下得意的男子,但心情还是抑制不住欢快,在这山水瀑布中,压抑好久的心都化为那一滩远去的春水,暖而悠长。   密林的深处,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这边嬉闹的两人,只听见一声清脆树枝折断的声音,在这瀑布的声响中那么微不足道。   47   远山近水,泉水泛着银光随着蜿蜒的渠道奔流而下,沿着溪水一旁的树林向下走去,直至远离那噪响的瀑布下方,耳膜才有了些清静,找了块清凉的地方小憩一会,且听远处丛林里鸟儿归巢的叽喳。   经过一下午太阳的温烤,衣服水分已挥发殆尽,在这阴凉之处无意让人遐想,出宫已有大半日,太阳从正上方慢慢朝西划去,散落一地的余晖。看着山边上的斜阳,待于阴凉处的锦儿不免有些焦虑,想来时间不早,若不早早回宫,被他人所见,到时自己百张嘴也难以说清。眼前一滩深泉中,男子还流连这舒适宜人的天然汤泉之中,无奈之下只好唤上自得其乐的男子。   “殿下,时日不早,是否该回宫了?”   潜水的男子听到岸上佳人呼唤,但听不真切,冒出水撞见锦儿焦虑的眼神,男子只好悻悻爬上岸。甩了甩湿漉的头发,身上的衣物也因自己下水前未退去而湿透。三月的天气虽没冬天般彻骨,但让人不免感到虚寒,何况是刚上岸的苏裘,一阵微风轻吹,让他不禁打了两个冷颤。   “当心,别感冒了。”锦儿关心道。   “阿嚏,”苏裘抹抹□□的鼻子说道,“本公子还没这么脆弱,刚从水里爬上来,还没适应,还没适应而已。”   此时的太阳半个已埋没在大山顶上,三面环山的峡谷尤其显得昏暗,此次出宫时间竟如白驹过隙。   “和锦儿美人出来,本公子觉得时间都不够用。好吧,既然是本公子带你出来,当然也要安全的把你带回去,锦儿美人,收拾一下就走吧。”   “等等!”止住浑身湿漉漉转身即将离开的苏裘,锦儿体贴地说道,“殿下,不如等衣物干了再走!”   晃动了下身子,湿透的衣服牢牢地黏在身上,原本宽松的袖子也因紧贴胳膊变得皱巴巴的,突然苏裘感到怀中有些移动,扯开自己的衣襟,竟发现一条二寸多大的小鲤鱼躲在里面,兴许闷在自己怀中有些时辰,鱼儿抓出来后就没有什么反应。锦儿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不经意躲在苏裘怀里的鱼儿,但也为它已断气很是惋惜,可惜了这么一个活在自由世界的小生命。   “悲哉。锦儿你可自己看见咯,不是本公子要欺负死它的!这送上门来的美味,扔了怪可惜,反正也要烘干衣服的,不如借着火本公子给你露一手厨艺,尝尝这大山里酝酿出来的野味如何美味,怎么样?”苏裘遇到这事自然没有女人的多愁善感,反而乐得要把这自杀的鱼儿废物利用起来,也不由锦儿多说,把鱼扔在一边的草地上,嘱咐锦儿在这待着,自己则钻进树丛里捡些干柴。   天已近黄昏,锦儿叹了口气,眼下只好既来之则安之。翻动树枝的声响远去,锦儿看着凌乱的台面,趁着天色尚未完全消失,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不知道苏裘会以什么方式烘烤这条可怜的鱼儿,锦儿算着苏裘回来的时间尚早,就找了几块大小一致的石头堆砌成一个小灶台。   夜色凝重,宫内早早点起了灯笼,散着微光照亮条条小径。   差人找了近一个时辰都未找到锦儿,淑月和墨莲急得团团转。虽最后听月心回复她们,锦儿是与一个奇怪的男子待于一起,只怪月心并不知道那个男子是谁,只描述男子大概的长相,锦儿的去向还是无从得知。   “锦儿这丫头,为何老是一个人行动!现在跟着一个男子出去,至今还未归,真不是急煞我了,待会回来要好好教训一番!”墨莲被这从早还未归的锦儿气得顾不上喝一杯水。   打探回来的侍卫前来禀报,但一一无果。还是没有半点消息,淑月实在不能安心待于芝心阁,与墨莲双双出门亲自寻找些线索。   “何事如此慌慌张张?”还未出门,淑月和墨莲迎面遇上正往芝心阁过来的王。此时三月初春,王一席素雅宝蓝锦衣,黑色尖叫棉鞋,踏在石板上沙沙作响,墨黑的披风斜斜搭在苍劲有力的肩膀上,男子的年龄并没有因为岁月的流逝而显得苍老无力,反而在斑白的两鬓上看到时间磨砺的痕迹,黑夜中眼神透露出的精明让在场的人都为之敬畏,但这威严有信的男子气概只对一人无用。   “不让你来的时候,你倒是来了。”墨莲撅着嘴不满道。   “那今日早上本王也不该来?”   想起今早两人郎情妾意,如胶似漆的场面,墨莲羞涩的回避了下。瞄到王身后熟悉的身影,墨莲撇开刚才的害羞,欢喜地迎道。   “蒋狄,好久不见!”   “蒋狄见过墨莲小主。”能再次见到墨莲,蒋狄也格外高兴,只是身份悬殊,掩盖住内心的激动,向墨莲行了君臣之礼。   “可做回自己原来的位子?”看到蒋狄回到王的身边,墨莲大胆揣测道。   “回小主,在下不才,还未达到小主的要求,让您失望了。”   蒋狄的回答让墨莲眼神暗淡几分,王此事看在心里,心想这个女人又在瞎操心什么东西,苦笑几声。   “蒋狄,告诉她们吧。”   “是。”蒋狄向墨莲再行一礼,恭敬回答道,“回禀墨莲小主,在下此次前来向小主汇报锦儿小主的事情。”   终于又听到有锦儿的消息,墨莲又打起精神追问。   “今辰时,锦主子随靖安殿下策马西去,至今未归,特来禀报。”   墨莲了解王与蒋狄来此的目的,听到的消息却也吃惊,锦儿竟然与那个男子一起出去出宫,虽觉得那男人性格不错,但与那人相处时间甚短还不能完全确认那人的秉性,墨莲又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其他人都先下去,留下淑月一人伺候就行。蒋狄,你去宫门守着,有什么消息及时向本网汇报。”   堵在门口的人都整齐地退出芝心阁。王拉着墨莲回了芝心阁,淑月小心地跟在身后。屋内的温暖,让王一进屋就脱下了披风,淑月为王和墨莲沏了茶。   “莲儿,锦儿那边尚可放心,裘儿虽有些调皮不正经,但本王是看着他长大,心性本王还是可以保证,两人玩累了自然会回来。”   墨莲早些时日听过这个苏裘的来历身份,现下王向她保证,安慰了身旁伺候着还未明了事情的淑月,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虽然在外人面前,墨莲和淑月应该以主仆相称,但毕竟王不是外人,两人的关系在他面前也不是隐秘的事情,墨莲贵为王身边的红人,但也谦虚地称淑月为姐姐。   “淑月姐,知你不放心锦儿,你可到宫门守着,玩了一天也该累了,去准备点点心等着他们回来吧。”   墨莲从淑月涣散的眼神中揣测出她还未真正放下心,此下又与自己和王三人独处一室也有些尴尬,只好顺着淑月的心思打发她出了芝心阁。   新添一杯温茶,墨莲试探性地问道。   “锦儿和苏裘两人擅自出宫,王过来只是来告知莲儿一声?”   “那莲儿想本王怎么做呢?”把问题推给了墨莲,王笑眯眯的看着这个聪慧的女人如何回答。   “自然是风静树止,言不过耳。对于苏裘的为人,王既然有一百个安心,此事两人出宫也就不是问题,况且平日里王威严中带温和,操持国家大事时也能时时体恤妾侍,趁着锦儿生辰来临之际差人带着锦儿出去放松心情,王此番做法自是合情合理,墨莲在此先代锦儿谢过王的恩典。”墨莲快速转了脑袋,起身绕到王的背后,边捶背边溜着王的马屁。   “你这鬼丫头!”一把搂过身后的美人,王无奈地看着这个让自己又爱又恨的鬼灵精。 ☆、第 22 章   树林枝枝杈杈,这个靠近北边的树林夜晚来的非常快,透过月光投射下斑驳的影子,终于拾得足够的树枝,锦儿还在等着自己归去,苏裘收拾了东西急忙赶回去。   同样的草坪杂草被清理干净,草台前精心搭制的石灶台,苏裘放下手中的干柴和绒草,四下寻找锦儿的身影,但呼唤几声却无应答。荒郊野外远离人烟,锦儿却在此时没了踪影,苏裘细下分析锦儿可能的去处,小心查看身边杂草凌乱脚步的方向。几个细节被查看出来,苏裘不免有些担心,凌乱的脚步不仅只有锦儿细花棉布鞋的脚印,还有一双宽大的布鞋印,从小草被压倒的痕迹和鞋印的大小判断,应是一男子劫走了锦儿。西侧一处树丛原先茂密的生长着,现在却东倒西歪耸立着,好似被践踏后有意扶持回原型,若不仔细发现,在这月色朦胧中难以发现。   放下手中的木材,苏裘并未急忙向草丛深处追去,而是借着火石点燃了简易做出来的火把,借着微弱的灯光,细细查看地上脚印的痕迹。虽然那些凌乱的脚印蔓延到那个树丛旁,但仔细观察却发现只有一个大小形状的鞋印,这个被刻意指出锦儿去向的线索也被苏裘识破,所以再次确定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敌人不过是想误导自己追往错误的方向,现下当务之急就是准确快速判断出真正的去向。   苏裘伏下身子,小心拨开半寸高的草皮,借着光亮,看到下面未拨起的脚印,脚印指向西北一处密林,走向那进入密林所要穿过的一片也桃林,枝桠下几处新折断的痕迹让苏裘内心奋然一跃,空气中依稀还留有锦儿身上散发的香气自己找的方向是正确的。不知锦儿被人带走有多长时间,为了不打草惊蛇,苏裘熄灭了火把,借着微弱的月光,跟随着那些需仔细辨别的折断痕迹,好在自己曾受过这样的训练,在这般焦急无助的情况下,迅速判断,前往前面不知名的地方,只盼锦儿一切安好。   密林深处,浓密的树枝挡住了去路,紧紧拉着自己的手的男子终于缓缓放开,锦儿缩回手臂,不解地看着这个在石台那边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又把自己拉离石台来到这个分不清方位的地方的男子,眼前的背影还是那么熟悉,只是多日不见略显消瘦,或者说在锦儿第一次见到他后,就没有见到过他健壮的样子。   “古劲…”还未等锦儿呼唤,男子转过身一把搂住锦儿。   “锦儿,和我一起离开王宫,今天,就是今晚,我们一起走,离开那个满是勾心斗角的地方。”   离开王宫?这个想法已在锦儿脑海里滋生很久,但很多突发事情和放不下的人事直至现在也没下定决心,今天难得能离开王宫,一走了之是一咬牙一跺脚的事情,但是,还是有许多事情牵绊着,锦儿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个每天对着自己嬉皮笑脸的男子,此次是他带自己出宫,许多守宫门的士兵看见他们两人在一起,若自己突然消失,那人将会受到何种惩罚?何况宫内有百般疼爱自己的两位姐姐,还有,那个让自己有些不明情愫高高在上的男人,脑海的念头并不因为这个一直宠爱自己犹如亲哥哥的男子的拥抱所能打消的。   推开深情拥抱自己的男子,锦儿叹了口气。   “古劲哥哥,恕锦儿愧对于你,锦儿暂时还不能放下一切离开王宫。锦儿虽是一介女流,但也深知此时若锦儿不经王允许擅自离了王宫,与锦儿有关的人都将收到惩罚,或许就连一无所知的爹都会收到责罚,锦儿不是小孩子,不能不顾后果做一件想做的事。对不起,辜负你一番苦心。”   “锦儿,我知道你善良,此时你不会不管不顾离开王宫,但若你真的想离开这里,我可以帮你想办法,这次出宫是大好的机会,若错过了,下次出来就会很困难。我们并非要一起逃离王宫,趁着夜色我派人把你送离京城,我连夜回宫禀明那个人你出宫无意失足山崖,那个人若派人巡查你下落无果,渐渐就会淡忘掉你,倒是我就可以去找你,和你一起浪迹天涯。”   “不,古劲哥哥,这样不行,锦儿是跟着苏…靖安殿下出来的,若是我失踪了,殿下会受到责罚,我不想连累他。”   “为什么你总是考虑他人死活!”古劲对于这个不会把握时机的女人有些怒火,“你自己在那个跟鸟笼一样的王宫生活的快乐嘛!为什么,为什么不为自己考虑?”   “靖安殿下是个好人…”愠怒的古劲让锦儿说话声如细蚊,“对不起。”   “他是好人,难道我就是坏人,我就该受等待的苦嘛!锦儿,跟我走,我不会让你受苦,跟我走,什么都不管!走出这片树林,外面就有马车接应我们,我们可以离开这个地方,像鸟儿一样自由飞翔。”古劲有些激动,抓住锦儿双臂不放。   男子像一只暴跳的猛兽,锦儿吓得向后退了几步,双臂传来的疼痛让锦儿眼睛立马充溢了泪水,为了稳定面前的男子,锦儿强忍泪水。   “锦儿,给我一个理由,给我一个说服我的理由,好吗?”   手臂上的力度减小了,男子从暴怒的声音化为哀求。或许锦儿也不明白,当初那个温和的男人为何会变成这般,难道真是自己没有理解一个人,被他先前的举动所迷惑了吗?他为她做的,她知道,从来都是放在心上,只是那种情义只存留在兄妹之情,现下这个几近哀求的神色,让锦儿内心一震,这段感情是自己处理不当吗?太多的疑问挤在脑海,锦儿恨自己不能一一理清。   “古劲哥哥,给锦儿一些时间。明日是锦儿的生辰,姐姐已经邀请我爹入宫赴宴,让我再见过我爹爹,让我处理好王宫里的事情,我给你一个确切的答复,好吗?”   男子背过身去。   “古劲哥哥,你很宠爱锦儿,你一直是我尊敬的好哥哥,请你再给锦儿一个考虑的机会,就这一次?”不想伤害这脆弱的心,锦儿只好婉言拒绝道。   “不用说这是最后一次,只要你不愿意的,我不会强求。”心平气和下来,古劲也自知刚才失礼了,“最后问你一次,今晚不跟我走?”   “嗯。”   “好,我待会就送你回去。”   “不用,锦儿先回到那个石台,我想殿下还在等我,锦儿与他一同出来,应该一同回去,可以吗?”   劝说就这么结束。密林深处,几片树叶遮住的身影慢慢退出这个圈子,回石台路上多捡了些木材,细细烹饪了那条自杀的鱼儿,可惜待佳人归来也无心品尝,两人趁着夜色回到了王宫。   49   王城下生活的人们异于别地,这平日里宽阔的大道被各种小摊小贩占满,浓郁的面香从盖子揭开一刹那奔涌到四面八方,吸引着各地的食客停留。锦儿安静地坐在马上,前进的方向由那紧紧拽着缰绳的人决定。   拥挤的街道,川流不息的人群,整个王城外就像一个不夜之城,街道外的灯笼高高挂起,照亮整条大街,一直延伸到那座威严的墙堡。   两人一路无话,锦儿握着马鞍,看着自己身边的人流涌动,想起自己曾多次在那座高高的城墙上眺望,渴望通过那深深的城墙,窥探出王城外下的人们如何生活在这一朝天子脚下,现在自己置身于此番真实的世界里,却又与一切自己所想的不一样,这里的夜有些糜烂多情,这边的男女毫不忌讳的勾搭在一起,从一个小摊走向另一个小吃店,品尝完这边的面点有去喝点开胃的酸梅汤,总之人人在美食和玩物中嬉笑怒骂,尽情在这个小世界寻找别样的快乐和感觉。   两个喝醉的男子勾肩搭背踉踉跄跄从锦儿身边经过,一人重心不稳跌下锦儿骑坐的汗马身上,马儿惊动的嘶叫一声,差点把锦儿惊落在地,好在苏裘一直紧紧抓着缰绳,才没让马儿受惊奔跑。这边的人虽然这夜里变得混乱糜烂,好在还有些礼貌,两个男子还知道向锦儿道歉,然后又大口喝着酒走近另一波人群中。   “苏公子,让锦儿下来走走。”在马上坐的有些酸痛,此地距城门已近,在踏入宫门前自己在好好感受感受外面的自由气息。   苏裘点头示意,揽过锦儿的腰把她抱下马儿,两人肩并肩向前走。闻到熟悉的味道,锦儿转向一座酒楼一旁弄堂,一位上了年级的老妈妈倚在墙角,等待有个懂得欣赏自己美味的食客上前。苏裘顺着锦儿的眼神扫向墙角,再张望了天上月亮的位子,估摸了时间,拉上锦儿的手走向那个墙脚。   老妈妈的摊子很简单,不过是一个小木桶和一个亮着星星之火的小炉子,摊位前一张小小的竹子做成的桌子,还有两张小的可怜的板凳。把马儿拴在一边的柱子上,邀着锦儿坐在那张重心不稳的小凳子上。   “老妈妈,给我们来两碗鸡蛋素面。”   看着自己的生意终于上门,老妇人很高兴的张罗着东西,为两位客人做自己拿手的面点。材料都是事先准备好的,面过热水之后,浇上特有的汤料,加上一个细嫩的荷包蛋,鸡蛋素面立马完成,泛着特有的香味加上蛋的清香冒着热气端到锦儿和苏裘面前。   “公子,小姐,这面也趁热吃才好,赶紧尝尝!”老妇笑脸盈盈热情地招呼两位客人,锦儿和苏裘客气地回礼。   “锦儿,生辰快乐,祝你婺宿腾辉。”端过锦儿面前的素面,为她搅拌均匀了汤料,苏裘微笑道。这一刻锦儿不知有多少欣喜,他竟然能这边细心特贴,以及还记得自己的生辰,内心暖暖的,就像许久未见到阳光的太阳花,突然在春雪消融之际,见到阳光般舒适。   “快吃吧,时辰到了,再不吃过了这个点幸福就不会那么多咯。”   结果苏裘递过来的筷子,锦儿鼻子酸酸痒痒。面很美味,就像娘亲曾经给自己做的寿面般美味,熟悉的味道在自己辨别出空气中各种气息捕捉到的,锦儿细细嚼过每一根劲道的面条,正如苏裘所说,这一刻的寿面,自己将收获满溢的幸福,对面的男子也在自己动筷后的一秒开始狼吞虎咽,那惨不忍睹的吃相又给锦儿带去无限的欢乐,此番这般,在回到宫中还能一解刚才的忧郁,锦儿内心感激这个给自己带来幸福感的男子。   老妇人看着这对小“夫妻”这般喜爱自己的面点,还时不时为他们添加热面和汤汁,而苏裘肚子竟如大海般无底,半个时辰就吃尽了老妇人所准备的面食,付了足够的饭钱,锦儿和苏裘走向最后的路程,临了,苏裘点着鼓胀的肚子给了老夫人一个做大生意的建议——买张大桌子和几把大椅子,外加请一个保镖。当锦儿问他为何要请保镖,苏裘邪邪笑道,这么好吃东西,一夜能赚很多钱,倒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不会遭到打劫。这个答案,锦儿一脸无语。   迎上焦急的淑月,锦儿才真正结束这难忘的旅行。向苏裘道别,随着淑月回了芝心阁。看着锦儿消失在视线的镜头,苏裘才难受的呕出面食,这面食虽好,但不可贪食,这半点路程还是把自己撑的难受,还好支撑到锦儿离去。在蒋狄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住所。   此时古劲也回到了自己的养心院,古劲颓废的坐在椅子上,盯着昏暗的屋顶,迟迟没有说话。   “主子,这么好的机会,为何不带走锦儿姑娘?”   “难道你没发现那个很快跟上的人吗?”   “属下能感受到,只要主子命令,属下就可以解决掉。”   “以你的能力还不行,何况……今日还不行。”   古劲虽一身病怏怏的样子,但明锐的感觉告诉自己,刚才在树林里,除了那个男的,还有一些不知名的人物一直监视着自己,让自己不能动弹一分,是他,一定是他,自己做的这般隐秘,竟然还是被他的人跟上,何时能逃出他的手心!   “出去,让我静静。”   打开案桌下的小格子,古劲取出一副画像,通过闪动的蜡烛,那个紧张的红衣少女在花丛中不知所措,一旁一个清瘦的男子为那个女子细细擦过额间的汗水,那副唯美的场面,何时能真正拥有。   “佳秀……”声音淹没在黑暗中。 ☆、第 23 章   锦儿夜归有些劳累,睡至晌午才醒过来,墨莲抱着孩子早早来到芝心阁。端放在锦儿屋内桌上是一碗冷却的寿面,面经过长时间的浸泡有些发胀,浓浓的汤水被完全吸收在面条里,大致猜出几分,锦儿羞愧地看着站在一旁的墨莲。此时墨莲心里也泛着嘀咕,大清早为这个妹妹忙东忙西,端着热面赶过来却发现她还睡觉,不忍心吵醒熟睡的妹妹,只好可怜了这碗自己辛苦做出来的寿面。   锦儿拿起放置在一旁的筷子准备开饭,墨莲上前制止。   “面凉了就不好吃了,锦儿若是不想浪费,让淑月姐端进厨房热热。”   “姐姐不知,锦儿饿了一晚早已饥肠辘辘,现下一头牛都可以吃下,何况这还是姐姐亲自为锦儿做的寿面!姐姐是要饿死锦儿吗?我这肚子已经叫了好久,难道姐姐是要在一旁听着锦儿的肚子抗议嘛!”   这番有些调皮可人的语气,墨莲是没想到,就连跟随锦儿多年的淑月也是多久以来第一听到大家闺秀的妹妹竟然也能这般泼皮。带着斯斯的吸面声音,这冷却的面热腾腾的心意锦儿的肚子一并笑纳,喝下仅存的汤汁,锦儿还不忘赞美一番。看着这吃的满嘴都是汤汁的锦儿,墨莲和淑月刚才的无奈一笑而散,这个妹妹似乎疼能都大家开心,要是一直这般那有多好!两人相视而笑。   看着两位姐姐被自己的行为逗乐,锦儿愧疚的心也消去一半,这个办法也全赖昨夜,哦不,今日凌晨,那个为自己庆寿的男子,心里默默的谢过那个人。三人在芝心阁后院忙碌开来,摆上酒席,端上几道拿手好菜,取一壶佳酿,该张罗的张罗,该布置的布置,只待今夜家宴开场,到时候,锦儿可以见到她的爹,父女俩可以重温父女情。   夜幕降临,崇帧殿内,两位男子屏退左右把酒言欢,一杯又一杯,喝不完的美酒,吃不完的佳肴。   “为什么锦儿的生辰宴会本公子不能去?”酒过三巡,年轻的男子有些微醉,借着酒劲抒发自己惆怅的心情。   “此次寿宴莲儿一手操办,本王也是被剔除在外,你自然也不在莲儿宴请人物之内。”啄了一口小酒,王也无奈的摇头道。   “凭什么呀,凭什么别人的寿宴要她做主?莲儿大……大美人怎能在王宫里搞垄断!”苏裘生气的拍打着桌子,以泄内心的愤慨。   “唉,此次家宴莲儿只想她们几人聚在一起,喝个小酒,唱支小曲也就算庆祝锦儿生辰,何况快乐不在人多,而在大家聚在一起,有说有笑而已。”   “那,那可就是,莲儿美人的不对,她,她不知道本公子在场,欢乐更多嘛!”   “唉,女人家总有自己的想法,兴许就是有些我们这些男人听不得的话,我们何必插一脚呢!”   “锦儿的爹算是怎么回事?他在她们中间就是变了性的女人?呵呵,本公子就是越想越不开心。本公子现在很生气,后果…后果很严重!”   眼前的人两眼朦胧,脸颊微红,脑袋摇晃不已,似醉非醉,但这一切都是假象,王心知肚明,不想在与他纠结下去,还是直截了当算了。   “好啦,裘儿,莫在本王面前装醉,你小子的酒量难道连本王都估摸不出来,本王可是看着你长大了。你不过是想借着把自己灌醉,好趁机去捣乱,是吧?”   果然,自己的小伎俩被看出来了,其实是,下午本想去芝心阁帮忙,竟在半路碰上前来邀自己喝酒的王,这时候请自己把酒言欢并不是好事,揣测几分就是那个聪明的莲儿美人央求着王来绊住自己,王亲自邀请自己,还不给面子,但脑子盘算的伎俩却没有停止过,灌醉王不行,王的酒量自己不是不知,只好自己死命喝酒,这半天喝下来再醉了还是可以蒙混过去,但是还是被捉到了,不过自己还没这么快就认输,苏裘心里细细盘算一番。   “对,对啊!所说本公子醉了,本公子…可是千杯不醉,来,既然她们不要我们这两个男人光着膀子给她们助兴,没事,本…公子就来个一醉方休!”把自己喝到尿尿总行吧!还是一个歪点子在自己脑海闪过。   几十杯酒下肚,果然肚子微胀,感觉来了,趁着这感觉,也装作贪杯又敬王几杯,正好趁机示意要如厕,苏裘歪歪扭扭站起身走出大门,一副难受的样子。   “唉,裘儿,既然你说你醉了,本王又看你醉成这般,怎忍心你一个人去茅厕,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本王怎向你娘亲交代,本王这宫殿什么不缺,正好有你要的夜壶。小吉,还不给苏公子取来。”   在外一直侯着的小吉听到命令急忙进来,领着苏裘去屏风后面如厕。   “王,这,这多不好意思,咱们在这吃着喝着,在这边做那种事,多……多不雅,本公子还是出去,出去方便。”   “哪有你的性命重要,裘儿若是害羞,本王退避一下即刻。”苏裘正要高兴,王又不上一句,瞬间熄灭苏裘炽热的心,“小吉在这边伺候着苏公子,当心酒醉做出什么糊涂事来。”   看来自己横竖是去不了那个心心念念的寿宴,再装也没意思,卸下迷离的眼神,垂头丧气的回到酒桌上,闷声吃着牛肉,嘴里还念着墨莲的名字,这个苏公子还是被墨莲算计了一道。   “好了啦,墨莲早就算到你会去搅局,所以排了本王来监督你,要怪只能怪你那般能闹腾。”   “谁说本公子今天去了会……不说了,墨莲美人就是本信任本公子!”   “裘儿,喝了那么多酒,那个感觉没了。”   “早就气没了!”忽然想到自己如厕的感觉是真是的,只好转身去了屏风后面解决了一下,回来还是面对淡而无味的食物。   夜色浓重,想来锦儿那边父女团圆其乐融融,苏裘只好在这边暗自祝福。正当两人想正经谈点事情,一个侍女匆匆闯进。   “王,请您救救我家小主,王妃正责难我家主子。”来人泣不成声。   在座的的两人惊起,苏裘拉起跪在地上的侍女,请她指明锦儿所在,三人好似脚下生风,速速赶去。   51   点缀了几盏彩灯,装饰了后院,色泽诱人的饭菜也端上桌子,月亮在稀薄的云层里穿梭,给这宁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光彩,一切准备就绪,只欠东风开场。锦儿帮忙收拾了东西,这时间也快到了,爹应该在来芝心阁的路上,这两年未见,不知自己的爹怎样,虽然很多心里话不能对着爹说,但毕竟他也疼爱自己十几年,入宫之后这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就要来到自己的身边,锦儿心急的在门院前踱步。   “莲儿,你看这锦儿妹妹这焦急的样子,别人见了还不想成在等情郎呢!”淑月抱着小羽调笑一番。   “淑月姐!”锦儿涨红了脸,跺了下脚害羞道。   “姐姐,看你把我们的妹妹羞的,人家可是思父心切。”不知道为什么,墨莲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把父字有意发成夫字音,很多人说生出来的女儿是爹上辈子的情人,女儿都有恋父倾向,锦儿与她爹的关系墨莲不清楚,但凭空想象也是有点因素在里面,这下真的让锦儿无地自容,不过墨莲马上换了口气,“好了,妹妹,算算时间,你爹也应该在来的路上,你就放下心等着父女团聚吧。”   “嗯……”话虽如此,但锦儿的心还是向着门口,淑月和墨莲也不好在管着她,毕竟相聚时间也是有限,这是在王宫啊。   模糊的身影,锦儿惊以为爹终于来了,匆匆迎上前去,待近看却是王妃身边的丫鬟。   “呦,今儿个月亮不够大呀,连外人都摸过来了。”墨莲很不喜欢这种场合有人打扰。   “奴婢见过各位主子。奴婢奉王妃之命,请锦儿小主去精心阁赴宴。”   “赴宴?什么宴。”   “回墨莲小主,我家主子知道今日是锦儿小主的生辰,特为锦儿小主准备了生辰宴会,一切准备妥当,只待锦儿小主前去。”   “回去告诉王妃,今天锦儿哪里都不去,要开什么宴会自己热闹去,别借着别人的名义宴请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物。”   “墨莲小主别激动,不知周老爷算不算您说的乱七八糟的人物?”姜尚此番是有备而来。   “我爹怎么啦?”爹竟然在王妃那,那个女人要对自己爹怎样?锦儿顿时没了理性。   “回锦儿小主,周老爷无事,只是这场寿宴还得请您这个寿星到此才行。”   墨莲内心愤慨万分,自己请人去接周老爷,竟然半路还被劫杀过去,现在是骑虎难下,此趟是刀山也要闯一次,这个应梅,自己已经对她多般忍让,竟然公然挑衅,气煞自己,果然身在王宫,事事不由己,自己此次做的这么隐秘都被发现,不是亲信真难以再任用。锦儿和墨莲二人简单商议,只好前去赴宴,淑月暂时留在芝心阁照看小羽。   墨莲二人来到精心阁,此地并没有精心装扮过,桌上不过也是草草摆了几盘果品点心,还有那群桌前一脸茫然的美人们,这不过是临时装饰出来的罢了。锦儿环顾四周没有见到自己的爹,颓废的做到自己的位子上。   “姐姐今日好有雅兴,竟然夜请众位姐妹吃宵夜。”   “怎会,今日可是大好的日子,正好借着好日子请各位妹妹相聚相聚。”   “王妃姐姐,今日是什么好日子?”嘴快的一个美人脱口而出,遭到王妃的白眼。   “妹妹们有所不知,今日可是锦儿妹妹的二十岁生辰,这生日嘛,总得热闹才行。”   台下窸窸窣窣的讨论之声,随后一片恍然大悟的声音,一片虚情假意的祝福声让锦儿难以接受。三杯酒下去,锦儿对自己的爹行踪有些心急,但一旁的墨莲提醒她不宜伸张。   锦儿不是投来探寻的眼光,应梅一一收在眼底,今日要不是正好撞见那个陌生的老头子,自己还不知道这茬事,正好可以把自己准备的事情抖出来,今晚给你个好果子吃。时机差不多成熟了。   “哦,对了,锦儿,本宫没有什么好送你的,今日借着这个大好的日子,本宫送你两件礼物。”   随着应梅的两声掌声,周老爷终于被带到台上。   “草民周志宏见过王妃娘娘和各位小主。”   见到熟悉的身影,锦儿按捺不住,冲向跪在地上的男子身边。   “爹!”   两年不见的女人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周老爷有些不敢确认,但这个脸上满是泪水爱哭的女儿确实如假包换,一把拥住女儿,自己也哭做一个泪人,这场面,看的墨莲心碎了。   “周志宏,你面前的可是王跟前的红人,怎能在这这般相称,岂不伤了规矩。”   周老爷也是见过市面的,现在在一国之母之下,自己的女人论身份和地位都远高于自己,在抹干泪水,周老爷想给自己的女儿行大礼。   “爹,你别这样,女儿受不起!”   “周锦,你虽是寿星,但也不能乱了规矩,这尊卑还是要维护的。”   “王妃姐姐,这就是你的不对!论古谈今,世代奉行百孝为先,我朝更是奉行孝礼,先孝后礼,要是非要谈尊卑,周老爷当爹的身份定高于锦儿小主的身份,现下锦儿离家两年,未做到女人孝敬的责任;二来锦儿进宫是承父亲所托,尽心服侍王,为王家开枝散叶,但两年来,锦儿却未有一点音讯,此为大不敬,此番见面更应该向自己的爹请罪才是。” 墨莲一番话把锦儿的尴尬消除掉。   “但是……”   “王妃姐姐,但是什么?一切错在锦儿,锦儿,还不给你爹磕头认罪!”   锦儿欢悦地给自己的爹磕了一个响头。堂上的应梅无话可说,心想,本宫说不过你,还不信整不死你!   “妹妹能与周志宏相聚真是可惜可贺,本宫看的都有些心酸。”   “姐姐你又错了?”   “怎么?”   “周老爷可是近五十的长辈,论辈分,姐姐是不是要尊称周老爷什么?对了!”墨莲突然一拍桌子,兴奋叫道,“姐姐好像和周老爷相差没几岁吧,那称谓上就没那么大讲究了!”   下面传来小声的笑声。竟然将了自己一军,应梅气煞,不急,好戏在后头!   锦儿扶持这苍老的爹回到桌位上。周老爷也很激动,当初自己的狠心把自己乖巧的女儿嫁进王宫,才知自己有多需要这个不懂事的女儿,自丧妻之后他自己不敢面对锦儿,甚至狠心拆散那个在物质上不会给锦儿幸福的男子的爱情,以为送进王宫的女儿可以享受荣华富贵衣食无忧,但自己大错特错,女儿再怎向她死去的娘亲,给他带来回忆的痛苦却抵不过两年来离开自己身边的生离的苦楚,等他明白过来,一切都晚了,在这深宫大院,见面是无能为力的事情,幸好还有这么一次机会,自己只想好好把握这次难得重逢的机会。女儿经过两年的滋养,身体有些圆润,好在一切平安。   “早知见见自己的爹能让你这般开心,本宫早应该带他来见你,本宫只想有个适当的时机,正好,本宫马上送上第二件礼物。”   三下掌声,一位侍女领着一个男子出现在大家眼前,锦儿回眸相视,手中的酒杯顿然掉落地下,溅得一身酒水。   这个寿辰不会太平。 ☆、第 24 章      应梅请出的第二人惊得锦儿有些失态,场下的人议论开来。年轻的男子有些拘谨,但还是谦卑地向在座的上者行礼,眼神飘至锦儿身边,仅与锦儿交织一秒钟就很快闪躲过去。场下的锦儿顾不得男女之别,直直盯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庞,脑海的记忆翻江倒海,这是站立在她面前的他,棱角还是那么分明,但几年的生活历练,眉宇间的稚气被洗去,留下刚毅的额角,是否是生活的窘迫让他身形顿显销售,但好在麦黄的肤色显示出他的健康,一别两年多,竟在这种场合碰面。   男子此次进宫有意打扮了一番,配上这俊朗的脸庞,不知要羡煞场外多少春心荡漾的美人,但今日的主角是锦儿,自己陌生但有熟悉的锦儿,其中的恩怨一言难尽,但现下还有许多事情要做,男子向锦儿作揖,递上自己对她的祝福,随后听从应梅的吩咐做到锦儿对面的酒席上。   “锦儿妹妹,见你思乡心切,本宫趁着这好日子特请了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你可别怪本宫多事啊。”应梅笑着举杯道,“诸位妹妹一定好奇这位张公子是何人,不急,本宫觉得有必要让锦儿先介绍介绍。”   锦儿把眼光投向自己的爹,但爹眼神也充满了疑惑,想来此次父亲并不知道靖江与他一同进了宫,也正紧张的看着对面的男子,而另一边的墨莲更是不明真相,不知从何插手此事。   “锦儿妹妹别害羞啊,这位公子到底是你何人?给大伙讲讲吧。”几位爱看闲事的美人瞎起哄。   锦儿望向对面默默无言的男子,只好起身遂了那帮人的心愿。一旁坐着的周老爷担忧地扯着锦儿的衣袖,生怕她说出惹祸上身的话来。   “靖……”   “王妃姐姐,既然来者是客,锦儿姐姐生性腼腆,菁菁倒是觉得应该让这位仪表堂堂的公子自我介绍才好。你说呢,张公子?”   张靖江在台下立刻起身回应道:“小主说的是,是小民的不对。小民没有见过市面,竟没有主动说明自己的身份,小民有罪。”   “唉,张公子何必自谦,既然你是本宫请来的贵宾,理应享受贵宾的待遇。”应梅对待靖江格外热情,让场下的墨莲嗅到一丝鸿门宴的气息,仔细在心中揣测几分,以便及时站出来保护自己的妹妹。   靖江、锦儿搪塞之间迟迟没有公布两人的关系,一旁的赵菁菁推波助澜。   “还是让锦儿来介绍吧!”突然间,锦儿大喝一声,宴会上的人顿时静寂无声,“在各位面前的这位公子是锦儿的靖江哥哥!”   “张公子可是锦儿姐姐的亲哥哥?”介绍未免太过简略,赵菁菁顺着应梅的眼神追问道。   “不算是。我们同住庐州,早些年代我们本是一族之人,后部分迁出原籍,在各地散落,张家迁于庐州郊外,相聚并不远,张家和周家长有联系,至此锦儿和靖江哥哥从小就认识了,靖江哥哥待锦儿很好,锦儿……锦儿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哥哥。”贝齿轻咬 ,不甘心说出那三个字。   此时在锦儿的心里翻江倒海,自她进宫以来,一年多为这个男人艰辛守护自己最宝贵的纯洁,直到幻想的破灭,嘴上虽无任何责备,但内心还是时常想起他曾经的好以及如今的背叛,她以为自己可以放下,但当一个曾经深深印进脑海里的人物又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一个脆弱女人是万万抵抗不了记忆和情感的摧残。   “这么说,张公子是锦儿的青梅竹马!但为何张公子在本宫派人去请周老爷的时候,苦苦哀求本宫的侍卫带他一同前来,莫非锦儿和张公子的兄妹之情刻骨到这般情景。”   青梅竹马四字听得锦儿一颤,墨莲后背也渗出一片汗水。   应梅笑了一声,道:“好啦,今日本宫是请张公子与锦儿妹妹叙旧,过去的什么关系明系暗系本宫就不再追究,毕竟锦儿妹妹在宫中也是为王恪敬职守,忠心不二,想必即使心里藏个什么,现在也没什么了!”   应梅的话说的不明白,但听的人明白,这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凭任何听者都会乱想,何况应梅又有一句没一句修饰着,加上赵菁菁同属一气,场面的关系非常微妙。   “锦儿姐姐,菁菁真是羡慕你有这般的哥哥,听说你要办寿宴,他可是跪着恳请王妃姐姐让他一起进宫,那场面你不知道啊,真是悲天悯人,感天动地,围观的百姓都为之请求恩典。”   “依赵小主之言,当日张公子恳请进宫的时候你在场?”   赵菁菁顿时无言,虽然附和着王妃的行动但自己还没傻到会承认自己出宫。   “墨莲姐姐说笑,我怎么在场,只是听回来的侍卫禀报而已。”   “那赵小主就不该如此润饰,难道某些人的错误的表述让他人产生误解不成。”   赵菁菁一时哑巴,应梅正好出面。   “来来来,今日别说那么多,今晚还没给锦儿妹妹敬酒呢,大家举起手中的杯子先敬妹妹一杯。”   赵菁菁代表王妃向场下的小主敬酒,绕过张靖江身边,深情款款为他斟了满满一杯清酒。赵菁菁端起酒杯递向张靖江,但男子迟迟不敢上前接手。   “张公子,既然你有心进宫,难不成紧张的连杯酒都拿不起吗!”赵菁菁有意调戏。思虑三分,男子才战战兢兢接过酒杯。   争论的声音顿时沉寂下去,响起杯子相碰的清脆声音。墨莲喝下拿起手中的酒杯暗自抿了一口,顺着杯子的边缘瞄上上座的王妃,只见她使了一个眼神给台下的张靖江,直觉有事将要发生。   “咦!张公子风流倜傥,为何手指有残缺?”站在近处的赵菁菁发现敬酒的张靖江右手缺一小拇指,惋惜道。   眼光投注在拿着酒杯的手上,残缺的手指也让锦儿疑惑不已。   “若不是菁菁发现,本宫都不会知道张公子手还有些异样,唉,真损了这完好的形象,倒让本宫看了有些不适了。你这是何时有了异样?”   墨莲盯着张靖江,看着这面前男子竟有些微微发抖,额头沁出一丝冷汗。男子没有答话,急煞一旁的赵菁菁。   “看看这张公子紧张的,菁菁帮你擦擦汗吧。”从袖中拿出一块丝巾,为张靖江拭去头上的汗水,“张公子这反应,想必有很多难言之隐,现在你面对的是王妃娘娘,若有什么苦衷就向王妃娘娘禀报,王妃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定能替你做主。”   赵菁菁贴在张靖江在他耳边耳语几句:“切勿拿你妻儿命开玩笑。”   在一尺之外的墨莲隐约看到赵菁菁在张靖江耳边嘴唇微动,另一手轻轻按压张靖江胸前,这一细微的动静尽收眼底,眉头紧锁成一片,趁此事还未发展起来,向身后的丫鬟使了个手势。月心是个聪慧的丫鬟,趁着其他人在关注到底发生什么事时,默默退出现场。   53   今夜是个难眠之夜,事情此起彼伏,好似许多都是漫不经心,但却人人对此心知肚明。张靖江的断指之事,墨莲还未听淑月说起,自然不知道原由,锦儿也是无从得知,而那些在场的来客更是扬长这脖子想要窥探究竟。   张靖江虽一直低着头不去看场外所有的人,但从四方投射过来犀利的眼神却能感受到,小梅和孩子的命紧紧握在应梅的手上,是否该听从她的吩咐,陷害锦儿。   “张公子,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不妨今日说出来,本宫也还替你讨回一个公道。”应梅心想,这个张靖江软的不吃,得给他施加点压力才行,“锦儿妹妹啊,这张公子是不是被这小阵势吓得不敢说真话?幸而当初你没有跟随他,不然本宫都觉得难以保护妻儿呢!”   “是啊,姐姐说的是 ,张公子这般忸怩,让菁菁都觉得有些惭愧。唉,这男人,平日里威武也就算了,若真正能如流,登上台面可可真要试试。菁菁认为真正要试试一个男人的胆量,找个场合一试便知。张公子是个气宇不凡之人,此时难以说出实情,是否某些碍着了你?”   赵菁菁无意间瞟向锦儿,看在眼里的锦儿心里有些底。   激将法果然有些成效,张靖江有所行动。走到应梅跟前,靖江说出前后因果。   “王妃,今日小民前来不仅是为了庆祝锦儿生辰,更重要的是想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终于耐不住了,应梅冷笑一声命他继续说下去。   “小民自幼与锦儿相识,虽身份悬殊,但锦儿不计小姐身份时常与小民玩耍出行,时常的相处,小民亲眼见证少女的蜕变,直到锦儿到了出嫁的年龄。曾经我们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但一切却因一道圣旨阻挡了我们彼此的距离。那道圣旨来的突然,周老爷也一心想要求的身份显贵,执意把锦儿嫁入宫中,原本小民以为,锦儿与我的感情真真切切,但入宫前的一日,淑月闯入我屋内,竟…竟断我……断我一指,以示锦儿与我缘分从此了断。”   张靖江说话越来越底气不足,但还是把自己交付于他的话都说出来,场下锦儿与墨莲也没有立马否认,很好,能教训教训这帮女人,应梅暗想道。   “锦儿,张公子所言是否属实?”   此时锦儿早就吓得脸色发白,哪有心情应对应梅,好在墨莲坚守着。   “张公子,如你所说,这断指执刀之人乃是淑月,你刚才所说是为了断情谊,淑月为何要这般残忍,为什么你一个大男人没有反抗之力,不知能否仔细描述当日淑月是如何狠心将你一个大男人这般残忍的无情的摧残!墨莲只是好奇。”   这一问,跪在地上的张靖江脸色发白,但自己既然把事情挑开,现在没有什么回头路,淑月伤害自己虽是无心之过,错现在自己,但那副场面却记忆有些,多次的断指之痛在梦中被反复,那种痛彻心扉不是这些常人所能理解。   张靖江从怀中颤巍巍拿出一样东西,赫然那块锦儿不知抚摸过多少遍的帕子出现在大家面前,锦儿不陌生,就连一旁的周老爷也觉得熟悉。   “当日,淑月就是为抢锦儿和我的定情之物,无意间伤了小民,才导致今日的结果。”之后靖江把当日断指的心痛向在场的人描述一遍。   “淑月这丫头看似温柔贤惠,竟然这般狠心,对张公子这一往情深的人下次毒手,来人,把那个奴婢给本宫速速押来,本宫要亲自审问她。”   锦儿紧张的看着墨莲,派人押解淑月的人已经消失在视线里,该如何收场。墨莲知道锦儿担心淑月,小声告诫她,此事还需淑月当面澄清。   王妃的人办事效率真快,淑月没有反抗,反而镇定自若的跟在前来押解的人前面。   看到跪在地上的靖江,淑月并未表示出惊讶,这还有劳于月心,月心急忙前来通报自己,好让自己有个心里上的准备,此时事关金额的清白,又央着月心找王前来搭救。   “周淑月,你可曾认识你身边的这位公子?”   “回王妃,自然认得,还很深刻!”   “哦,怎的深刻法?”   “这人乃是小主青梅竹马,两人关系密切,还未进宫前,奴婢还以为他是能照顾锦儿小主一辈子的人,但奴婢没想到,他竟早早背叛了我家主子,心有所属,奴婢一气之下断了其手指,以示惩戒。”   淑月的出现竟扳回被动的局面,墨莲大舒一口气,但此时淑月是想把罪责都拦下,现在的形式对淑月非常不利。   “好毒的一个奴婢,竟真是你下的毒手,说!是有人指使你这样干的吧?”   “王妃姐姐,难道你没听见淑月回禀张靖江心有所属之事,为何你不先拷问姓张的做了什么事?”   “周淑月承认自己伤人之罪,先行惩罚,后在追究,这不是对的嘛!”赵菁菁适时插嘴。   “赵小主果然天资聪颖,逻辑有序,今年倒能替王产下一子嗣!”   现在三月,十月怀胎,赵菁菁不被王宠幸是人所周知的事情,何来今年喜得子,话里有话也就几人能听懂,其他人不过是一笑而过。   “不论动机是什么?事实摆在眼前,一个控告周淑月伤人,一个也承认此事,难道不应该追究主谋?”   “此事疑点重重,当日实情人证物证何在?姐姐可别草率!”   “墨莲,今日是本宫在主审还是你在主审?”应梅有些怒火。   “那请问王妃,今是何日,现是何时,这是何地?此时此地此刻是审问的时候嘛!”墨莲被应梅蛮不讲理惹怒,气的站起身来怒吼道,“还有你,张靖江,你是来祝贺的还是来砸场的,是来祝贺就给我闭嘴,来砸场就挑个日子。”   墨莲是忍够了,气糊涂了,但这发飙的效果不错,下面的人一声不吭。   “王墨莲,休得撒泼!”应梅板着脸呵斥道。   “好,我这叫撒泼,那王妃这行为可不可定位为死缠烂打!你一堂堂王妃,为何还要计较这一些平民百姓的恩恩怨怨,你有是特殊癖好还是本身就是有这爱好?”继续胡扯,反正拖到王过来就是大功告成,现在应梅就是想方设法让张靖江和锦儿扯上不明的关系,爱也好恨也好,暂时拖住。   “王墨莲,你大胆,敢这样跟王妃说话。”   “还有你,赵菁菁,身为大家闺秀,别没事嚼舌头做别人的跟屁虫,王宫之大,怎样的女人都有,王却独独不喜欢你这般女人,别让自己的聪明误了自己的前途。”无理就无理了,砸了自己为锦儿精心准备的寿宴,气还没处发,正好一次性发出来,说完这些,心里也舒畅,人不能老是憋着,该让自己拯救美人就应该大胆出手。   “王墨莲,我受够你了!别仗着王的宠爱目中无人,要知道我比你年轻,你会年老色衰,到时候凭我赵菁菁的姿色,王一定会关注到我。”一赌气竟说出自己内心想了很久的话。   “哦!年老色衰!”墨莲漫不经心的重复赵菁菁的话。   场上场下两人面色都阴沉。自觉自己说错话,赵菁菁不再插嘴,退到一边。   此时王伴着小吉通报之声来到宴会中心,参加的人纷纷向来者请安。王走近赵菁菁身边,让赵菁菁误以为王开始关注自己,却没想到王甩下一句冷话:“像你这般女人如莲儿所言!”   现在转局刚刚开始。 ☆、第 25 章   应梅小心让开座位,恭敬请王上座,自己则退立在一旁。王在场,应梅做事就会有所顾及,在向王禀报今日发生的事情后,站定在一旁等候王的指示,趁他人不注意,应梅眼神瞟了身后的姜尚,责怪她监管不利。   宴会上,这桩是非案重新开审。   此时另一边,苏裘领着月心悄悄潜入凤轩阁,据淑月交代,此次王妃请来的张靖江是来翻旧账,甚至会有夸大和歪曲事实,据淑月对张靖江的了解,这人进宫定是受了王妃的威胁,而能威胁到他的不外乎是他的妻儿,淑月简单的交付月心,让她务必派人找到一个带着一岁多大孩子名叫小梅的女人,若没猜错,这两人定在宫中被扣押着。当时淑月交代很急,只托付人找到这两人,但茫茫王宫又不能正大光明派人搜寻,只好尽一切可能尽快找到那个被描述有些模糊的女人和孩子。   深入凤轩阁内部,苏裘把月心安排在一个秘密的树丛,此时不能让女生冒险,何况这时带着人很容易妨碍自己的工作。苏裘悄悄潜入,但此时阁内只有三三俩量打瞌睡的婢女和奴才,并未有被关押的人质,考虑到应梅不会笨的把人关押在自己阁内,草草检查遍就沿着墙边往其他地方窥探。   正当苏裘想潜进阁内查看一番时,一个侍女畏缩畏尾从后门出来,检查四处有无其他人,然后小心转向一个走廊,借着微弱的灯光迅速消失,此人形迹可疑,苏裘小心跟上。果不其然,跟随好一段时间,在那个婢女多次确认无人跟踪时引着苏裘来到一间远离小主待得小屋。若不是这人带着自己,恐怕自己找三天也未必能找到这里,这边只有两个侍卫看守,一夜的坚守,侍卫有些颓废,刚到来的婢女有些身份,呵斥一番后,那俩人乖乖打起精神坚守岗位。躲在树丛里的人缓缓靠近,贴近身后的墙壁,隐约听到屋内传出孩子哭闹的声音,苏裘听此大喜。但现在还不是救人的时候,还未确定里面的人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还不能贸然行事。   身子贴着墙壁小心擦过,避开那些会弄出声响的枝叶,来到屋后的纱窗,门窗被紧钉住,前门又有人把手,这里面的人想来对王妃意义重大。里面说话声音很小,但断断续续听到一些逼迫的声音,当听到那个仗势女婢刁难那个唤作小梅的人,苏裘内心也是奋然一喜,果然不负众望。   现在是怎样神不知鬼不觉救人?思虑一下,突然苏裘捡起身边的一颗小石子,借着门窗未被钉实的地方打开一个洞,凭着自己的判断力,借着手指上的力道一次熄灭的屋内唯一的灯火,一片的黑暗,屋内尖声一片,两个侍卫自然急冲冲冲了进去,正巧让这个在暗夜中有些习惯的苏裘打个正着,孩子的哭声依稀可闻,拉着抱着孩子的女人飞速逃窜出去。   一路的狂奔,苏裘只想快点赶到锦儿在的地方,身后孩子哭闹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孩子自己在极力抗争着什么,而自己拉扯的女人也并无挣扎的想法,而是顺从地跟着自己走,苏裘不免起疑。   在一处灯光下,苏裘停止了疾走的脚步,认真打量自己带出来的女人。苏裘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了女人的相貌,此时要如何判断这人是否是张靖江的女人?苏裘转眼一想,对着那个女人道。   “唉,小梅,孩子哭的太大声了,你先哄哄,不然太引人注目!”   “是!奴婢遵命。”   女子的回答让苏裘大喜,果然是冒充的,加上这人哄孩子僵硬的程度,更让人觉得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   “看你紧张的,孩子都哄不了,不如我暂且回避,你给孩子喂点奶?”苏裘此话一出,冒充的女子涨红了脸,苏裘继续掩饰道,“这边也不方便,要不你先把孩子交给本公子,你在后面紧紧跟着,本公子带你们出去?”   如果是宫里的人,最大的特点就是绝对的服从,看着她把孩子交付给自己,苏裘断定这孩子就是那个小梅的,只是被分开安放,这个人是扰乱自己救援行动的迷雾弹。   抱着孩子的苏裘绕道女人身后,在一瞬间借着另一只手臂反擒住那个女人,女人还未反应过来,但手臂上传来的疼痛感却让她飙出眼泪。   “说,真正的那个叫小梅的女人被关押在哪?”   “求求公子,奴婢就是小梅,求您放了我吧。疼……”   “还奴婢奴婢,宫外来的没受过训练的有一开始就本能的唤自己奴婢的嘛!再不说,小心我辣手摧花!”   自觉自己竟一开场就说错了话,女人默不作声。   “好!你不说是吧,本公子整人的法子一筐筐,你想先尝尝肉体上的还是心灵上的?哦,怕你不理解,本公子给你举个例子,比如这……狗屎,肉体上无外乎在你漂亮的小脸上这边抹一点,那边抹一点,然后在你抹过的地方割伤一道,让这渗入进去!心里上……”   “公子饶命,奴婢只是一个小婢女,什么都不知道,求您放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   眼泪狂飙的女人,看来这人真的不清楚小梅的下落。   “那这孩子呢?”   “是她们塞给奴婢的,什么都没说……”   放开这人,苏裘失落的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小奴婢,若是在平日,自己早就怜香惜玉。   “算了,你走吧,想尽办法尽快出宫。”   苏裘转身离开,身后的女人磕头谢恩,但苏裘走后,女人嘴角上扬,蔑视的看了苏裘离去的地方,拍拍膝盖上的尘土,转身离开。   暗夜中,还有第三双眼睛紧紧盯着他们的举动。   正当苏裘抱着孩子愁没有孩子母亲的时候,在一处转角,窸窣传来人穿梭的声音,苏裘警惕起来,护住怀里的孩子,准备随时迎接敌人的到来。   蓦然,一个黑衣人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出此人身形消瘦,隐约能味道一股特殊的味道。透过黑巾布上方的眼神,看出来者非敌亦非友,这眼神好似在哪见过。   黑衣人打了一手势,身后另一黑衣男子抱着一个昏睡的女人上前。上前的男子把昏睡的女子安放在一块台阶上,然后又恭敬的站回前面男子身后。   “你要找的人,我带来了。”男子说话虽尽可能压低,但依稀还是听的到憔悴的声音,说完即刻转身离开。   苏裘追上几步道了声谢,晃眼间看到为首男子臂膀上血迹,苏裘顿然停住,两个黑衣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看着躺在台阶上的女人,这个对应梅重要的女人,果然重病把手,今天若没这两人帮忙,自己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找到这人,及时找到也很难救出,应梅这次下血本,让自己对那个女人的好感更是下降,这个帮自己很大忙的人是谁?脑海中滑过那个一面之缘的男子。   唤醒昏睡的女人,匆匆赶到会场。果然自己的出现,应该说自己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应梅甚是惊讶。此时正好审问到张靖江的是否早些背叛锦儿,苏裘的出现让那个跪在地上男子大舒一口气。   小梅抱着靖江一家三人团聚,不顾应梅眼神的恐吓,张靖江说出了事实,即使是淑月伤害自己的事情都被掩饰。   事情弄清楚了,但这场闹剧也要适当的惩罚才能制止下次的出现,张靖江被关押在公法寺鞭刑三十,而淑月也收到连累,承认伤人之错,判了关押十天的惩罚。   看着淑月被侍卫拉下去,锦儿和墨莲心里也不好受,但毕竟也没受到更大的惩罚。   好好的一场寿宴被破坏,因祸得福,锦儿的爹可以在宫内多待几天,小梅和孩子暂时寄居在芝心阁。   至于应梅,挑拨者被推脱在赵菁菁一人之上,不过又是受到闭门思过的小惩罚。   寿辰草草结尾,有些事情总是不能按照预想的开展,尤其是这样的过程都不是希望经历的。   55   次日的清晨,劳累一天的锦儿不知疲倦早早起了床,没有淑月在身边伺候的日子,锦儿只好自己打点自己,自己下了厨房准备了些早点。周老爷虽为锦儿的爹,但不方便安置在芝心阁,就安排在不远的阁楼,昨日未好好说上几句,锦儿不想错过这难得的团圆日,就早早拎着自己做的糕点去了那边接待室。   昨日的惊心动魄,昨夜的勾心斗角,自己的女儿竟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周老爷一夜无眠,见到女儿大清早来探望自己,周老爷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爹,锦儿给您带了些点心,趁热吃吧。”好久没有服侍自己的爹,锦儿暂时忘却淑月还在牢房受苦,享受这温存的天伦之乐。   周老爷唤着锦儿一起坐下,嘘寒问暖一番,锦儿也小心应答,有些自当要诚实应对,但有些不必要的担忧也自动省略过去。   “锦儿,爹认真问你,昨日那样的事先前没有发生过?”   “爹啊,女儿难不成骗你吗?昨日是个误会,女儿不是一点事都没有。”   “可苦了淑月那丫头。”自从自己丧妻之后,对待锦儿是若即若离,对于那个几年前锦儿救下来的淑月更是没有什么好感,加上那个丫头没大没小,时常惯着锦儿做些大家闺秀不该做的事,自然没有喜爱过淑月,只碍于锦儿和她一直相处很好,才没赶出这个丫头,还记得锦儿出嫁前的几日,自己一直瞒着锦儿入宫之事,试想出嫁那天直接将锦儿装扮送进宫内,但出嫁的前夜,聪慧的淑月无意间探听到这事,自己以为她会带着锦儿不顾一切地逃离这个命运,却没想到淑月主动请缨,陪同锦儿一起入宫,顿然对她的态度有些改观,淑月这人有些功夫底子,脑子也很灵活,是随锦儿进宫的不二人选,锦儿入宫之事才能圆满落幕,昨夜她又独揽责任,才没使自己的女儿受到伤害,心里有些感谢更有些惭愧。   “爹,待会女儿想去看看淑月姐,顺便给她送点吃的。”   “嗯,也好。”心里后悔把女儿送进宫的话又咽进肚子。   晌午回了自己的阁楼,小梅母子也正焦急等待自己的归来。孩子在小梅怀里哭闹不停,锦儿关怀地问了一句。   “孩子为何哭闹不停,是那边不适,锦儿请御医过来诊治?”   “不不,锦主子,不用了。孩子……孩子只是……”小梅有些难以启齿。   “我看是孩子是饿哭的!”正好墨莲抱着小羽来看看锦儿,碰到这一幕,自己已为人母,自然对孩子的事情有些了解。   小梅尴尬地低下了头。锦儿手上正好有些糕点,但一岁的孩子只能吃些小米粥,只好吩咐月心去厨房弄点孩子吃的。乡下的女人朴实,受不了被伺候,央求这月心带她去了厨房,自己准备孩子吃的东西。   “淑月姐那边怎样?”猜到锦儿一早会去探望锦儿,墨莲昨晚就打点好监狱的一切,只要锦儿探班,一切畅通无阻,淑月在那边自然也不会受半点委屈。   “没事,只是一人待着有些寂寞,锦儿有愧于淑月姐。”   “傻丫头,想这干嘛!淑月姐不过是去牢房转转,过几天就回来的。”   “嗯……”   怀里的孩子惺忪醒来,这几个大的孩子好似懂事般没有哭闹,而是眨着眼睛看着这陌生的环境。   “你看这小鬼,锦儿孩子太乖了不好,要是长大都这么乖,那不是被欺负死。”看着怀里的孩子,墨莲满是担忧。   “姐姐,别担心,锦儿听长一辈的人说过,孩子和长大的性格是相反的,小羽现在这么乖巧,说不定长大后还是威风凛凛的女将军呢!”   “是吗?唉,那锦儿你是不是小时候特别调皮?”   “听我娘说,我小时候是出了名的淘气包,时常把家里搞的人仰马翻,那时候还小,有些都不记得。”想起曾经娘亲每个日夜讲述自己喜怒哀乐总总事件,不免有些感怀。   “锦儿,对不起啊,姐姐勾起你不好的回忆,要不这样,你什么时候想娘了,你就把姐姐当娘好了,你娘做什么姐姐我也能做什么!”   哪有这样安慰人的,不过锦儿心情舒畅很多。   “哦!本王的莲儿要当锦儿的娘,那本王岂不是要成为锦儿的爹,那怎么能行!”王雷厉风行驾到,“莲儿,能说说你想怎样当锦儿的娘吗?”   “唉,这你就不知道了,做娘的无非就是做饭洗衣,大不了洗澡搓背,睡前哄孩子睡觉,难道你认为我做不到?”   王无语地笑道:“你不会把做小羽娘的原则贯彻在锦儿身上吧?”   “有问题嘛!”墨莲举起拳头威胁道。   “没,孩子她爹怎会忤逆孩子她娘的想法。”一句特有乡下风味的话语逗得大家都乐了。   他没有随王一起前来。锦儿有些失落,昨夜全靠苏裘帮自己解围,还未好好谢过。   “孩子她爹,苏公子呢?”墨莲猜到锦儿的心思。   “那小子,本王把他赶出宫了。”逗了逗小羽,王随意回复道。   锦儿紧张地看着墨莲,希望她再帮自己打听具体情况,墨莲心领神会。   “你不会嫌他烦,故意把他撵走了吧?”   “怎会,本王是那种人嘛!据家丁禀报,穆燕那丫头生病了,裘儿赶回去照顾孩子。”   墨莲一个爆栗敲在王头上。   “穆燕是你的孩子还是苏裘的啊,你还有脸让自己的表弟帮你照顾闺女。”   “痛!裘儿他心甘情愿的,本王不正好省事吗。”   “你还说!那小羽你也不用管了。”说着两人吵闹起来,话虽两人争锋相对,但是一旁的锦儿知道两人无心吵架,只是好久没有斗嘴,两人都借着个话题开场而已,苏裘那边也无事,锦儿也放下心来。   两人的闹场也最终以王的投降结束,王只好顺着墨莲的心意去看看自己好久未见的女儿。   王在此还未坐稳就被墨莲催赶着去办事,无奈摇摇头离开。静下心来,锦儿终于向墨莲询问苏裘的事情,墨莲刚才无意透露出苏裘与王的关系,锦儿更是好奇。   原来如此,王生母是金家二小姐,上有一位大哥,但早年因染上一种怪病就去世了,下有一位妹妹,自大哥去世后,金家二小姐独自承担起金家大任,后被选进宫,得到上一届王的宠爱,一朝为妃,荣华富贵享之不尽,金家三小姐年龄与二小姐相差十几,但俩人感情自小就很好,因而金家二小姐富贵之后就拉了妹妹一把,嫁了一个好人家,但金家小妹是金家夫人高龄产下,自幼体弱,成亲几年后不幸去世,苏裘的父亲也是在他娘去世几年之后郁郁而死,留下幼小的苏裘。但或许就是因为从小就失去双亲,苏裘自小就很懂事,保护弱小,人小鬼大也倍受的王的喜爱。对于王来说,这个比他小一辈的表弟,从小就不知道尊重做一国最高地位的自己,但自己也不是计较这事,对他的宠爱远远高于后宫的女人,也正是如此,应梅也小心巴结这位在王前很有地位的人物,这正是因为苏裘与王兄弟相称。   这些从王口中套出的信息,墨莲一一告知锦儿,留下锦儿无限的遐想。苏裘原是这样一个身世背景,锦儿感叹中不禁又对他的乐观豁达表示敬意,这样一个人,锦儿的内心有小许些萌动。   据生辰风波也有几日过去,那夜的剧情成为后宫茶前饭后的闲话,一场风波平地而起,湮灭之后就是短暂的寂静。   眼睛还有些胀涩,伤口得到有效的处理已慢慢修复,姜尚遮掩这受伤的眼睛,忍着疼痛打理眼前女人的生活。   应梅小心拂过姜尚包扎住的左眼,这轻微触碰还是让跪在地上打理自己裙角的奴婢微微一颤。   “姜尚,本宫待你想来有别于他人,衣食荣华不曾缺少于你,但这些日子你的工作真的很让本宫失望,看这小脸毁的,本宫看着也是心疼。”   “请王主子恕罪,是奴婢的大意,让主子错失一个大好的机会,奴婢有罪!”当日的剜珠之痛记忆犹新,眼前这个女人狂怒起来是无法预料,姜尚吓得连忙再次磕头请罪。   “嗯,你懂就好,本宫就怕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哪!你原是本宫的得力助手,如今……”   “主子,请你再个奴婢一次机会,奴婢一定好好把握。”姜尚不敢听应梅接下来的话。   “机会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知道效忠谁,本宫是不会亏待你的。”应梅为表还信任姜尚,拍拍她的脸庞,却因这一颤颤震的姜尚另一只眼留下眼泪,这贱婢的眼泪在这自己心里却没有一点分量,“好了,本宫最见不得脆弱,起来吧。”   姜尚站起身来恭敬站立一旁。   “去,帮本宫安排下,本宫要去见他。”   “是。”姜尚退出阁内。   今夜月黑风高,几片舒云遮住月色的铅华,宫内夜深人静。两个披着黑斗篷的人熟悉穿过几条走廊,绕开侍卫巡逻的地方,来到一个偏僻的地方。这边是王城东南角一个地方,这座庭院占地面积很大,走近大门俨然出现一个很大的比武会场,大理石铺设的会场在霸气涌现,会场四周灯火通明夜如白天,走近门口依稀可见台下摆满的刀叉棍器,各式的兵器样样俱全,铁质的兵器在明亮的灯光下变得铮亮,仿佛想要通过自己的明镜窥探每个来到会场人。两人来到这边显然不是生人,避开那些兵铁重器,朝着一个明亮的方向迈去,好在一路没有碰上其他人。   走至一个较大的屋子前,里面传来若隐若现的灯光,走在前面的人在门口摆了手臂,让跟随在身后的人静守门口,自己则推门而入。即使是这边突然,但屋内坐着的男子并不惊讶,只是稍稍点头示意来者,自己则继续自己的事情。   退下身上的斗篷,应梅徐娘半老的脸庞映入眼帘,手上的斗篷随意的放在桌脚,来到那个男子身边,结果男子手中的棉布,沾了点药水,小心为他擦拭腰部新增的一道剑伤。伤口每日都打理,无奈这几日工作繁重,结疤的伤口时而崩裂,一时间难以好全,男子默默的等着应梅为自己擦洗伤口,直到用纱布包扎完毕。   “都已四天,伤口怎不见好?”   “不碍事,做了些重活崩裂的。”男子随意披上一件外衣,把满是疮疤的身体掩饰过去,喝了口茶轻描淡写过去。   “知道当日是谁劫走人质的吗?”这个是过来的重点。   “七分把握是那个人。”想当日,自己突然接到命令看守人质,被安排鲜有人来往的地方,需要自己看护的是一对母女,那人初次见到自己战战栗栗,猜想是从宫外来的,简单安排自己的亲信接任自己的班后就接任这个紧急的任务,那时的他还不清楚应梅将要做什么,但她给自己下这么隐秘的任务自然是对她很重要。原本他一起看守这对母女,孩子的哭闹实在惹人注意,应梅为了分散别人的注意,把孩子交给宫中一个老奶妈寄养,宫里多一个哭闹的孩子自然不是什么新鲜事,若是被人发现,不过是那个多情的宫女和不负责任的侍卫结合的产物罢了。孩子被奶妈单独放在一个房间,饥饿让他大声嚎哭,孩子不知道是哪来的野种,奶妈也没尽心服侍,奶妈接手一个时常不到,竟有人奉王妃之命接走孩子,奶妈自然乐得双手把孩子交给前来接应孩子的女人,王宫不能缺少没有大脑的女人,孩子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接走,奶妈不觉有什么不对,心安理得做自己的事情,也味报告给应梅这边的人。孩子丢了,但是看守的那个女人却被自己死死守住,直至两个蒙面男子突然闯入看守的地方,强行夺走了那个乡下的女人,来者一人被自己刺了一剑伤及右臂,后因大意,被另一男子强行突围败阵下来,自己也因此受了伤。   “谁?”   “古劲!”毫无迟钝说出心中揣度的人物,至于这个并不熟悉的人,男子有自己的想法,为了扶持眼前这个女人,他附上应梅的耳朵,把自己的想法讲述于她听,应梅点头示意有理。   两人在房间交流很久,屋外的姜尚再累也不敢懈怠,强打着精神查探附近情况,终于门吱呀打开,披着黑斗篷女子出来,才觉得自己的任务接近尾声。   男子恭敬地送应梅出门,姜尚小心退避到一旁,送至大门,男子不再前进。   “行事切记谨慎果断,遇事多加三思,在下就不送,路上小心。”   “嗯,知道了,若有时间都帮我想些办法,时间不早,你早些休息,工作上的找个借口推脱一下,好好养伤,接下来还有一些事情让你处理。”   男子转身回走,无意撇到姜尚受伤的眼睛,只是瞄了一眼就大步走回自己的屋子。他没看到斗篷遮住的阴影下,因为自己的忽视让仅存的一只眼睛顿时失去神采。姜尚随即把失落埋进深深的黑夜,大步跟随向前。   回屋后查看周边没有异样,男子才熄灭灯光。屋内久久没有动静,房后的一个草丛窸窸窣窣冒出声音,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钻出来,朝那个熄灭灯光的屋子望了一眼后,悄然离去。   暗夜中总有那么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有人喜欢黑夜,因为夜够黑,它可以掩盖所有的事情,包括人心,在黑夜中,只有把握住夜的敏感,才能在黑夜中无限放大自己的优势。   会场夜深人静之后,房屋上一个黑影暗笑一声悄悄离开屋顶。借着月色,蒋狄那张俊朗的脸庞浮现在眼前,这个在王城守了若干月的蒋狄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边,正好抓到应梅与那个男子私会,当然也探查出了那个神秘女子,那些事情终于明朗,王正在等自己的消息,退出这个层层迷云的地方,快速向熟悉的地方奔去。 ☆、第 26 章   风和日丽,鸟啼莺鸣,今日是个不错的日子。一直寄居在芝心阁的小梅早已与养好伤的张靖江回了他们的小世界,那个地方或许要为柴米油盐酱醋茶而日日操持,那个地方或许会为一家人的温饱而担忧,会为病伤而烦恼,但那边却有人人想要的自由,山水为伴,儿女承欢于膝下 ,何乐而不为。那个叫小梅的女人,锦儿与她相处下来,对她并没有恨意,相反她感谢小梅给靖江哥哥有个安定幸福家,回想以前,张奶奶还在世的时候,她一直希望有个温柔孝顺能持家的女人陪伴她的孙子,那时的她以为自己就是奶奶心中的人选,但现在想来,这个世界不是只能一对一,生活是个交际圈,爱情这回事,没有唯一只有适合,自己何尝不是存活在多对多的生活圈子里。   与爹几日相处下来,他也渐渐了解到在王宫生活不易,慢慢放下心中的包袱,对自己坦诚相待,娘亲走后至今日,爹的父爱终于又回来了,他关心自己,他对自己当初的决定后悔不已。好在在偌大的王宫有淑月的照顾,墨莲的庇佑,王的偏袒,还有身边古劲、苏裘这样的贵人帮助着自己,才能遇事逢凶化吉,把这些关怀自己的人一一列举给自己的爹听才卸下他沉重的包袱。   昨日送走了爹,今日终于把监狱里的淑月姐盼回来,这十日的牢狱生活虽然打点妥当,自然比不上自己的地方生活的舒服,再者墨莲也无太多的权利干涉牢狱的制度,吃喝清淡,夜寒露重,这几日下来淑月都有些消瘦。   回到芝心阁,听了墨莲的话,喝了些艾草汁,去了去霉运,才正式迎回屋内。锦儿嘘寒问暖一番,张罗了些点心催促着淑月吃点,这一下子倒把淑月弄得不自在了。   正好趁三人都在,淑月支开了月心和其他人,把锦儿和墨莲叫到里屋,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好像有什么事要交代。   “锦儿还记得去年那次落水之事吗?或许你不知道,救起你之后又打捞出一具尸体,王派蒋侍卫彻查此事无果,那具女尸成了冤案,无人知道姓名和来历,后慢慢被忘却,这事暂放一边。墨莲,自你回家省亲归来,一位老妇人拦路苦求你寻找进宫后无音讯的女儿吗?你托我打听,但我问过宫内上下许多人都无人知晓。”   淑月突然翻起两笔无关的旧事,锦儿被问得一脸茫然,墨莲却敏锐的感觉到两者的联系。   “你是说,那个无名的女尸是……”   “是,本来我一直有些疑惑,直到关押在监狱里,无事可做把事情串联起来想了一遍,才发现大有可能。”   “淑月姐,你向来不是无凭无据就下定论的人,你是否打听到什么?”   “你猜对了。”但淑月的脸色还是不好,“监狱是个人员混杂的地方,包括狱头都会有些来历!那几天总会有些宫里犯事的人被关押在那边,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会有些收获。”   那日锦儿寿辰之日受罚,淑月被两个侍卫送进监狱关押。狱头一般在接收犯人时都会刁难一番,收点小恩小惠才肯罢休,正当要刁难这个如花似玉的婢女时,墨莲派来打点事宜的人赶到才没有继续欺负自己,墨莲出手阔绰,因而自己受到很好的待遇,被关押在一件较为干净的牢房。   那边的牢房关押的是一群资历不错的人物,只是犯了不同等级的错误再次受罚,在这群人中自然少不了那些得势的太监婢女,有些身份的人在这种地方自然是一个人静静地待着,但是宫内有长舌妇之称的太监婢女们不会安份,几近各种可能攀比自己的过去,自己的成就,而在这些人中,自己想不通的信息会成为一条连贯的线索,然后整个画面清晰不已。   “你们还不知道我是伺候谁的……”   “呦,是你见过的市面多,还是我见过的市面多……”   “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有谁能比我清楚,我这是……”   原本把那些略微与事实有偏差的事情联系在一起是一个错误,直到五日之后的夜晚,关进一个奇怪的女人,那人蓬头垢脑,神色痴呆,嘴里有说着不清不楚的话语,那个女人安排在淑月旁边。起初淑月怀疑过这个女人的来历,这个表面不整洁,有些疯癫的女人为何能出现在这种可拿钱财销赃的牢房。一向吝啬粗暴的狱头却对这个疯癫的女人恭敬至极,从那些小声的话语中,淑月仅分辨出狱头有事求于她,一个疯女人能做什么?   事情也直到淑月出狱前的一晚才有转变。   衣衫凌乱的女人趁着牢房所有人都熟睡过去,慢慢靠近淑月,淑月为人谨慎,一点动静就惊醒,正好看着隔着几根木头的女人盯着自己。   “你叫淑月是吧?”女人小心的问道。   看着这神志清晰的女人,淑月点头回应,淑月小心探过身去,幸好早已猜到她不是真疯,不然这会错过许多消息。   那一个夜晚,女人对淑月交代了很多事情。她原是太妃娘娘身前的婢女,办事利落,深受太妃与王的喜爱,太妃仙逝后,被王安排统管后宫婢女,原先事情顺风顺水,但这几年却频频出现婢女消失的事情,她原先派人彻查过此事,但一直无果,两年前,王妃身边的婢女徐月菊突然消失,王妃追究此事,自己受到连累,降了级别做回了女婢,自己好不容易凭借自己的能力爬上的位子,自然不心甘让人轻易拉下马,平日干好本职工作后,暗地偷偷调查,慢慢有些事情浮出水面,但有些事情危及自己的生命安全,没有细说,她只是挑了重点说了些,徐月菊改名回到了宫中,在宫中逗留的日子正好被自己撞见,本想拆穿这个祸害自己的女人,但那人把自己苦衷说给自己听后,女人心软才答应她保守秘密,但后来一个雷雨夜,即是锦儿落水的那夜,在锦儿出事前,她目睹一个女人被谋害的全过程,那次是无心路过,自己的脸好似被看到,为了躲避谋杀,自己铤而走险,放出自己身有几十两黄金,继而把自己弄疯关进了监狱,她的事情明朗了,自己放出风声在这个监狱平安度日,这也解释为什么狱头会对她如此的好。   交代了自己的事情,淑月也猜测到女人靠近自己的原因。女人在牢房不是长久之计,作为曾统领过后宫婢女的人,自然知道那些人是可以依靠的,就像这个淑月,作为主子的墨莲帮她打点,周主子也时辰探望,这人的身份不在话下,何况小菊交代过这三人的事情,对她们说真话有一百个放心。死去的那个人是小菊的妹妹,当听到有一个无名的女尸被打捞起来,小菊就找过自己,希望自己帮忙确认,她的妹妹事情很复杂,只知道是偷偷进宫的,为何会被那个女人弄死,自己也不清楚,小菊也无法解释,当知道自己惹上许多麻烦后,才发觉自己离地狱越来越近,现在她要想尽一切办法保住自己的性命,包括可怜的小菊。   两人谈了很久,但又怕惊动别人,淑月也就了解到这些事,第二天就出狱了,独自留下那个疯女人极力保护自己的生命。   事情交代到这,锦儿和墨莲也清晰,淑月拿出那个女人给自己的那串小菊核桃手链,大家才真正相信她,三人都为宫中太多的身不由己而感慨。   想到宫外的老妇人还在苦苦等待自己的女儿,墨莲一阵感伤。那个女人讲诉那么多,无非是想告知三人小菊有危险,这趟浑水,三人是否有必要去搅动呢? ☆、第 27 章   四月初的几日,天气接连几天阴暗,仿佛天空有这说不尽的眼泪,沉闷而湿润。这几日来,锦儿整日局促不安,算着日子,古劲也该来找她了,自己该做的决定也到了。   这夜,外面下起蒙蒙细雨,几阵风刮进屋内冷飕飕的,锦儿裹紧了被子,侧躺在一边,难以入睡。辗转多次终于有些睡意,朦胧间却听到越走越近的脚步声,锦儿紧张地抓紧被子,躺在床上没有惊扰来者。   熟悉的走近床边,做在床头,借着窗外微弱的灯光打量着床上熟睡的女人,多次探出的手停留在黑夜中,古劲迟迟没有叫醒熟睡的人。   靠在床边轻轻叹了口气,默默退出房间。   今夜又一夜无眠,锦儿拉紧了被子,把头蒙进里面,试图抹去心里的惆怅。   第二日,顶着浮肿的眼睛接见了苏裘。这个男人不知是这几日照顾穆燕那丫头操劳过度,还是其他影响了心情,多日又见锦儿却提不起精神。   “苏公子?”锦儿打断眼前男子的遐想,“遇到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是累着了。”男子喝了清茶说道。   “穆燕公主无碍?”   “没事,修养好就没事了。”   长久的等待这个男子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现在好不容易把他盼来了,但这平日这个话多,爱开玩笑的人却一下子沉默下来,一时间让锦儿很难适应,话题就此断了。   王和墨莲随后来到芝心阁,这次前来,王抱来了瑞儿,这个小家伙好似很开心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刚把他放到地上,他就撒腿就跑,满院子找好玩的东西,王和墨莲无奈的看着这个到处找宝贝的孩子。   “小羽呢?”墨莲没有抱来那个可爱的小丫头,锦儿不解的问道。   “那个丫头,刚抱出门就睡着了,只好把她留在屋里了。”墨莲无奈的笑道,“苏公子今日有空来看望锦儿啊,锦儿这几天可盼着你过来,好当面谢谢你那日的一臂之力呢,是吧,锦儿?”   “嗯。”   但苏裘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墨莲不解地看了一眼王。   “裘儿,今日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何不好好聊聊天,其他的是暂时不要去想它了。”   听的出王和苏裘有什么事瞒着大家,自己也还蒙在鼓里,墨莲只好透了自己也一无所知的眼神给锦儿。   瑞儿大概找到自己想要的宝贝,兴冲冲从里屋跑出来,撒着小腿跑得真快。   “父王,你看看,瑞儿找到什么,你猜猜?”小鬼跑到众人面前,把小肚子顶在王的膝盖上,扭着小脑袋,把手里的东西神神秘秘地隐藏在身后,调皮的让众人猜他所谓的宝贝。   王亲昵的挂了瑞儿的小鼻子,摇着头说道:“小瑞儿找的东西,本王可猜不到,能给你父王一个提示吗?”   瑞儿眼珠子一转,细细算了一下,点头回答道:“是个圆圆的,香香的,猜猜,猜猜是什么?”   圆圆的,香香的,这是何物?东西是从锦儿房间找到的,自然锦儿最清楚,王想锦儿求助,可惜瑞儿口中的那个物体锦儿真是没有影响,何况此时苏裘还在闷闷不乐,锦儿也无暇去猜想孩子认为的好东西。   “是香香的珠子吗?”墨莲大胆猜测道。   “不对,不对,姨娘说的不多,瑞儿的东西比主子还要厉害呢!再猜,再猜,父王猜不出来就是笨蛋。”   孩子有口无心,毕竟瑞儿也是娇生惯养了,这个随意说出来有辱体面的话,王也只是一笑而过,但孩子对此不依不饶,自己在这方面不知道怎样哄逗孩子,希望墨莲能帮自己解决这个小麻烦。   “唉!瑞儿,姨娘觉得猜对了,你说东西香香的,又是圆圆的,对吧?”小瑞儿点点头,“那姨娘更是肯定是香珠子,不信你拿出来给大伙看看!不然就是姨娘猜到了,瑞儿故意说没猜到的。”激将法。   小孩子没有心机,随意一激就拿出身后的东西。出现在瑞儿手中的竟是——那刻消失很久的莲子种子!锦儿一惊,瑞儿还很好奇地拿在手中把玩。那刻被自己遗忘多久的东西再次出现在锦儿面前时,当时古劲对自己的感触在脑海里翻滚。墨莲或许不清楚这东西的意义,但王敏锐的感觉到一丝异样,眼里闪过一丝冲动。   “瑞儿,这哪是香香的东西?”   “不是,是香香的,姨娘你闻闻。”瑞儿递过手中的莲子,点着脚尖让眼前这个美丽的姨娘来证实他说的香是对的。   墨莲凑过鼻子闻了闻,虽没有问道瑞儿说的香味,但小孩子毕竟有不一样的嗅觉和认知能力,只好顺着孩子的意思说。   “嗯,瑞儿说的对,是圆圆的东西。”   姨娘证明自己说的是对的,孩子对自己父亲没有猜到自己的东西很得意,绕着王身边雀跃呼喊:“父王真笨,笨笨笨。”   王只好一把抱起靠在膝盖上的孩子,满是父爱的教育几句。   “瑞儿,对自己的父王可不能这么没礼貌,若是让别人听见了,说瑞儿是没有教养的孩子呢。”   “瑞儿乖乖。”看着孩子服乖,王端过桌上的果品,让孩子享用。   “谢谢父王。”躲在父亲怀里的孩子安份了许多,吃着特意为自己端过来的东西,还把汁水溅得一身都是,但其他人却不在乎,笑着看着孩子吃东西。   苏裘还是保持沉默,自己原本想把他召见到锦儿身边会让他心情好受点,但是……王递了些水果给苏裘,沉默不语的男子突然站起身来,狠狠瞪了在自己面前大献父爱的男子,打掉果盘奋然离去。   盘子摔落的声音吓着孩子,当王却没有关心,墨莲和锦儿更是对这个原本在王面前嬉皮笑脸没大没小的男子竟然甩盘离去的行为疑惑不已。   王低叹一声,摆手让锦儿追去。   “怎么啦?”   “都是本王的错。”把瑞儿交给小吉,王痛苦地说道,“裘儿内心压抑太多了。”   59   后花园的一脚,此处有山有水,亭台花榭,假山随意摆放是这边别具一格,这是王宫一角再无去路,苏裘停下狂奔的脚步,身后虽加紧脚步紧追的锦儿也被自己甩在何处,压抑的一角,苏裘大吸一口气,把自己内心充盈的苦涩排解出来。   跟丢前面急速奔走的男子,锦儿无助的留在后面,看着眼前的男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不知怎的,自己内心那种被抛弃的恐慌挤满自己的胸腔,驻足在小道上,有种哭泣的感觉,锦儿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子心情会影响到自己,在那个男子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却无用的站在他几尺之外,锦儿蹲在路边默默哭泣。   排放掉自己的不快,从原路折回,希望还能看到她,转过几个拐角,在下一个路口,看到最无助的她。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没有调戏的口气,声音低沉。   锦儿听到熟悉的声音却不敢抬头看他,只是把头默默埋在膝盖中啜泣,生怕自己的脆弱引起别人更大的伤感。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苏裘没有扶起锦儿,而是选择第二次道歉。   苏裘挨着锦儿在地上坐下,好在这边比较偏僻,没有外人看到这脆弱如同瓷盘的两人。   “锦儿,你能陪我几天吗?还有,陪着穆燕……”   穆燕?锦儿抬起红肿的眼睛看着身边的男子,希望他解释清楚。   男子苦笑一声,说到:“没什么,陪我守完穆燕最后一程好吗。”   虽然男子笑着说完这句话,但脸上痛苦的表情知道他极其不愿意说出这些话。   “穆燕……穆燕她怎么了?”鼻涕流进嘴里来不及擦拭。   “得了一种怪病,大夫说活不长了。”   原来压制在他心中的大石竟是他就下来的小公主,自他会自己府中照顾孩子到现在,竟是被这样的事耽搁,怪不得没有…   “是什么病?”   男子摇摇头,没有继续讲下去的勇气。   “陪我几天。”男子再次请求道,“若是你不肯,没关系,我……”   “可以!”打断男子的话,锦儿用坚定的眼神望着他。   “谢谢。”   两人坐在大理石地板上,做了很久很久,连同天空也凝聚起悲伤,几片云朵迟迟没有散去。   回了阁楼,锦儿默默地收拾了些行李,墨莲和淑月不安的看着她。淑月上前安慰锦儿,按住锦儿收拾的手,接过她手中的包袱,帮她收拾起来,墨莲也拉过失落的锦儿,好生安慰道。   “锦儿别冲动做事,平日你和苏裘出去姐姐可以不管,但若你要搬过去住几天,姐姐还是觉得不妥,你要不在好好想想?”   “姐姐,别劝锦儿,让锦儿任性一次,他现在需要我,只要这一次,姐姐求你帮我向王求求情,让我过去陪他。”   “锦儿……”墨莲望着锦儿坚定的眼神,劝阻的话生生咽下去,自己不是不理解锦儿的心思,但是这毕竟是王宫,稍不留神易惹上杀生之祸,此次锦儿不避嫌陪王的表弟,于情于理都不符合。   “姐姐,穆燕是王的女儿,生了重病难道不管吗?”   “王派人去看过,可是御医都说没有法子,穆燕好不容易跟着苏裘过上好日子,现在却染上那样的病,我也觉得可惜,但是你去了并不一定有转机,锦儿。”   “可锦儿想陪她走完最后一段!这个心愿也不行吗?世俗真的很重要吗?”   “好吧,你可以去,王那边姐姐帮你说说,不过今天天色已晚,要不明日再去,还有,你记得那个蒋默吗,他医术高超,不妨带他去试试,你在等一晚,就一晚,明早姐姐送你出宫,好吗?”   锦儿不吭声。此时淑月也打好包袱,见锦儿还有思考的余地,把包袱放到一边,想趁此再劝劝,但锦儿去径直走到床头,把放在一边的包袱拿在手上,就此以表自己去意已决。   墨莲叹了口气:“好吧,姐姐送你出去,但在外你要小心。”   “谢谢。”   墨莲和淑月一直护送锦儿到城门,看着锦儿上了马车,才姗姗退去。此时在两人的心里,锦儿的安危并不令人担忧,唯一让两人介怀的是锦儿的心,害怕这一去,锦儿做出什么傻事。   城门上,男子犀利的眼光目送女子的马车远去,手中的拳头握紧。   回到宫内,墨莲打发走淑月,自己只身前往掖庭阁,此时掖庭阁内,昏暗无比,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借着微弱的灯光,男子躺在地板上沉醉不醒,迷糊中说着梦话。墨莲踢开酒瓶,取来一张波斯进贡的毛毯给王披上,自己则枕着桌脚睡了一夜。   次日清晨,王摇摇沉重的脑袋,看着身边守候自己一夜的女人,王微叹一声,本想替墨莲盖上被子,但杯子的一角甩到一个空酒瓶,酒瓶顺着台阶滚落而下,弄出很大的声响,墨莲惊醒。   “醒了?”   “嗯。”   王还是小心翼翼地为墨莲披上的毛毯,现在天还没有大亮,空气里还是充满潮湿的气息。   “吵醒你了?”   “嗯,酒瓶声音。”   “累的话再睡会。”   “醒了就睡不着了。”   墨莲扯了扯毛毯的一角,王懂墨莲的意思,靠近墨莲身边共裹一张毛毯。   “莲儿,你知道吗?穆燕对裘儿的重要性。”墨莲没有回应,静静等待王继续述说,“我跟你说过裘儿的身世,但是我隐瞒了一件事。裘儿的娘自小体弱多病,生下裘儿身体更是虚弱不行,儿时她伴着裘儿长大,给裘儿一个幸福的童年,这身体一直支撑到裘儿七岁,姑妈逝世那年,对裘儿说过他曾经有过个弟弟妹妹,但是因为自己身体虚弱,孩子在肚子就夭折,她对不起这条小生命。姑妈一直对这事耿耿于怀,从小知道疼爱自己娘亲的裘儿把这句话牢牢记在心中,所以姑妈逝世后,裘儿有很强的正义感和做哥哥的责任。穆燕原本把她放在裘儿那边可以让他心有个依托,至少不会每日不知道回家,到万万没有想到,我会对他做出这么一个不可饶恕的伤害,你知道,让他再次见证亲人的失去是何其痛苦的事情,我做了什么!”   王内心自责不已,墨莲小声安慰道:“王,别自责,你本也是好意,这样的事谁也没预料道,穆燕不是还没事吗,我们要相信还有转机。”   知道这句话是自欺欺人,墨莲说的也没有底气,只希望宫外的锦儿和苏裘能度过这个坎。 ☆、第 28 章   夜幕降临,马车驶出正门,锦儿抱着包袱一路颠簸了很久。马车在一座小宅院门前停了下来,靖安府家丁急忙出来迎接贵客,想必是苏裘安排好了。家丁接过锦儿手中的包袱,领着她进入一个收拾妥当的厢房,简单的安置下东西,锦儿央求着家丁带她去见苏裘。   出了自己的厢房,随着家丁挂了两个弯就到了苏裘所在的厢房前,屋子大门紧闭,里面的灯光透过纱窗折射出婆娑的影子,在门前驻足很久,锦儿是否有勇气面对里面的一切。   领着锦儿的家丁敲开了大门,自己则退缩在门后。   屋内的灯光异常微弱,浓浓的药味和一些不知什么的味道混杂在一起让锦儿皱了眉头,屋内的桌上摆着大大小小的药罐,地下还残留一些碎瓷片,锦儿小心地避过这些碎片,来到床边。苏裘自与自己分别后就一直守在床边,大概是几天没有合眼,锦儿来到他身边时浑然没有意识,靠在床边休憩。借着微弱的灯光,锦儿终于见到让眼前这个男人心力交瘁的人,刚服下安神药的穆燕终于可以小睡一会,但身体上的痛苦还是让这个沉睡的孩子皱着眉头,仿佛五脏内有翻涌的苦水,难受地紧闭着眼睛,咬着自己的嘴唇。锦儿第一次见到穆燕还是几个月以前,对这个生为王家之女却没有受半点优待,事事小心谨慎,饱受生母非人的虐待而心酸不已,那次品茶会后,原以为可以跟着苏裘过上好日子,至少吃穿不愁,命里无福竟得上怪病,小小年级就保守人间苦暖、病痛折磨,何况现在锦儿这面对这可怜的孩子,兴许是房间其他药味的熏染,锦儿对她的可怜化为泪水喷涌而出。苏裘是对的,在面对家中此番情景,让他如何能安心自顾自己吃喝玩乐。鼻涕混着泪水流出来,擤鼻细小的声音吵醒靠在床边的苏裘。   醒来的苏裘小心为穆燕掖好被子,抚摸她额头已确保没有发烧才舒一口气。   “去休息,今晚我替你守着。”   “还是我来,小燕子半夜会惊醒,没有我在会哭。你……早些休息,老木帮你安排了吧?”   “嗯。”知道劝不懂苏裘,锦儿拉过床边的一张小凳子,陪着苏裘一起坐下,“陪你会。”   “谢谢。”苏裘一只手握着穆燕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正当两人没有什么话题的时候,守在门口的家丁匆匆赶来,在门口小心敲了几下。   “爷,宫里来了位御医,要请进来吗?是蒋御医。”   是蒋默吗?锦儿一喜:“蒋默蒋御医吗?”   “来者是这么报上姓名的。”   听到确认,锦儿破涕为笑:“蒋御医医术高超,兴许他有办法,我帮你请进来,你在这边守着穆燕。”   苏裘其实对穆燕生存的没有希望,但看在锦儿这么有信心的份上,还是勉强答应。   请进蒋默,苏裘让开了位子,但沉睡的穆燕却死死拉着即将离开自己的手,苏裘只好退出床头的位子,沿着床脚坐下,手里还连着病人人儿生存的唯一希望。   蒋默是奉王之命连夜赶过来,初到这边,蒋默也被这边的情形吓了一跳,满屋的瓶瓶罐罐,汤汁药水,这个被宫里人戏称为“风流公子”的苏裘为了床上这小女孩费尽多少心思。屋内来了贵客,家丁终于可以进到屋内点上新的蜡烛。熟练的动作,望闻问切,查看病人的身体情况,病人发病的情形时间一一向苏裘询问,还仔细的查看这几日病人服下的药水,蒋狄才放下病人的手腕,细细斟酌一番。   一旁的锦儿紧张的握着双手,渴切能听到一个峰回路转的信息。   “苏御医,有什么直说。”   蒋默做了请的动作,想来是邀苏裘出门细谈。苏裘望着床上痛苦的孩子,只好忍痛放开孩子的手,随着蒋默出了门。床上的孩子失去苏裘那厚实的手掌,顿然难受起来,双手在空着乱抓,说着胡话,锦儿心疼不已,抓住乱挥的小手。孩子一旦抓到救命稻草才再次安静下来,此时锦儿的心更不是滋味。   “说吧。”没有打算离开房门太远,随便找了地方苏裘就让蒋默直说。   “靖安殿下,请恕蒋默无能,穆燕公主的病难以回天。”早知道这个结果,苏裘并不惊讶。   “先生把我请出来,不应该只是说声抱歉的话吧。”   “嗯,王跟在下说活,您懂医理,公主这病您大概也清楚。公主现在身体溃烂,面如土色,时而冰凉异常,时而又高烧不退,这是败心病,依在下几年行医经验,这类病在民间也鲜有发生,也难追查到发病原因,更没有发病没有先兆,等病入膏肓时已无救治机会。不过在下在民间游历的时候曾碰到过这样病例,虽人终将离去,但在下有一配方可以暂缓病人的痛苦,短时间能延伸病人的生命。”   蒋默的话虽没能救治孩子的命,但听到有办法减轻痛楚,苏裘有了些反应,“不过当时用于成人身上,不知对孩子有无危害,在下不敢保证。在下这次回去尽可能调剂出孩子的用量,至于治愈,在下只能尽力而为。”   眼前的御医是唯一一个说自己有些希望的人,在这个内心绝望多日的苏裘来说,无疑是见到微弱的灯光,就如萤火虫之光,内心有些希望。   “蒋御医,那就麻烦你了。”   蒋默能说的也就这么多,给了点小小的希望,苏裘送蒋默回宫,明日他就会带来能减轻痛苦的药方。   回到穆燕的小屋,里面锦儿不知所措的声音让苏裘赶紧奔进屋内。屋内,穆燕已从床上爬起,倚着床边呕吐不已,溅得锦儿一身,床边地面也一塌糊涂。苏裘拿过床底下的木盆为穆燕接住呕吐物,全然不顾恶心的东西和刺鼻的气味,而锦儿却难以忍受这样的味道,干呕了几下。   “阿树,把锦儿姑娘请出去。”   虽不想离开,但是自己在这反而影响苏裘,锦儿只好暂时退下,换下脏衣物,等她回来,苏裘已清理了床边,为穆燕小心的擦洗嘴角。   “你先去休息吧,这边我来照顾。”   “是你让我来陪的,我不该在这吗?”自己的无能让锦儿顿然失落,忍住红肿的眼睛说道。   “这边脏,我怕……”   “对,我是受不了,但我不是一辈子受不了,让我留下来,我也很爱穆燕这孩子。”   躺在苏裘怀里的孩子张开惺忪的眼睛,饱含着泪水望着锦儿,大概不想让疼自己的人也他人争执,孩子乖巧的拉拉苏裘的衣袖,示意他满足锦儿的要求。苏裘心里也难过,自己一时的冲动让一个女人来分担自己的痛苦,但事已至此,能有回转的余地吗,默默点了头。   得到认可的锦儿走到床边,结果苏裘手中的锦帕,在旁边的温水里清洗干净在递回给苏裘,打点好这边,苏裘趁这空闲换了衣服,两人在穆燕的房间守完另半夜。   夜很漫长。   61   不知何时,锦儿靠在床边睡着了,等第二日醒来,已经在自己的房间,窗外依稀是朦胧的一片,整理了衣衫推开门,一阵冷风让锦儿扯进衣衫。凭着自己的感觉找到那件屋子,此时门口紧闭,屋内没有任何动静,锦儿在门口轻敲了几下却无人应答,锦儿只好调头去找昨夜领自己进门的阿树。   天虽灰蒙蒙的,但是在府内走一圈还是可以了解个大概,靖安府比自己想象的小很多,这边没有气派的雕饰,棚花小草被收拾有序,好在府内还有一个鱼池,四周稀疏点缀了几座嘉善,仿佛这里只是一个平民百姓有些小资产建立起来的府院,没有别出心裁,只有俨然有序,淡雅幽静,锦儿对这种生活却也情有独钟。在府内转了一圈竟没有碰上其他的家丁婢女,这倒是让锦儿疑惑不已,正想去府院大门碰碰运气,阿树急匆匆迎上来。   “周小主,阿树找你好久。”   面前的阿树,锦儿终于可以有个正面的观察,这个阿树不过是十几岁的年纪,脸上的稚气还未完全退去,一身宽大的棉布外衣尤其显得不对称,好在这孩子发育不错,身高已经赶上锦儿,昨日利落的帮自己收拾东西的人竟然还是个小少年。   锦儿打量了许久,但阿树竟没有一些羞意,这一点锦儿对他刮目相看。   “周小主,爷今日一早出去,说是晌午回来,爷让我照顾你。”   “他有说去哪吗?”   “爷怕你担心,交代我若是小主问起就回答你,他和穆燕公主去蒋御医那了。”   确定眼前稚气未去的少年说的话是真实的,知道了苏裘的去向,锦儿也松了一口气。   “周小主,阿树伺候你吃早餐吧。”   “不用了,我不饿。”   “爷说了,早餐一定要吃,不然胃会不舒服,爷早上吩咐菜花妈给你做好了。吃完早餐,阿树可以带你出去走走。”   都安排好了,就只剩下自己醒了,本来是陪他的,这个决定还是他冲动说出来的呀!锦儿苦笑一声,随着阿树一步步下去。   由于天气阴沉,这种天气将下雨而未下雨时常能阻止大批外出的百姓,王城街道外边冷冷清清。身后的阿树像个聒噪的老妈子,一直向锦儿说个不停,这倒没让锦儿不是,有个人在自己面前唠叨显得亲切。   随意在宫外的街道游荡,一些墨绿素衣的锦儿在这朦胧的清晨仿佛是一个幽魂,随处飘荡,人群离开这寂寞的街道,踩着王城特有的青石板,踏踏作响,不知不觉中,天空竟下起小雨,毛毛的,软软的,打在脸上没有感到它的存在。阿树撑开一直待在身边的大伞,为锦儿撑起一片天空。算着时间,苏裘也该回来了,锦儿和阿树回了府院。   这种阴暗的天气总是让人不快,好像老天在缅怀某人的过去,不管那人是好是坏。   在宫里头,天气不会影响多少人,依旧躲在屋子里做些什么。   担心锦儿的事,淑月早早就来找墨莲商议,正当她们谈起对策时,月心匆匆跑进,打断两人的对话。   宫内又出大事,王妃身边的红人赵菁菁竟然在自己屋内上吊自杀了!   虽是一个不起眼的,还未被宠幸的小主,但毕竟也是王后身边可以呼风唤雨的人物,何来活生生条生命就这么消散了,再说那个刁蛮市侩的小姐向来对自己的美好未来很是认定,怎会在这个最好的花季年级轻易轻生。此事的蹊跷果然引起淑月和墨莲的注意。好生嘱咐月心在阁内照顾孩子,两人匆匆赶去木昭阁。   两人赶到木昭阁时,尸体已经被侍卫从悬梁上结下来,用一块白布盖上。   屋外一群侍女挤在门口,又惊恐又好奇地向屋内张望。   淑月掀开盖着的白布,赵菁菁苍白的脸,瞪大了眼睛像是在控诉自己的冤屈。恍如昨天,这人还在自己面前嚣张跋扈地指着自己的卑贱,今日去孤单的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毫无生气。   淑月阖上死者的睁得恐怖的眼睛,仔细的检查了身体各部份,墨莲则是询问躲在墙角被这冰凉尸体吓得语言不清的丫鬟——彩蝶,这个孩子般的丫头显然不能适应自己亲自见到尸体这一事实,直接疯了,墨莲无法从她口中得到任何一信息。   墨莲命人带走了这个疯掉的丫鬟。   “墨莲妹子倒是动作快呀,怎么不在自己屋怎么跑到这屋来看死人!死人好看吗?”   “好看呀,这不,不是都把姐姐都吸引过来了嘛!菁菁妹妹与莲儿没什么交情,这不姐姐来了正好,平日里姐姐与菁菁妹妹很是要好,不如姐姐趁菁菁妹妹尸骨未寒,不如去问问她有什么遗愿,大家同为王的女人,还是多少要帮点。”   一句话把应梅说的脸色苍白。   “本宫不是与你来说笑的!”   “姐姐怎么能说莲儿在说笑呢,你看那墨莲妹子突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世人,不正是有话要说嘛。”   “别看玩笑了!本宫此次前来是亲自处理尸体的,后宫出了这等事,要尽早处理掉,以免影响到王。”   说完,侍卫就前来搬动尸体。   “姐姐,你这是要毁尸灭迹吗?”   “妹妹你说话可要小心点。”   “是吗,妹妹我没什么优点,就是喜欢说大声,什么叫小心就不知道了。”   应梅虽被墨莲气着了,但还是执意抬走了尸体,经过墨莲身边时,对墨莲耳语道。   “不要得意,你还有登天的机会?哼,本宫还有一个儿子依靠,你!这辈子守着你那宝贝女儿过着日子!小心你这唯一能有的女儿也保不住!”   大队的人马涌出木昭阁,墨莲还在体味应梅最后的话……   阁楼外的雨伴着哀伤迎走一条生命。   世人皆羡高墙事,   乞求为得高官职。   难却知山珍海味,   阎王以定生死时。 ☆、第 29 章   从木昭阁回来,墨莲心情不佳,身上散着怒气,一路回来没有理会身后一直跟随的淑月,仿佛有一肚子的火气正等着发泄,让月心守在门外,自己则与淑月共守一事。这是月心第一次见到墨莲脸色阴沉,月心守在门口都有些小心翼翼,现在锦儿小主不在,若是屋内两人出了什么事情,自己该如何处理,月心不安份地在门口徘徊。屋内先是一阵寂静,后一阵激烈的对话,把在外等待消息的月心紧张地出了一身冷汗,激烈对话过后,墨莲歇斯底里的咆哮更是把要转身要去找救兵的月心牢牢钉在门口,双手扶着门栓一时间不知道进退。渐渐地,声音弱了下去,转而传出一阵阵低泣,门外的月心听得一阵揪心,这个一向强悍的主子竟也会有脆弱的时候。   关进一室墨莲坐在上座,看着面前站立的淑月,面布满狐疑和不理解。   “难道你不想说说你隐瞒了我什么吗?”   墨莲先发制人,但淑月还未搞清楚这个向来好脾气的墨莲妹妹为何今日如此不满与愤怒。   “我有何事会瞒你?”淑月只是小小的争辩了一下。   “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对我说真话,你觉得你守住这个秘密是为了我好吗?”   “墨莲,你从哪听了些流言蜚语,我有什么秘密非对你保密不可?”   “没有吗?”墨莲冷笑一声,“或许别人不了解你,但我和你的交情不是一天两天,从小到大,你是没怎么隐瞒我什么,但你欺骗过我!我知道你会为我着想,就一次欺骗,你骗的我好苦,九年前你对我说你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游历山水,那时我还傻傻以为你真的是要闯荡天地,还热情迎送你走,后来呢,啊,你经历了什么,你落魄到什么地步,你想到过什么,我是你什么,你当我是最好的朋友?”   “那次只是不想让你担心!不想连累你。”   说起那件事,淑月就底气不足,那件事对墨莲的亏欠,一直是淑月无法弥补的的。   “好,怕我担心!你怕我担心就消失九年,现在回来了,我们恢复为好朋友了,那是否还应该做回以前那个无话不谈的那两个丫头呢?”   “此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想了很久才挤出这句话。   “果然,你还是有事瞒着我!”气急败坏的墨莲死死盯着淑月,“这次,你又要怎样?秘密关于你的,那是不是要再次玩消失,如果秘密是关于我的,你难道就不应该告诉我真相嘛!”   “这次我不会突然消失的。”   墨莲继续话语。   “那好,我问你,应梅那句‘这辈子守着你那宝贝女儿过着日子!小心你这唯一能有的女儿也保不住’是不是你要为我守着的守着的秘密。是不是小羽有什么那个蒋默没有交代的情况!为什么,这个孩子我怀胎九月诞下的孩儿,若有什么不测,是因为没有告诉我实情,没有好好照顾这孩子,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没有…”至此,墨莲正的奋然□□,大声咆哮起来,显然她对这个新生的孩子倾注了全心的爱意,不容许收到一丝伤害。   奋然中,墨莲失手打落放在桌脚的茶杯,茶水带着茶末混在飞溅的陶瓷碎片溅到淑月的衣裙上,划破漂亮的裙摆,茶末也染脏了一片。   看着眼前有些狼狈的淑月,墨莲渐渐冷静下来,眼中打转的泪水终于流淌下来。   “你那次没有不辞而别,我很感谢你当我是你朋友,你不要说你的理由也没关系,我虽然不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瞒我的,会有一天你向我交代清楚的,但是,你要记住,你是我最好的姐妹,我需要知道关于我的,我不是脆弱的,你一直知道,一直知道……还是要,瞒着我吗?”   淑月眼圈红红的,她不知道她守着这个秘密竟然会给墨莲带来如此到的困惑。原本让她过上幸福的几年,等找到另一个借口填补这一缺陷后,或许就没那么伤心了。   “小羽没问题,问题在你身上。”   墨莲一时对这话没有反应。   “蒋默诊断出,你…因服食长时间的雷公藤,已经…已经不能在为王生育了。”   或许墨莲还未考虑到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镇静下来后似乎对应梅的那句话豁然开朗。不是吗?自己不能再生育的事情背叛自己的杜御医已经告诉应梅了,守着自己的孩子,如果这个孩子都保不住了,那自己终究要靠着谁?   眼泪肆无忌惮的从墨莲眼眶中喷出,一直以来自己自信的坚强就此打破。淑月是对的,她守着这个理由是对的,但是,她更想知道真相,孩子没事已经是她最大的安慰。   “他知道吗?”还有一丝侥幸。   淑月知道墨莲此时最在乎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只好叹了口气说道:“御医绝不会把这是禀明王,只是这是迟早会发现。”   是啊,瞒得了别人瞒不了自己,自己何尝不是被人瞒到现在,一向坚强的自己怎么会在有了孩子之后就患得患失,她不容许自己爱的人受伤害,更不容许自己被背叛,墨莲一改常态,轻声哭起来,自己真的越来越女人,一个完全依靠男人的女人了吗?   淑月揽过墨莲的头,任墨莲在自己身上抽泣,墨莲一阵阵难以自拔的抽搐,震的淑月心里泛酸,这段时间一直堵在心里的秘密说出来后,却没有莫名的释然,相反更加责任深重。   其实墨莲没那么脆弱,只不过接触到一国之君的软弱,自己何尝不能发泄一下,穆燕危在旦夕,锦儿前去陪伴,王的深深自责也不过是为了苏裘,而那个没有任何名分的小公主是那么卑微脆弱,仿佛她的生命在王的世界里不过是一颗粉尘,没有轻重,自己和孩子又能占得什么地位,或许说,可以没有地位,只要他心里有她们母女俩,现在的她,孩子都是个敏感的话题,就像老宫女长提到的,宫内没有长时间受宠的小主美人,若要生存,怎能不进行明争暗斗,在这洪流里,没有洁身自好,只有失败与成功。看透宫内的法则,在墨莲的心中升起一股斗气。   应氏一句有心话,   终破墨莲坚强心。   晓得应梅毒心肠,   且看王氏何反击。   63   月心再次见到墨莲也是入夜时分,自己被差退照顾小羽,屋内又只留下两人。   四月的天气有些小清寒,房门俨然紧闭着。   锦儿在宫外已有两日,墨莲和淑月没有时常联系,这毕竟是宫内,凡是音讯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传递的。屋内两处的油灯被点燃,照的屋内灯火通明,看着墨莲红肿的眼睛,淑月心里不是滋味,但两人终究没有去翻动九年前的事情。   简单的讨论了下今天调查尸体的结果,淑月就安排墨莲早早就寝,嘱咐月心好生照看墨莲,匆匆出了趟门。   月心守在墨莲床前,看着墨莲惺忪睡下,才慢慢退出房间。   两个时辰后,淑月才从外面赶回来。   飘着几丝细雨的夜晚,街道的尽头是没有生息的黑夜,只在这府院门口的灯笼下才有些色彩,在靖安府前,高挂的灯笼映着淡雅的黄色,在周围的空间形成一个光圈,无数的细雨在这光圈中顿然显性,细细密密,仿佛天女散花,几丝斜风吹得门前的灯笼左右摇晃,打在墙壁上的灯光忽明忽暗,仿佛照应这门前来回走动的人儿的心,焦虑不安。   一阵马车急驶的声音划破静夜,锦儿揪着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口,果然从远处暗角转过的马车,马车前的灯笼随着运动摇摆不停,但依稀可以看到一个苏字。一旁的阿树眼尖,辨别出是自己主人的马车,立马迎了上去。   “爷,回来了!”   马车行驶速度很快,一阵似般跑过长长的街道,一声撕心裂肺的马鸣声,马车安然停在门口那片空地上。   这夜虽下着细雨,但一路狂奔而来,身上还是被这密不透风的雨丝倾湿一身,额前还有几丝汇聚的雨水顺着分明的棱角往下流淌,苏裘拉着缰绳,向锦儿问了声安好。   “我回来了,让你担心了。”   疲惫的声音,锦儿听着有种哭泣的冲动,但现在不是两年前的自己,见到他安然无恙,听到他这么在乎自己的感受,情绪的控制让自己的心在这寒冷的夜晚暖洋洋的。   穆燕没有一起回来,她留在了蒋默宫外的医庐,蒋默那边所缺失的药材自己下午也四处奔波帮忙补齐,明日就可看到效果,苏裘把事情向锦儿交代一番。看着他萎靡的眼神,知晓他这几天操劳过度,锦儿催促这苏裘好生洗个澡休息。   苏裘洗了温水澡,和锦儿共进了晚餐,早早下榻休息了。锦儿别了苏裘,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小三岁的人儿,这个平日不正经油腔滑调但遇事尽心尽力的男子,心里的悸动更是难以言语,他向她打完招呼回房休息,这种一直向往恬静美好的生活竟这般真实展现在自己面前,让她不由私心萌动。   这一夜,锦儿失眠了。   第二日清晨,阳光破开云层照进翠敏阁。一夜的养精蓄锐,墨莲已调整好心态,整理妥当后,与淑月关在屋内商讨了好一阵子。抱着小羽在庭中闲散的月心见到屋内出来的墨莲,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气息,空气中一股阴唳荡漾开来。   墨莲看着在月心怀里安然入睡的小羽,眼神就柔情许多,满脸的母性光辉在这可爱孩子酣睡的姿态中熠熠生辉,完全失去刚才出屋那种令人胆颤的气势,在额头印上特有的吻印,交代锦儿好生照顾孩子,就和淑月出了翠敏阁。   西郊焚火场,温润的阳光撒进王宫最远离世俗的地方,照在那个高耸的枯树枝搭造而成的焚火台上,一具冰冷的尸体还平静的躺在台上,等待烟消云散的那刻。   应梅昨日就在着手操办赵菁菁的葬礼,一夜隆重的法事直至今日清晨才结束,即将要进入最后一个环节。姜尚托起火棍,缓缓聚向焚火台。姜尚这奴婢失去一只眼睛有些时日,这几日的疗养终于有些神色,举着火把毅然走向火台。   “住手!”墨莲的声音适时阻止了即将点燃的姜尚,但姜尚毕竟也在应梅身边混了好些年,应梅的心思一个眼色就可以让她明白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一个看似不经意的失手,火棍掉在火台上,枯燥无比的树枝碰到星星之火,就止不住的吸食这点光芒,不一会儿扩及整个火台。   蒋狄眼疾手快,迅速跃上火台,想要抱下还未烧毁的尸体,却不想应梅也立马出动身边得力的侍卫。四个带刀侍卫左右夹击把蒋狄逼下火台,墨莲此次只带了一个侍卫,无奈之下看着蒋狄被逼出火台,被烧毁衣一角的蒋狄难敌四手,悻悻下来,火势越演越烈,直至吞没最后一片身影。看着需截下的尸体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烧毁殆尽,蒋狄满是愧疚向墨莲请罪。墨莲也不多加责罚,这个尸体看来是非毁了不可的。   直至尸体在众目睽睽之下之下烟消云散,应梅才展开眉头。   “呦,妹妹昨日探尸本宫还能理解,妹妹今日抢尸真把这个做姐姐的难为住了,墨莲妹妹你这是唱的哪一出戏!”   “王妃,见笑了,我只不过是来取一件很重要的东西罢了。”   “妹妹什么贵重的东西落在这不干不净的东西上面,早说吗,本宫定当延迟…”   小吉领着王此时也匆匆赶到西郊,墨莲等人纷纷行礼。王在这个女人背后撑腰不止一次,看来这个女人又要找自己麻烦了,应梅想还好那个东西已经荡然无存。   赵菁菁这个女人的逝世,王虽没惋惜之情,但因这人将引发的死因之情却会牵扯很多事情,此次前来也是为了调解。   “臣妾与菁菁妹妹素来交好,此时她以离我而去,臣妾尽姐姐职责再次送菁菁妹妹一程。却不知…却不知,墨莲妹子来打扰菁菁妹妹最后的清静。”   应梅很够意思的啜泣起来。   “莲儿,你来这做什么?”   “王,莲儿此次是来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赵菁菁之死的证据!”   不卑不亢,证据字眼深深映进在场的每个人。   初进宫不知规则,   却念得化身凤凰。   想攀龙附凤求生,   一招错香消玉殒。 ☆、第 30 章   化为灰烬的尸体,谈何而来的证据?   “证据尚未被毁,且待莲儿一一讲解。”   西郊本是处理宫内生老病死的一切婢女太监的地方,历来这个地方就清静甚至有些阴森,这一日一夜的热闹已是反常,墨莲有心要查的赵菁菁之死的真相,王屏退身边闲杂人后,就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等待监事官赶至现场,真相之争才正式开始。   还未等墨莲陈述自己的观点,一个侍卫赶到西郊,向王呈报杜御医在医馆突发急病猝死,请示王如何处理。墨莲听到此消息撇向应梅,那一个不禁意的冷笑,让墨莲看到了些许端倪。杜御医一生都奉献给了这个王朝,并不比任何一个将军官员功劳小,正在关键时刻突然闻得他的死讯。   “莲儿,今日可否把事情交代清楚?”   “莲儿还需要些证据。”现在尸体被毁,证据被毁还不宜挑明真相,何况还有一条线索没有查明,墨莲只好忍气吞声。   “哼!”应梅冷哼一声,“既无证据还这般跋扈招摇,王,妾侍以为此事不过是赵菁菁按捺不住王宫的寂寞,一时间想不通才酿出悲剧。”   “莲儿是怎么看的?”   “回王,既然莲儿觉得此事有蹊跷自然不是无中生有,此事交给莲儿查办,莲儿自会给王一个满意的答复。”   “嗯,也好。”王站起身来,“但此事毕竟属王妃管辖的事情,王妃,莲儿,你们两人携手查办吧。”   “王,妾侍并非觉得赵小主死于非命,这事就让赵小主的灵魂回归西天,安乐结事罢了,无需过多追究。”   “王妃若是怕麻烦,莲儿一人查办即可。”   应梅一怔。   “怎会麻烦,本是分内之事。”   “那好,你两人彻查此事,本王前去处理杜御医事情。”   王一拍定案,把查明赵菁菁的死因全权交给墨莲和应梅,就匆匆结束了今日的审讯。   恭送走王,应梅也托辞一日的劳累要回去歇息,说完转头就走。   西郊场上,空留几个人,蒋狄默默伴在墨莲身边,抬头却看到墨莲脸上若隐若无的微笑,那么阴,那么狠。   驾着马车,奔驰在城外大道上,透过被风吹开的纱窗,远处的美景若隐若现,几座大山迎着马车的前进忽高忽下。   纵有万山归林处,只羡此山中。   锦儿抱着穆燕瘦小的身躯,倚在车窗口看着远处的风景,和飞扬的尘土。怀里的小女孩兴许做的太久了,在锦儿的身体扭动几下。   “怎么啦?”锦儿低下关切的问道。   小女孩在锦儿的怀里蹭蹭,没有回答,满意地靠回锦儿的胸前,绣着锦儿身上独有的香味,眼神游离在外的世界。   驾车的人技术娴熟,这一路飞驰而来,竟没有多少颠簸。驶了很久,马车终于放慢了数度,在一条密林的小道上缓缓前进。   “身体还可以吗?”驾车的男子拉开窗帘询问车内的两人。   小女孩给男子一个满意的微笑。锦儿自是知道那人问的是怀中女孩的情况,回答到:“燕儿并无大碍。”   “你呢?”男子追问道。   锦儿一愣。   怀中女孩掩嘴偷笑,抬头看着一直抱着自己美丽的女人。   “就快到了,在忍一下。”   锦儿微微一点头,男子放心地放下车帘。   马车又行驶了一会终于停下来了,男子跳下马车,车内晃动一下,锦儿简单收拾了下东西,牵着穆燕的手出了马车。   窗外的空气格外清新,近处的芦苇杂草一直延伸到远处,恍然一阵风,吹的芦花到处飘散,美不甚收。   苏裘把穆燕报下马车,转身伸出手去扶持锦儿下马车。   伸过来的大手,锦儿微微一怔,跳过额前的一丝秀发,把左手放在那人的手心上,右手轻拉裙角跳下了马车。   病了许久,穆燕对着这片自然兴奋不得了,借着身体还有些力气跑开去。   锦儿上前几步想去追穆燕,被苏裘一把拦住。   “让她去吧,难得这么开心。”   “嗯……”   “要在这边待几天。”   “好。”   “锦儿,你沿着那条小道先过去吧,见到木屋就前去,我已经让啊树收拾好了,我把东西搬下去就过去。”   看着苏裘把东西收拾出来,锦儿接过几个包袱才往小屋走去。   看惯了宫内的假山假水,这片清新自然的天地意外地收获好心情,小木屋是靠着一条小河流而建,搭建的年代有些久远,屋外已长满了青苔,小小的院落被简单的收拾了下,摆上了几盆山里的自然产物,推开门,迎门是一张小木桌,两边是通向内室的门帘。锦儿站在门口仔细打量着,苏裘正好搬着东西进来。   “这边有两个房间,左边房间靠着河水湿气比较重,你和小燕子就睡右边的。”   没有什么可以争辩的,虽然内心极度想要左边的一侧,锦儿默默点点头,拿上自己的东西走向右边。   屋内的东西是新增添了,被子还有微微阳光的味道,屋室比较狭小,但家具也并不占多大的地方,一桌两椅一个小衣柜有序得摆放着。   自己带的东西不多,锦儿走向右边的房间,但屋内空空,隐约听到屋外欢乐奔跑的笑声,锦儿推开南边的窗户,俨然一片碧绿的湖泊,在泠泠波光下闪耀着银光。   湖水堤坝处,两个在夕阳下奔跑的倒影,深深印在锦儿心里,若是这一切美好可以一直延续,那该多好。   傍晚,天色渐渐暗下。不知从哪刮起的风卷过王城,让王城内有些敏感嗅觉的人闻到了一丝不安。   应梅在她的阁内正与几位相处极好的小主谈论上午墨莲那本想搞出点作为,到最后被那个姓杜的老头子之死搅乱时那副好笑的嘴脸,一阵阵刺耳的笑声荡漾在高大阁楼内,座下的小主们纷纷附和着。   姜尚突然冲进阁内打断了这愉快的笑声,在应梅耳边耳语了一阵,倒是把应梅吓得脸色发白。打发了座下那先带着虚伪面具的女人们,这场聊天会也就这么不欢而散。   屋内留下了两人。   “死了?什么时候死的?”   “回主子,刚才奴婢去密室看那个女人的时候,那个女人死了,死相很恐怖。奴婢看到那个人头磕在石像上,一滩血从石像那边流下了,头发披散着,盖在苍白的脸上,奴婢吓得看了几眼就回来赶紧汇报给主子。”   “你看仔细了?”   “奴婢怕汇报错误,特意靠近尸体检查了几遍确认才来回复的。”   “这么快就死了!我还想多折磨一段日子。你,赶紧找人处理掉尸体,此事要快,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知道吗!”   “是。”姜尚转身想去处理那令她毛骨悚然的死人。   “等等,本宫也去,本宫要亲眼看到那个贱人是不是真的死了。”   不放心的应梅还是觉得自己应当确认下,以确保万事妥当,威胁到自己的都要除之而后快!   王城并非圣贤地,   钱财利欲皆扰心。   笑里刀字一把头,   谁来巧辩真与假。   65   地处凤轩阁以南的假山处,这边树木繁茂,平日里在树底下就难见太阳,这夜晚更是漆黑一盘。   姜尚扶着应梅小心避开那些碎石堆,凭借对这边的熟悉,不借助任何光亮通过这个小密林,在一个树丛中,拨开一簇哎牧草,一道暗门俨然出现在脚下。姜尚踢开一旁遮盖的枯草,检查左右是否无人跟踪,确认安全才拉开那道暗门。门吱呀一声打开,在这个暗无天日的黑夜竟惊得老鼠四处逃窜。   主仆俩搀扶着走下楼梯,暗道下面倒是明亮了不少,走过几十阶楼梯,转过几个回廊才豁然开朗。这个密室的中央是一个宽大的祠堂,位于地下的祠堂不知用了何种通风手段竟在这地底下无任何沉闷的感觉,在这绕上一圈,除了这四周的灯火犹如地上黑夜的感觉之外,并没有身处异处的想法。密室有个婢女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等候前来女人的发落,因为自己的疏忽竟然看守的女人自尽在这里。甩下这边的婢女,应梅冲进祠堂后面的厅堂。   这是一件较为狭隘的小卧室,不知何因竟装上了铁栏,宛若一个密室囚牢。牢门已经打开,老远就闻到一股血腥味,应梅顶着头皮往里面走进去。屋内的蜡烛已燃尽却无人更换,昏暗的灯光下,应梅隐约看到一个倒在血泊中的身影,应梅虽贵为王妃,死人自然见到,但眼前这般近距离接触死相惨状的女人还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敢亲自去查看,只好使了眼色让姜尚再次确认,应梅自己则是捂着鼻子站在远处。姜尚无奈下只能再次上前确认,翻过血泊中倒地的女人,几束沾着血丝的发丝牢牢黏在死去女人的脸上,拨开那几缕头发,姜尚也只能靠着微弱的灯光判断一二。应梅再次,姜尚不敢敷衍了事,但对着死人,只是背着应梅闭上眼睛瞄了几眼。   “死了?”   “回主子,是的。”   “是那个贱女人吗?”   “奴婢看到那个女人下巴下的大痣,错不了。”   既然确认了就无需再次多停留,来到门口,应梅再次给姜尚使了眼色,就匆匆离开。跪在地上的婢女以为自己安然无恙,大舒一口气时,背后一把阴冷的匕首狠狠穿过心脏,无任何挣扎与痛苦,睁着大大的眼睛离了这个世界。   新鲜的血液再次渗入泥土,大地仿若吸食着哀怨,一点点吞噬着殷红的血液。   凌晨,宫内的守夜人也渐渐睡去,王宫只有在此时才能恢复寂静,几位职夜班的侍卫也纷纷打起瞌睡。两个黑影熟悉穿过花园,一高一低,前者的脚步略微小而紧凑,高个子后者这是披着黑色斗篷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这个院落是第几次来了,伸出手指数数也能清楚,前面的黑衣人在面前冷笑一声,不顾大门紧闭,推门而入,完全不理会这屋内到底为何人。   院中,男子坐在石台上豪饮烈酒,全然不顾自己虚弱的尸体,石台边已然是凌乱的酒瓶和破碎一地的碎片。听到脚步声,立于一旁的黑衣男子警惕的拉出配在身边的长剑,护在主人面前。   醉酒的男子还算清醒,挥挥手退下身边的护卫,黑衣男子得令隐没在黑夜中。   “康王,何事如此哀愁不已?”   古劲没有理会来人,自顾自喝酒,被几口烈酒闷进肚子,烧的心就不那么疼。应梅看着眼前这个不是抬举的男子,气的握紧了拳头。   “康王,本宫深夜造访想告之你感兴趣的一个秘密,我们可否移驾细谈。”   古劲还是没有理来者,气的应梅伸手想揍他,但被后者阻拦住。披着黑斗篷的男子微叹一口气道:“想必来的不是时候,王妃我们就此回去,等事情成定局,有人自会主动上门求见。”   斗篷男子护送应梅回去,应梅心有不甘,但自知这是计谋,就随了男子想法转身离去。   “等等!”果然会有点效果,“既然来了就说吧。”   古劲又喝了有口烈酒,随意听着他们来意。   应梅微微一笑,在一处石凳上坐下诉说来意。   “不知锦儿的事你有几分兴趣?”   古劲白了应梅一眼,又继续喝酒。   应梅看着自己卖关子对此人行不通,只好直截了当。   “本宫自知你第一眼见到周锦就心难以自拔,你对周锦的心任他人见到都能明了,无奈锦儿妹妹有意远离你,让你在此夜饮酒趋愁。其实你应该知道,周锦是个本分的女子,性格单纯善良,若是娶得如此贤妻三生有幸,只奈何在深宫院落中,这般女子是难以自保,自进宫以遇到多少坎坷。当然本宫也得承认自己给她添了许多麻烦,但无非是嫉妒她的好,本宫以前针对她,不过是碍于她与王墨莲离得太近,宫内世代有斗不完的戏,她每次不过成为牺牲品,本宫不难保证她会成为下一个替罪羊。当然,本宫今日来不会是来通报她将受到什么灾害,只是今日前来,看在锦儿实则可人的份上,希望康王早日带离她出宫,以免受到更大的危害。”   “哼!”古劲对应梅这些话只当是过耳风。   “康王这般惆怅,作为姐姐的我也知道原因,无非是锦儿现在难以舍下一切与你逃离这明争暗斗的宫廷,想必你也多次劝她离开王宫了吧!”   古劲迷糊中终有些反应。   “你想怎样?”   “没有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你自己掂量掂量。”古劲停止了喝酒,自然是对自己的话产生了反应,应梅继续道,“锦儿是个守旧如一的女人,不管王现在对他如何,作为王的女人是难以割舍和逃离的,现在又有第三足插入,那个王一直宠爱的表弟苏裘定会横刀夺爱,若想得到挚爱,你只有不折手段。你?可曾知道锦儿还是处子之身……”   最后的字眼给苏裘无尽的遐想,应梅话到此也无须多言,稍稍收拾了下就转身离去。   “你可知道你刚才若向古劲出手,你可难走出这座养心院。”   后面男子无意间冒出的话,应梅一惊。   “黑夜中还有一位高手潜伏,那日与我对上几招的那个。”   黑夜中一双犀利的眼睛死死盯住离开的两人,直到消失在界线内。 ☆、第 31 章   “哎,怎么下起雨来了?”原本一大早兴匆匆起床的穆燕颓废地靠着窗边,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失落地说道。   锦儿从柜子里面取来一件小外套给穆燕披上,疼惜地在她头上抚摸了几下。   “锦儿姐姐,你说,下雨天是不是老天爷在哭泣呀?”   “傻孩子,你听谁说的啊?”锦儿搬了把椅子靠着窗边坐下,把穆燕抱紧怀里,“这下雨天的时候可是件喜事!”   “姐姐,你说说,是怎么回事?”穆燕焦急地询问缘由。   这天气转凉,穆燕的身体更吃不消,稍受点风寒,小脸惨白的,锦儿心疼地加了几分力,把穆燕搂得更紧了。   “你看那,这下雨天的时候,世界就变得更清新美丽,那是因为天上的雨神思念某位心爱的姑娘,他想把世界打扫的干干净净,这样他心仪的姑娘就可以看到他一手创造的世界就会很开心啦。”   “这位雨神最近是不是很思念他那位姑娘,不然就不会老是下雨了!”   看着穆燕竟相信自己随口编的故事,锦儿笑着回答她:“是啊,燕子真聪明。”   窗外的雨还是没有停,沥沥淅淅,仿佛有着无尽的思念向世人倾述。   “那晴天的时候,雨神是不是不想心爱的姑娘?”   锦儿一时间难以回答。   “笨丫头,晴天的时候雨神当然是和自己心爱的姑娘在一起来,那就不需要想了嘛。”苏裘煮了小米粥正好端进屋,应答道。   “裘哥哥!”穆燕欢喜地跑上前抱住苏裘。   “小丫头,怎么感觉你是好久没见到我一样啊。”   穆燕吐吐舌头,没说话。苏裘招呼着锦儿一起用早餐,望着锦儿,苏裘不免有些尴尬,有些事心里明白,但不好说。   “裘哥哥,你看,外面的雨小了哎,是不是雨神不想美丽的姐姐啦?”   “鬼丫头,这是你操心的嘛!吃你的饭。”苏裘给穆燕添了大大一碗粥,穆燕只好乖乖喝粥。   “等雨停了,哥哥带你去树林找□□,今晚开个大荤怎么样?小燕子,要不要吃熏□□?”   “要要,我要,哥哥带我去!”   “好,那把粥喝完了就带你去。”苏裘又在穆燕碗里加了点清粥,“记得要带上什么吗?”   “麻袋,火钳……”穆燕表现出一份冥思苦想的样子,突然高兴地叫道,“还有带上锦儿姐姐。”   “姐姐是用来带的吗?”锦儿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带着姐姐是来吸引□□的。”穆燕扭着头笑着说道,“癞□□想吃天鹅肉,姐姐这么漂亮,一定能吸引许多癞□□出来的。”   这个理由让其他两人顿然无语,不过内心还是暖洋洋的。   雨后的树林,泥泞难走,但在泥泞中深一脚浅一脚走路的人却享受着这自然的生活。泥土和上一些雨水,一些松散的泥土被雨水清洗掉,留下一块湿漉光滑的泥块,三人互相搀扶着,这样的路途,对于苏裘和锦儿来说并无障碍,只是穆燕人小身体虚弱,两人只好搀扶一边,向山腰爬去。   终于找到一处满是矮小杂草的地方,此处地皮湿润,地势稍平坦,正是□□出没的好地方,苏裘把身上背着的道具一一发给两人,分散开去行动,穆燕不知是第几次抓着□□,领到工具后就开始搜索开去。害怕这类动物的锦儿拿着东西一时间不知道该从那部开始,站在原地不动。   离穆燕三步之远的苏裘弯着腰仔细寻找着,但一事锦儿甚是不明,明明一只黑色的□□从他身边跳过却当没发现,而是转过身去寻找其他,正要上前告之时,穆燕兴奋声音响起。   “裘哥哥,锦儿姐姐,你们看,你们看,小燕子抓到了一只大的。”   穆燕夹起一只稍小的□□,站在不远处高兴地叫着。锦儿忽然明白苏裘刚才的做法,笑着夸奖穆燕几句,给苏裘投去一个赞赏的眼光。一个上午,三人,不,两人抓了许多□□,看着两人麻袋中活蹦乱跳的东西,锦儿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过看着自己口袋空空,锦儿也挺惭愧的。   穆燕抓的差不多,正高兴地往回跑,直觉一阵晕眩,还未扑向两人,眼前一黑,倒在泥泞的路上。突来的状况,两人招架不住,纷纷丢弃手中的东西把倒地的穆燕抱起来。麻袋倒落在地,解放的□□从一个口子逃出,四处逃窜。   “小燕子,你醒醒,燕子!……”不知叫了多少声,锦儿的泪水已模糊了视线,整个脑袋也是空空。   昏迷中的穆燕,依稀喊着□□二字……   窗外又下起雨了,打在竹子做成的屋檐噼噼啪啪。屋内燃起了一个火盆,熏得屋内暖洋洋。   穆燕服了药安然入睡,为她掖好被子,锦儿揉揉肿胀的脑袋。   “怎么样了?”锦儿小心地询问为穆燕把脉的苏裘。   “暂无大碍。”苏裘掂了掂手中仅剩的几粒的丹药的药瓶,叹了口气。   “还能撑多久?”锦儿眼睛又一次红润。   “两三天吧。”苏裘不敢直视锦儿,扭过头说道,“我去给你煎点姜汤,顺便把剩下几只□□做成粥点,燕子醒来还能在吃点。”   苏裘跨出门口,双手难以自制地握紧了拳头。   还记得那日,自己抱着希望把穆燕送去了蒋默的药房,第二次诊断虽没有根治的结果,但是蒋默贡献出他曾医治过的,能让病人晚期时减轻痛苦的药方,但成人的药方一个□□岁的孩子怎么能受的了,或者说不能确定是否承受得起药性还不明确,孩子每日被病痛折磨地死去活来,无奈下恳请蒋默减轻药方,尽可能配制出合适的药方。现在自己手上的药丸只有五颗,穆燕每次发病将用去一颗,虽不知发病的频率,但是试想药方服用过后有个抵御的过程,后期发病会越来越快,手上的三颗药丸不知能坚持何时,恨自己的无能,空学了一身武艺和医药,就连自己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难道和自己亲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吗?   猛然间,一颗火星从灶台下爆裂出来,虽及时甩开,但火星还是在左手的虎口上烧出一个伤疤。   门后的锦儿看着心纠成一团,但脚步还是迟迟不敢迈出,毕竟自己的身份,还有自己的心意还……   67   经过一天的明察暗访,墨莲有些疲劳地靠在卧榻上,揉揉肿胀脑袋,眯着眼睛不说话,淑月和月心没去打搅,悄悄退出房间,留下墨莲一人整理一天的思绪。   今日询问了许多当日见到过赵菁菁的婢女太监和侍卫,但那些人说话含糊不全,甚至有些人推脱事情经过已告之王妃,不愿再向自己提供线索,赵菁菁之死与应梅脱不了干系,王让她与自己一同办案定有什么道理,该如何预防今日这种状况发生,得想个对策。   次日清晨,昨夜的冷风已不知去往何处,倒是这么一场细雨把空气刷洗得格外清新。   月心帮墨莲挑选了一件粉花锦衣长裙,正打算伺候更衣,墨莲摆手推开了月心递上来的衣服,自己则冲着衣服倒腾着自己的衣物。   “怎么没有了?”   “主子,什么没了,奴婢帮您找找。”   “是不是在找这个?”淑月捧了一个托盒从门外进来。   只晃了一眼,墨莲便知淑月手上的衣物正是自己想要寻找的。墨莲和淑月心照不宣羡煞旁人,更何况是与淑月同为奴婢的月心,小声嘀咕了一声退出房间。   穿好明紫色的御衣,挽上一个流云髻,踏上一双墨黑金丝小棉鞋,墨莲今日看起来光彩照人。想来当日带着小昱出宫省亲正是这幅行头,那日的隆重,那日的光彩依旧深深印在见证那一刻的人的心中,也正是那日,宫中甚有不知这个能在王前翻云覆雨的女人,今日这一身着装重回妙龄女子身上风采依旧。   墨莲和淑月收拾妥当,出了翠敏阁。   “通报你家主子,就说翠敏阁王小主求见。”   看门的小女婢匆匆进去禀告,不一会就出来。   “回王小主,王妃娘娘昨日出行染了风寒,身体略有微恙,暂且不能接见。”   “有劳春兰姑娘通报了,既然王妃娘娘身体不适,那告辞了。”淑月谢过通报的小婢女,看到她脸上吃惊的表情,事情也就更明亮,“主子,您看。”   “嗯!既然王妃姐姐身体不适,那莲儿只能一人承担起调查之事,真怕我这年纪轻轻处事不当。”墨莲心领神会,大声回应道。   两人急速离开了翠敏阁,留下一个愣在一旁的春兰。   “打发走了?”   “是,走了。”   “呵呵,想跟我斗,就不信你有那么大能耐。”应梅抿了口香茶,自在地坐着庭院赏花。   不知是谁放的风,应梅病重暂不理后宫之事,墨莲凭借着一身人人识得的衣装,畅行在后宫,遇人差别待遇,遇到文弱的婢女,墨莲好言相劝,遇到缄默不语,则摆出王家大架势,威严逼供,这一个上午终于有了些头绪,当然期间也遇到些冥顽不灵的人,墨莲处理也不含糊,有些关联地都给关进监狱等候再次审问。这样的雷厉风行,终于传进应梅的耳朵。   “什么!”应梅气的咬牙切齿。   “外面探子传来,王墨莲借助您生病的幌子,独自一人办案,好把我们这边几个侍女关进了监狱,主子,您看怎么办?”   应梅气的牙痒痒,放下手中碗筷,气冲冲的出去。正到门口,碰上前来探望自己的一群小主没人,应梅更是气的红一阵青一阵。来着都被应梅骂的狗血领头,几位美人也被这不明青红皂白的斥责骂的花容失色,自己的一片好心全当驴肝肺!   断桥之上,应梅终于找到散播谣言的人,此事,墨莲正斜斜坐在石桥护栏之上,看着这个从远处带着杀气而来的应梅。   “这不是王妃姐姐吗?身体可好些。”   虽然有一肚子的怒火要发出来,但是看着不远处即将靠近的王,应梅把怒火压制在心底。   两人向王双双行礼。   “听宫里人说王妃你病了,本王正想去凤轩阁看看,在这里看到,看来已无大碍,本王也就放心了。”   竟然?王取消前去凤轩阁的打算,应梅小小失落一下,这么大好的机会就这么……既然大家都认为自己生病了,何不装病。转眼一想,应梅扶着额头装出一副有些痛苦的表情。   “姐姐怎么说病就病了呢?”墨莲看着这副表情甚是恶心。   “无大碍,只是一下子感到头晕罢了。”姜尚搀扶着应梅在桥栏上休憩。   “看来病得不轻啦,姜尚,你怎么照顾你家主子的!”   “奴婢该死!”姜尚吓得不轻。   “王,想必姐姐这几日为赵菁菁之死操劳过度,伤了身子。”   “是吗?”王狐疑地问道。   这两人在自己面前一唱一和果真一对夫妻,羡煞旁人,应梅心气过剩,脸上又是一阵难堪。   “如若身体不适,此事暂且交给莲儿,等你身子好些了再一同调查,如何?”   应梅现下两难,若是禀明无病,王去自己阁内的希望就会破灭,若是谎称有病,赵菁菁的事就要放任王墨莲一人调查,如若事情查到自己身上,事情也就……女人是个私心欲强烈的生物,在面对男人和危险的选择,男人永远是首选,哪怕到最后粉身碎骨!   “嗯,那是自然,请恕臣妾先行告退。”应梅装作虚弱的样子,把着手让姜尚搀扶着。   “王妃,本王正好有事去东侧,与你一同前往吧。”   应梅内心一喜,但王从自己身边走过并无搀扶的想法,只不过交代了姜尚好生扶着,应梅失落地跟在后面。   应梅走后,墨莲一阵狂喜。   “怎样?淑月姐,莲儿的计谋如何?”   “好了,别得意太早,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一阵风带动紫色的裙摆,墨莲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第 32 章   这是第二天了,床上伤痕累累的人并没有苏醒的迹象,一位年长的婢女添了些新蜡烛,掐断原先残留的小段蜡烛,看了床上的人一眼退了出去。   窗外夜色笼罩,阁楼门前的灯何时被吹灭,门前暗的看不清任何情况。   “先生,穆雪接下该如何做?还请先生指示。”   在这黑夜下,也只能通过声音判断一二,听着焦急询问的人自报家门,自然就是那个当年自锦儿落水后被王冷落的赵穆雪,这人也沉寂若干时间,但宫内若是一辈子这般默默无闻,任人也不会干休,咸鱼也盼翻身的机会,何况这是个大好的机会!   “那人何时能醒来?”男子没有直接回答问题。   “先生放心,我以托最好的大夫前来诊治,这两日就该醒来。”没有看清这几来一直通报消息的男子,赵穆雪并没有不放心的,因为现在只有全心相信他才能真正帮到自己。   “嗯。”男子沉默一会继续道,“宫内王墨莲正在查赵菁菁之死的真相,明日上午你便偷偷去找她,你若能说动她相信你的故事,做回小主的身份必可保证。”   赵穆雪一听自己要去找自己曾经的死对头略微有些迟疑。   “当然,若是你自己有本事把这件事处理的好,我自然没有意见。”男子看见赵穆雪的迟疑也不容她考虑,转身既要离开。   “好,我听先生的!”害怕自己的救命稻草也这么没了,赵穆雪急忙答应,“这件事之后呢?”   “等候下一个指示。”男子借着月色不敢再次多逗留,匆匆离去。   回到屋内,刺眼的灯光照的睁不开眼睛,赵穆雪气不打一处来,一个耳光打得站在灯火旁的婢女。红肿的脸庞,年轻的婢女无辜地受了一个耳光,不敢吭声。   “还留你一段时间,若是等我翻身,你也活不过明天。”   看着床上死气沉沉的人,赵穆雪更是心情不畅,交给一旁几夜守候的婢女也就离开了,窗外的黑影也随之离开。   次日,墨莲再次早早出发,淑月依然伴在她身旁。两日来,这两个不一样的主仆关系早就在宫内传的沸沸扬扬,这两人雷厉风行的办事效率也赢得许多人好评。   “淑月姐,那日婢女最后看到赵菁菁是在嘉定阁附近,当日应梅虽正好在那,当这并不能定她的罪,其他婢女对此守口如瓶,接下来我们是否有必要去应梅阁内探听下?”   “现在还不能,昨日计谋只能让应梅这两日无法出阁办事,若无任何证据就上门可能会被反咬一口,到时若把应梅从里面引诱出来一同办案会遇到更□□烦。”   “但莲儿到不觉得,我们何不借此机会引虎出山,在遣人打入敌人内部趁机找到线索。”   “一招不慎会打草惊蛇,何况应梅在宫内也有若干年,阁内的人是否能突破还有待思量,只有回阁再仔细计划才可。”   “嗯,也是。”淑月分析也有道理,墨莲突然想到锦儿,向淑月打听消息。   “蒋默说穆燕这孩子难救,苏裘央求他配制缓解痛苦的丹药,与锦儿三人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陪穆燕度过最后的日子。”说起那个可怜的孩子,淑月也不免有些悲伤。   “她娘还是没有去看她吗?”   “嗯,还是不想认这孩子。”   两人双双叹了口气。两人避开行人多的地方,在一条偏僻的小道上往翠敏阁赶回去,在一座拱门前,两人突然发现一个似乎熟悉的身影,那个穿着朴素粉色侍女服的人,怀里揣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左右张望无人才离开。淑月和墨莲觉得形迹可疑,悄悄跟上。   侍女装的女人越走越快,她也发现已有人跟上了自己的脚步,在后面两人能追上的步伐朝一个地方走去。墨莲向淑月使了个眼色,淑月朝旁边一个小道散去,靠着自己练就的武功,三下就赶在前面的人面前,女子顿然撞在淑月的怀里。   女子没想到淑月学过武艺,吓得把东西掉在地上,墨莲也正好赶上来。   “赵穆雪!”这个有些计谋的女人,谁也不敢忘却。   赵穆雪捡起地上的东西,小心虚了声,把两人拉到一边示意她们不要声张。   露开的蓝布一角,一张黄色叠成角包的特有的角□□在外面。   药草?两人不解地相视一眼。   “怎么,生病了?”   赵穆雪为难的想了很久,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们。墨莲只以为是赵穆雪身体不适,一个不受宠的小主只好偷偷去御医房取草药,此事也是情有可原,两人不想继续追究,正想放过她时,赵穆雪蹦出一句两人惊讶的话。   “墨莲姐姐,我想和你做笔交易。”   “什么交易?”墨莲狐疑的看着赵穆雪。   “我手上一个对你们很重要的人,她若是帮你们解决了现在的困难,你能帮我向王求情,让我恢复小主身份吗?”   “哦?”   赵穆雪看四下无人,示意墨莲她们偷偷跟上来,带着她们去了那个小屋。白天,屋内却被黑色的纱布笼罩,一进屋内就闻到很浓的药水味。床上躺着的人,淑月一眼就便知,惊讶的望着没有说话。   赵穆雪小心关上门,请墨莲坐下。   “王小主,床上这人可认识?”赵穆雪开门见山,“这笔交易可否能做?”   墨莲掂量这事的因果,还是略有不解地看着赵穆雪。   “这个人是谁,我不清楚,但是赵菁菁之死与她有关,自我从应梅手上救下她后她只是依稀地说了些事情,具体还要等她醒来才知道。”   “你是怎样救下她的?”有太多的疑惑,王宫还是事事防范为妙。   “我只是个被贬的小主,没事只能四处寻找出路,这两年来也结交了许多有些身份地位的人,他们给我了这个消息,虽不准确,他们只是告诉我若是想要跳出这苦难的日子,就要每日守在假山后乱葬堆,有一日会接到一个贵人,这个贵人会引领我见到另一个贵人。人在窘迫时什么事都会做,自那消息被放出,我日夜守在那边,终于那日见到伤痕累累的这个人,那是她只剩下一口气,能救下来我也花了些心思,我虽不懂太多,但是我坚信她能帮到我。”赵穆雪望了床上人一眼,若有所思,“你觉得呢?”   “为何你能断定她能帮上我?”还是有很多疑点。   “就凭这个!”赵穆雪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这样东西果然让墨莲和淑月有了些希望。   “好,我们成交。”墨莲爽快答应,身后的淑月却还是有些担心,“不过这人先暂时安顿在你这边,等我把事情连在一起,倒是会接走徐小菊。”   “徐小菊?”赵穆雪装作不认识床上这个人,一副惊讶的样子。   这个表情很是满意,墨莲有些相信,自己在这边不能待太久,交代了些事情就离开了。   赵穆雪脸上满意的一笑。   69   四月的尾巴,天气也逐渐放晴,春风也闲适地拨过湖面,吹起阵阵波纹,一圈又一圈,坐舟泛于湖上,惬意至极。   春风和波动的湖水带着小舟肆意漂泊,坐于小舟上的三人并不介意。苏裘坐于小舟一端,一手随意摆弄着一根竹竿,泛湖钓鱼,鱼竿却迟迟没有动静。穆燕坐在小舟的一块横木上,枕着锦儿的大腿小憩一会,正午的阳光有些强烈,锦儿为穆燕撑起一把小纸伞,抚着那张苍白的小脸,锦儿还是小声地叹了口气。   突然,随波流荡的小船晃动起来,原是苏裘的鱼竿有些反应。苏裘拉紧了竹竿,但鱼线还是被拉扯紧紧的。感受这水里传来的力道,看来是有条大鱼上钩了,苏裘顿时来了精神,整个人紧绷地望着湖面,试图找准何时的机会把这条鱼钓上来。   穆燕因为感受到晃动的小舟,从睡梦中惊醒,看着紧绷地苏裘,穆燕紧张地看着对面的男子。   苏裘几次试图把鱼拉出水面,但水里的鱼本能向下逃走,水面虽清澈,但还是无法判断水面下的情况,只感觉竹竿被鱼拉扯地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苏裘站起身来,试图借着自己全身的力量再次把那逃命的鱼儿钓上舟,小舟本身轻盈,这一条不知名的鱼却把这小舟拉扯离开原先的位置老远。小舟离开岸边已很远,但三人却并不担心回到岸上的事情。   苏裘无奈之下,把一只脚搭在船边缘,双手紧握鱼竿,看着鱼线在水面画了一个又一个水圈圈,知道鱼儿渐渐失去力气,在鱼儿与竹竿松懈的那一刹那,苏裘抓住机会,用力向上一扯竹竿,在竹子被扯断前的一瞬间,一条大鱼跃出水面,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鱼鳞在阳光下闪耀无比,最终撞落在苏裘的身上。好大的一条鲤鱼,足有一尺多长,在鱼儿撞击苏裘的一刻,苏裘重心不稳,在小舟内趔趄一下,晃得小舟边缘差点接近水面,锦儿和穆燕只好紧紧抓住船边缘,惊声呼叫。而在他们对面的苏裘因为分心,一个不小心跌落在水里。扑通一声溅起许多水花,小舟又再次剧烈的晃动下。   “裘哥哥!”穆燕尖叫一声,趴在船边寻找苏裘的身影。   突然水面跃出一个鱼头,张着滚圆的鱼嘴朝穆燕飞来,紧接着是那湿漉漉的苏裘露出水面,把鱼甩进船,自己则还是留在水里。   露出水面的鱼儿不停的扑腾,两人却无心关怀。   “先上来吧。”锦儿想去拉扯水里的人。   “你们确定我要现在上来吗?”苏裘抹去脸上的湖水,邪邪地看着船上的两人。看来两人不理解自己的意思,苏裘只好做些行为才能让这两人笨笨的人懂得自己说的意思。   苏裘扶着船边,试图借着船的浮力,从水面上跃出跳到船上,但是一当他借力之时,小舟就晃动不已,锦儿和穆燕只好再次死死拽住小舟以控制重心。试了几下没有成功,苏裘浮在水面看着两人。两人没有回应自己,叹了口气,只好游到小舟另一头,推着小船回到了岸边。抖落身上的水,苏裘安置了小舟,拾起船里还跳动的大鲤鱼,回到小木屋。   背后的两人看着苏裘的背影不禁大笑起来,原是苏裘跌落水后,鱼线缠在他腰间,现在在岸上,这白色的鱼线挂在苏裘的腰间,宛如带着一条小白色尾巴的小妖,手里还提着一条鱼,样子甚是可爱。   中午煮了鲜美的鱼汤,三人饱餐了一顿。   “姐姐,我帮你洗碗吧。”穆燕想帮锦儿做些事。   “和我一起洗碗吧。”锦儿对这个穆燕总是好感,自然不会回绝与她相处的机会。   穆燕卷起衣袖,伸进木桶准备帮锦儿洗碗。两人正洗的开心的时候,锦儿触碰到穆燕手传来火热的温度,笑容顿然僵在脸上。   “姐姐,怎么啦?”   “没,厨房还有些碗筷,我去拿过来,你先把这些洗。”   “嗯,好,姐姐你去吧。”   厨房后面,锦儿难过地告之苏裘穆燕发烧的事。苏裘伸进袖中,拿出瓷瓶,打开瓶口倒出一颗墨黑的药丸,看着手中仅有的药丸,锦儿和苏裘都不说话。   “我去蒋先生,或许他已经研制出新的药物……”   厨房外倒地的声音惊起来人注意,果然还是躲不过最后的诀别。倒在地上的穆燕已失去任何意识,身体火热,仿佛就像一个火炉,不停地燃烧。苏裘扶起穆燕颤颤巍巍帮她服下最后一颗药丸,但孩子没有立马清醒,苏裘跪倒在地全身颤抖,极力控制内心的恐惧,只是默默地抱着穆燕。   这已是最后一颗药,发病的时间会越来越短,这一次会是多少时间,几个时辰?不敢相信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生命即将走到尽头,锦儿颓然靠在门上。   “我去找蒋先生,我这就去……”锦儿跌跌撞撞出了小木屋,牵过马棚中的马骑上冲出河边小屋,一路狂奔,泪水顺着风滑落脸庞。   赶到蒋默小屋已是下午,从那个世外桃园出来,凭借着自己的记忆一路横冲直撞。   “蒋先生!蒋先生在吗?……救命!”锦儿撕心裂肺地呼唤。   门童打开了小屋门告之锦儿,蒋默刚出去救治西村乡民。锦儿宛如晴天霹雳,僵在门口。   “蒋先生,蒋先生,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吗……”   “先生出诊时间不定,兴许一会就回来,也可能很晚都不回来,先生在宫里当差,若是回来晚了,就会直接去宫里的。”   锦儿谢过,牵过缰绳向外退去,泪水印在脸庞僵硬无比,仿佛每一步都那么沉重,吃力地向外走去。   “姑娘,请问你是周锦周姑娘吗?”门童追上前几步询问道。   锦儿颓废点点头。   “那太好了,蒋先生说过这几日周姑娘或者苏公子回来找他,若是没有见到他,就把一样东西交给她。”   突然看到了希望,锦儿看着门童退向屋内取东西。果然,当看到门童拿出另一瓶药方的时候,锦儿内心狂喜不已。门童把药瓶和一封信交在锦儿手上,锦儿道了声谢就匆忙离去。   锦儿没走多久,蒋默正好巡诊归来,门童禀报锦儿来过之事。   “周姑娘可留下地址?”   “没。”   “不是让你留下人的地址吗?”   “先生,我忘了。”门童对自己忘了先生交代的事情懊悔不已,“周姑娘刚走不久。”   “那个方向?”   门童指了方向,蒋默牵出马儿急忙赶去。   任谁也不知道,锦儿即将受到难以接受的伤害,何人能在事情发生之前解救,或是无能为力…… ☆、第 33 章   冷风卷过东边的树叶从打开的窗户吹进来,新嫩的树叶被无情的抛落在地上,窗外的一弯冷月照在高空,不知为何今夜的今夜一切都是那么冷冰冰的。   自下午服过药,穆燕已安静地进入沉睡状态,但身体还是忽冷忽热。苏裘紧紧搂着怀里的小女孩,感受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那颗幼小脆弱的心灵在被病魔侵蚀最后的灵气,孩子已没有前几日的神气,脸上更是惨白如一张白纸,偶尔心脏传来纠痛的感觉让孩子皱紧了眉头,苏裘拂过那个紧锁的眉头,为穆燕自己的打理凌乱的头发,在温和的灯光下,宛如一个慈爱的母亲,为自己苦难的孩子抹去一丝丝痛苦。   或许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穆燕没有继续睡下去,强撑着睁开眼睛。   “姐姐……还没有回来吗?”   “嗯……”   穆燕轻轻一咳,苏裘抚过穆燕的后背为她顺气。   “哥哥,抱我出去……我…想看看月亮。”窗外的冷月,穆燕也知自己生命将近,只希望在最后的一刻能见到自己这一生最爱自己的两人。   苏裘自然知道穆燕的心思,在这种情况也不想拒绝她最后的心愿,裹了一床小毯子,抱着孩子坐在门口的摇椅上。   摇椅一晃,两人对着湖面,望着外面一轮弯月和湖面上清澈的倒影,湖面在月亮照耀下波光粼粼,宛若闪耀的银铃,一闪一闪,远处丛林不知名的虫鸣更使这个夜变得妙不可言,但是憔悴的人儿虽极力睁开眼睛,但身体劳累却把眼皮重重压下。   “小燕子,你知道王宫有个很神奇的地方吗?”苏裘抱着穆燕在她耳朵边说道。   “嗯?”孩子又撑开了眼睛。   孩子又回到自己的身边,苏裘忍住心里的不舍,继续与穆燕闲聊,一切有关的无关的都扯了些话题,孩子虽然很累,但还是有一答没一答的回应着。   月光啊,月光,希望你把消息传递到那个傻傻奔出去的人儿那边。似乎湖面上的月听到了苏裘的祈祷,明黄的月色一层层荡开。   从蒋默药庐出来,锦儿就抓紧往回赶,夜色还未完全降临,现在还能看清道路,现在可不能因为迷路耽误的穆燕生存机会。   马儿在穿过小镇,转向一个丛林入口,借着自己的记忆再次摸索回到那个小木屋。一条马儿驰骋的小道上,走过几次弯路终于找回到那个记忆犹新的小凉茶屋,此时夜色接近傍晚,凉茶屋的小伙计已不在,但小屋外的桌椅还是整齐的摆放在外面。本在这个时间点,凉茶摊前应该没有人影,但是一个戴了斗笠的墨黑男子却坐在凉亭前悠然的喝着凉茶。这一场景若有些奇怪,锦儿不禁留意了几分,但还是驾马速速离开。   锦儿已离去,黑衣男子牵过拴在树桩上的骏马,熟练地跨上马,朝锦儿离去的地方追去。   接近傍晚,没有行多少路,天色就接近昏暗,锦儿现在归心似箭,但防御之心还是没有消失殆尽,当听到身上越来越近的马蹄声,锦儿紧张地把东西藏在胸前,加紧赶路。   身后的马蹄在接近锦儿几十尺开外渐渐放下频率,在这条僻静的小道上身后的人仿佛是锦儿的保镖,一路护送锦儿达到安全的地方。   突然从一处草丛间闪出一个黑色高大的物体,贴在锦儿身后,锦儿本想朝后面确认是何物,却被一个手臂一把从自己的马上搂起摔到身后的黑色物体上。原是一匹黑色的马儿,锦儿被斜斜抱着,双手紧紧扣住动弹不得,离自己一尺都不到的黑衣男子蒙面难以辨别是谁。两人身后的那个男子看到前面的女子因为突如其来的黑衣人掳走,双脚用力一跨马肚,马儿听到这一讯息立马加快脚步,马蹄带着尘土飞快狂奔。   黑衣男子虽瘦小,但锦儿在那个人怀里还是无法判断身后发生了什么事,但身后不知何时出现更多凌乱的马蹄声,金属碰撞的声音更惊得锦儿不知所措,锦儿大喊挣扎着要逃离囚禁,突然脖子后一阵用力的击打,眼前一黑倒在男子怀里。   等锦儿再次醒来已不知自己身处何地,舒适的香床,锦儿惊醒赶紧抚摸自己的衣物,好在安然无误,摸到胸前一处突兀,锦儿才惊觉自己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办,找到大门,锦儿冲到门前,但任自己如何用力都无法打开大门,房门已经被锁上,想到穆燕还在等自己的救命之药,锦儿不管疼痛,用力拍打的门面,眼里也急出泪水。   但,门却纹丝不动。   那个可爱的孩子,那个喜欢黏在自己身上撒娇的小女孩,现在应该面如惨白,安静躺在苏裘的怀里等着自己归来,等着自己守护最后一程,自己却在这个地方被囚禁着。锦儿心里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对不起穆燕和苏裘,越想越觉得自己太过冲动,越想越……锦儿颓废地滑落在门口,暗自流泪。   突然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锦儿立马站起身来,在开门的一瞬间冲出门外,却被门外一个结实的肩膀挡住。   “锦儿,这么晚了要去哪?我给你做了点小米粥,先尝尝吧。”   这个熟悉的声音,锦儿震惊地回望自己身后的男子,竟然是——古劲!   古劲端着一个精致小碗,里面的热粥还泛着一丝丝热气,正温柔的看着锦儿。   “古劲哥哥,求你,求你现在放我回去,锦儿还有……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有失去理智,锦儿还知道自己重要的事情。   “何时能这么焦急,不妨先吃了这碗粥再走。”还是一脸温柔的微笑。   锦儿不知道怎么向古劲解释自己的事,不安的想着能说服眼前男子放走自己的借口,但是脑海里突然想起一个可怕的后果。   “古劲哥哥,你……为何会在宫外?你不是……”   “被囚禁在宫内是吧。”古劲忽然换了个脸色。   “没有,你不是在宫内休养吗?”   古劲没有回答锦儿,只是退下身边的护卫,把锦儿拉紧房内。古劲拿出瓷勺为锦儿吹温了热粥,端到锦儿面前。   “这个是我温了许久的,趁现在吃吧,你也半天没有进米饭了吧。”   “不,我想现在走。”锦儿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他纠缠,“古劲哥哥,你若是想帮锦儿,请你现在放我回去,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   “是去救那个没有身份地位的穆燕是吧?”古劲对她的态度并不惊讶,“穆燕的状况我想你比我清楚,回去也是无用,何不趁这个机会与我离开王宫。”   终于他说出了重点,可是锦儿对古劲的心已经……   “还有救的,如果你放我出去,求你了。”不敢把怀里的药瓶拿出来,怕古劲做出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锦儿几近哀求。   “你知道,那个男人和穆燕的娘亲为何没有去看自己的女儿吗?哦,不,不应该称为女儿。”古劲略微一笑,“这个孩子并不是那个男人的孩子你知道吗?”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锦儿内心一颤,但还是表现无关紧要。   “只是想告诉你,那个男人若是与自己无关的人,对他的生死就……”古劲看了锦儿表情,继续说道,“你也是与那个男人无关的吧?”   从穆燕到自己,锦儿听出古劲话里的意思,身体震颤起来。   “我想我该走了,还有一个重要的人在等我。”突然锦儿站起身来,朝大门走去。   得不到心爱的女人,在古劲眼里,重要的人就是那个自己看得很讨厌的苏裘,古劲从凳上跃起,一把扯过即将离开自己的女人。   “你是要去见那个人!为什么到这个时候你也不考虑考虑我!”发狂的古劲眼里迸出挤死血丝。   “放开我。”这血红的眼睛是危险的信号,锦儿努力挣扎逃离。   “你!不会再指挥我做什么!”古劲扯过锦儿,靠在门上,“如果,你成为我的女人会怎么样?”   锦儿恐惧地看着眼前发狂的男人,极力摆脱,但这个平日病怏怏的男子竟在这个时候强壮无比,任锦儿如何扭动都无法挣脱分毫。   暴力的吻随着抵在手上的力道加大而靠近锦儿,任女人泪流满面,还是苦苦挣扎,这次不会轻易放手!   71   身体被抵在门上无法动弹,狂躁的吻不断袭来,任锦儿如何躲避都没能躲过,眼泪的泪水早已顺着面颊淋湿衣襟一角,嘴里呼喊的救命之声被淹没在喉咙里面。古劲没有停止狂乱的吻,一手擒住锦儿,另一手在锦儿身上有着,眼前这个平日宠爱至极的女人现如今梨花带雨也不管不顾,只怪她伤自己太深,现在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这个女人了,何必再做好人,顺势解开锦儿上衣的口子,一路抚摸下去。   或许是因为锦儿不断扭动放抗的身躯更让他难以控制背叛、不理解的痛苦和怨气,在解开第三颗扣子的时候就顺势用力一扯,棉质丝滑的衣服被呼啦撕裂。当锦儿上身只有几件薄薄小肚兜展现在古劲面前时,脸色早已惊得刷白,流进嘴里的泪水已失去原有的咸涩,变得苦不堪言。   怀中揣着的药瓶和那封信随着撕裂的衣物掉落在地,那瓷瓶掉落在地清脆的碎裂之声让锦儿的心冷到绝谷,仿佛自己身处在绝境,四面是寒冷的风,把自己吹向一个个绝望的角落,占据自己仅有的温暖之地。   “求你,放了我。”锦儿内心挣扎着。   事情发生太突然,穆燕此时命在旦夕,原先对自己百般照顾一直侍奉为哥哥的人却对自己做出兽性行为,这个脆弱的女人难以接受这般双重打击,在内心,好似一个铁锤一声声砸在自己的心上,很重很痛很闷。现在的她仿佛是一个任人玩耍的玩偶,可以疼爱,可以玩耍,可以□□,抵抗不过的终究还是被摧残,在仅隔一条薄薄真丝小肚兜站在与自己毫不相关的男人面前停止了反抗。   感受身下女人停止抵抗自己的动作,误以为女子开始接受自己得到她的行为,古劲放开擒住锦儿的手,捧住锦儿脸颊热烈地吸食着咸涩的泪水,尽管这个躯体是麻木的,尽管这躯体是无心的,但一切不重要,只要她成为自己的女人。待退去锦儿身上所有的衣物,古劲带着兴奋把呆滞无神的锦儿抱上床。   任窗外风落花,可惜了一场游龙戏凤。   男子狂野的来势,内心冰冷如霜的锦儿并非一无所觉,花苞初开,那份钻心的痛还是震颤到心灵,望着门口散落的药丸,锦儿躺在床上默默流下无助的眼泪。   这一场懂事比想象中来的早,还记得当日喜事嬷嬷的教诲,本可以做高贵的小主,竟为了自己的爱情坚守,甚至舍弃了淑月姐的贞洁,到头来,不过是像现在般想一个□□任人□□,甚至说连□□不如,可笑,自己生来就不幸,那一夜,锦儿想了许多一切事情,一切能支撑她活下去的理由,但似乎没有一条能说服自己。人在绝望的低谷能看到老天爷,但是锦儿的那一夜绝望却盼着那个憨笑可掬的少年前来解救,不过一切都是妄想,妄想!   男子大汗淋漓,一场翻云覆雨后已颓然大睡。天色还未亮,窗外还是黑压压一片,一阵狂风吹灭屋内的蜡烛。   锦儿小心避开搁在自己身上的男子的手脚,浑身酸痛的感觉却迟迟无法消去,凭着感觉磕磕撞撞摸索到门前,自己的衣物已经被撕烂一地已无法穿着。突然间,一脚踩到破碎的瓷瓶,脚下殷红的鲜血顿时流出,黏黏腻腻的感觉。大概是刺破脚掌呵气的声音惊醒沉睡的男子,男子立马起身拉到锦儿面前,虽然屋内灯光全无,但依稀能感觉到两人□□裸的身子在屋内对视。一份是饱含深情,一份却是哀怨无比。   门外突然传出打斗的声音,古劲随意捡了件大衣给锦儿披上,把她拉到一旁,自己则捡了些零散的衣服快速穿上。正待两人披上衣物,门轰然被撞开,两个男子猛然闯进,技压一干护卫。大头者自是蒋默蒋御医,他自锦儿离开自己药庐,一路狂追,正好碰上护卫锦儿的黑衣门面男子,待两人摆脱阻挠的人,却已不知锦儿的踪迹,费了些心思才追踪到这里,但这边的护卫也是能力不弱,三两下竟不能解决。   门被打开,屋外的灯光照射进来,锦儿一时间难以睁开眼睛,直觉这眼前两人是来解决自己,带着疼痛的脚在古劲忙于抵御时不断靠向两人,地上被磨出一道血迹。   虽不知黑衣蒙面男子是谁,但锦儿还是记得傍晚在茶亭前见到的人,与蒋默一同前来,锦儿自知是友,不断向他靠近。穿着一身亵衣的古劲当看到锦儿不断靠近那个黑衣人时,眼泪蹦出了怒火,在锦儿离开自己没多远,粗野的把她拉回自己的身边。   “留在我身边!”   正当双方难分上下,各自纠缠不清的时候,古劲闷哼一声,双方都停止了打斗。只见锦儿无助站在古劲半尺之外,看着古劲腰部殷红的鲜血不断流淌。是,是那个时候,那个时候在翻自己仅剩的衣物的时候找到了这把匕首,这把眼前这个伤害自己很深男人送给自己的匕首。   火把照亮了屋内,古劲难以置信的看着锦儿。   “哼。”锦儿冷笑一声,心里竟默想,这把匕首护卫的竟是匕首真正的主人,有些可笑。   古劲失血过多,倒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三人。护卫中一人见状,不顾自己身上带着的伤口挡在三人面前。   “你走吧!”古劲失落的下了最后一道命令,“但是我还没有输。”   避免纠缠,黑衣男子上前,不管场面如何不堪,抱住锦儿头也不回的离开,蒋默衷心地护卫在两人身后。   从何处起,锦儿已昏倒在黑衣男子怀里,沉沉地睡下去,如果可以,真的希望一辈子都不醒来。   抱着自己的男子身上有股味道,是龙涎香吧…… ☆、第 34 章   天边一丝光露出山头,光线照进卧室,粉尘在光线中跳动,欢快迎接新的一天。   脚底隐约传来的疼痛,锦儿皱了下眉头,动了下麻木酸痛的双脚,双手撑着床板支起身子。   “脚上还有伤,先不要起来。”守在一旁的蒋默适时制止了锦儿,“先把这碗药喝了吧。”   热腾腾的药丸端在自己面前,锦儿没有接手。屋内的灯光昏暗,锦儿左右张望,眼神最终定格在披在自己身上的黑色衣物。   “他走了?”   “嗯。”蒋默已看出锦儿已经猜出那人是谁,也没不要装傻,“喝了药。”   脑海中突然闪过穆燕可爱的笑容,锦儿心一惊。   “蒋先生,能麻烦你件事吗?”   ……   一天一夜,终将回到这个熟悉的小木屋,散发着青草和鱼腥味,阳光此时已完全跃过高山,地面被照的通亮,只有一个地方,任阳光如何照耀也无法穿透分毫。赶了一路,脚上传来的疼痛,锦儿额头已经大汗淋漓。   蒋默跳下马,把锦儿抱了下来,脚底的伤口顶到突兀的石头,又是钻心的疼痛,锦儿一个趔趄倒在蒋默怀中。   锦儿用汗巾擦去额头的汗水,向蒋默示意放手,慢慢向前走了几步,脚步还是走的歪歪扭扭,走了五六步,快到木屋栅栏前,锦儿挺起腰背向前推门而入。   如果,如果那个孩子现在能欢乐的冲向自己,在自己耳边叽喳不停;如果,如果那个男子现在拎着从河里捕捞起来的鲜鱼在自己面前“嘲笑”自己是旱鸭子;如果一切事快乐的,那自己承受得痛苦就会烟消云散。   屋内没有声音,突然想到那个面朝湖面的木台,锦儿转过身,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那张熟悉的木椅安然放在木台上,一个熟悉的人影枕在椅子,蓦然有种绝望的气息朝锦儿扑面而来。缓缓绕过椅子,苏裘木讷地靠在椅子上,怀里紧紧搂着早已没有生机的孩子。   苏裘没有任何生气,看了锦儿一眼,拍拍怀里孩子,轻声说道。   “小燕子,你看,你的锦儿姐姐回来了……睁开眼看看。”   眼泪压迫锦儿哭泣,但人悲伤到极致之时,眼泪也带不了什么,锦儿跪倒在地,左手撑着木板,指甲刮过木板,扣出一条条划痕。   “我们带小燕子去个最美丽的地方吧,好吗?”虽是征求锦儿的意见,但是也不顾跪倒在地的锦儿,苏裘抱着冰冷的尸体朝屋外走去。   是那片美丽的地方吗?油画有草,有穆燕最爱的梨子,还有成片的水鸟栖息在不远处的湖上,那个美丽而幽静的地方。   锦儿起身追去,但脑袋一阵晕眩,倒在地上。蒋默守在门口,看着苏裘从屋内出来,怀里是惨白安详离去的孩子,蒋默身为御医,但却救不了这可爱孩子的生命,甚是难过低下了头。   “谢谢。”苏裘在蒋默旁略微停顿,“谢谢你给她最后享受快乐的时光。”   蒋默原本想追上去帮忙,但见锦儿迟迟没有出来,自知出事,立马闯进屋内,见到倒地的锦儿。   冰冷的地面,阴暗的心灵,痛得麻木了,眼角滑落一行眼泪,锦儿跌落深邃的黑暗中。   额头温润的手帕轻轻擦拭,闻着熟悉温馨的味道,锦儿撑开疲惫的眼皮。   “醒了!”兴许盼着自己醒来许久,锦儿听到这欢快的声音也觉得自己沉睡太久。   耳边传来一阵细微嘘气的声音,顺着探在自己额头擦拭的手臂,淑月那忧郁的眼神映入眼帘。   “淑月姐……”   “醒了就好。”放下擦拭的手,看着这般憔悴的妹妹,淑月也心疼不已。   月心欢快的跑出去禀告王,锦儿在被内握成拳头。   他把自己送回来了吗?没有打一声招呼就走了吗?他没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吗?自己算个什么东西!锦儿脑袋中充斥着许多奇怪的想法,任这些塞爆自己的脑袋,肿胀疼痛,锦儿只是望着头顶,没有多说一句话。   “锦儿?”墨莲不安地唤了一声。   锦儿没有听进去,闭上眼睛继续胡思乱想,淑月和墨莲更是不安。   脸庞滴过一滴水珠,锦儿睁开眼睛,看着墨莲靠在自己的身旁,泪眼怜怜看着自己。   “锦儿,别吓姐姐好吗?”   一句姐姐,锦儿防备的心顿然崩溃,想起一切自己受过的伤,望着眼前这个一直关照自己的姐姐,锦儿扭过身,搂着墨莲腰,小声啜泣起来。   墨莲看着锦儿终于把内心压抑的心情宣泄出来,心情也不在沉闷,但还是为这妹妹遇到这般痛苦伤感,两人默默哭泣。   窗外的月儿圆圆,照在这压抑的王宫,若有多少女子守在阁外,翘首相盼那位心爱的高贵的男子前来,但那个百千女子内心呼唤的男子此时却顿在芝心阁外。   凤轩阁内,应梅看着前来禀告周锦消息的姜尚。   “回来了?”   “是。”   “消息可确切?”   “奴婢偷偷潜入芝心阁确定周锦回来才前来禀告,听说是晌午的时候由蒋默御医送回来的,送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了,虽然秘密送回宫的,但是还是有些婢女看到走漏了消息。”   “呵呵,王宫果真是个好地方!”听不出应梅是褒是贬,“昏迷不醒?难道事情成了。”   “奴婢不知,芝心阁那边信息紧闭,奴婢没办法打听出来。”   “嗯。”应梅心情大好,没有追究姜尚办事不利,“去,找范先生,范先生能打听清楚确切消息的。”   姜尚听到自己要去找那个人,心里一喜,嘴上诺诺回应了一声退出阁内,急匆匆去执行命令。   “王,需……”   王打断小吉的询问,屋内闪烁的灯光,但自己因以何种身份去面对?锦儿,那个单纯的女孩还是在自己政治阴谋中成为了牺牲品,一直说好好保护他,不过是自己空许下的承诺,一言九鼎不过是世人对自己这个掌握一国全力的吹捧,自己何尝多少事情没有做到?既然那个男子开始公然挑衅自己了,那已不需要顾任何情面!王站在门口思虑许久,最终还是下不了决心推门进去。   “走吧。”王转身离开,小吉匆匆跟上。   自己还有更大的事要处理!王内心阴狠说了一句。   73   侧枝轮生向着水平方向开展,树干上长着明显的瘤刺,复叶犹如摊开的手掌,叶柄延伸很长很长,橙色的花朵在树上招摇,好在只有那么几朵留在树枝茬上,倒是其他的花朵凝聚成硕果,有一个还受不了压迫,一一膨胀张裂,里面的白色的棉团胀满果实房壁。   折下一团棉絮,在手里随处摆弄着,靠在一块岩石上,思绪乱飞。两天的休养,身体虽好了许多,但锦儿的脸上依然惨白。淑月有事外出,月心经不住锦儿的要求只好陪她出来走走,看着自己的主子在这片木棉树下暗自伤神,月心不安守在一旁。   淑月一天前向自己汇报打听的情况,那个人……竟然一声不吭地离开了京城,被完全抛弃的伤感充斥地脆弱的心灵,锦儿偷偷擦拭去眼角的泪水。   “一个人在这做什么?”   不知何时,王竟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个对自己一向犹如亲哥哥般温顺的王笑着走进身边。   退走了小吉和月心,两人留在木棉林,王依着岩石靠在锦儿身边。   那个黑夜,是他吧!身边隐约传来龙涎香的味道,锦儿忽觉自己已是……不洁的身体!锦儿本能向一旁挪了一小半,头重重低下。   “怎么,本王是恐怖的狮子吗?竟让锦儿都离本王三尺意外。”王投去温和的笑容,让锦儿更是羞愧难当。   “王,锦儿……锦儿还有些事情,先告退……”锦儿还没有勇气正面对上这个男人,简单告辞转身离开。   但,手却被紧紧抓住。锦儿不敢回头望向那个紧紧扣住自己手的男人,怕面对,更怕他看到自己埋在头发里的眼泪。   “对不起,让你受伤了……”脸上的笑容已无,锦儿对他若有若无的态度,王更是对不起她。   锦儿没有甩开紧扣的手,压制住嗓子苦涩的声音:“既然王知道了,为何还不放开锦儿,难道还要看锦儿的笑话吗?”   其实锦儿无心说这句话,那件事发生完全不是他的错,何况进宫以来,他对自己的纵容亦不是其他妃子能比的,但是话已经出口,无法追回,锦儿懊悔不已。   锦儿还不安的时候,王竟然闪到锦儿面前,抬起楚楚可怜的小女人的下巴,那个梨花带雨的没人,王看到更是心疼。王低下头,深情吻住还未反应过来的锦儿。   “如果你能放开,你还是我宠爱的美人。”   那个突然的吻让锦儿再次措手不及,王抛下最后一句话离开这片木棉林,回到屋内的锦儿,木讷坐在椅子上,回想那个男人说的话。   “主子,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应梅自下午撞见锦儿与王那一幕后,已在原地定格一个时辰,姜尚不安地催促着自己的主子离开这个伤心地。   一个响亮的耳光。   “本宫的事还需要你一个奴婢管!”   又是无由受挨打,已然习惯的姜尚默默跟上应梅。   “龙跃!这是你逼我的。”应梅突然想到自己昨晚撞见的场景,好像手里握了一个稳赢的筹码,阴险的一下。   回想昨夜,若不是瑞儿在屋内吵闹闹心,自己不会碰见那两个人默默见面,也不会知道那个秘密。   其实早在周锦一身伤回来的时候,应梅就预感古劲已按照自己的提示办了那件事,本以借这个手即可以除掉周锦那个软弱无能但却能紧紧控制住男人心的周锦,还可以把这个外乡人撵出宫外,但昨夜竟见到他与王秘密见面。   “你竟然还有胆子进宫?”王阴狠看着这个受着伤还敢孤身闯进宫面见自己的男子,心里恨的牙痒痒。   “呵呵。”大概笑的牵动受伤的胸口,古劲龇牙咧嘴了以下,“为何不来,谅你也不敢!连自己的女人都照顾不好,你也不过如此,何来惧怕!”   不屑的眼神,王眼中的怒火油然而生。   “你以为本王真下不了手吗?”   “既然我敢来,定能保住自己的一条贱命!”胸口还是一阵抽搐,古劲捂住胸口,“她还活着,对吧!离开我几年了,二十多年了吧,真是可笑,我连她样子都不知道却敢确认。”   显然这让王意想不到。   “二十年,有谁抛弃你二十年,现在还能保住你性命的?”王装作不明事理。   “别给我装傻充愣!”古劲勃然大怒,“二十年来,你给过什么?地位?名誉,还是能活下去的理由?搞笑,这一切是你编导的,你造成我二十年悲惨的生活!在这个异乡,我得到的是耻笑,是漠视还有是别人的排斥,你不觉得是你欠我的嘛?哥哥——”   “你不配叫我!”王也正怒火中烧,自己何尝不是这几年过的很痛苦,自己承受得落寞和孤寂,这个人能理解吗?   “不管怎样,你是我同母异父的兄长,这个事实任怎样都无法磨灭,我想说,那个女人不会让我这么快死的吧。”古劲发出轻蔑的笑声,“这就是你这几年来那样对我的原因吧?”   或许藏在自己心里的痛苦被这个不知好歹的男人激发出来,王竟一时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拳挥向那个嬉皮笑脸的男子。男子趔趄的倒地,嘴角溢出鲜血,胸口那块纱布紧紧缠绕的地方也因为剧烈的运动,裂开了一个口子,鲜血渗出纱布和衣服,胸口一片暗红的血渍。   “愤怒了?”古劲抹去嘴角的血,坐在地上大笑三声,“你不过是失败爱情的结果而已,不知道那个仙逝的老皇帝在底下都要怀疑你是不是他的种。”   王眼里充满了怒火,拗过倒地男人的衣领,拳头高高举起迟迟没有落下。   “滚!”古劲被狠狠推倒在地。   “是那个女人说过放我一马吧。”古劲忍着疼痛站起身。   “你没资格叫她!”   “呵呵,”古劲再次挑衅道,“若是我没资格,你更别想!”   “本王今天放你一马,立马给我滚!”   “你看,我可以全身而退吧。”古劲拍掉身上的灰尘,“今天你放我走,一定是个错误的选择,记住,我今天是来下通告,从现在开始,我与你势不两立!那个女人和周锦,都是我的,我会回来取回我的东西,记住!”   古劲退向一边的树丛,正要消失的时候,转身向站在原地的王说道:“对了,哥哥,享受嫂子的感觉真的很奇妙,可惜,你没有拿到第一次,真可惜。”   古劲消失在黑暗的尽头,王一个怒火拍向一旁的树枝,枝桠应声折断。   在一旁角落偷偷见证此事的应梅看得胆战心惊,若是这两人一直在争吵,这两人的功底,定能发现她的存在,不过这次出来,收货真的不小,何况自己抓住了王的小辫子,这次就不信还不能牢牢抓住他的心,更何况,对于他们口中说的那个女人,作为王的原配妻子,相处这十几年来,王有多少底细自己还能清楚点,隐约能猜到是谁,应梅阴险的一笑,避开两人走的方向,朝着一个地方走去。 ☆、第 35 章   黑色盔甲披身,几斤重量的铠甲压在身上对这个身经百战的将军来说,这没有任何分量,只是简单的整装了以下,拿上放在床边的佩剑佩于腰间出了门,男子出了校对场侍卫院。   带着自己的队伍行走在王宫内各条小道上,男子老远看到在一个石墙后面一闪而过的身影,男子停下脚步。   “长官……”一个跟在后面的小官上前询问道。   男子制止属下的询问:“你们先行去巡查,记得巡查仔细。”   “是。”余下的侍卫齐声应答,而后整齐散开,这可以看出这位侍卫长训练属下有一套。   避开跟在后面的下属,男子谨慎地跟上那个身影,隔着几尺的距离。两人在王宫后院有序得穿梭。穿过后院,蓝衣太监一闪而过,消失在男子面前。   男子左右确认身后无人,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老态龙钟的背影,男子毫无迟疑,立即下跪请示。   “属下参见将军。”   “呵呵,是好久不见了。”老人虽布满皱纹,但还能从那健壮的身体看出当年的英勇,老人虽身着一身粗布麻衣,但是此时这番打扮才更觉怪异,偌大的王宫找出一个这般打扮的人,亦需费些功夫,更何况此时光天化日之下,何人能这般胆大出现在王宫后院?不错,这个侍卫长见之如此恭恭敬敬的男子正是一国元老将军,应该说已隐退多年的王老将军,亦是墨莲的父亲。   在那个老人没有下指令之前,男子没有接话,而是继续单膝下跪。   “小子,还是这么有纪律,固然不枉老夫原先疼你一场。”老人慈祥地向他微笑了一下,“起来吧,老夫在此不能久留,长话短说。”   男子应声站起身,仍是低下头恭敬的等待。   “交代你做的事情做的怎么样?”   “属下已按照您的吩咐进行。”   等了十几年,终于快有成效了吗?老人望着远处的一棵大树若有所思。   “将军,属下有一事需要向您禀报。”似乎痛下一个决心,男子终于鼓起勇气向老人汇报一件事。   “说。”老人负手而立。   “将军,属下没有保护好小姐,因为属下没有检测到应梅对怀孕期间下了手,小姐现已无法再……怀孕了,是属下的无能,请将军责罚!”男子重重跪倒在地,膝盖磕着地板弄出一声重响。   负手的老人略微一惊,但很快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靠在背后的拳头紧紧握住。   “老夫已经知晓,你先行回去,等待下一个指令。”   “将军,请对属下重重责罚!”   “现在还不宜对你处罚,这笔账你自行记着,若是那件事毁了,你就拿着人头来见我吧!”老人脸上浮现少有的阴险,“尽可能挑拨那两人的关系,老夫希望得到满意的答案。”   老人闪过树丛离开此地,来无影去无踪,男子跪在地上也若有心惊。从见到那个“引渡”的人开始,他就在筹划是否把那件事情说出来,但对于自己原先的长官来说,他的脾气自然清楚,隐瞒无疑让自己死得更快,那个老人听到自己的女人无法再孕育时那种震惊显然不是能掩饰下来,看来这个消息老人并没有打探他,难道他会为了自己那个目标,连女儿都可以牺牲吗?   老人消失之后,作为一个武将敏锐的感觉,他依稀听到一个细小的动静,尽管那个人克制自己的行为和呼吸,但是还是没有逃过他的耳朵,在电闪雷鸣一刻,男子穿过树丛揪出那个隐匿在树丛的人。   “你!……”   知道者!死。一条血柱喷涌而出,一具死体带着不安颓然倒下,喉筋一刀切断,死人永远不会说话!血泊下,人别草草拉到草丛里,这片荒郊,任人发现也是几天之后。   训练有素的人,定然不会对杀了一个人大惊小怪,回到大道,男子擦去身上的血渍。   “范侍卫长,您身上的血……”   姜尚何时到了这边,男子被姜尚撞见这幕并没有惊讶。   “你来这边有什么事情?”男子继续毫无掩饰地擦拭血渍。   “奴婢,奴婢只是经过……这。”姜尚不敢直接告诉他是专程来找他的。   “刚才有刺客,这是刺客身上的血。”   “嗯。”姜尚不自然地看着他擦拭。   “没事就离开这,记住,此事不宜声张!”忽然想起什么事,男子转身在姜尚的脸上亲了一小口,笑了一声道,“你也不想我因为被刺客逃脱而遭耻笑吧。”   姜尚因为男子突然的行为涨红了脸,站在原地不动,男子已离开,姜尚轻声笑出来,但一想到自己脸上的伤痕,那个被抱着左眼的纱布,姜尚又一次暗自伤心。   “姜尚姐姐,你原来在这里啊,王妃急招您过去呢!”   “好,我马上回去。”打消了乱想的念头。   “姐姐,不走这边吗?这边有条回去的小道哦,要不要小雅带你走一次。”新来的小婢女为了显示自己的能干,主动拉上姜尚走向那条男子出来的小道。   姜尚突然想起什么事,紧张甩开小婢女的手。   “小雅,我们不能走那边。”   “怎么啦,姜尚姐姐,那条小道很快的,这样你赶回去可能还不会被王妃挨骂。”小雅不解地问道。   “反正不能走那条就不要走那条。”姜尚行为反常,小雅疑惑看着她,“那边太黑暗了,我……我一个眼睛看不太清楚。”   随便编造了一个谎言,小雅半信半疑,朝那边树丛多张望了几次。   “我们走吧,王妃正等着我们呢。”姜尚拉着小雅快速离开了这边。   天色阴下去,避开别人的眼线,小雅又摸回那条小道上,那条姜尚形迹可疑的道路上,新进的宫女如同初生牛犊不怕虎,尤其刚进入这个别人向往的富丽堂皇的王宫,自然对许多事物好奇心强烈,尤其是那些老宫女教育不能去碰的东西,或许在去的路上她并不会发觉自己做的事情是不对的,是好奇,希望能捕获那个能在王妃面前有些地位的姜尚的小辫子,是男人也好,是其他也好,只要她能撞到,她就能摆布姜尚,就能比同一进入宫中的人地位更高。   一路上,小雅满心喜悦,转过那个路口,走过那条小道,直到撞见那满是血淋淋的场面,尸体已不见踪迹,但是长长一条血痕却俨然在在地上。   尖锐的叫声划破夜空,傍晚也无宁静。   75   黑夜,木棉花凋落最后一天花瓣,落在地上,任三三两两的人践踏进泥土,原先的红色已荡然无存,面目全非的她化为养料融进树根,她的母亲还会认得她吗?   那条小道,几十把火把照的通明,草丛的尸体也被发现,几个侍卫已抬回小道上,死去的太监睁着眼睛不安地看着这个黑夜,控诉这个世界对他的不公平,脖子上那条致命的剑痕张大了口,火光下依稀可以看到还在沥血的喉管,这副场面惨不忍睹。   原本一个小太监被刺杀全然不会引起大人物关注,但是这个死不瞑目的太监身份非同一般,那正是在王前操持一切的小吉!   赶来确认的尸体的王看着这个今早还在自己面前跪请圣安的小人竟已离开这个人世,胸膛内的怒火已无法压抑着。   “说,是谁干的!”   “王,属下还未查明。”蒋狄也是接到侍卫禀告匆匆赶来,怎么知道凶手是何人。   “今天谁巡视王宫的?”   接到消息的范康也从王宫另一头急速过来,看到这边人头攒动,惊觉事情已提早败露,但表面却装作对此事全然不知。   “今天宫内有何异常?”   “回禀王,今日属下巡视遇见一黑衣人,跟他一番争斗,属下无能被那人逃脱,原以为那贸然闯进宫的人已被属下击退,却不想……”范康小心翼翼回答着,生怕一个不小心惹祸上身。   “为何不及时禀告?”   “回禀王,这几日宫内不太平,属下怕这件事引起恐慌,所以擅作主张隐瞒此事,属下该死,请王责罚!”范康头重重低下头。   “你是想说本网无能,无法治理好王宫吗?”王对范康的回答很不满意,一丝威胁气息飘进空气中。   “回禀王,属下并非此意!属下是王的人,事事因以王的利益为重,在某些事物将伤及无上王之前,属下有必要清理前面一切障碍,有些东西或许曾经将要好好保护,但当某日一个人爱莫能助事,让一些事就当没发生过会是更好的选择,王,您觉得呢?”   场下的侍卫对着两人的对话云里雾里,就连在一旁同时跪着蒋狄也有所疑惑。听完范康的话,王眼里迸发了精明的眼神,看了看倒在血泊的中的小吉,王只能暗自叹了空气。   “蒋狄,小吉之死你彻查到底,三天后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王的语气已经有所缓和,尽管王与范康的对话中已有锁定凶手,但是还是要自己一一查处,王话里有话,蒋狄应声接下任命。   “范康,你玩忽职守,自己到刑部受一百军棍到本王宫殿复命!”   “是。”   西厢房内,墨莲避开耳目,来到赵穆雪藏匿徐小菊的地方,经过几天悉心照顾,徐小菊已慢慢有些精神,脸上已没有当初惨白,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的她还是对外人有所顾忌,非墨莲和淑月,她不允许别人为她换药,就连救她一命的赵穆雪她也是拒之三尺之外。   “身体可好些?”   “嗯,谢谢王小主关心。”   “小菊,你可知是谁把你囚禁起来?”墨莲喂了一口汤药,随意问道。   兴许这个备受排斥和迫害的奴婢已不在是单纯的人,在墨莲问出那句话时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若有若无的看了几眼站在不远赵穆雪。赵穆雪也非傻子,知道这个自己千辛万苦就下来的女人不信任自己,也很识趣退出房间。   “她出去了,你可以说了吗?”墨莲把喝完的药碗放在桌上,看着枕在被子上的徐小菊认真的问道。   “嗯。”似乎还没有下定决心,因为要把事情抖出来,这里面的事情可真是太多太多,“王小主,小菊是个薄命的人,我不希望因为我的事情伤害到您……”   “你不说才是对我最大的伤害。”墨莲半开玩笑说道。   “可是……”   “可是什么,难道你不想为你自己伸冤吗?你被囚禁了那么多天,遭到非人的对待,不为自己想想?小菊,以前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现在你的事牵扯到人命,我想你不应该做事不理。你和应梅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对吧?”   “我……”忧郁,天生胆小的徐小菊还是犹豫了好久。   “好吧,你既然什么都不愿说,我不逼你,等你伤好了,我送你出宫!”墨莲只好使用激将法,“你好好休息吧,淑月,我们走。”   “小主,等等。”   果然,墨莲向淑月使了眼色,依着床沿坐下,听她讲完她的故事……   偏殿外,受一百军棍的范康强忍着疼痛前来复命,殿内只留两人。   “你知道些什么?”王直截了当。   “回禀王,今日属下在西厢苑后处见一男子形迹可疑,属下一路跟随,见男子好不迟疑往王宫后院移去,属下原以为是那个男子色胆包天,在他未入后院之前拦截,却不想那人功底不错,三两下未能将其擒获,幸好那人有伤在身才能让属下有机可乘,正当要拿下此人时,忽冲出一个黑衣男子,把他劫走,事情才告一段落。原本属下向王您汇报,但此人进宫直奔后宫,属下以为事有蹊跷,不敢贸然禀告,待事情查明,属下定会给予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那人如何受伤?”   “凭属下多年习武判断,那人被利器所伤,伤及心肺,因与属下打斗多时,伤口有些崩裂,衣服胸口处有若块血渍渗出。”   “范康,你可肯定。”   “王,范康是戴罪之人,何来编谎话欺瞒王您呢。”   “你有从他口中知道什么?”还不放心,王再次探问。   “那人见到在下拼命与属下比拼,并未与属下有过正面交流。”   “那,你能判定那人是谁吗?”   王问道重点,现在答也不是,逼也不是,好在范康有些准备。   “回禀王,那人身形灵敏,武功不在属下之下,但招式若有古怪,并非纯中原派系,属下不敢妄自判断,但那人身上有股若隐若无的药味,属下判断是一个身体羸弱的剑客。”   其实范康的回答,答案已呼之欲出,就算是很明亮的答案,在这个一国高高在上人面前绕个弯子都是能适时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   “小吉被杀你可看到。”   “王,若小吉公公在属下面前杀害,属下现今万死不辞,请您明察!”带着疼痛,范康重重磕了一个头。   “嗯。”王若有所思,“伤好后与蒋狄一同办案,务必将凶手尽快抓住!”   范康被召退。   “王,周小主在外求见。”小吉尸骨未寒,倒是身边贴身太监及时更替上来,看着这个稚嫩的,眼泪带着兴奋的小太监,王摆摆手退下。   “锦儿,陪本王喝酒……”心情还是极差,好在此时还有个人陪伴。   终于回到翠敏阁,自与小菊商谈之后,墨莲和淑月都心事重重。   “主子,你可回来了,奴婢在这等你很久了。”月心在门口守候多时,终于见到回程的两人。   “出了什么事?”   “主子,奴婢接到消息,王身边的小吉公公遇刺身亡了。”   两人一惊!   “何时发生的事?”   “就在一个时辰前,奴婢四处打听您的去向,现在……”   还未等月心把事情讲完,墨莲转身赶往嬴政殿。   “淑月姐姐,主子这样过去合适吗?”   “无关,王正需要一个人陪伴。”   “可是,锦儿主子已在那边伺候了……”   淑月震惊!锦儿竟……望着墨莲匆匆赶去的方向,淑月不安揉搓手心,希望不要发生…… ☆、第 36 章   烛光摇曳,杯酒相碰,清脆银铃在这个偌大的宫殿不断回响,浓烈的酒水和着苦涩的味道一阵又一阵流进嗓子。   难有这么一个畅快喝酒的就会,曾经的曾经或许滴酒不沾,但如今的现在,心情没有那么放松,这一杯杯的酒水恍如淡而无味的清水,锦儿为自己的酒杯斟上一杯清酒。   王饶有趣味的看着锦儿一杯杯为自己斟酒,扔掉手中的大碗,顺手捞起一个酒瓶。   “干!”   “干!”小酒杯撞向大酒瓶,轻盈的酒水甩出被内,剩下都被锦儿一饮而尽。   十几杯下肚后,锦儿眼神略有迷离,泛红的脸颊,迷乱的灯火,晕眩的房间,但还是为自己再斟上一杯酒。一个被饮尽的酒瓶叮当滚落在地,在地上转动几个圈,装下波斯地毯边缘停下。   烈酒烧身的感觉随即而来,锦儿托着火热的脸颊,青葱玉指在酒水中搅动,现在的她已没有多少意思,感觉自己被推向一个热烈地温泉,浑身焦躁难耐,眼前波动的酒水仿佛让自己看到一汪清泉,一圈又一圈荡漾,内心砰然想除去这焦躁的衣物,纵身跳入这曼妙的湖水中痛快淋漓一番。   不知为何,对面的男子也倍感热烈,酒量向来不错的他竟几壶下去已抵不住晕眩的脑袋,惊觉酒水有问题,王夺过锦儿手中搅弄的酒水,果然一股难以察觉的药水味。   忽然想起那个新来的为自己打理的人,那个说着要为自己打理妥当的小太监,看着他那进酒是若有如无的微笑,一切恍然大悟,龙跃暗骂一声“该死”,倒掉摆在锦儿面前烈酒。   “别倒!”神情迷离的锦儿上前抢夺被酒壶,却不想一个趔趄跌进龙跃的怀里,枕着结实的胸膛,锦儿更是火热难耐,右手顺着男子的脸颊一路下滑,贴住男子激烈跳动的胸腔时,锦儿内心的□□更是喷涌而出。   这个身下时常忧郁的脱俗女子竟在这个黑夜这般挑逗自己,自第一次见到他,他就渴望得到她,但这女子若是一个人在这后宫内是无法生存,他也不想她因为后宫的私欲让她失去原来的本性,成为争夺一切权利的黑色女人,但,这般妩媚,任何男人也难以抵抗。   轻轻托起柔情似水的女人,龙跃深情吻向这个不断挑逗自己的女人。   “向王禀告一声,就说王妃前来请安。”   “回王妃娘娘,王现在有正事,不能接见您。”新来的小太监守在门前回答道。   “难道本宫见王还需要向你这个小太监禀告嘛!立马给我让开。”王妃对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太监怒火中烧,“小心让你脑袋搬家。”   “回娘娘,奴才是为王效命,若是奴才这是让娘娘进屋,奴才怕明日奴才还不知道怎么死。”像是掌握自己免死金牌,小太监回答的理直气壮。   “姐姐怎般有空过来?”墨莲正好过来,看着被挡在门外的应梅笑着迎上去。   “本宫自然有事求见王。”   挡在嬴政殿门口的那个小太监稚气未脱,看着这个甚是陌生的太监,小吉遭遇不测的消息应该被证实,王一向是用人无疑,若非亲信,他不会随意更换自己是身边的人手。   应梅看着墨莲过来倒是没有不开心,自己在这个死太监面前吃了闭门羹,她倒是要看看这个王墨莲对这个新太监有什么治理的办法!应梅向后小心退了一步。   “公公,怎么称呼?”   “回王小主,奴才小贾。”   “小贾公公,王是否在里面,能劳烦公公通报一声。”   “王小主,请恕奴才无能,王此事有正事,暂不接见任何人。”   墨莲看向那个小太监伸进衣袖做了些小动作,心领神会,顿然对这个新来的太监起了厌恶之心。小太监的动作,一旁的应梅也有所察觉,向姜尚使了眼色。   姜尚走上前。   “小贾公公以后可是要做王身前的红人,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姜尚趁人不注意将一锭银子塞进新官上任的小贾手中。   感受手中纹银传来的一丝凉爽,小贾眉开眼笑。   “怎敢当!王妃娘娘前来求见,怎能拒之门外,不过……”受了第一笔贿,小贾才松开嘴,“奴才不是有意阻拦娘娘,只是屋内……”   小贾向应梅使了眼色,特以让开一条道,应梅急速走到门前,墨莲也不甘示弱,推开小贾,与应梅一同推开房门。   当门被推开一刹那,无意闯进的两人顿然被屋内的景象惊得不知所措。   屋内凌乱不堪,正塌之前的波斯毛毯之上,一对男女忘情相拥而吻,四周是些散落的衣物,男子已经卸去上身所有的衣物,而在他胸膛下那个女子也被卸去只剩一件亵衣,□□的香肩被不断抚摸。   久未经人事的应梅见状面红耳赤,见到此番景象优先退出屋内,气鼓鼓地冲出嬴政殿,而那个一心来安慰这个失去了得力助手的男子此事竟在这边与女子……那个此时妩媚多姿,身形缠绕在男子的身上的女子,这个人面容任墨莲想忘却仍牢牢印在脑海。   那个曾对她说过不会和他争抢一个男人的妹妹,现在在做什么!趁人之危吗?还是……   墨莲木然退出屋子。小贾看着那两个在屋内可只手撑天的两个女人被自己的计谋大受打击,很满意地看着两人离去。   “王主子,您无事吧?”   墨莲厌恶地看着这个新上任的太监,转身离去。   屋内的两人,锦儿已无完全意识,倒是那个激情的男子,却已察觉应梅和墨莲已看到自己这番景象。突然觉得自己是个罪恶的源头,一个二十五岁当上这个朝代之王后,当初对某些人的承诺都荡然无存,现在记不起自己向多少人许诺,更别提对多少女人许诺,论他对多少女人动过真心,自己也说不清楚,至少他没有产生可以会为一个女人去死的念头。   自己已经完全清醒了,内力逼走体内的眉药,但是身下的女人该如何处置!锦儿双手紧紧缠住男子的脖子,试图把男子拉紧自己的怀里,突然脖间一阵剧烈的敲打,浑身瘫软倒在毛毯之上。   王拂过那张洁白无瑕的脸颊,随手捡起一件衣服披在她的身上。   “我说过,我会好好保护你的……”王在锦儿耳边耳语一句离去。   守在门外的小贾不知王竟然会这么快出来,见到简单批了件外衣的王出现在门口,小贾赶紧下跪谢罪。   “原来你知道错?”霸气外露的王狠狠问道。   “回王,奴才只是想让您的心情很快恢复。”小贾吓得在地上打颤。   “你觉得本王会为一个奴才之死而伤心吗?尤其是聪明过头的!”一丝威胁气息外露。   惊觉自己做了错事,小贾再也不敢趾高气昂,原来自己还是没有算计好。   “王,奴才错了,奴才再也不敢了!!!奴才不是有意的,奴才……一心为您好。”   “不需要!”王打断他的话,“不知道你在死之前是否能看到本王是否会为一个太监伤心?来人,把这个擅作主张的人处置!”   关上门,任凭那人喊叫被拖下去处理,想起小吉在世时的场景,内心的落寞还是难以排解,不能让外人看见自己的软弱。   毛毯之上的女人温和的睡着。王裹着衣服躺在女人一旁,拂过那个紧皱的额头,闻着那人身上特有的香味,安然入睡。   77   次日的清晨,一束刺眼的阳光照进屋内,躺在地板上暖洋洋的锦儿翻了一个身,舒适的枕在自己的手臂,但定在鼻尖的阴凉把锦儿唤醒。   睁开眼竟是一个硕大的酒瓶!从毛毯上跳起,披在锦儿身上的衣物顿然滑落,看着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脸顿时升起一阵潮红,急忙扒拉了几件衣服给自己穿上,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屋内空空如也,只留下几个散落四处的酒瓶,昨夜自己做了何事?尽管努力回想,但还是一无所获。   出了殿门,阳光已直射正当头,急忙出来的锦儿,鼻尖竟冒出汗丝。   屋外是一群早早守候的婢女,见到锦儿出来都恭恭敬敬守在两边等待指唤。这阵势锦儿也略有预感,莫非昨夜……昨夜应召前来,却后因不甚酒力……想出别的解释,锦儿脸上更是青白一阵。   淑月也应王的征召,刚赶过来。今日一袭茶绿雏菊小纱衣,随意挽起的流云髻,睡意还未消退,眼神中带着惊慌,宛如一个偷腥的小猫被主人撞见,锦儿躲开了淑月投来探寻的眼光。   姐妹俩一日未见,但突觉两人之间的距离顿生,回阁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没有说太多的话,尽管锦儿多次想停下脚步,挽上亲爱的舒月姐一起谈天说地,但是身后的人悄无声息,让她那个慢下频率的脚步又再次加快。宛然自己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孩,提心吊胆的等待长辈的责罚,淑月的不主动让锦儿也若有所想。   突然锦儿有些生气般加紧脚步往前行进,不在理会身后那个欲言又止的人。   那日,墨莲没有来芝心阁,倒是一堆消息灵通的美人纷纷前来打探消息,锦儿只好无奈的回应这些人,论那夜的情形,其实锦儿也说不清,只是隐约觉得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月心应墨莲指令前来请淑月过去商议事情,淑月看着这一堆来来往往的小主美人,看着坐在主座位上勉强微笑应酬着的锦儿,那个从一开始排斥这类型的小妞,现在已慢慢适应这种生存方式,尽管笑的很假,但现在的她能小心应付每一个对她有好意有敌意的人,偶尔几句玩笑也能引起这边氛围的缓和,淑月若有些欣慰,小心交代锦儿身边的一个丫头便默默退出这个闲聊的场合。   在那个主座位上,锦儿眼神飘向那个离去的背影,心里沉到谷底。   “呦,各位妹妹都在啊,年纪大了,动作都比别人慢了许多,人老了就是这样。”应梅不请自来,多少让在座的人惊讶不已,果然昨天那件“惊天”的事情在王宫传的沸沸扬扬。   锦儿让了上座,应梅也毫不客气。   “近日宫中发生一些预想不到的事情,妹妹们可不要把这些事放在心上,等这些事告一段落,本宫试想带各位举行一次诗词歌会,不知妹妹们有什么想法吗?”   这些按耐不住寂寞的女人们一听这消息都兴奋起来,纷纷击掌喜悦。锦儿是新来的,这个王妃口中的诗词歌会是何事也不明,只好向一旁兴奋至极的竹铃姐姐询问。   “对哦,锦儿妹妹你还不知道吧,这诗词歌会是宫里难得举行的宴会,虽说是诗词文学之类的,但实则并不沉默枯燥,那日宫内王宫贵族都会齐聚一堂,各自带上最拿手的东西,以物会友,所带之物大多带有藏头诗,若看中他物之人只要对出那首诗即可拿到那个心爱之物,因而也叫识物会,那天不仅可以淘到许多心仪的商品,还可以……”竹铃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竹铃脸上若隐若无的微笑并知其中猫腻。   “好了好了,各位妹妹也别兴奋了!倒觉得是本宫没有款待好各位妹妹一样。”   “哪有的话,姐姐一心为我们着想,我们承蒙姐姐的照顾,才能在王宫生活安逸。”   “是啊,是啊。”   “看来妹妹们的心情都被本宫勾引起来了,也好,宫中是该开展一些热闹的活动。那好,那本宫近几日就开始筹备,对了,各位妹妹也按照规矩做好准备。”   “是!”这一群上了年纪的女人,倒是对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活动形式情有独钟。   “好了,本宫活动也通知到这里,各位妹妹回去想想,有好想法就及时汇报给本宫。”应梅不喜在这边多坐,简单交代了事情之后就起身回程,“哦,对了,锦儿妹妹可是第一次参加,正好,今年神秘客人就由你邀请,如何?”   坐下之人一片哗然,只剩锦儿一人茫然无语。   竹铃见这个还不知道自己撞上最大好事的锦儿羡慕至极。   “竹铃妹妹,你帮本宫好好解释一下。”应梅特意强调“好好”二字,锦儿更是莫名其妙,“妹妹有确切答复就来找本宫,记得要早些时间哦。不打扰各位妹妹热闹,本宫先行一步。”   应梅饶有兴趣看了锦儿一眼,便带着姜尚离去。   天色暗淡,墨莲与淑月从小屋返回,一路两人谈论今日从小菊那边的信息,虽然获得了许多有用的信息,但主线索还是没有理清楚,还缺一个重要的人物还未审讯。   “淑月姐,有心事?”墨莲见淑月今日闷闷不乐,关心道,“是不是还在担心锦儿?”   “嗯。”好像没能瞒住墨莲。   “她……有什么事吗?”   墨莲是敏感的女人,昨夜那副场景还在脑海里游荡,突然没了声音。   “莲儿,其实锦儿……”   一队灯火由远处快速接近,犹如一条长龙闪袭小道,迎上这边的两人。   “在下见过王小主!”   原是许久不见的蒋侍卫,墨莲和淑月停止原先的话题,仔细打量这个男子。原先俊朗的男子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磨练更显英姿,一身灰色军装服下的他刚正有力,皮肤在长时间阳光下暴晒几乎接近麦色,与这一身戎装相得益彰。   “蒋侍卫,有些时日未见,现在看来更有男人味啦。”墨莲刚心情虽有些低沉,但看到这个任她欺负的人,心情顿然开朗,竟有意调戏他。   蒋狄果然经不起这般戏耍,脸不自然脸红起来,好在天色已晚,倒没人发现。   “近日可忙些什么?”   “回主子,在下近些日子奉王之命调查小吉公公之死。”   这个严肃的问题,墨莲抹去脸上的微笑,若有所思。   “可有进展?”   “在下查到些消息,正要前去查明。”   “嗯。”墨莲落寞的回答一声,“现在可知与谁有关?”   “回王主子,据当日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婢女透露,那日见王妃身边的侍女姜尚神秘望向那条小道,她才无意撞向那处,此事姜尚因知情,在下正想前去提问姜尚。”   原是如此,为何何事都与应梅有关,墨莲脑子理了理思路,但还是没有头绪,看来此事牵扯很多,突然想到自己这几天经手的事,或许还能借此把后面的老狐狸勾引出来。   墨莲小声交代蒋狄一些事,但蒋狄远去,又遣派淑月去医庐一趟,几日后将会有一场大仗! ☆、第 37 章   这是五月的步伐吗?满园的花开烂漫,许些树上还结着果子,看着这些可人的东西,锦儿不禁满心欢喜。   淑月一早提了些新摘的果子出去了,倒还给锦儿留下了美味的果子点心,这小小粉红果子状的糕点引起锦儿的食欲,原先与淑月的不快也消失了。   墨莲今日也别有心情,竟一大早带着粉嫩可爱的小雨来芝心阁,趁着点心刚出炉,锦儿和墨莲共享受了这美味。   半个月没见,小家伙长大了不少,春天之后就很少在传的严严实实,倒是松开这小家伙的手脚之后,动弹不停,锦儿抱在手上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个闪失伤了这小人儿。自小家伙长大了一丁点之后就开始认人,若不是时常抱她亲她的都苦恼不停,锦儿可不陌生,自小就在她怀里吃喝拉撒过,自然也放纵些,盯着锦儿手中的小红球不断争抢,试图两手夺过。   看着怀里与自己倍儿亲的小可爱,锦儿的心情也是大好,墨莲虽在一旁,但她也无心争问那日之事,两人就彼此当没发生过,依旧是不错的姐妹。   忽从□□院大门,一个久违的身影随着爽朗清脆的笑声忽至,这个能跑能跳的小王子,仗着自己在宫中的特权,随意进出后宫各大没人主子阁楼,宛然一个淘气的小色鬼,企图窥探他父王别有滋味的后院。这个小孩子雷厉风行,今日竟独闯进锦儿的芝心阁,想来是这个还是调皮,撇开后面跟随的奶娘,独自在宫内游荡。   锦儿很喜小孩子,看见瑞儿不请自来倒是很开心,看着这个稚气十足的小“大人”,锦儿热情招呼他过来一起吃东西。瑞儿倒不怕生,见锦儿招呼,也不管是否对自己无害,大大咧咧靠近,当然除了桌上美味鲜艳色彩的糕点吸引他之外,锦儿怀里的小妹妹自然也不放过。自上次靠近这个小了可怜的妹妹之后,瑞儿是第二次再见到,好奇心依旧,这次孩子学乖了,没有硬生生给小女孩塞东西,只是手里拿着一把的糕点,边看着别自己小只能躺在别人怀抱中的小雨,边往自己嘴里塞东西,就像一个看猴戏的人,饶有兴趣。   “瑞儿,知道该称呼锦儿姨娘怀里的宝宝吗?”   “嗯?不是可以叫小妹妹的吗?”瑞儿还没理解锦儿问的问题。   “可以啊,但是小妹妹也有名字的啊?聪明的瑞儿知道吗。”锦儿对着小脑袋瓜子转的很快的瑞儿再次试探,“就像……瑞儿可以叫瑞儿,大家都可以叫瑞儿,小妹妹可以叫瑞儿为哥哥,但我们可不能叫瑞儿为哥哥。”   “姨娘,你问的是不是小妹妹的名字,先生说过的呢,每个人都有名字,瑞儿姓龙,跟随父王的姓名,瑞儿就是瑞儿的名字了。”   “哇,瑞儿好聪明啊。”一旁的墨莲对着可爱的小人的回答更是满意,喜爱的捏捏瑞儿的脸蛋。   “你捏的瑞儿好疼,瑞儿也要欺负小妹妹了。”小家伙赌气的说道。   “姨娘这是喜欢你啊,疼你还来不及。”   “那瑞儿可以疼疼小妹妹吗?”这孩子理解力也太强了吧,竟伸手要去捏小雨圆圆的脸蛋,好在小家伙只是“恐吓”墨莲,他不过是轻轻揩了粉粉小脸蛋,并没有真真正正用力。墨莲看他伸手后的行为虚惊一场,不过真心对这孩子又气又喜。   “瑞儿,知道姨娘给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吗?”墨莲神神秘秘探问那个一心放在自己孩子身上的小家伙。   孩子并没有被诱惑,墨莲也不甘示弱,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陶瓷玩偶,随意在手上摆弄,玩偶上有一小小的铃铛也随之摆弄出声,这下才引起孩子的注意。   “姨娘,这是什么?”孩子靠向墨莲身边,疑惑问道。   “这个啊,是一件很神奇的东西,据说小孩子有了它再也不会哭了呢。”   “为什么啊?”   “你看啊,这个东西是有故事的,想听吗?”   瑞儿使劲点点头。   “这个东西啊是从民间传来的,你知道民间在哪里吗?瑞儿有看到那高高的强吗,那外面就是民间,一个很大很好玩的地方,哪里街上有许多好吃的,好玩的,还有许多小孩子成群结队在一起玩耍。这个故事还从一个和你一样大的孩子说起,那个小孩子从小就没有父母,跟着爷爷奶奶生活,他因为没有妈妈,村里的小孩子都不愿跟他玩,那个小孩子很孤独,他越想越气愤,于是有一天,那个小孩子开始恶作剧,起初大家都不知道是谁干了哪些坏事,但后来小孩子的秘密被人发现了,大家都很厌恶这个孩子,就连爷爷奶奶都嫌弃他,小孩子很伤心啊,于是拼命让自己变好,但是越是想做事情,越是把事情变得一团糟,有一天晚上,突然,他睡的小房间照进一道柔美风光芒,一个美丽善良的女子忽然飘进他房间,瑞儿猜猜是谁?”孩子摇摇头,但是兴趣挺浓的,催促着墨莲把故事讲完,墨莲心满意足接下去,“原是小孩子的母亲来到他身边,他跟孩子说‘孩子不要怕,娘亲会一直在你身边’借着,那个美丽的女子把这个带着铃铛的陶瓷玩具交给了这个爱哭的小孩,自他娘亲现身之后,孩子变得很懂事,看着那个他娘亲交给他的礼物,至此他就在也没有哭过,因为他知道,他的娘亲一直在他身边守护者他,他变得很勇敢。”   故事是讲完了,但瑞儿意犹未尽,虽不明白墨莲说的什么意思,但还是希望她继续讲下去。   “好了啦,这个故事讲完了啦,每个东西都只有一个故事,哪有瑞儿想有那么多故事的呢。”   瑞儿懵懵懂懂。   “还有其他的故事吗?”   “那就要看其他的东西啦。”   “姨娘还有?瑞儿想听,姨娘你说啊,说啊。”   孩子不挺摇着自己的腿,墨莲好似无奈般只好打印瑞儿回她屋里去看看其他好玩的东西,瑞儿兴冲冲跟了上去,看着锦儿一人在此,墨莲暂且把小雨留下。   一个欢撒着小脚丫子的小屁孩屁颠屁颠离开芝心阁后,锦儿也清净了许多,怀里的孩子伸了懒腰,揉揉小眼睛,更是喜人。多想有个自己的孩子,锦儿心想。   79   终将离开那个地方,五六天的行程,终于再也听不到那个繁华都市的信息。   临近边关,太阳高悬高空,犹如一个火球死死灼烤着大地,地面泛出一丝热气,雨水在这边是难以奢求的,这边的百姓出门都披上厚重的披肩,把自己的身子裹得严严实实,生怕一个不小心被灼伤。一队马队从一条道路转向这条通往边关的小镇,这个远离城镇的小镇人们似乎好久没有见到这么大的阵势,十几人的队伍,各个身着黑衣,跨在马背上毫无长途跋涉的疲惫。   被黑衣人群包围中的一男子突然有些疲惫,黑色麻布后面的眼神若有些伤感,偶尔还可见一丝汗水从□□的额角边滑落,男子举起右手,队伍听令立马暂停。   “主子,是否需要找客栈休息一下?”近身的男子见主子有所异样,关心问道。   “不用,让下面的人准备些水量,半个时辰在这边集合,立马出关!”   “是。”近身男子吩咐下属,其他人员听令立刻散开。   黑衣男子扶着自己的主子移向就近的一个凉棚。   “伙计,来碗凉茶。”   难有客人上门,凉棚的小伙计格外勤快,立马沏上一壶新茶拿上,轻快的擦拭去桌上的灰尘退下。   黑衣男子为自己的主子斟上一户清茶,从腰间取出一根银针试探茶水,见无大碍,郑重端到男子面前。   男子望向远处那些守着城门慵懒的散兵若有所思,那一个两个靠着城门下的一处阴凉处枕着墙壁打着瞌睡,男子冷笑一声,龙跃,就算你再治理的好,不过也是如此。   干了许久了路,胸口的伤口早已崩开,捂着胸口火辣辣的伤口,男子摘下面罩,古劲那张苍白的脸顿然出现在眼前,抿了口清茶,干涩的喉咙终于滋润的一番。   “夜风,坐下来一起喝点水吧。”站在自己身后的男子眼角的血丝,自知这个人自从出了那个地方,若不是他日夜守护,自己怎能安然到达边境,对于这个下属,古劲还是挺疼惜。   那个叫夜风的男子没有违背主子的命令,只是拿起茶碗猛饮尽一碗,依然衷心守在男子背后,以备敌人后面突袭。   马儿饮尽足够的水,散开的人终于又再一次聚首,想来是装足食量,这些难以看清面貌的黑衣人群却更有士气,毅然抬头挺胸等待下一个指令。这十三将自小就跟在自己,除了夜风十多年前跟随进了宫暗自保护自己外,其他人一直衷心等待在宫外,只要一声号令就会回到自己身边,这些男子是属下亦是兄弟。   迟来了一个黑衣人从一条小道上匆匆赶来。   “主子,王城派人过来,请急速撤离。”   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朝廷派来人绝对与自己有关,不能再次久留,古劲强忍住疼痛带人速速离去。   守城门的士兵被这难见的场面再次惊醒,本已被之前那一队黑衣男子怒气冲冲打开城门放行后,又一个京城大官到临,正是小人物见不来了大场面。   “说,刚才是否有可以的人物出了边关?”   “回……回季大人,小的死守边关,并未见到可疑的人物。”守门的一个年长的男子紧张地回答长官的问题。   年长男子后面一个清秀的男子不安的站着,不是刚有一对黑衣男子离开边关吗,为何自己的长官要撒谎,本要跃跃欲试,上前说出实情,但自己的长官负手在后的手不断向自己做警示,只好把喉咙里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却不想,一旁一个满脸疮疤的男子并不管长官给自己投来的警告,上前一步颤巍巍把古劲他们的行程向上级报告。   “你可说的是真的,有见到那个男的面目吗?”   “回回回张光,那些人都蒙面,小的,小的不敢确定。”疮疤男下地跪着小心回答道,“不过,不过小的看到那些人包围的那个男子好像受了伤,一只,一只手捂着胸口。”   季包全使了一个眼神,后面出了一个侍卫把那个疮疤男子拉走,留下守门的没有说实话的师徒俩。   “金甲,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小的明白。”年老的士兵打开了速速打开了城门,放着一群人离去。   待那一群尘土风扬席卷城门外沙漠地带后,金甲才安心关上城门。新来的守门员若有不解,为何师傅没有说真话没有被责罚,那个金甲的男子却笑笑没有回答,依旧靠在城墙边继续自己的美梦,而一旁的小子却迟迟难以再入睡。   离开边关,进入无尽的沙漠,后有追兵,古劲不敢怠慢,加紧赶路。原先伤口已然崩裂,加之策马狂奔,男子有些难以承受,右手紧紧抓住伤口,疼痛地弯下腰。   这样不行,这样主子无法安然到达目的地,夜风一个手势,十三将分开离去,朝各个放下奔去,扬起一道道尘土,夜风守着古劲,牵着古劲的马骥,跨马朝东南一个地方离去。   不久,季包全的大队急急追上,看到前面四处风扬的尘土,看来敌人有意要打乱自己搜索的脚步。   “将军,我们是否分开追击?”   季包全跳下马,朝一个地方走去,单脚下跪,左手捻起一块粘着血红液体的沙块,血腥味吗?看来这个人真不小心。   回到马上,一个大队拨开几个小分队。   “遇到黑衣蒙面者,格杀勿论!”   “是。”几路中队立马朝四个方向出发,季包全则带领一个小分队朝那个有血迹的方向急速赶去。   古劲渗出的血依然堵不住,夜风看着身后一条断断续续的血路,自知这样情况下难以包全自己的主子。   “主子,得罪了。”   古劲此时已无知觉,任下属跃上自己的马。夜风取下自己身上的黑衣紧紧裹住古劲,暂时制止血流出来,拔出自己身上的佩剑,在自己的烈马臀部划开一条小口,马儿受惊向远处狂奔而去。夜风扶着古劲小赶了一路,在一个小土包下停下,搀扶下自己的主子,拍了拍马屁,另一批马急速离去。   古劲已完全没有知觉,夜风背着他向一旁的土包走去,急速挖了一个洞,把自己的主子放进洞里,听到远处马队由远及近,夜风急急收拾残局,在古劲一旁把自己埋了下去,只露出两只眼睛朝向尘土飞扬的沙漠。   若不其然,等夜风安排好两人后,季包全的队伍已追至此地。   “将军,有何不妥?”   季包全有些本事,发现事情有所不对,并不急着赶去,想来自己一路跟随血迹,但却迟迟未见到那些人,带着一个病人应该不会行动如此快,何况血迹这么致命的线索那些人竟没有发现?   “分出五人朝来的方向四处搜索,三人继续追踪,其他人在此四处找寻一下。”   听到季包全识破自己的计谋,夜风突然握紧手中的剑,只待搜寻的人找到自己这边就上前厮杀。   突然,一个士兵急速赶来汇报,据说有两个形迹可疑的人朝东西方向离去。   季包全火速召回自己的队伍,只留几人继续搜寻,自己则急忙赶去。   好在只有三人在这个地方,待那些人都离去之后,夜风顿然从沙丘里跃出,厮杀了这几个功力稍差的士兵,带着自己奄奄一息的主子,辨别正确的方位离开,好在今日有惊无险。 ☆、第 38 章   风无端又气,锦儿不禁打了个冷颤。   正欲与墨莲共饮暖茶,翠敏阁却人去空空,恰好碰见抱着孩子回来的奶娘,锦儿才知墨莲与淑月有要事要办,想来自己老是被遗弃的一方,不禁再次叹了口气。   奶娘见锦儿面露伤感之色,只好好心宽慰道:“锦主子可知我家主子正彻查赵小主之死,想必有些眉目正办着事呢,今儿主子临走前吩咐奴婢您若来这,让奴婢好生招待。”   “不了,今天风冷夜黑的,我还是先行回去。”   “哎,锦主子,正是因为天冷,才更应该进去暖暖身子。”奶娘是墨莲家里一同带进宫的,墨莲的热情好客倒也继承了,“锦主子,你看奴婢一人带着孩子也挺累,不如您里屋陪孩子玩耍,奴婢帮你张罗点好菜。”   一个只有若干次相见的奶娘却这般热情,这夜倒变的暖和起来。   小羽又回到自己身边,每每抱着这粉嫩的孩子,锦儿都有些难以抑制的情绪,宛如一江春水流进绵绵的心田,有如春风一阵桃李满园芬芳尽,几个月丁点的孩子已经会呀呀乱叫,这段时间的孩子,眼神已经贼溜溜的看人,小羽认人,锦儿是翠敏阁的常客自然不觉得生疏。   小羽的小床榻上有许多小玩意,墨莲宠溺女儿是在宫中出了名的,这些从民间网罗过来的东西堆积在一块自然不觉得奇怪,随意翻了几个东西在手上把玩,逗得小羽眉开眼笑,小嘴那两个新长的小门牙就格外醒目。   “锦主子,奴婢给您泡了杯山茶,暖胃。”   “谢谢。”   “哎,跟奴婢这么客气,奴婢哪能承受的起。”   锦儿嫣然一笑,不去多加争辩。   “锦主子,您和我家主子关系真好,放眼这宫里上下,就属您温和亲切。”   “墨莲姐姐人性好,待人亲切,又是性情中人,与姐姐相处倒没觉得什么压力,反而这些年深受姐姐照顾,锦儿才能平安在这个宫中。”   “锦主子是客气了。”奶娘整理了孩子的床铺,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锦主子,别管奴婢好管闲事,能像您打听些事情吗?”   “奶娘自然说就是了。”   “锦主子可与淑月姑娘相交甚好?”虽迟疑了下,但还是问出口了。   “淑月如墨莲姐姐般,对锦儿呵护有加,关系自然可与姐妹相称。”   “哎,奴婢说嘛,这锦姑娘虽文文静静,但识人倒是准,淑月姑娘为人不错。”   “哦,奶娘可与淑月姐有一番故事?”淑月近些日子有些疏远自己,但两人的姐妹情谊还在,别人提及淑月的事情,锦儿自然有心去听。   “也无他事,奴婢进宫时日短,难有几个认识的人,素日里来淑月姑娘来翠敏阁照顾我家主子,倒也有些熟悉,不过……”奶娘又为锦儿沏了一碗茶,若有所思道,“奴婢第一次见到淑月那丫头就倍感亲切。”   “怎么说?”事情发展到这,锦儿越感好奇。   “也没什么,奴才在将军府当差也有几十年了,从小也是看着小主子长大的,所以她身边的一些朋友奴婢也知道些,初次见淑月,奴才还以为主子而是的玩伴回来了呢。”   “奶娘,能细说说怎么回事吗?”   “锦主子想听,奴婢也就不好意思拐弯抹角的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家主子也不会忌讳什么。”事情发生有些久远,奶娘整理思路,开始说起一个故事,“先王在世时,南方熊木一族市场烦扰边疆,百姓不得安生,正此时,王将军奉命率领一干将士上战场驱逐异乡侵犯边境的熊木族,熊木一族凶残无比,战场厮杀不怕死,将军虽英勇善战,但宝山一战被奸佞出卖围困一个临海的半岛屿上,形势不予乐观,先王下令派人解救王将军,无奈全朝上下无一自告奋勇前去拯救王将军,奴婢听那是的人说,熊木族人性情粗暴,吃人肉饮人血之事时常发生,王朝派去的谈判使者都被一一斩杀被熊木族一干众人食尽血肉,那时候,说起熊木族,京城百姓就面如土白,吓得不敢出门。”   似乎这故事与淑月无关,但内容的精彩还是让锦儿耐心听下去。   “正在这时,一个寄居在王将军府的谋士向先王禀告,要求接任这个艰巨而危险的任务,奴婢记不得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那人有个两岁的女儿,孩子的娘请难产早死,因为生活实在窘迫才寄居在将军府。”奶娘似乎对那个人有着特有的情感和意识,说起那是那个谋士,眼里总有无尽的春光,“后来先王同意那个人的请求,那人就带了三四个人前往宝山搭救将军,果不其然,半个月后,战场那边传来消息,王将军大胜,熊木族的余众因为此事被大削兵力,还因此赶出原先的部落。奴婢不清楚那个人到底使用了什么计谋,但是,自那次回来,王将军好生款待那位先生和他的女儿,先王也因此封那人为左将军,也就是那个时候吧,那个小女孩子就和我们府上新出生的郡主一起成长。”   故事已经引出那个关键的人物,但是奶娘似乎还在沉浸在那个男子的梦幻中。   “那个女孩子后来怎么样了?”   “左将军的女儿自小聪明懂事,对待比她年幼两岁的墨莲主子更是好的不行,那时候还以为两位将军会一直在一起守护王朝。”说到伤心的往事,奶娘脸上的笑容就暗淡下去,“十年左右吧,十年前的一天,左将军一家突然消失,就连那家可爱的小姑娘也一同消失在这个世界,那时候的主子,也因为此事哭的死去活来。”   “为什么会消失了?”   “奴婢也不知道,但是那时将军也派人寻找过,但一无所获,正因为失去一个好知己,将军才早早辞去官位,隐居山野。”   “奶娘,还记得那个姑娘的面相吗?或者其他一些信息。”   虽十几年过去了,但是对于左将军一家子的信息,奶娘还是可以清楚说出来:“那时候,小姑娘原名左木朵,左将军都会亲切唤自己的女儿‘朵朵’,是个沉静聪慧的姑娘,左将军从小就宠爱自己的女儿,但教育也有方,孩子十几岁就能文能武,资质不亚于墨莲主子呢。其他的,自他们一家突然消失后,奴婢也就不清楚了。”   故事的结尾,奶娘有些失落,在她的眼泪,锦儿看到了一丝情愫,倒也对,墨莲出生后奶娘就一直呆在将军府,那时她正值青春年华,一个英勇有计谋温和的男子出现在她面前,让她何能不心动,留在将军府的二十年,纵然有离去的机会,但也渴望有一天,那个人回来,回到她身边,哪怕看看也好。   “呵呵,锦主子,是不是奴婢说的啰嗦了,您听不习惯?”   “没,挺好的。”锦儿对着痴情的奶娘倍增好感,“奶娘,你觉得淑月姐和那个木朵姑娘哪边相像?”   “哎,话说也奇怪,奴婢觉得淑月姑娘和木朵姑娘出于同一体,虽淑月姑娘稍显成熟稳重,长相更为标准,但奴婢倒觉得这是一个女孩蜕变到一个女人本质。”   虽在故事过后揣测淑月的身份,但到底是从奶奶口中说出来更加真实可靠,锦儿的心混乱无比。   孩子兴许是吃坏肚子,竟在锦儿胡思乱想之时……奶娘笑着抱开孩子,空气中弥漫着臭气,倒让锦儿傻笑一声,心情也开朗许多。   81   这几日,自小吉公公遇害后,姜尚心事重重,然在这个疑神疑鬼的主子前可不能表现出任何事情来,但也因为手脚不麻利挨了批评受了责罚。此时应梅正气头上,左右侍婢都离得远远的,这两天瑞儿也有些奇怪,先不说见不到人影,若是碰见了也不原先般亲热,应梅虽知道因为自己从小对瑞儿有些严苛,但为人母总不能娇惯孩子,更何况……   正当应梅要去孩子的时候,墨莲和蒋狄带着一干众侍卫挡住了去路。   “妹妹何事半夜三更前来?”   “王妃,莲儿正好有事要请教姐姐些事情,烦请姐姐移驾执法堂。”   也由不得她召唤贴身侍卫,也不容她不从,蒋狄带着几个侍卫把应梅架着带到执法堂。   窗外夜色浓重,堂内两旁的蜡烛却把执法堂照的灯火通明。好熟悉的感觉,若些时日前,不是在这个堂内高坐在上,审问那弱不经事的周锦儿的吗,那事时隔多日,但是还是记忆犹新,此时却立于堂下,被成为拷问的人,真是件可笑的事情。   墨莲把效法寺最有权威最公正的董大人请上公堂,自己坐上旁边的椅子,等待正式开庭。   “本宫堂堂一王朝国母,你们俩算什么,竟然开堂审问本宫!”   虽然应梅不服此对待,但两边威严站立的小吏让她无从进退。   “我奉王诏令,彻查赵菁菁小主之死。”   “赵菁菁之死和本宫有何关系!赵菁菁已近魂归西天,还有什么可以查的。天色已晚,本宫不与你耗下去!”   应梅倒是大胆,在这情形下摆明立场就走为上策。   至大门,蒋狄守住了执法堂大门。   “王妃,事情还未水落石出,请回至大堂,听候审讯。”   “呵。”应梅冷笑一声,“还有一个不自量力的。怎么,今天不把本宫除了,你这个想要坐上正宫娘娘的人不会放过咯?”   蒋狄一个俨然的请的动作,把应梅“请”回了堂内。   应梅铁青着脸站在台下,按理说在罪名成立之前,应梅还是为一国之母,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应该享受王族的待遇,董大人也是明事理的人,请人搬上一把椅子,应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阴着脸看着堂上两人。   董大人一醒木,敲进夜空中,格外响亮。   堂外的夜静的深沉,寂的让人沉闷 。   一番简单的提问,应梅倒是有备回答着。五月初四,按照往常的方式,请几位小主和美人在玉庭池赏花,见得赵菁菁神情恍惚,似有不快,就打发她回阁了,直至半个时辰后,惊闻赵菁菁自杀消息,期间有许多侍卫和婢女看到她送走赵菁菁的场面。   蒋狄速速传来当天看到应梅送走赵穆雪的证人,这些人皆可证明应梅说话无假。   “据赵菁菁贴身丫鬟莲香回忆到,当日赵菁菁前去赏花时心情愉悦,且途中并未遇到什么不开心的时,那请问王妃,当日见赵菁菁神情有异,是否探听的是何缘故?”   “董大人问得这是什么话,一个女人翻脸还用得着理由嘛!”   “这…”一时间还真没觉得这是疑点。   “王妃姐姐也是女人,想来姐姐这等位高权重的人,翻脸更是异于常人吧。”   “你,王墨莲,本宫还未计较你的事,最好给本宫闭嘴!”   “姐姐果然是姐姐啊,刚还和颜悦色的,现在可不是急了。”   应梅的脸色格外阴沉。   “王妃,本官有一疑虑,当日游园,您若惊觉赵菁菁神色萎靡,本可差人要太医整治为先,为何以轿子遣送赵小主回阁?”   “回大人,您有所不知,那日我家主子邀众位小主游园,却不想菁菁小主突发脾气,我家主子出于好心想劝导菁菁小主,菁菁小主却失手打了我家主子一巴掌,等小主回过神发觉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就吓得脸色苍白,好在我家主子宽宏大量,让菁菁小主先回阁,菁菁小主还未从刚才的失误中反应过来,所以我家主子就唤来骄子,把小主送回阁内。大人,我家主人人心慈善,大人您要明察秋毫。”   带来一同审讯的一个奴婢自说自话,倒好像应梅那件委屈的事才造成赵菁菁神情恍惚的主要原因,但还是说不通,毕竟这不符合赵菁菁的承受能力,那女婢说完,还自顾自的打自己的巴掌,以向应梅说出这件王家耻辱的事作为赔罪,应梅搀扶起小女婢,说些体贴话,这主仆俩在公堂之上一唱一和,倒觉得此事真不与这两个善良的人有关。   “董大人,该审的人审了,该问的也问了,若你再查不出什么所以然,休怪本宫对你不客气!你可知道,这个时间点谁会在等本宫?”   堂上的墨莲自然知道她口中说的是瑞儿,从心内那克制的愤怒又被激起,这个女人,竟然还把瑞儿当借口!   “你们若还想欺压本宫,本宫就奉陪,不过先让小琐回阁一趟,告知奶娘早日就寝!再者,赵菁菁之死王可是邀本宫与王小主一同审问,今日本宫已配合你们先前调查,排除掉本宫的嫌疑,那接下来是不是本宫上堂做主不可!”   董大人小声与墨莲商议一会,同意她遣派小琐告之奶娘,但审讯还未结束,至关重要的人物还未出现,谈何撇清关系!待小琐出了堂们,早被在潜在外面的侍卫无声无息地扣押,小琐调开执法堂,不过是为了更好的进行下一步,正等着这一步。   “本宫还未搞明,你们半夜三更把本宫押到执法堂,是要询问还是要定本宫罪。真是可笑,无凭无据竟扣押一国之母近几个时辰,不怕说出去被天下人耻笑吗!”   “若是我没有查明王宫阴狠手辣之人,我更觉得愧对天下百姓!”墨莲愤慨道。   “此事也不是你该做的?”   “我本非有这权利!但有人不洁身自好,做出些丧心病狂之事,天子犯法也要与庶民同罪,何况……”   “那你是确定本宫有罪,那就拿出证据来,别畏缩畏尾,站在这个台上,别给本宫装清高!”   “好,就等着你这句话。”审问台上剑拔弩张,“王妃,那天应该还记得我与淑月前去查看尸体,淑月在赵菁菁尸体发现了三件可疑的事情。一是,淑月发现赵菁菁脖颈上发现上有两道红印,一道自然是自杀上吊是白绫勒出的痕印,但另一道却是用某一物体卷曲后死死得缠在上面勒出来的具有齿轮状的纹路,两条纹路相比,倒是那条上吊白绫出的淡的出奇。二是,淑月在尸体耳边发现一处新鲜的指甲刮破的伤口,和一些扯碎的秀发丝,穆雪向来爱美,若是自杀怎会不顾自己的形象,由此推测那日早晨有一个非常激烈的争吵,强势的一方把赵小主置于死地。”   “你说他死于非命就是吗?这不过是那个贱婢的一方证词。再说那日为何本宫没发现这点,不是有验尸官检验尸体,当然因按记录论证,岂容你胡说,拿出证据。”   “当然,我现在已无拿出我上述说的证据的,尸体何在,姐姐自然比我清楚。至于验尸官的记录,姐姐又可放心,杜御医已暴毙,他的记录册也还未完成,照理说这证据都没了。”   “什么证据都没有,还要扣留本宫!”   “还有几个至关重要的人还未问话!”   “谁?”   “带上证人。”   自有投桃报李者,   亦有乌鸦反哺情。   何要坏事做之尽,   天理公德有报应。 ☆、第 39 章   姜尚被挨了打,正坐于自己的卧室擦着药水,鞭痕一条条交错的印在嫩肉之上,宛如几条水蛇交错的缠绕在脚上,棉花棒轻轻沾上一些乌黑的药水,在皮肤上一层又一层的擦拭,每一次的触碰都诱出钻心的疼痛,姜尚紧皱着眉头。   屋内的灯光突然灭了,正要沾取药水的那只手突然停在半空中,姜尚警觉地望着门口迎近的身影。   “谁?”   突然一个明晃晃的刀片夹在还无行动姜尚的脖子上,一阵寒冷冷到心肺。或许是别人就不知道,但此事站在身后男子的身体淡淡的味道却深深沁入姜尚的鼻子,那是一种对于其他女生都不觉得好闻的汗液味道,但又不完完全全是汗味,中间夹着这特色而又耐人寻味的气息,这种味道是特有的,她不会忘记这味道的归属者。   “事情被败露了吗?”   她不是傻子,既然知道是谁了,何必还要装傻,从见到他开始就全身心属于他,但人这一辈子就是个奇妙的东西,以为事情有转机了,却没想到那是一个回光普照!脖子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只是破了一个小口,隐约感到一丝阴冷的液体流出。   “对不起,是我的错,那天我没有控制好情绪。”   此事将会连累到他,姜尚也是万万没有想到的,但也正是因为此时情绪失控了一次,后面男子有些于心不忍。   黑暗中似乎有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至刀片上,这个夜很静,静到那滴泪水掉落在地上的声音也能听得见,叮咚,落在地上,也落在两个人的心里。   “我知道我不能在……”女子说的有些抽搐,“主子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应该是的,请你,请你让我回报她最后一次,好吗?”   许久,男子不再沉默。   “她那么对你,你……值得吗?”   “欠她的,我不知道这辈子能否还清,所以……最后一次,也只有最后一次……以后都不再。”   收起手中的刀片,男子不再言语。   “你……相信我吗?”在男子退出房门的一刹那,姜尚追问道。   男子还是没有回答,或许在他的心中,对这个女子的信赖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一种……一直以来,他以为他可以忽略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婢女,虽与自己一同服务应梅,但这么长时间接触下来,他认为她是一个没有思想的女人,她不过是为了他而留在应梅的身边,但事情好像并不是那么简单。审视自己对应梅的衷心,不过是受那个人的指示,而身后这个女人,是何事能让她这般无谓的付出?此时此刻,或许只要他开口,疑问就迎刃而解……自己不是多情之人,尽快克制自己的情绪,在黑暗中,迈开步子大步离开。   门被打开,一阵冷风侵袭进来,姜尚打了个冷颤,若即若远的身影,那难以触摸的背影,以后终将不能见到了吗?重新点燃了蜡烛,看到铜镜后苍白的脸庞,姜尚叹了口气,从抽屉下第三格上取出一个小锦盒,取出一个小小的胭脂盒,盒内还残留一些茉莉香胭脂,整理凌乱的发型,轻轻怕打粉盒,沾取最后一点胭脂后,为自己苍白的脸润了些颜色 ,铜镜里的自己有了些神色,姜尚满意的一笑。   算着时间也快到了,姜尚毫无迟疑拿起绣蓝中明黄的剪刀藏于袖中,吹了灯,关了门,若无其事地走出自己的房门。   惊堂木又一次震响执法堂,每一声后,应梅的脸上更加惨白。赵穆雪这个被遗忘很久的女人此事却出现在自己面前指责自己杀人过失,应梅当下怒不可遏。   “赵穆雪!你有什么证件可证明此事与本宫有关?”   “王妃姐姐,穆雪既然敢这么正大光明挑战您的权威,穆雪自然有自己的把握。”赵穆雪是第一个被宣上来的证人,自然要压倒应梅第一层防线的准备,“回董大人,自小女子因周小主落水被贬之后在后宫安安分分,但毕竟后宫的安慰与稳定是每个生为王的女人的职责,小女子本可以不问世事孤老终生,却不想碰到一件有辱王朝体面的重大事情,此时不得不站出身来,声张正义!”   原本安安静静叙述事情的赵穆雪突然激动起来:“这件事,关乎到皇家子嗣!小女子知道,当今第一王子并非出自王妃,乃是他人所出,王妃不过是借着别人的肚子为自己巩固政权而已!”   “赵穆雪,你在说什么?”语出惊人,但真惊到一旁的应梅。   “赵穆雪何处此言,可有证据?”   “董大人,今日可是查赵菁菁之事,为何要谈及其他,你们未免跳转太快了些!”应梅心虚地避开这些话题。   “回董大人,小女子说起这王家子嗣之事却与赵菁菁小主之死有关。”   “完全没有关系的事,你们竟能混为一谈!”   惊堂木又一次震响大堂。   “肃静!赵穆雪,此事何关?且一一说来。”   “回董大人,此事还需从几个月开始说起,小女子被贬,心本一死,好在上天给了我一次机会,让我碰上一个可以改变我命运的人物。那个人起先不愿透露出自己的身份和来宫里的目的,因几次宫内查巡,小女子帮那人度过难关后,那人才依稀透露出自己的来历,因为小女子的阁楼是众人所避讳的,因而那人时常住于小女子的屋室,那人曾对小女子说过‘若当有一天,她在宫中突然消失后,请到王妃那边找寻’,因为那人告之小女子实情,这句话自然可信度很高,果不其然,和小女子相处了一个多月后果真在王宫内消失了,小女子只好偷偷派人打探她的下落,然后……”   “胡扯,全是胡扯!那个人是谁,为何本宫不知道,一个贱婢消失,跟本宫有什么关系?”应梅暴跳如雷,打断了赵穆雪的话。   “王妃,穆雪倒觉得姐姐您比我更熟知那个人是谁吧?”   “本宫不清楚你说的是谁!立马放了本宫,本宫不想耗下去了。”   “姐姐,您这是心虚了吧。”   “赵穆雪,你给我闭嘴!”   “安静!赵穆雪,事情后来发展怎样,你继续你的陈述。”   “是,大人。那些日子,小女子派人多方面打听,打听的对象自然不会离开王妃姐姐,所以那些日子,王妃姐姐做了些什么,小女子倒现在还可以一一列举出来。”应梅被气的青一阵紫一阵,赵穆雪很是享受,“原本小女子不会发现那个秘密藏匿之地,那天王妃邀其他小主游园,不知何事,婢女姜尚急忙向应梅禀告了些事情,两人匆匆向后院一角赶去,此时赵菁菁小主发现王妃主仆俩形迹可疑便偷偷跟上,不想就发现了那个秘密的通道,赵菁菁小主随着王妃两人身后下来地窖,由于小女子害怕发现就一直静守在地窖门口,却不想,半个时辰之后……”   应梅实在听不下去,上前难以控制给赵穆雪一个耳光,声音很亮,震得场下的人都面面相觑。   “别在这里给本宫讲无聊的故事!”   “大胆,公堂之下,岂容疑犯胡闹!”   “董大人可是指本宫!”   “自然是王妃姐姐!董大人,按照本朝律法,藐视公堂可要受何等处罚?”   “回王小主,杖责五十。”   “念姐姐是处罚,又贵为金体,杖责十板,墨莲这样可否有误,董大人?”   “王小主处罚得体,本官无意见。”   “姐姐,这可不是妹妹故意找茬。来人,立刻执行!”   应梅听到这一处罚,在公堂上顿然勃然大怒,张牙舞爪不让任何人靠近,墨莲一个眼神,站在台下为首的一个侍卫突袭应梅身后,束缚了应梅。   台下受罚的应梅不顾形象大声呵斥,但屁股上火热的板子又不得不强忍着眼泪。   墨莲暗笑一声,第一回合,顺利进行!   83   北边的黑夜,风沙逐渐停息,风沙掩盖了原先的足迹,半天的曝晒,夜风□□在外脸早已被灼伤,腋下架着奄奄一息的古劲缓缓行进了几步。沙地行进总是深一脚浅一脚,水分枯竭的夜风实在已无力气拉着自己的主子,颓然倒在一个小沙丘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捞开倒在自己身下的黑衣,古劲脸上苍白已无任何生机,好在探到喉结后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夜风舒了口气,取下腰间的水袋,用嘴咬下塞子,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飘出,这是几个时辰前跑死的那匹马的血液,阳光下血液还保存着温热,夜风趁着自己还有些力气,撬开自己主子的嘴巴,强行灌了几口,只看见男子微微张动的喉结,轻轻叹了口气,晃动水袋了仅有的液体,夜风只好在把水袋放回原位。   沙漠的夜很黑,今晚的星星并不多,但还是能从仅剩的几颗星星中辨别了方向,在沙漠中行进很危险,黑夜行进更是危险难定,更何况今晚情急动了马血,夜晚沙漠的狼群鼻子格外灵,此时危险系数更是大大增加,夜风也不敢再次多留,留了些力气,再次扛起腋下的男子,朝一个方向拖拉着走去。   身体的力气像被抽水泵一层层被抽离,双脚没行进一步都在微微颤抖,夜风虽说是百般锻炼出来的精英,但这一天厮杀落跑也倾尽他所有的力气,隐约感到身下的人影有些气息,夜风的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   “我们,我们现在……在哪里?”   “主子,您醒了,属下正带您找个安全的地方。”   “其他人呢?”   “回主子,已经出去引开追赶的人,他们会尽快赶上我们。”   “嗯。”喘了口粗气,古劲示意夜风把他放下。   “主子,我们不可在此停留,北沙漠夜晚狼群聚集捕食,属下怕……”   “放我下去!”   “是。”两人颓废倒在沙丘上,四下无人,夜风也体力支竭,倒在古劲身旁。   坐在沙丘上,古劲顾不得身上张裂的伤口 ,摸索自己腰间随身佩戴的腰带,但却一无所获。   “夜风,带我原路返回!”   “主子,您……”   “立刻!”   古劲是他从出道以来就奉命紧跟着这个主子,他表面看着温和有礼,实则是脾气很糙,在这宫里的时日每日要对那些人卑躬屈膝已经多有压抑,出了宫做回自己,脾气大也是自然,夜风不敢忤逆男子,只好支起身来勉强扶起古劲。   来时的路已不能辨析,夜风只好凭自己的直觉慢慢摸索,主仆俩在茫茫沙漠中相依前进。突然,远处一簇篝火引起两人的注意,但毕竟两人后有追兵,此时两人又是逆向找寻失物,必然不会冒险上前,但夜黑风高四下无路,该往何处前进为好。   “先找个地方过夜。”   正当两人转身之际,身后感受到呼啸而来的生物,凶猛带有着血腥,两人回头张望,见一群闪着明亮眼珠子的狼群狂傲地奔跑过来。古劲两人虽张开腿使劲逃跑,无奈身体虚弱,任自己狂奔也跑不了几步。   夜风拔出腰上的剑,护在主子面前,迎着黑夜朝着紧追而来的狼群杀去。电闪雷鸣见,三头奔跑在最前面的狼群被猎杀,倒下三只狼后,身下的狼群顿然放缓了脚步,兴许是忌惮夜风手上滴着狼血的利剑。   狼群绕着两人转成一个圈,牢牢围住,但没有贸然上前补杀自己的猎物。夜风拼尽全力驱杀三只狼已毫无力气再争斗,无奈此时绝不能倒下,装作精神有佳,死死盯着那个额前有个刀疤印的黑狼,这只狼应该有些年纪,三只野狼被猎杀后,唯有这只没有在其尸体后面停留,这个眼睛满是野性和戾气的狼想必是狼群首领,若是在气势上压倒这只狼,或许两人生存的机会就更大些。   果然,狼群没有贸然攻击,但长时间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体力透支夜风实在无法抗住。果然在半个时辰的对峙下,夜风一个小小的分心给狼群首领一个可乘之机。黑狼咬住这次机会,上前狂奔至夜风面前,突然在夜风还未反应过来从右下绕到夜风身后,瞅准机会,从夜风脖子咬去。好在古劲及时给夜风一个提示,避开致命的一击,黑狼锋利的牙齿咬到腰部,腰部的水袋顿时咬出一个大洞,殷红的鲜血顺着腰部留下。   黑夜中,风又起,一丝血腥味慢慢弥漫开来,四处的狼群不安分的站立着,好似期待一场狂欢盛典,舔舐着干燥的口舌。   黑狼退向身后,与其他众狼站在一条线上,步步向受伤的两人逼近,这个杀人不偿命的黑夜将如何结束?   执法堂下已跪有三人,赵穆雪自是第一个,其他二人被应召的乃是凤轩阁的奶娘和清西堂的木棉。   陆奶娘对今夜的召见一无所知,茫然的跪在地上,看着一旁刚被挨了板子沉着脸色的主子,心里七上八下。   “哼!这就是你找的证据?”   “肃静!本官问话,堂下何人?”   “回,回大人,奴婢,奴婢清西堂管……管香火的木棉。”   “大,大人,奴婢王妃娘娘下的奶娘——陆氏。”   “清西堂奴婢木棉四月八号,你可看到见到不寻常之事?”   “奴婢……”   “木棉,把你那天见到的事都说给董大人听。”赵穆雪为木棉心急,催促她说话。   “是。大人,奴婢,奴婢在清西堂管香火的,平日里就干点添,添香火的事情,那日,奴婢奉命去西郊堂送些香烛,不巧,那天夜里却见到……见到。”   “见到什么?”   “见到姜尚姐姐带了三个人……拖了一具尸体出来扔在了西郊荒地上。”   “胡说,姜尚什么时候带人扔尸体了,你怎么认定那个人是姜尚!”应梅暴跳如雷。   “奴婢见过姜尚姐姐,她……她是娘娘身边的红人,奴婢不敢说假话!”   “本宫看你们是嫉妒了!存心找本宫的茬是吧。”   “奴婢不敢!大人,大人明察!”木棉磕头以示自己所说正确性。   “木棉,那后来事情发展如何?”   “奴婢胆小,撞见后不敢声张,悄悄躲在草丛后面,直到后来……后来,赵小主带着一群人把那个尸体,那个尸体接走后,奴婢才匆匆赶回自己的屋……”   “你可知那天救起的人是谁吗?”   “奴婢不知,那天夜黑,没有看清楚。”   “你倒是没看清楚,那本宫为你,为何一口咬定是姜尚!”   “王妃,住嘴,请你自重。”   “赵穆雪,当日你救起的人可在?”   “回大人和王小主,此人自然安然无恙,可传此人上台对证,赵菁菁小主之死亦有□□。”好戏登场。   “传!”   这夜事情过于……烦躁。 ☆、第 40 章   夜里的风沙狂涌而起,武士紧握着手中滴着血的刀剑,颤巍巍站立在仅剩的狼群面前。为首狼对着身边倒下的子民不动神色,涌动的风沙掩盖住部分倒地的狼身,这个依然站立的老狼眼神那种怒杀在黑夜中如同嗜杀的恶神,紧紧盯着面前拼死保住后面之人的武士,尽管狂沙之夜不宜出动猎杀自己的“食物”,但现在自己的弟兄都倒在血泊之下,由不得自己退缩,老狼迎着风沙怒吼一声,其他狼俯下身躯,等待最后一次搏击。   在那一刻狼群做最后一击时,夜风再也顾不上身上撕裂的伤口,向后贴近那个已经昏迷过去的主子,做好背水一战的准备。   老狼迎着狂风奔涌而上,有力的爪子不顾男子尖利的长剑,猛然拍上去,这一仗双方都已背水而战,早已把生死放在脑后。利剑挥斥剑,老狼的厉爪应声削下,男子本避开为首黑狼的致命一击,却不想一侧一只何时靠近的年轻健壮的狼在老狼牺牲自己的一只腿的时候也给男子另一击,右侧的腰部被狠狠咬住。被砍去前肢的老狼在夜风面前顿然倒下,奄奄一息看着自己的子民蜂拥而至,满意的闭上了双眼。   正当夜风挥剑想甩开腰部死死被咬住的狼,左右蓄势待发的狼群一拥而上,这是一个受死的一刻,自己的体力已经完全耗尽,已再无能力保护自己的主子。狼的炽热的鲜血已多次泼洒在自己的身上,半迷半醒的古劲终在最后一刻撑住自己的体力,从沙丘上跃起,借着自己仅剩的感觉,用自己腰间佩着的小刀击杀身边的三匹没有防备的野狼。看着突然清醒过来的主子,夜风信心打起,挥剑砍断死咬野狼的头。这一突发事件,让这些本以为事已定局的野狼停止住前进的脚步,老狼被射死后,野狼群已经群龙无首,那个撕咬的年轻的狼头依旧挂在夜风的腰上。那个狼头失去了自己原先的身子,在夜风身上摇摇欲坠,夜风忍着疼痛把那个狼头拔下来,扔在剩下五六只狼面前。主仆俩搭着肩,握紧手中的利器,死死盯着这群迟迟未退的野狼。   风沙迷了眼睛,但此时是万万不能闭上双眼,让这沙吹在脸上,吹得生疼。狂厉的风吹在耳边,远处好似一阵刺耳的声音,伴着沙子传进耳朵里,在那个迷离的火堆突然向一个移动的城堡,一步一步向两人血战的地方移过来。   已弄不清是狂沙驱赶了这仅剩的狼群,还是那耳边时断时续刺耳的声音,那为数不多的狼渐渐惶恐的散去,在那灯火在到达两人前,身体狂躁的血液接近冰点,双双倒下。   现在的自己,已管不得任何生与死!   审讯的时间接近大半夜,执法堂的侍卫为堂内新添了蜡烛,堂内又再次回归明亮。   对于即将带上来的人,应梅心里虽有些准备,但是当蒋狄把这个安然无恙的人带到自己面前时,内心的恐惧如同翻涌的湖水。   “奴婢徐月菊叩见大人,叩见王小主。”   “堂下之人与嫌疑人有何关系?”   徐月菊不安的看了堂上墨莲一眼,低叹一口气,缓缓道出自己所知。   “回大人,奴婢原是宫中小婢女,四年前曾在凤轩阁当差,三年前……三年前,奴婢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被罚出宫,奴婢本该在宫外永世不得回宫,无奈宫中有奴婢无法舍弃的事情,一年半前,趁皇家祭祀大典,奴婢悄悄潜回宫中,本奴婢在宫中相安无事,三个月前……三个月前,奴婢回来的事情被王妃发现,王妃把奴婢抓进了一个地窖,受尽折磨。”   “住嘴!”在一旁忍住疼痛的应梅听到此处怒不可遏,上前给徐月菊一个响亮的耳光。   “公堂之上,岂容王妃撒泼,来人看住王妃,奴婢徐月菊,继续。”   摸着疼痛的脸庞,徐月菊红肿着眼睛继续陈述:“奴婢在地窖受到非人的虐待,但在那个黑暗的地窖外,奴婢有一直放不下的人,奴婢只好忍辱偷生。记得那日,王妃带着姜尚前来地窖,却不想赵小主尾随着两人进入地窖,赵小主偷听到我们之间的对话后以此要挟,王妃……王妃不受要挟,竟……竟指派姜尚杀了赵小主。”   想起那个场面是可怕的,徐月菊说到此处竟失声痛哭起来。   “徐月菊,你可有人证物证?”   “回……回大人,奴婢身上正好有一物证。”   “呈上来!”   应梅看着徐月菊从腰间摸出来的一物,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此为何物?”   “回大人,此玉佩是赵小主的贴身之物,莲儿曾在一次宴会上见过赵菁菁小主炫耀过此物,据说这是她家传家之宝,从无离身过,当日宴会上,其他小主都见过,我想姐姐也见过的吧!”   “胡说!赵菁菁怎么有这么贵重的东西!而且怎么证明这是赵菁菁的东西。”   “来,传张武将!”墨莲有备而来。   张武将已在宫外等候多时,见传到自己,赶紧上前。   “张武将,听你知道与赵菁菁来与统一地方,对于这玉佩可知来历?”   “回董大人,回王小主,在下知道此物,此玉石是西山明血石所打造的配饰,在在下家乡,这类如此晶莹剔透的玉石实属罕见,赵菁菁之父曾是矿山石场的劳工,一日开采无意发现此宝贝,背着自己的主子偷偷将那块上等玉石藏起来,后来那那块稀有的玉石打造了一座玉观音,为了让自己的女儿进宫,将精心打造的玉观音贿赂了选美人的陆大人,而废弃的边料则为自己的女儿打造了这仅有的玉石,昨日在下一奉命前去逮捕贪官陆大人,取回玉观音,此二物一对比便知真伪。”   当那座晶莹透明的玉石雕像呈上来时,场下的人都震惊不已,就连应梅都被这完美的成色所震撼。若不其然,两物一对比便知出于同一块玉石,倒也证明这物的真实性。   “徐月菊,你如何得到此物,且细细说来。”   “回大人,那日,赵小主冲到王妃与姜尚面前,希望她们能帮助自己得到王,却不想,姜尚接到王妃杀人灭口的命令,在地窖三位看守奴婢的侍女与赵小主厮打在一起,她们隔着关押奴婢的铁栏外面扭打在一起,因为有人要害她性命,赵小主很拼命,后来,后来姜尚,姜尚从一旁拿了一根麻绳,其他人夹着赵小主,就这样,这样……”徐月菊有些激动,“她在奴婢面前喊救命,一直,一直被紧紧掐着脖子,她抓着奴婢的栏杆请求救命,就一直一直的摇,直到被活活勒死,她就倒在奴婢面前。后来,后来,她们找人处理尸体,奴婢看到赵小主甩落在地的玉佩,然后急忙握在手上,然后……后来,赵小主就被拖走。”   再次回忆那个可怕死亡场面,徐月菊有些崩溃。   “大人,莲儿曾向你提过,赵小主死亡后,莲儿带着淑月曾查探过死体,这也正好解释赵小主脖子上两条伤痕的原因。”   “胡说!统统给我胡说!一个玉佩怎么能证明赵菁菁是我指使杀死了,可笑!要论罪名,这个奴婢最大,这个贱奴婢可能捡到赵菁菁遗失的无价玉佩,被赵菁菁撞个正着,怕事情败露才不得已下了杀手!为何只怀疑我!”   “那请问王妃,那人赵菁菁小主若正当你之前所说,身体不适被你遣回阁内,何来撞到徐月菊拿玉佩之事?”   “她身体不适不是正好被这恶毒的女人弄死吗?”   “如果你是徐月菊,捡到这无价的宝贝还会往赵菁菁的阁楼撞去,然后一个人把赵菁菁用绳子勒死,然后在把她弄到梁子上弄出一番赵菁菁自杀的假象吗?”   “她应该有同党啊,你看赵穆雪不就是吗?”狗急跳墙,应梅正好拿跳出来的赵穆雪开刷,“这个女人曾经害周锦儿淹死在湖中,这般恶毒的心肠自然有杀一个人的能力,何况那次后,她不会这么安心在那个禁阁一辈子不出头!”   “赵菁菁是靠她父亲珍贵的玉石贿赂才进了宫,暗杀赵菁菁,就算堂下两人想联手,但也无任何好处!”   “兴许,兴许,死去的赵菁菁知道她们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所以让她们不得不联合起来杀人灭口。”   “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让有些人不得不暗下杀手!王妃姐姐也是这么想的啊。”   一下子,应梅竟说得词穷。   85   风沙毫无防备的灌进鼻腔,胸口压抑着难受,古劲倒在沙地上,任风沙给自己披上一件薄薄的沙衣,在闭上眼的一刹那,光点化作一个巨大的火球,脑袋陷入一片混沌。   狂杀席卷半个沙漠,这一群何来的武士在松软的沙地上,深一脚浅一脚把两个半死之人扛回他们的营地。   大堂之内,争执不下,一阵歪风吹进堂内,灯火忽明忽暗。   “董大人,小女子还有一事禀报,此事还与奴婢徐月菊、王妃有关,若此事表明,先前的疑虑就可迎刃而解。”徐月菊的忌讳,迟迟没有把那个应梅致命的弱点给点明,一旁的赵穆雪按耐不住,上前推波助澜。   “请说!”   “其实……”正当赵穆雪要把那件王宫的丑闻说出来时,执法堂外出现一阵骚乱。   原被遣派去押解姜尚的蒋狄突然匆匆进来,在王墨莲旁耳语几声,也正是这几句话,墨莲听得脸色刷白。   “来人,暂且把堂下一干人等押解到大牢,听候发落!”   “是!”   “王墨莲,你凭什么?今日还未定本宫的罪,为何要把堂堂一国母押进大牢!”   “来人,把疑犯带下去!”   此时天已微亮,依稀可见堂外大理石乳白色的反光,众人经过一夜的奋战,一旁挺立一夜的衙役稍显疲惫感,但此时还未定罪的应梅还是被服从命令的士兵押解下去。   此时执法堂外一片哗然,躁动之声把押解应梅和其他人的侍卫都堵在大门外。在后堂听审的王终于露面,与墨莲两人出了执法堂大门。伟岸的男子经过被禁锢双手的应梅身边之时,应梅那种难以相信,那种痛苦从心底泛起。原来这个自己守候十几年的男人一直在后厅看着自己的笑话!   执法堂外,身后三四把火炬前,一个较小的人儿身影凝聚在众人面前。待看清来的两个身影,众人都被吓出一身冷汗。   “姜尚,你什么意思!”   火把拥簇下,那个众人寻找多时的身影此时正要挟着楚楚可怜的锦儿,一把锋利的小刀正架在锦儿细白的脖颈上。   “王,王小主,奴婢前来是做交易的,奴婢猜想自己的贱命和这个还不算珍贵的周锦小主的命能不能换回我家主子。”   “姜尚!放开锦儿!”墨莲看到这个胆大的人竟然以自己的妹妹要挟。   “王,你说这个女人值钱吗?”姜尚没有理会墨莲,自顾自说着话,“唉,本来奴婢想用您的宝贝公主做交易,不想却被这个女人放跑了,现在奴婢手里的筹码太小太小,真让人伤脑筋!”   “放肆!姜尚,你到底想做什么!”   “王,您这明知故问,现在奴婢的主子在您的手上,任奴婢做什么,都不可能挽回什么,奴婢只是想以奴婢手上这位主子的命换我家主子的性命,不知这笔交易能完成吗?”   说完,姜尚微动了下手臂上的力量,一道殷红的鲜血从锦儿雪白的脖颈上流淌下来,想来真的把锦儿弄疼了,瘦小的身体颤颤巍巍。   身后的侍卫不敢贸然上前,毕竟人质在这个女人手上,只好在身后待命,只等一声令下,把这个叛逆的人拿下。   离姜尚最近的蒋狄火气骤然上升,回望这门口站立的两人,等待下一个指使。   “姜尚,你不过是个弱女子,你不可能离开这里,若是放开周锦,本王可以答应饶你一命。”王黑着脸与姜尚谈判道,此时,堂外几十尺开外,神箭手匆匆赶来待命,只要拖延时间,就能救回周锦的性命。   “王,奴婢这次来自知有去无回,奴婢也不打算活着离开,奴婢只是想用这种方法让您听听奴婢的说法。您知道,奴婢自进宫来,就跟着我家主子,任我怎么说,各位都不会听我一句,只有这样,只有这样!奴婢能把真相说出来!”姜尚有些激动,手上的匕首颤巍巍得拿在手上,锦儿脖子上的伤口顿然又加大几分,“宫里不是出了两条人命吗?赵菁菁,还有王您身边的小吉公公,知道是谁杀的吗?没错,是奴婢杀的,一切都是奴婢杀的!”   王和墨莲都知道这个惹急了的女婢一心要把责任往自己的身上揽,眼下却不能与她急。   “是,我家主子记恨王墨莲,也记恨奴婢手里的女人,但是,身在宫中有太多身不由己,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却口口声声答应奴婢会帮主子,让王重回到我主子身边,但是,但是她却借着这些机会自己不断往上爬,奴婢恨她!她死的那日,在哪,是!是在凤轩阁,那你们知道她在干吗?她在试凤衣,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她不配!主子可以原谅她,奴婢忍不下这口气,于是……于是奴婢就拿绳子勒死了她!呵,那个女人,死的时候都没有什么地位!”   “你有什么证据?”   “既然这么大胆来了,奴婢自然要保主子安全,王小主,奴婢知道你已经察觉到赵菁菁之死是被绳子勒死的,但是被什么勒死的,你知道吗?”姜尚冷笑一声,“主子,您应该也不知道,对吧?”   被束缚的应梅没有吱声,只是默默看着孤身前来解救自己的奴婢,心里很不是滋味。   姜尚抵住锦儿的脖子,另一手从腰间扔出一小段绳子,那个用于捆绑遮羞窗帘一小节用麻布扭捏而成的绳子段。   “不用验,尸体都毁了,是不是这个东西弄死她的,奴婢是凶手,自然最清楚。”淑月想上前一探究竟,但被姜尚喝止,因为姜尚自知自己时间不多,还有些事情没办好。   感受身后不断传来的冷颤,锦儿的毛孔也不断竖立起来,姜尚为了防止身后的士兵靠近自己解救人质,不断死死抵住脖颈要挟四处之人退后。   “姜尚,你并没有杀过人,是吧?”堂门前的人还在考虑姜尚说的真假,贴近现在疯狂之人便是锦儿,锦儿只好旁敲侧击。   “谁说我没有杀人,这个王宫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汹涌澎湃,像我这样的人,惹急了也会做出傻事……”   范康此时带着弓箭手做好最后一击准备,看着人群之中那个唯有一只眼睛,红肿的,无助的姜尚,内心震撼不已,这就是她要为那个女人做的最后一件事。   范康的到来,癫狂的姜尚慢慢寂静下来,借着远处升起太阳的光芒,发现在人群后那个自己熟悉的声音,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弓箭手已经准备好,现在已不需要和这个要挟自己女人的贱婢再纠缠,望了一眼身边那个被囚禁的应梅此时默默看着为自己挺身而出的婢女留下忏悔的眼泪,王下了弑杀的命令。   “在奴婢手上有两条命……”弓箭手已经蓄势待发,等待一声命令,三束长箭瞅准恰当的时机簌簌发射。   在那一瞬间,听见耳边急速而来的长箭,姜尚推开紧紧控制的锦儿,独自一人承受三面而来的利箭。锦儿被推倒在地,回望那个可怜的侍女,锦儿只见姜尚肩上中了两箭,右手肘也因一利箭,吃痛掉落手中的匕首,跪倒在地。   “奴婢,奴婢手中有两条命……命,一条是赵菁菁的,一条,另一条,王若知道了,奴婢……奴婢觉得会死得更快。”姜尚吐出一口血,“那个,那个被奴婢刺了十几,呵,小吉公公……死得……”   胸口突来的利剑贯穿心脏,范康何时已奔至跪倒在地的姜尚身边,还未等她说完最后的话语,结束了这花样少女最后的生命。男子拔出刺在姜尚身上的利剑,奔涌而出炽热的鲜血溅在倒在一旁锦儿的身上,那个与自己僵持许久的身影缓缓倒下。   在那个朝阳新起的早晨,为何在那朦胧的阳光中,看到倒下的姜尚脸上带着那若有若无的微笑。 ☆、第 41 章   六月的池塘,满池的荷花又一次绽放,独坐于池塘旁岩石上,感受岩石传来温热的温度,锦儿享受这落日下池塘池花摇曳的美景。一个月的休养,脖颈上的伤痕已经退去,想起那天夜晚的惊险,现回想倒可淡然面对,任其他爱管闲事之人来询问,锦儿都是一笑而过,难道是这几年宫中的磨砺让自己逐渐成长了?   “锦儿妹妹原来在这,害得穆雪好找。”   这沉醉于这个美妙的美景中,不想这个就上次有功恢复小主身份的赵穆雪打扰,锦儿微微一皱眉头,但很快掩饰过去。   “穆雪小主找锦儿何事?”   “哎,妹妹怎这般见外,难道我这个做姐姐的关心妹妹还不行嘛!”赵穆雪探头查看锦儿脖颈上的伤痕,见无大碍便笑着亲热地依着锦儿坐下,“妹妹可真福大命大,还在没让那个贱奴婢毁了这漂亮的脖子。”   锦儿虽对姜尚无好感,但心知那人人性并不坏,听到赵穆雪口口声声贱婢,渐生反感。   “哎,想起那天,穆雪就心有余悸,若不是那个贱婢贸然出来顶起所有的罪责,我想王妃现在就不会悠闲地在自己的阁内吃斋念佛,穆雪有一事想不通,当日本来那些罪责肯定能治王妃,为何王最终还是放了王妃,妹妹和王关系那么好,可知道些什么?”   果然是为了探听那晚的事。   “赵小主,锦儿只是一个小女人,此事王怎么会告知锦儿。”锦儿草草应付。   “没事,穆雪只是好奇而已,只要妹妹现在没事就好,其他也就随它去好了。”没有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赵穆雪失落一下,但是还是热脸贴上锦儿,毕竟眼前这个女人在王面前还是有些地位,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赵穆雪神神秘秘贴近锦儿耳边,“妹妹你可知道,若是当日不是那个贱婢闹出那些事情,那件王宫第一大丑事就会被牵扯出来,就差一点。”   锦儿听到心一惊,但装作毫不关心,只等赵穆雪自己把话题继续。   夜晚,风大了许些,锦儿失魂落魄的回了芝心阁,却在回来的路上迎上前来找寻自己的奴婢。   “锦,锦儿小主,您可回来。”   看清不小心撞上自己的奴婢,锦儿不知如何面对她。主仆俩一前一后在小道上走着,听她解释,原来是那日她作为证人,找出赵菁菁小主真真凶手,后强烈要求留在宫中,墨莲求情,边让她留于翠敏阁服侍小公主,现在奉墨莲之命,找寻她回阁。跟在后面的徐月菊保持一定距离小心地跟着,锦儿若有所思,回想傍晚赵穆雪对自己所说的话,她更不知如何对待她。   快到门口,徐月菊突然跑到锦儿面前,重重跪在地上。   “小菊谢过锦儿主子对奴婢的照顾,您和墨莲小主给了小菊第二次生命!”   锦儿快快扶起徐月菊,面前这个满脸晶莹泪珠的奴婢,锦儿那个疑问突然哽咽在喉咙里。还是不去问好,知道太多,透露太多,明白太多,都不太适合在这个王宫里生存。   回到屋内,墨莲、淑月正急急等待锦儿归来。看着这两个把自己当做长不大的小女孩的姐姐们,锦儿无语地叹了一口气。突然想起今日可是与太医约好诊脉的时候,怎把这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呢,难怪这两个姐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张太医呢?”锦儿不见屋内太医人影,不解问道。   “那个庸医,被我打发走了,我让月心去请蒋先生了,锦儿等等!”墨莲鼓着腮帮子假装生气道。   好久没见墨莲这么淘气,锦儿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一旁的淑月原本愁眉苦脸,见锦儿终于露出微笑也释然了许多。三人互相张望,就如几个偷腥的小老鼠,生怕自己的一个不小心被别人找到小老鼠尾巴,好在对视了一会,三人就笑在一块。似乎三人许久没这般快乐,所有的不快也暂时排除在心房之外。   “何事如此好笑,可否与本王分享一下。 ”龙跃又一次在三人聚集的时候过来,若不是墨莲在,别人都以为王一起看中这三姐妹,想一举三得呢。   “哦,王你来得正好,我们啊,正讨论……”墨莲也有些时日没有见到王,正好趁这机会糊弄一下,“我们伟大的王发怒的时候是像……喷火龙还是喷火龙!”   “莲儿!都做了娘了,怎么还不正经。”王嗔怪墨莲,但也被锦儿这么一说,自个乐起来。   没有起到这个没良心的人,墨莲嘟着小嘴不语,好在不是真生气。   “今日王怎么有空过来?”不过墨莲正好瞟到王身后站立的蒋默,便知答案,“原是与蒋先生一同过来的啊。”   墨莲看到蒋默格外亲切,上前热情把蒋默请上来,把好心前来探望她们几个的王晾在一边。墨莲张罗着东西,伺候蒋默好吃好喝,害得蒋默不好意思的一直退后,若是放在宫外,怎不让人想到那件事,气的王在一旁直摇头,还好淑月上前打圆场。   “蒋先生,劳烦你先帮我家主子把脉。”   见自己不能再玩了,墨莲只好放开这个腼腆的御医,蒋默顿时觉得如释重负。   “王,奴婢为您准备些点心,您先坐下休息会。”淑月带着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徐月菊退出屋子。   其实在刚进屋,王早已注意到那个不安地退到门后面的小奴婢,但这快乐的气氛不宜被破坏,只好不去关注,任墨莲在自己面前“调戏”其他男人,但当淑月带走她的那刻,王内心有许多话要说,却……   蒋默操起老本行,熟练地张罗诊脉的东西,安置锦儿舒适后,开始细细把脉。蒋默想来是个认真的人,对于自己的病人很是负责,问了些锦儿素日饮食生理反应,众人也不当是个严肃的问题,但就近而坐的锦儿却发现蒋默在收起搭在自己脉搏上时一闪而过的忧虑,心中不免一惊。   蒋默虽跟着王只有几年时间,但他们两人之间的默契别人却任他人也不能明白和感受到的,锦儿只瞥见蒋默向王做了一个不经意的手势。   “对了,莲儿,不是说等山茶花开了后就让本王欣赏,怎么,那极品茶花还藏在掖着不愿给本王看看。”   墨莲突然想起一年前王送她一株山茶花,让她好生养着,待花开就与王一同欣赏,时隔多日倒把这事给忘了,墨莲一拍脑袋,墨莲交代一声便悻悻出去取那花。   待墨莲的身影消失后,锦儿便知有不好的事将被告知。   “蒋先生,锦儿有何事还请你直说。”   蒋默看了王一眼,得到王的许可,才说出自己诊断结果。   “锦儿小主,你是否有一月有余没有来红?”   已经受过人事的锦儿自然不会不理解蒋默所隐含的意思,震惊看着蒋默,锦儿怔怔摸着自己尚未凸起的肚子。锦儿这般伤神的神情,让在座的王心疼不已。   王站起身来,来到锦儿面前,轻轻揽过木然的锦儿,靠在自己结实的胸肌上,温柔地对着锦儿说道:“原是一次,上天就赐予我们一个可爱的孩子,锦儿,替本王好好照顾这个孩子,好吗?”   一行眼泪顺着脸颊斜斜滑落,锦儿竟不自禁哭泣起来。或许在她心里,原本一切都因为那个人的离开可以不再计较,不再去追忆,不再去奢望,让他成为永恒不去挑逗的伤痛,但现在新的痛苦像伤,撕裂的伤再次把自己的心弄得痛不如生,她知道,她不是傻子,孩子是谁的,或许别人不清楚,但自己再怎么忘却也都无法摆脱事实!   墨莲吃力搬回那个半开的茶花盆景,蒋默见来人,立马上前向王和锦儿行礼。   “恭喜王,贺喜王,王朝又将再添一丁。”   墨莲的笑僵在脸上,看着屋内不知是否是喜极而泣的锦儿被王深深拥于怀中温馨的场面,苦笑了几声,把那个自己精心培养的盆景默默放在门后。   “妹妹竟然有孕了,难怪这几日老是没有胃口,你看,那个张御医是庸医吧,把了那么多次脉都没有说有喜脉,若是再被那个人折腾下去,指不定……”突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墨莲立马改口,“你看,莲儿这臭嘴!妹妹这不是好好的嘛!蒋先生,妹妹有孕几月了?”   “回墨莲小主,一月有余。”   墨莲细算自己,这不正是那个……淑月正好打点了些点心过来,从墨莲口中得知这个喜讯,也愣在一旁,许久才反应过来,笑着要把这好消息告诉月心和小菊,就匆匆离开屋子。   本是一个天大的喜讯,为何屋内的所有人都这般痛苦的掩饰内心的心声,挤出笑容,来道贺这个得来不易的开心事。   87   帐外的狂沙终究要停止。一夜狂风卷沙的杀戮,这茫茫的沙漠又将消失多少可怜的路人。   一丝温热的阳光透过米黄的包帐,这个被沙尘暴摧残一夜的包帐早已现在半尺之深的沙堆里,躺在狰狞的雄狮毛毯上,古劲振振酸痛的肩膀。外面风沙停止终于让躲在帐篷里的人都出来透了口气,听着外面躁动的声音,古劲从毛毯上爬起来,呆呆坐着,抬头望着泛黄的包帐,这个不起眼的,甚至之前被自己鄙夷的包帐竟实实在在承受了三天的狂沙,多少让他意想不到,想来自己是在王朝王宫高墙砖瓦房待久了,就连这个世世代代都保护着沙漠一代游牧民族地域狂沙侵袭的包帐都怀疑!古劲自嘲一番。   三两个人没忘这个包帐内还未出来的人,在包帐外清理掉一个小口沙子,用草原特有的尖头小匕首嘶啦一声划开一道大口子,堆积在外的风干的细沙蜂拥进入帐篷内,这一条斜斜的小道,倒好似专为屋内这个设置的小斜梯。   许久没见到太阳,划开帐篷的一刹那竟受不了如此强烈的阳光,古劲抬起受伤的右手遮住刺眼的阳光。   外面是几个粗犷的男子,毫不忌讳他的身份地位,像招呼一个奴隶般粗着嗓子喊着古劲出帐篷。   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每动一下都会牵扯到撕心裂肺的疼痛,倒是外面那个肥头大耳,满脸胡茬的黑脸男子叫嚣的时候,古劲好不理会,反而斜斜躺会毛毯上,不去理会外面那个暴跳如雷的壮男。   耳边的狂躁的声音突然呜咽下去,背对着帐篷裂开的古劲警觉起来。一阵细微的走动,从那个裂口轻盈的步伐缓缓靠近自己。在自己躺的狮皮上,声音变得更加细微,正想转身一见来人,却被一个轻盈的身躯缠绕在自己的身上,古劲侧头一看却见一女子侧卧在自己身旁,古劲一惊起身向后退坐一步。   “怎么,害怕我吃了你?”女子整理了自己凌乱的衣物,坐在古劲半尺不到的地方,漫不经心地整理自己头发。   半尺的距离,倒让古劲好好打量这个“不知廉耻”贴到自己身上的女子,女子面娇小,细眉弯月齿白,身形偏小,一件半透的纱裙谢谢披在小香肩上,代表清瘦的锁骨在半露的胸膛上显而易见,低低的抹胸下丰满的小山峰在不急不缓的涌动,眼光向下移,小蛮腰在这一动之间变得妖娆难耐,女子全身皮肤略偏黝黑,倒也这异于中原女子洗白嫩肉的皮肤,让古劲怦然心动。   女子双手撑着毛毯转了一个小圈,顺势倒向古劲的胸怀。这个主动上门的尤物,古劲并没有推开之意,感受剩下那个尤物在自己身上不断抚摸着,全身的疼痛早被这温柔乡抚摸的一干二净。   “呵呵。”女子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你比那木头更懂风情。”   女子在男子鼻尖上淘气地刮了一下。   “奴家是应该称呼你公子呢,还是……公子呢。”女子妩媚的在男子耳边呵着气,弄得古劲心里又酥又痒。   “公子,是奴家不美吗?”细嫩的手臂挂在古劲脖颈上,女子更加放肆,不断用脸摩擦着男子略微长出胡茬的脸上。   “公子正能克制!奴家想公子原先是个懂风情的种吧,这任人沉睡二十多天,醒来还没想起风情这词。看着胡茬,长在这细白的脸上可真煞风景,奴家给公子修整下。”   女子从小腿间拔出一把匕首,还没等古劲回答,便动起手啦,锋利的匕首在女子细嫩的手腕上转动,男子没有任何反应,让她在自己身上做些奇怪的事情。   女子下手干净利落,待剔除所有的胡茬,见古劲还未有其他动作,只好失落地从男子身上爬起。   “沙停了,出来透透气吧。”失去原先妩媚的声音,这语气倒向一位女王再向一个不停自己命令的臣子下命令,女子扭着小细腰走出包帐。   这个身若细蛇的女子,那种妩媚让任何男子都砰然血涌,若不是自己对心里那人念念不忘,此时此刻倒会被这小妖精给魅惑住,古劲叹了口气,缓缓出了帐篷。   屋外,狂沙后的世界,出了白茫茫的沙漠,一无所有。   现时值六月,但嘉靖王朝东北部的银雪山上,漫天的白雪覆盖在半山腰以上,也正因是六月酷暑之月,若把这放在十二巨寒之月,这满山的雪早已堆积几尺之深,这是个极寒的地方,若不是这边有丰富的资源,任世人都不愿待在这边,而在高高的山顶之上,那个断崖难以攀登的地方却又一个仙境。   洞外又飘起茫茫的小雪,这种小雪没七八天就会下一场,六月飞雪倒习以为常。穿过深深的洞口,里面突然豁然开朗,原是里面是一个深深的峡谷,四面环绕着高高的山,若没有发现悬崖上的那个入口,任是武功在高的人都无法进来。山顶很凉,峡谷内的一条小河结了薄薄的冰,一男子斜靠在一张小椅子上,手里若不经心地握着竹竿,顺着竹竿望去,原来是这男子在此垂钓,湖面被砸开一个小小的口子,细细的鱼线进入水面,静静等待鱼儿上钩。   六月,这偌大的湖并没有完全冰封,对着钓竿上的鱼儿自然没有多大的兴趣,许久没有上钩,男子闲散的靠着,竟不知不觉的睡着。   湖一边是一个茅草小屋,一银发老人走出屋子,看着茫茫的细雪下还晒在外面的草药,老人气不打一处来。   “苏儿!”老人来到男子贪睡的地方,气呼呼的叫唤道。   “啊!”男子突然跳起来,紧张地把手中的鱼竿扔进了湖上,“师傅,您老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若是师傅再不回来,你都不知道又要把药材毁了!”   “啊!师傅。”看着远处茅屋还晾在外面的草药,男子恍然大悟,“哦!师傅啊,这要怪你!谁让你来得这么巧,我,我正要收来着。”   “收着收着,就到湖面上钓鱼来了?”   “师傅,这是意外,徒儿是来休息下,看看……”   “看看中午能不能改善伙食?”   “师傅,您老真聪明,这都猜到了,徒儿佩服!”男子笑着回答。   “那,鱼呢?”   “这不是刚给您吓得把鱼竿都丢了吗?”男子故意生气的回复道。   老人看看掉在湖面上无法捡回来的鱼竿,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徒弟,心起一个坏点子。   “咳!苏儿,许久没有孝敬师傅了吧,今儿师傅给你给机会,给师傅捕一条大鲤鱼,那药材的事情师傅就既往不咎。”   “可是,师傅……鱼竿都……”   老人邪恶一笑,突然抓住男子的肩膀,右脚一旋风扫腿,男子重心不稳摇摇晃晃,欲坠落到湖里,但男子早知师傅有阴谋,在老人伸出手的一刹那,紧紧钳住老人腰部的衣服,就在快坠落的一刹那,那件紧紧牵扯住的衣服保住了自己。老人看着自己徒儿反应,满意一笑,但这小子还是要治理一番,老人褶皱的大手握住男子紧抓在腰间衣物的手,说是慢那是快,一个死掐虎口,男子吃痛放开了手,老人心不软,借力一推,男子就笔直掉落进湖里。   阴凉的湖水猛然流进大衣,好在男子水性很好,没有呛水。   “抓不到鱼就别给我上来!”老人甩出一句话就转身离去。   男子已经全身湿透,在水里努力保持平衡,看着湖面小屋那个师傅认真打理药材,无奈下,只好深憋一口气沉进湖底,为自己犯下的过错赎罪。   银雪山上,风又加大几分,湖面的水又冷了几分。在湖底潜水找鱼的男子,在这冰冷的湖水里,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个笑着有个浅浅小酒窝的女子……  ☆、第 42 章   任苦涩的药汁灌进胸腔,就连药碗中沉淀的药渣都一一嚼劲嘴里,锦儿才缓缓放下手中的瓷碗。见锦儿喝进碗里的药水,淑月把一小碟特质的蜜果往前一推,但锦儿一笑走口。   药渣还残留在嘴里,任人去回味,去搅动,但这忧郁的苦涩如何能抵挡了了内心的失落,斜斜倚在门口,看着院子里夕阳的残骸,抚摸着微隆的肚子,锦儿若有所思。   “锦儿……”淑月轻轻唤着失神的锦儿,欲言又止。   “淑月姐,陪我去城墙那边走走,好吗?”打断淑月的话语,锦儿不急不缓地道出要求,“你看,夕阳真美。”   “好……”   夕阳下的道路上,两个身影并肩被拉得很长很长,仿佛是上个世纪的落寞,投在寂寞的道路上,一晃一晃。   待登上城楼,太阳像个顽皮的孩子藏在深山之中,只留下一层火红的光晕,照着远处的小城通红。   “姐姐,这个夜景很美吧。你看,那个老妈妈手里拉扯着一个小孩子正急急赶回家去,这个孩子一定很不乖,玩到天黑了都不知道回家,还要让自己的娘亲操心,你说,一个女人领着孩子容易吗?”   好似问淑月,但从锦儿口中却如同一个肯定的回答,淑月不答,默默站着城楼上,顺着锦儿指着的地方望去。   “锦儿,天转凉了,我们先行回去。”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哀求,看着锦儿不断默默叹气,淑月心揪在一起。   “姐姐,还记得那年春天吗?也是在这个城楼,那时候的我说过要你幸福的,对吧。”锦儿不顾淑月只顾自继续道,“原先以为在王宫,若凡事小心翼翼,不去声张,不去争夺,就不会被关注,就不会被宠幸,就可以安然无事的守着自己小角落,等有一天,求个恩典,放回到那个蓝天,做个自由自在地小鸟,但是,就算我不去争取,不去争宠,但是麻烦还是接二连三的发生在我身上!”   锦儿越说越激动,愤慨的拍打栏杆,惊得淑月赶紧制止。   “锦儿,别这样想,你……只是在宫中身不由己而已!”   “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就牺牲了你的清白,身不由己就失去了真爱,身不由己就是一个个爱我的人都离我而去!”   “锦儿!”   “我爹是不是……也走了?”锦儿颓废靠在淑月的肩膀上,颤抖着说出这几天埋在心里的悲痛。   淑月很是诧异!锦儿的父亲去世的消息也是五天之前得到了,为了稳定锦儿的胎气,她默默藏起了锦儿家里寄来的吊唁信函,原本想找个适当的机会再告之,却不想锦儿提前得知,淑月自知已不能再瞒这个妹妹,只好缓缓点了点头。   “他老人家……走的可痛苦?”   “家里来信说并不痛苦,老爷走的安详。”淑月拍拍锦儿弱小的后背,安慰道,“家里人说,老爷临走前惦记着你,老爷子交代,希望你能在宫中好好生存下去。”   “好好生活?嗯,会好好的,至少这三年……”锦儿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淑月却知道锦儿内心还是抵抗宫中的阴谋诡计。   “姐姐,你说,我还能见到他吗?”锦儿无缘头的问了一句,淑月竟一下子没哟琢磨到锦儿的心思。   “淑月姐,我们回去吧。”锦儿没有继续那个话题,看着远处一个士兵开始张罗城墙上的灯笼,便自主要求回阁。   这几日养身子,难能出来,回阁的路上,锦儿亲昵的挽着淑月的手,两人并肩默默地向前走,仿佛世界都是安静的,两人沉浸在自己的小寂寞中。   隐约一阵轻轻的低泣,终于把这两个人的心从无边的黑夜中唤回来。树边的一小角落,一个侍女掩面低声啜泣,见有人靠近,惊慌的躲闪到树后面。   “出来吧。”淑月轻轻唤道。   婢女颤颤巍巍从树后出来,看清来者才小心翼翼请安。   “你是谁?为何在这边哭泣   “奴婢如月,王妃娘娘身边守夜的小宫女,奴婢……奴婢想家了,所以蹲在这边哭泣,惊扰锦儿主子了。”   锦儿有孕人所周知,宫女侍卫自然都认得这个王跟前的大红人,奴婢如月见自己伤心的事情正好被撞个正着,为了掩饰真相,便悄悄把手伸向后便,随口编了个谎言。   “欺瞒小主,罪责可当欺君,奴婢如月可知这一规矩。”淑月小小恐吓了这个新来的小奴婢。   淑月再三逼问下,小丫鬟才缓缓说出实情,原来自那日姜尚顶下所有罪名,应梅安然无恙回到凤轩阁后,性格更加暴力乖张,手下人若有一点不顺心便打骂,凤轩阁内的大小奴婢太监都小心翼翼不敢出错,原本大家以为不做出事就可以相安无事,但两天前王突然下令把小王子带到王小主那边抚养,王子被执行命令的太监强行带走后,王妃便不分好坏,把阁内的奴婢们都痛打了一顿,有几位还禁不住打骂,被打得半死,奴婢如月只是一个守夜的宫女,这两天最残酷的责罚没有承受,但今天过去守夜的时候,自己还未做什么就被拖起来暴打了一顿,自己受了委屈不敢想其他人申述,因为她在进宫之前父母就告诫她在宫里要小心,吃得苦都要往自己的肚子里咽下去,若不是碰到锦儿她们,她自然是一个人默默哭泣,待自己的苦都排解了,可以控制了,再回去继续承受不是年龄可以忍受的压迫。   小丫鬟是刚进宫的,这无端的暴打真把她吓得眼泪直流,再说身上的伤不是虚掩的,在这个年龄的她任他人说如何坚强的活下去,若在这个偌大的王宫没有一个倾述的,没有一个依靠的,或许明天的她是否会走向死亡。   看着这个掩面低颤的婢女,锦儿突然想起自己刚进宫的那会,也是这般单纯,这般不愿把事声张,突觉这样的人若是在宫中不成长,就会被打压,就会被消灭!扶起这个娇弱的小女婢,想是触碰到她手臂上的疼痛,如月赶紧缩了缩双臂。   “淑月姐,带她去蒋先生那边擦些药吧。”   “不不不,不用,奴婢待会还要回去,王妃还等着奴婢!”好心的拒绝了锦儿的好意,“谢谢锦儿小主,奴婢的心情好多了。”   推了好意,如月匆匆离开。   “淑月姐,陪我去蒋先生那边一趟。”   “嗯,好。”   在看着那个新宫女跑开,顽强地奔向那个狼窝的一刹那,锦儿内心涌出无限的温泉,暖着心,暖着身。   医庐内,一位侍童守在三个慢火煎熬着的药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药庐里的火。锦儿进屋推门的声音惊醒了侍童,好在侍童认识锦儿和淑月,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少年,这么晚有两位女子上门,紧张地张罗着她们坐下。   “月儿姐姐今天怎么过来了,我家先生刚出诊去。”   “是那家后宫妃嫔身体不适?”   “好像是王有些不适,让我家先生诊断诊断。”   蒋默在王那边啊,锦儿失落一下。   “淑月姐,这几日你忙于照料锦儿,你这医术有些退步了吧,蒋师傅都快要怪罪我了,我看这这个小少年这几天熬药也辛苦了,淑月姐不如在这待会帮衬一下。”   “没没,主子,都梁没事,药是先生让都梁看守的,不麻烦月儿姐姐。”   “你看你都叫她姐姐了,这个姐姐哪有不帮忙的道理,淑月姐,你说是吧?”   锦儿是有心让自己留在药庐,淑月领了着情。   “都梁,无碍,待月儿姐姐把锦儿姐姐送回阁内便来帮你。”   “姐姐,锦儿也不麻烦你!锦儿自己回去吧。”   “锦儿……”   “姐姐,你不能一辈子把我当长不大的孩子,终有一天我会脱离你的双手,自己走完自己的路,你安心在这边熬药吧,蒋先生若回来了,替锦儿谢过他。”   锦儿终一人踏上回阁之路,为何从药庐出来,内心不再忐忑,虽能感受到身后默默跟随的人,但这一夜,锦儿可以完全不顾及这王宫的阴谋阳谋,大胆地跨出属于自己的步伐!   夜深了,偶尔间带来远处山峰飘来金桔的香气,半圆刀月高挂,夜色好美。   89   清宁的早晨,迟迟未散去的鸟儿聚集在一棵茂密的树枝上,此时为前秋,虽有些树叶泛黄发旧,倒也因这一块块黄斑让树叶更加有味,似画,似泼墨。   树下锦儿细细打量着这个别样的树枝,饶有兴趣的站了很久。   “锦儿,看什么如此出神?”秋高气爽,墨莲偕同可爱的小羽悄悄来了芝心阁,屁股后面还屁颠屁颠地跟着一个稚嫩的小男孩。   芝心阁难能这么热闹,这个好久未串门的小屁孩刚一进屋,紧和锦儿打了声招呼就撒腿跑开去了,跟在墨莲后面的小菊待等到墨莲的许可,匆匆跟上撒欢的小孩。   “姐姐,瑞儿在你那可安心?”   “他啊,整个就是淘气包!除了会学习,其他他倒样样沾边了。”   “孩子还小,为何现在就可是教书了?”   “宫里就这么个小兔崽子,王对他的期望自然不能低,这下可害苦了我。”墨莲虽唉声叹气,但表面洋溢的幸福还是无法阻挡。   “孩子没有嚷着要……要娘亲吗?”   墨莲轻嘘一口气:“自然有的,瑞儿还小,应梅不管在他身上做了什么,但是曾经也是心头肉,应梅自然没有亏待过他,刚到我阁内的时候,又哭又闹,连我都差点招架不住,好在啊……”   远处的看管孩子的小菊虽因追淘气的孩子累的满头大汗,但阳光下洋溢的笑容却在温暖着两个看客,对于墨莲没有说下去的话语,锦儿了然于心。   此时坐在墨莲腿上的小羽突然依依呀呀的伸开双手,努力从自己的娘身上逃脱,嘴里还嘟囔着让人听不懂的话语。   “哎,小羽的玩心又个这个不务正业的哥哥给勾起来了!”墨莲把孩子放在地上。   待墨莲放开支在小丫头咯吱窝下的手,小丫头踮着脚尖,挥舞着两个小粉拳欢欢撒撒朝这几日来朝夕相处的哥哥跑去。   见到这一幕,锦儿惊得站起身来。   “姐姐,小羽什么时候会走路的?”   “呵呵,还没几天,还不是瑞儿给逼的,每天在这小丫头面前上蹿下跳,跟个猴子似的,能不让这小丫头不及早学会走路啊!”墨莲撅着嘴笑道。   “这不是很好嘛。”   “好是好啊,家里一个会跑会跳的就把阁内的奴婢们忙得不可开交,若是在加上这个小丫头片子,看来我的翠敏阁不保了。”   “姐姐,这也是福分。”   “那也是,有个孩子也是个依托,女人在宫中,若如一辈子对着那个男的,那还不无聊的要死,孩子是上天的恩赐!得来不易。”   墨莲像是对自己说,更像是对锦儿说,锦儿不答。   此时小羽已经踉跄的跑到瑞儿玩耍的地方,这个小哥哥见自己的妹妹来,也没有冷落他,放下手中的玩物,拉起可爱的妹妹的手,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倒是小羽很是享受这个哥哥带来的温暖,另一只手欢雀的上下挥舞。   锦儿和墨莲笑看不语。   半个多时辰后,淑月才从药方回来,熬了一个晚上的药,眼神都有些疲惫。几日天气转凉,稍不注意就会感冒,宫内太多人生了病,本可以找其他御医诊治,偏偏太都人念着蒋御医的好,频频传唤他,作为徒弟的她因此受了罪。   淑月见墨莲来看锦儿,打起精神张罗点心,但被两人给劝下了,三人好久没有聚在一起聊天,趁今天秋高气爽,三人围坐一起聊了许多些事情。   近正午,本三人约好一起张罗着点心,突然宫里的太监紧急传讯,北上巡视水库工程的王提早回宫,请各位小主美人上前见驾。这一消息,喜得墨莲急急召回小羽和瑞儿。   墨莲催着淑月为自己重新打扮了一下,抱着可爱的女儿,领着淘气的养子,急急迈出芝心阁。   “这丫头,刚还说不在乎男人,你看这不像赶着去见多年未见的老情人似的!”淑月调侃道,羞得锦儿红了耳根。   北上巡视工程,王出行已有二十多天,原本定于后天回宫的计划突然打乱,急得宫中大小侍卫、太监宫女在宫里乱窜。   宣门内广场上,跪满前来恭迎王回宫大臣,还有些衣冠不整,想是从那个暖窝爬起,脑袋还游离在温柔乡吧。   后宫小主跪拜的地方,早已几位接到命令的后宫嫔妃站定,待墨莲几人到达,那些女子纷纷让开位子,墨莲倒很自在地走向最靠近宫门的地方。锦儿不自然地走向前面,若不是墨莲催促着,自己真想留在最后面。   离王到达时间还有些时间,锦儿看着身后陆续到场的美人,这些姗姗来迟的美人们都精心打扮了几分,甚有几个穿着单薄的衣物站着这秋风瑟瑟的广场上,看着她们强忍着打颤,鄙夷地藐视身边逊色的其他女子,锦儿甚有些无奈,环顾一圈未见应梅前来迎驾后,锦儿才缓缓转过身去,盯着那个敞开的大门。   正午,广场中间的指针阴影化为一个圆形小黑点时,大开的门外的小道上终于有些动静,风扬的尘土是最先见到了,在队伍前是一排骑兵,骏马踏在道上扬起的尘土阻挡了这些在宫内扒拉着脖子张望的女人的视线。骑兵的骏马踏上王宫青石铺成的地板上后,尘土只是略微带了些进来,倒是整齐有力的马蹄践踏之身让这些跪拜一地的人激动不已。   忽略了前面众多的士兵队伍,唯有那个明黄色的四马齐驱的马车跨上青石板时,众人应令呼喊恭迎。   想起要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男子,墨莲有些激动的握住锦儿的手。马车慢慢向前驱使,待完全进入宫廷,明黄车内的内的车幕才有些动静。   撩动车幕,这个在外巡视许久的男子终于安然立于大家面前,这几日风吹日晒,肤色有些黝黑。   马车行过站立在一旁的墨莲身旁,墨莲抱着小羽渴望那个站立在马车上的男子望向自己一眼。怀中的小羽不知发生何大事,但自知与自己无关紧要,安心坐在娘亲的怀里东张西望。   “羽儿,你父王回来咯,看看,站在马车上的就是父王!给父王招个小手。”墨莲扶着小羽的手向王招招手。   此时调皮捣蛋的瑞儿挣脱拉着锦儿的手跑向龙跃的马车,幸而瑞儿是侧跑向马车,并无大爱,也正因为瑞儿的莽撞,终把龙跃的马车半路劫了下来。   “父王!……”小孩子快快乐乐扑向许久未见的父亲。   王专座终于停了下来。   “哦,这不是瑞儿吗?几天没见,又长高了一些啦。”龙跃跳下马车,一把把瑞儿抱了起来。   跑开去的小鬼又一次把怀里的小丫头给兜急了,嚷着也要跑出去,也好,墨莲把孩子放到地上,小羽又一次冲了出去。   整个广场,众人对着半路劫道的母女俩并不怨恼,墨莲在宫中名声不差,大家见到小公主健康快乐成长,不少人还发出赞许之声。   看着趔趄走向自己的小女儿,龙跃更是喜不自禁,放下自己怀中的儿子,抱起冲向自己的小女儿。   小羽在龙跃怀中并不领情,倒是一个劲地扑向被放置在地上的瑞儿。   “哎呦,你看,女儿都跟本王儿子亲,这是怎么回事?”王开着玩笑,嗔怪道。   “怨你这些日子没待在她身边啊。”墨莲责怪道,“小羽这几日变化了不少呢!”   感受着广场内其他的火热的眼光,墨莲很自豪,正当要赶着王结束最后的□□时,龙车内突然想起一阵银铃般清脆的声音。   “怎有这般可爱的孩子,真是羡煞奴家!”   正午的阳光下,那个明晃晃四马驱使的大车内,一个身形貌美,惹火的黑色尤物钻出车幕,惹得在场群臣后妃垫脚观望。   这一刻,墨莲的笑容僵持在脸上许久,许久。 ☆、第 43 章   两月余前,北边的荒野,这里常年寸草不生,秃鹰飞翔在沙漠的上空,贪婪的俯视着下面的小村落,像是嫉妒渴望死亡的气息,一饱干瘪的肠胃。   一群武士驮着帐子,缓缓进入村庄。素雅的纱帐时而被沙漠中风吹起,沙漠中的风难有这么柔情,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打扰纱帐中昏昏欲睡的妙龄女子的雅兴。   村里几个□□上身的小孩经过纱帐,闻到帐内传来若有若无的味道便知那人回来,欢声雀跃的跑开通知村里的其他人。   “听到了吗,这啊,这些人啊,都在欢迎奴家呢。”水蛇腰女子缓缓缠绕在身旁一个男子身上,甜甜笑道。   帐内男子此时着一身黑色麻衣,束腰宽松长裤紧紧系在细白的腰上,若不是看到他红润的嘴唇,别人见到还以为是沙漠中患有不治之症的病人呢,仔细瞧见纱帐中的男子,若不仔细瞧见,任他人都猜不到那竟是消失一个多月的古劲。这养生期间,水蛇腰女子日日以狼血喂之,若不是这么长疗程养下来,这个体弱多病的王爷也不会如此精神焕发出现在众人面前。   “爷,奴家养白了一只狼崽子都没这般不搭理的。”女子对男子的不理不睬不怒反而喜欢不得了。   几位身高马大的壮士终于把纱驾抬到指定的位子,纱帐外狂烈的呼唤终把女人的眼光从男子身上吸引开去。   来到这个沙漠的小镇已有八天,两天的狂欢终于过去,身体有些疲惫,耐着性子,踱着小步走在这沙漠奇特的地方。对于这个沙漠的小村庄,古劲不知如何描述,这边的人民都格外开放,行为有些古怪,且不说这边男女衣着奔放,仅五十几户的小村庄内竟家家都养着狼崽,村口村后随意走动的狼群,若不是这边的人领进来的话,任是身强力壮的人都无法闯进来的。   村口,一个五岁的小孩正在追赶一个银灰色五个月大的狼,这批已经半成熟的狼眼色那种野性,那种弑杀还难以泯灭,毕竟这个生物不是短短几十年就能把整个狼族驯化!狼是什么?是野性的魅力爆发,而在这个村寨,这边的人民若是要驯服狼群绝不会从用已经驯服好的狼生的崽,那些小狼崽是从野生狼窝淘来的,完全是野的,怒的,狠的。   银色的狼莽撞的奔向古劲,想来那个夜晚与群狼恶战的阴影还在,那匹狼闯过来的时候,古劲向旁边不自然地退了一步。银狼感受前面男子对自己的畏惧,竟停在古劲面前弯起腰虎视眈眈的看着这个男子。   古劲正想操起怀中的匕首,却发现身上的力气早已被卸下,正不知所措时,那个五岁的小孩子终于赶上来了,那个有着狼一样犀利的眼神的孩子鄙夷的看着这个畏惧自己宠物的男子,蔑视的吐了口口水,抱着比他还大一个头的狼踉踉跄跄的跑开。   被这样藐视,古劲有些不爽。   “呵呵,奴家这里可只接待英雄,爷,你是吗?”   水蛇腰女子妖娆的贴向古劲,古劲这次没有主动避开。对于这个女人,古劲对她的了解并不多,包括这个小村落也是寥寥无几,这个女人,这个拥有其他女子羡慕的身材的女子是这个豪放村落的首领,这个女人平日里柔情似水,妖娆妩媚,但论治理,放眼这个世界比不上这个女人,这几天内,他多次见证她残忍杀害沙漠迷失的路人,背叛者以及情人,几个因对自己过多投怀送抱的女人,这个妩媚的女人将她们强忍的杀害,扔进狼窝,任野狼撕扯!   想起这一幕幕血腥的场面,古劲对着身边主动缠上来的女人又敬又畏。   “爷,来了几天,可喜这里?”魅惑的声音,“爷,奴家可否和您做笔声音?”   话虽听着像是有求于他,但是自回村庄开始,夜风就被他们关在一个秘密的地方,何况那件东西落在她手上,任自己如何努力都无法夺回那东西,她的能力和魄力不是他能小觑的,她的要求自然不会明目张胆的拒绝。   “爷,奴家知道你的底细,若不是看在你那特殊的身份和……奴家正还不一定看上你的。塔里木塔七世子,从小就没什么实权,体弱多病就被那个老头子送去宫里养病,哎,好可怜。”女子像是可怜古劲的身世,不断叹了几声气,“这个无能的嘉靖王的头把你折磨的,真让奴家疼惜!其实,奴家也挺讨厌那个混蛋的,若是爷与奴家合作,一起……”   女子又在施展媚功,挠的古劲又酥又痒。   “奴家可以帮你,帮你拿回你自己权力!你那几个哥哥,奴家想是你回去也不会帮你吧,毕竟你是……是什么?异乡人。”女子娇笑一声,退了几步。   古劲黑着脸不答。   “对了,你现在还是通缉犯吧?哦,那个龙跃倒是对你这个同母异父的兄弟可真珍惜!若是奴家,自家人早已好好供奉起来,就像小狼崽一样,日日夜夜守护,若如珍宝。”   “我和那个人没有任何关系!”   “千万不要撇的那么清楚哦,爷这胸膛里流淌着的血液,奴家都能嗅到猫腻。”细长的指甲划过古劲的脸庞。   “你到底是谁,和那个人有什么仇?为何要与我联手除掉他。”   “奴家见他处之而后快,自然有不共戴天之仇,爷,奴家还是奉劝你一句,在这个地盘,有些事不能问就应该学会闭嘴。”   被这么冷冷拒绝,古劲的脸上更加阴沉。   “那我不是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自然是!奴家只是觉得有你,事情进展更快而已。”不屑!   “那我如何配合你,圣女大人?”   “告之奴家宫里的事,帮奴家潜进宫即可,剩下的奴家自会解决!”女子突然认真说道。   “那我能得到什么?”   “好处自然少不了你,若奴家达到目的,奴家将助你登上无上的荣耀之位!且不说你要回到塔里木塔登上族长之位,让嘉靖王朝改朝换代,迎等高主也是无可能!”   “你为何有这般自信?龙跃并非是好色之徒,以你这妩媚之力未必能达成目的。”   “这不就是爷要做的吗?告诉龙跃这个混蛋的信息,尤其是……弱点,就像爷的弱点就是——情!难道你想要一直被那个人追杀吗?难道你让那个为你出生入死的随处死在你最痛恨的人手上吗?还是……”   “好,我可以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但是你要先放了夜风!他毕竟跟从我多年,我不想让他一人留在牢房里。”   “爷,何人告诉你他在牢房,现不知有多快活呢,那个强壮的男人。”说起夜风,女子脸上竟有一阵少有的绯红,“若是交易达成,奴家可这就带你去见他。”   别无选择,古劲只好点头承诺。   91   夜幕降临,天色有些阴沉,想必是有一场晚来雨将从北边的一个山区袭来,加紧了一件衣物,锦儿关上窗户。   “他在那边?”前去打探消息的淑月刚一进屋,墨莲急切的询问道。   淑月只是默默点了头,顺势关上迎风进来的大门。   得到不想要的答案,墨莲的脸色格外难看,作为女人,自那个黝黑肤色水蛇腰女子闯入她视线后,她的心从没像现在那么不安分过,仿佛内心一个重要的东西被从心窝狠狠剜掉,那么痛!只是接触两三次竟能受这般威胁,墨莲的心一下子跌进谷底。这是一个女人被一击毙命的震颤!女人的直觉过于敏感,她能感受到这个过于妩媚女子里传来威胁的气息,但现在自己一心扑向的男人沉迷于这个女人温柔乡中。   墨莲有些颓废,但还是强打着精神,好似能看开这些无谓的□□,拉着锦儿她们说着未来美好的事情。那一夜,墨莲留在了芝心阁,任外边狂风暴雨,难以入睡的她,枕着锦儿的手臂静静地躺着,直到清晨,才迷迷糊糊睡去。   何夜狂风折枝柳,满地凌乱残花败。   “奴家给两位姐姐请安。”屋外一个令人恼怒地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怎奈刚入睡的墨莲神情又紧绷起来。   尽管锦儿好生劝她再多休息一会,但墨莲怎会故意怯场,故意遗失一个大好面对情敌的机会呢。   锦儿拾起铜镜旁黝黑的牛角梳,轻轻沾了了景树墨绿的油,顺着发丝细细打理,待每一个发丝都沾上清香油亮的景油,如丝般顺滑的发丝在锦儿一双巧手中翻转,挽起一个秋水望水的散髻,有几个小发簪简单的固定了后,锦儿抽出梳妆台最后一格中的小锦盒,那个藏有历年来自己在宫中珍贵的发饰,挑了几个清淡适宜的簪花配在柔顺的头发上,锦儿仔细认真的打理,左右张望无不妥之处后才为墨莲画了眉,涂了妆,但一切收拾妥当,淑月也送来为墨莲精心制作的衣物,这件淡紫流云衣服本是为墨莲见王准备的,现在却早早穿戴在身上。穿上一双绣花锦鞋后,这一身打扮终于示人,墨莲细瞧镜中眉清目秀,淡淡一笑。   想来也可笑,若不是这次遇到如此强劲的对手,自己绝不会如此这般精心打扮会客。这一笑倒把自己这几天无由来的烦恼笑去一半,不可否认,外面那个女子是个厉害的角色,自己不过是和她见过几个照面,还未正式比划就认输,这倒不像是王墨莲的性格!自己这几日的闷气还不是那天王回宫那日,龙跃车上第一个坐上去的女人是一个异乡妙龄女子给气的。   墨莲邀锦儿也梳妆打扮一下,锦儿倒不为那个女子生气,自然不需刻意改变自己,何况有孕在身,那些妙曼的衣物可不是随意能拿出见人,锦儿婉谢墨莲的好意。倒也因锦儿这随意的打扮,墨莲才发觉自己有些改变自己一贯风格,无奈自己打扮的时间够长了,这中原待客也不能这般无礼貌,只好稍稍卸了脸上的妆,便携着锦儿一同出去。   女子在外已等的不耐烦,若放在自己族内,自己被冷落多时,那两人或许早已被自己扔进狼窝喂狼崽,但毕竟现在在别人的地盘,女子只好忍气吞声,笑脸迎着许久才出来的墨莲和锦儿。   尽管墨莲这刻意惊艳的装扮,却在登场前一刻没有抓住异乡女子的眼球,而那个妖艳的女子只盯了若干眼身旁的锦儿后才转移到自己身上来,墨莲压抑着内心的怒火。   “想必这惊艳的女子便是墨莲姐姐吧,奴家今日好生一见,倒有些惭愧了。奴家银儿,见过姐姐。”转移回视线,女子对墨莲这一身打扮赞叹不已,自己自小在沙漠长大,听闻那些长辈都诉说嘉靖王朝的女人都貌美动人,尤其是那高高在上的那个人,后宫装的女人绝对各有特色,那些沙漠的男子很少离开那个村落,但一谈起嘉靖王朝的柔情似水的女子都留着口水幻想能一吻芳泽,今日一见,女子也有些了解那些粗犷男子何其难耐的似水女子。   “哪里,银儿妹妹这一身打扮在宫里倒是如同璀璨的星星,宫里这些何能及妹妹一点光芒。”墨莲打量着眼前等待许久的女子,今晨风雨过后,天气还未转暖,但这女人竟一身露骨的纱裙,丰满的胸部高昂在众人面前,半隐半现,这一双足以挑逗众多男子的双峰在这寒风中让人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渴望。   “妹妹这一身打扮可受的了这京城湿冷的天气?”   “奴家自小就这般,倒无觉得不妥。姐姐,今日奴家来是给姐姐送礼的,这是奴家的一些特产,不知姐姐吃得惯不?奴家难得来一趟,姐姐别嫌弃。”   女子把手里拿着的包裹交给一旁的淑月。   “进屋暖暖身子。”   “那奴家可谢过姐姐的款待了。”女子并不知道拒绝,见墨莲邀请自己进屋,也不客气跟着进屋。   “这位姐姐是……”女子对墨莲身边甚为眼熟的女子好奇问道。在自己进宫前,古劲已跟自己说了许多宫里女子的事情,但眼前这个清秀恬静的女子他却未提及一字,刚初次见面,她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那种震撼自己还是能感受到的,这个女子为何如此像……   “锦儿。”   “锦儿姐姐可是哑巴。”女子见锦儿一直未回答,在沙漠太心直口快的她说出自己的疑虑。   “不是!”墨莲有些愠怒。   “奴家不知这中原的规矩,有些得罪,奴家猜这位姐姐也是王心爱的女人吧。”   “自然是,锦儿可是为王承接子嗣的女子,我这锦儿妹妹可是有孕的人,深的王的宠爱。”   “哦。”女子恍然大悟,又一次打量这个文静的女子,可越看越觉得和那幅画里的女子相像,虽然自己有很对疑惑,但是现在自己有些话得罪了眼前那个貌美的女人,还是忌口。   直至正午,女子才摇着水蛇腰姗姗离去。   “周锦?”口中再次默默念叨了这个名字,女子确定男子真为提及她的只字片语后,邪恶一下,“那个,倒也痴情,若事情办妥,奴家倒可以把她赏给他。还有两个女人要会会,在这宫中真累,这么大,这么绕!”   不熟悉王宫的地形,又孤身一人的她绕了几圈没有见到路人,整个人愤愤骂着路边的每一样事物。恰在此时,范康巡视王宫,经过水池边见到怒骂水中鱼儿的女子,对着这个性感黑色的女子任谁也不会忘记这是何人,自然不会急急避开,范康暗骂一声,便上前请安。   “在下宫中副侍卫长范康,主子可需在下效劳。”   “奴家正愁找不到路呢?”见有人来,终于雀跃起来,女子仔细打量这个尚有些俊色的男子,好生说道。   “主子可要去哪?在下可遣士兵待主子过去。”   女子看看范康身后一个个色咪咪盯着自己的士兵,嗤笑一声。   “侍卫长可是这般对待一个刚进宫可怜的女子,奴家若是不依怎办?”女子撒娇的说道。   这一声声,听得范康头皮发麻,范康只好低着头请罪。   “把那些人遣走吧,奴家可不喜欢生人,奴家还是希望有个信得过的人带奴家走,侍卫长,可否陪女家走一遭?”   身后的几个侍卫见那个女神般的女子如此柔情邀请自己的长官,羡慕要死。范康无奈下只好遣散身后小跟班,看着那些离开时对自己投来嫉妒的眼神,范康无奈的承受。   女子看着男子按自己的要求去做,这般听话的下人,女子喜欢的不得了,难得在宫中见到见到自己低着头走路的男子,在这王宫苦闷的几天,倒可以好好利用这个闷葫芦。   范康暗骂一声运气不佳,但也还是陪着女子在宫中闲逛,若不是路上碰到游园的王,今日就很难逃脱。   女子在后花园见到龙跃,这个昨夜与自己风流的男子,见到自己眉开眼笑,女子笑着缠上龙跃的胳膊,忽视身后那个冷阴凉的眼光,女子携着男子笑眯眯朝后宫走去。   难舍的午后,任世界颠倒疯狂! ☆、第 44 章   没日没夜的下了三天的小雨,时断时续,仿佛天空有诉不尽的苦水,往外往外倾吐。庭院残花败柳,枯叶残骸一片,等不及收拾又只好避开这伤心的屋外。这几日,锦儿倍感不适,仿佛肚里的苦水搅着胃酸不断涌上来,一阵又一阵,这感觉可不好。   淑月端来温水服侍锦儿吐出口中难以排解的苦味,轻轻拍打着锦儿的后背,希望做些能让她好受的事情。待胃里排解殆尽,终于无力得枕在一旁的门上,小口小口喘着气,眼角因为难受的反应沁出泪水。窗外又是一阵细雨,淅淅沥沥,仿佛有说不尽的思念,从远方传来,飘在门前一棵只残留几张枯黄的树叶上,那么轻,那么轻,但还是打落了那几个苦苦在树上挣扎的精灵,在干净利落的树干前,滑落。   “会着凉的,锦儿。”   “姐姐,让我在再看会……”   胃里的东西都倾倒出来,锦儿的脸色都有些苍白,淑月为锦儿披上一条毛毯,去厨房张罗一些开胃的点心。   窗外朦胧的世界,盯着盯着竟扭成一团,视线渐渐模糊,锦儿竟不知不觉中枕在门栏上睡下了。大门好似被什么人推开,隐约感觉有人打着伞从远处行来,那毛毛的小雨打在油纸伞上发出细微的窸窸窣窣一声,梦里的锦儿不禁想起那些快乐自由的时光,竟在梦里扬起嘴角傻笑起来。   一只温柔的手穿过身子枕在门栏上的口气,另一只手也轻柔的穿过弯弓而起的腿,动作温柔而有力,在尽可能不吵醒沉睡前提下搂起美人,但人儿还是惊醒了。   怀中那种龙涎香的味道又一次灌进鼻腔,那种让人安心的味道,锦儿在龙跃的怀里没有挣扎,仿佛是一只温顺的小兔子,任龙跃把她抱上床。门外的磨练笑而不语,默默收回手中的纸伞,拍打去身上的雨珠便一同进了屋。   “醒了?我们可是吵醒你了。”   锦儿笑着摇摇头。龙跃拉过被子为锦儿盖在冰冷的膝盖上,便拉过墨莲拉到一旁坐下。   “莲儿说你最近害喜严重,为何不让御医来瞧瞧,这怎好?是否那些御医没有做好自己的工作,本王明派人责斥一顿。”   “别!害喜不过最正常不过的事,只是锦儿不喜欢喝那苦涩的药汁,王切勿把这小事弄大。”   “你看,锦儿妹妹就会考虑别人。你啊,最没良心,若不是莲儿今天去请你,你应该又忘了有这么一段情债吧。”墨莲嗔怪道。   若放在先前,墨莲怀小羽时害喜并不比锦儿现在表现的轻,她都会强忍着痛苦不去打扰这个一心为整个国家考虑的王。这几日墨莲差人询问王的行踪,要不是得知王每日与那个新来的女人厮混,她也不会以锦儿为借口,把王哄骗至芝心阁。   “那本王还要谢过我们莲儿美人这般体贴周到咯。”回宫以来,难得王又回到先前那个宠溺自己的男人,在自己鼻尖轻轻一刮,墨莲内心不知有多开心。   锦儿若不是看在自己有孕之身上,是万万不想留在这里打扰这一对小情侣恩爱的。眼前这一对情侣,男子年过五十,若不是发间露出来的几根银发和微笑间眼角的鱼尾纹,是难以看出他实际年龄的,而那个此时欢笑的女子,这个二十五六的女子,花一样貌美的女子面对大自己一倍的男子并没有表露一点的嫌隙,反而更觉这几年的宫廷生活,这两个年龄相差如此悬殊的夫妻也能如此和谐。   淑月刚见到屋内打闹的两人,面露惊色,好在很快掩饰过去。王和墨莲来的突然,静悄悄,芝心阁也没其他丫鬟伺候,在厨房专心张罗点心的她自然也在临门那一脚才看到。   “许久没有吃淑月丫头做的东西了,你看我们来的真巧,光闻着味道,本王的口水就要留出来了。”   “你还说!没人拦着你啊,你要是有心过来,放眼这王宫谁能拦你,过来看看锦儿妹妹,还能吃到淑月姐做的好吃的。”墨莲很随意的拾起一块云糕塞进自己的嘴里。   淑月精心为孕妇做的糕点,香甜可口,入口即化,让这个心情大好的墨莲吃着更开胃。王许久没有吃淑月做的美味,自然不能受墨莲几近夸张的挑逗,淑月盘子还未端上桌就被两人争抢着。这两大人像个孩童,互相追逐着,拍打着,争夺着,屋内笑声撞破屋外的沉闷。   锦儿躺在床上笑着看着两个没大没小的人,心情也好了许多。那个抢到糕点,凭借自己的身高优势打压墨莲的王,墨莲抚摸着微微耸起的肚子,投去感激的目光。   北方的深秋,狂风带来是阴冷。   行了三天,古劲终于看到帐篷和那些赶着骆驼回来的牧民,那熟悉的眼色,和那些亲切的声音。夜风正好打听清楚,这边朝廷并没有派人来搜查过,这边的牧民自然也不知道宫里追杀他们七世子的事情。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古劲加紧马匹的肚子,向前走去。   一个孩童正在路边拉着一匹小骆驼往群落聚集的地方吃力地走去,当古劲和夜风高大的马儿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小孩子着实吓了一跳。   “小孩,塔里木苍可在牙帐里?”   小孩只有七岁多大,自然不熟悉这个几年前就被送进王宫的老族长的儿子,只是出于礼貌性的点了点头,便拉着小骆驼走开了。   塔里木塔族长的帐篷可没有难辨识,高高大大的帐篷自然就是,这个特殊的牙帐让别人在百米开外都能看见。   路已经走到了这里,没有什么退缩和畏惧,加紧的马步,朝那牙帐跑去。身后一阵马蹄狂奔的声音,古劲向后一看,原来是一对人马从远处狂奔而来。那些人很快狂奔到古劲身边,一群骏马践踏起的沙尘让这边的空气混浊不堪。马队为首的是一个胡茬的黝黑男子,经过古劲身边只是瞥眼一看便策马而去。   尘土一直到了牙帐面前才停下。   经过的男子早古劲一步进入牙帐,古劲在快接近帐篷前被几个粗壮的守卫拦下。待古劲拿出腰间塔里木塔的腰牌时,守卫才慌张向牙帐里面的头禀报。   里面传来的信息没有怠慢,立马请古劲进去,夜风因为是外人,被拦截在外。   屋内,好酒好奶弥漫整个牙帐,几位粗犷的男子早于自己坐在族长下面的宾客席位上。屋内的人对这个刚进来的男子并没有多加关注,大口大口喝酒,大口大口舔舐肉,与上座的族长嬉笑谈论着,继续自己的话题。   “呦,这不是七弟吗?沙漠的大风竟还能王朝那些柔情女子怀里的人吹回来!”高坐男子胡茬修整整齐,但脸上三条赫然的爪痕却掩饰不了粗野狂放的性格,男子见到久违的弟弟并没有兴奋,见到古劲按捺不住房间浓烈的混合味道正要转身离去时说了句风凉话。   坐下刚到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古劲很不喜欢自己的二哥,这个从小就不太喜欢自己的二哥,这个自小就欺凌自己,若是不自己的父亲照顾,或许他将玩死在这个人的手上,这个人阴险,会耍手段,时常搬弄是非,十几岁就到处拈花惹草,这个在沙漠里也是难以忍受的事,若不是大哥在几年前消失,若不是他有些能耐,若不是他会耍手段,这个族长的位子还指不定不是他!现在他当上了,而且这几年做一族之长,管理各部落还是有声有色,但古劲在来的路上向那些臣服的部落人民打听知道,那些人并不是真正臣服于他,他的二哥是个阴狠的人,在他暴戾施压下,各部落人还未有人带头起来反抗,他的其他哥哥,出了五哥——塔里木熊,其他都因不服于他命丧黄泉,这离他父亲去世仅仅两年而已!   “弟弟身上有个秘密,不过要三天时候才能告诉哥哥。”   “看看,我这不争气的弟弟该是在王宫是混不下去了,竟然找我哀求留下还用这么烂的点子!”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塔里木苍从身旁的小羔羊上撤下一个羊后腿,狠狠砸向古劲。   看着那个肥的流油的羊腿袭向自己,古劲自是稍稍向后退一步,避开飞来一击。羊腿掉落在地上,一边沾上许多尘土。古劲顺势一腿,竟把地上的羊腿踢向一旁笑的最为大声的一个壮士。那人虽避开,但甚为狼狈。   “你!”   “哥哥是这般对待许久未见的弟弟吗?”   塔里木苍阴沉着脸。   正是古劲这一发威,他和夜风也就这般留了下来。   沙漠的沙好美,只是有太多的血腥味。   93   “滚!”狂怒的声音,清脆的碎裂散落一地。   跪倒一地的侍女胆战心惊,应梅板着脸不再说话。   “银儿还以为谁呢,发那么大的火?”门口一人不请自来,进屋就见到混乱的场面,掩面一笑。   应梅正不打一处来,见有人竟自闯进来,待要发火的时候,一肚子的怒火生生压在嗓子口。进屋的是个美丽的女子,一身□□的黝黑肤质任自己禁足多时也能知晓来者是谁。   “打哪边的风把王身边的贵人吹了过来。”应梅压着嗓子怪声怪气的说着。   “王妃姐姐,银儿何事得罪与你,竟用这般话心酸于我。”女人瞥了一眼地上凌乱之物,漫不经心说了一句。   应梅踢了踢身边的一个小侍女,示意她把地上的残骸碎片收拾赶紧。三两个丫鬟不顾手指被割破,迅速收拾了残片,如释重负般低着头急急退了出去。   “本宫这儿,可让新来的妹妹见笑话了。”应梅在新来二字重重的顿了一下,好似有意无意提醒这个新来的人要对自己摆正态度。   “姐姐说的话可让银儿疑惑,银儿一进来可真被惊了,中原可管叫下马威?”其实应梅摔东西并不是为她的到来,只因一个小侍女将汤汁不小心倾洒在桌上惹怒了她,倒也正好在这个刚进门前的女人面前发飙,说着是给来者下马威倒也随她意,何况她不过是异乡女子,对自己无过多影响,任她去。   “银儿小主难得来本宫阁内,今日可有事赐教?”   “无事,银儿来宫中也有些时日,一直要拜访宫中的各位姐姐妹妹,今日正好得空,就亲自上门来了,这是银儿家乡的一些不值钱的玩意,还请姐姐笑纳。”   “放那就好。”应梅甩了一个眼色,让她把东西放在桌角,嘴边冷冷一笑,暗想,想要拜访也无需先去那个贱人那边,既然没把自己当一宫之首,这些虚伪的东西拿来不过是多了件垃圾罢了。   “银儿进宫不久,对宫里的规矩不了解,有做的不妥当的,还请姐姐原谅。”女子自知应梅对自己的不满,现在需要放下自己的身段,尽可能获得这个女人的认可和信任。   “妹妹做事这般有分寸,本宫有什么可挑剔的!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就先回吧,本宫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远送了。”应梅站起身来下了逐客令。   “姐姐,等等。”女子好似为难的说,“银儿今天来,原本是来帮姐姐的,姐姐这处境……”   “不需要!”   “姐姐,别这么快拒绝银儿的好意。”女子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知道姐姐是要面子的人,这些不好开口的事情,妹妹本应该无需经过你点头就应该帮你走出困境,但是妹妹害怕那样会忤逆了你的心思,这几日,日日与王……几次多想在他耳边为你求个情……姐姐,若你还没下决定也无妨,日后有想法就来妹妹阁楼,就派人捎个信,妹妹便知怎么做。姐姐今天繁忙,那妹妹不打扰了。”   女子转身向大门走去,听到身后欲言又止的叹气声,邪邪一下,便大步跨出了大门。   看着那个妖娆的身影消失,应梅愤愤得把手掌拍向桌面,发出一声清脆响亮的声音。   一阵风,又轻轻吹落了几片树叶,掉落在深深的枯黄的树叶堆上。这片树林,深秋的寒冷已经剥夺了它所有的青春,一排排光秃的树孤独的站立着,若不是偶尔的鸟儿轰鸣划过,这边便是万籁俱寂。   一辆马车静静停在树叶堆上,一位马夫靠在马车上竟打起了瞌睡,要不是一辆急速本来的骏马践踏在干枯的树枝上发出一连串的清脆的碎裂声,他会深深沉静在美妙的梦境中。   来者急速跳下马车,把缰绳甩下马夫,朝池塘急速奔去。   偌大的湖面,很静,仿佛没有精灵居住,静静嵌在这个满是枯黄落叶的深林里。   湖面旁,一个老人坐在一块岩石上,死死盯着平静的湖面。听到后面急速赶路的声音,便伸出右手打断来者的禀告。   半个时辰后,湖面终于有些了动静,细绳被水下不知名的东西牵扯的一动一动。老人凝重的眼神终于有了些神采,双手握紧了竹竿,轻轻拉扯,就在鱼钩最贴近水面的那一刹那,老人手腕一用力把水里的活物拉出了水面,一条小锦鲤跃出水面,掉落在枯黄的树叶堆上。   “说吧。”老人蹲下身子,仔细地锦鲤解开口中的鱼钩。   “爷,据线人汇报,那人已经回到了沙漠,放眼三天将有什么事情发生,属下已让那人盯紧他了。那个人消失了几个月内,属下还是没有查到他去了哪,据属下推测应该那次追杀受了重伤,夜风带他去了疗伤的地方,属下会尽快查明此事。”   “哦,还是回去了,这颗棋子还是没有白设。”老人像自言自语,“还有吗?”   “回爷,龙跃北上路上遇到一个女子,并把那人带回了宫,这段时日都在宠幸那个女子,宫里的传闻是真的。那女子并非是本王朝的女子,身材妖娆,面露妩媚,肤色黝黑,是难得的尤物,龙跃被这女子已弄得神魂颠倒。”   “竟还有龙跃迷失自我的绝美女子!有调查这个女子的来历吗?”老人掂量掂量手里锦鲤的个头,叹了口气。   “属下多次派人出去打探,但这个女子却查不出一点头绪,属下揣测这人进宫绝非意外。”   “哼,怎么会有自己上钩的鱼儿,若不是想要得到点什么,也不会跟上龙跃这五十多岁的男人。”老人把手中不够分量的鱼扔进水里,又一次回到温暖的湖水里,锦鲤终于快快潜入水底,再无出现在他人面前,“鲤鱼肉质再鲜美,若是条不够量的鱼,对老夫都是一无是处。”   “那丫头这几天怎么样?”   “小姐……那个女子初来那几日,龙跃把小姐忘得一干二净,小姐有些失神,好着这几日像是恢复了斗志,属下观察这几日,每日都在想方设法夺回龙跃的心。”   “这丫头,就知道这么给龙跃偏离了那个人!嫁出去的女儿,哎,真的不操心也难。”老人想起那个远些未进宫时时常能给自己带来快来的丫头,无奈笑了一声,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个淑月的丫头,查到她的底细了吗?”   “回爷,属下带来的消息一定让你开怀,那人果真如爷猜想的。”男子把自己查到的事情一一告之给老人听。   本有些无奈的老人,听到属下的汇报,脸上竟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宛如兴奋过度,老人花白的胡子都被浊重的气息吹的翻动。   “终于……”眼光闪烁着激动的泪光,老人忘了一眼天空,开怀大笑一声,“走,准备进宫!”   老人迈了豪放的步子回到了马车停放的地方,今天心情很好,不顾自己几十岁的一把年纪,老人跨上骏马,奔跑而去。   豁然间,自己又重回三十年前英勇的自己!老人在马上纵情挥鞭。 ☆、第 45 章   狂雪下了两天两夜,悬崖边的洞口被厚厚的积雪堵住,这个难得群山围绕而成的盆地也积了半尺厚的白雪,偌大的湖面已经完全被冰封住,远离尘世的净土,偶尔又几只寻觅食物的银狐穿过雪面,留下一条急速行进的痕迹。   屋内燃烧的火堆上,男子从屋外取了一勺积雪添进火堆上正沸腾的烧过了,本冒着热气膨胀的水分在融进冰冷的雪立马淹息下去。男子裹了裹身上的雪貂衣服,在火上烤了烤通红的手指,等身体有些暖和的时候,砂锅里的水也再次沸腾起来,从身边的袋子里取出半把松针叶融进沸水里,待水慢慢化成淡绿色后,取来身边的小瓷碗,盛了一碗热乎乎的松针叶茶,端到木屋一侧亮着灯光的案桌前。男子没有打扰正潜心研究兵书的老人,紧紧是将热汤往老人面前轻轻一推,便坐到一旁小小的桌子前,拾起一旁自己还未读完的《帝王传》。   苏裘十三岁就被龙跃送进了大山修炼,若不是那时候的自己叛逆,忤逆原先的师傅那种单板枯燥的教学形式,只身一人跑进大山深处,在大山深处,一个幼小的男孩为了生存与恶劣环境展开剥夺,却还是因自己有限的能力差点丧命,若是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把自己从猛兽口中救下自己开始,便老老实实地学习生存知识,那时的老人已经年近八十,满头的白发却无法阻挡他的精气神,自第一眼见到他开始,苏裘便真心佩服这个老人,十几年与之相处,这个老人给予自己的知识能力,任他人是无法想象的,而自己对这个老人,除了全心的佩服外,他在与他相处的这段日子里获得一种家的味道,待在这个老人身边,他有这在其他人面前没有的安静,而这次穆燕的去世,他多想有个温暖的臂弯任他依靠,那时的他还一度以为是锦儿时,渐渐成熟的他竟发现自己那段时间做了何种错事,龙跃纵然宠他娇惯他,但自己站在那个道德底线浑然顿悟的时候,那个令他温馨的女人却必须拒之门外。于是他选择了离开,回到这个温馨的地方,回到这个让他倍感家温暖的小屋内,回到这个年过九十的老人身边,静静地以一份孝子的身份守候在一旁。   默默看完老人为他精心准备的书籍。灯芯渐渐燃烧挥霍,在不经意间滑下灯油中,屋内的灯火顿时暗了几分,男子站起身来,取了灯旁的镊子轻轻夹起了滑落进灯油里的灯芯,□□在空气中的草芯又终于燃烧起来。看到屋内又恢复到老人适合看书的亮度,男子转身回到位子。   外面的风雪已经停了,屋内很静很静,男子动动僵直的双脚,待脚上麻麻的感觉消失后便又投入书中。木屋一阵细风吹过,吹落老人额前一个银色的白发,花白的头发在这寂寞的夜如此耀眼,一阵一阵滑落,掉落在老人手中紧握的竹简上,斜斜的挂着,就那般不平稳的悬着,仿佛努力在维持的平稳。或许这孤寂的夜晚,这个头发太明显,男子终于从那本书上转移到老人身上。老人盯着这竹简已经维持两个多时辰,这倒无奇怪,师傅时常如此参透一些书中的奥秘,但对着自己掉落的头发如此不理不睬,这可不像他的性格,若是放在平常,他一定拿起这白发数落它的不是,让自己对这个童心未泯的老人无奈至极。   苏裘放下手中的书籍,悄悄靠近,待到老人身边,但这种过于的淡定和沉寂让他有些不安。老人面部褶皱的皮肤下,一双晶亮的眼睛仍然执着盯着双手的竹简,但眼睛却……没有眨眼,没有气息,这是不好的讯息,男子轻轻握上老人皮皱巴巴的双手,但这两只曾多次扶起挫败自己的双手此时已近冰冷,宛如自己握过的冰雪,毫无声息,刺骨心寒。   “师傅……”声音掩在嗓子里。   老人的身躯终于不再支撑,渐渐倒下。苏裘抱紧那个瘦弱老人的躯体,强忍着内心的伤痛。   终究没有等到一百就去了,对于他师傅的仙逝,苏裘这些时日已多日筹算着,但还是那么快,来的那么措手不及。   大雪封山的三天内,苏裘为他师傅安排了后事,尸体如师傅遗愿,埋在那棵杨树下。尽管手指扒拉深刻被冰冷的雪冻的通红溃烂,但都要等师傅入土为安才安心。   老人不在的十几天内,他会早早起床,去河边碰碰运气,凿出一个洞,钓上一个上午的鱼,若是运气不错,中午就可以煮上一锅鲜美的鱼汤,两个饭碗,草草结束午餐。下午若是天气好的话便可晒晒太阳,看会师傅这些年的藏书,这次他不在耍顽皮,他好好看守师傅千辛万苦采来的草药,但每每回到那个空旷的屋内,男子会一个人在屋内走动,一个人走中。或许太无聊了,终于动起书架几百本藏书的念头。   直至在那堆书中,一封信封从书册中滑落,那熟悉的笔迹出现在他的面前,恍若那个慈祥的老人又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手颤巍巍拿起那份掉落在地上的信封:   徒儿:   当你看到这些,为师想必不能再陪伴你走下去。这些时日亏得于你的照顾,师傅这余下的日子过得很快活。师傅一生自由散漫惯,年老竟还被你这毛孩小子拴住,但为师并不后悔收你为徒。自第一次将你从黑熊下救下,那个遍体鳞伤却依旧为自己谋求一条生路的小孩让为师一怔,徒儿你有异于他们的学习天赋,心性善良,你这些年的进步为师一直看在眼里,如今你大了,师傅也老了,与王室一脉相承的你不应留于深山陪伴为师这一把老骨头。这些时日以来,为师推算命理,这个王朝将会有一场劫数,而你,在你的命数里,你将是一个力揽狂澜的风云人物。去吧,为师不再是你的羁绊,离开深山,还有许多人需要你,为师将在天上如何骄傲地看着徒儿做出一番成就。去吧,现在你可以彻底离开师傅。   师傅绝笔   纸头还有那个老人熟悉的味道,那字字句句的温暖,苏裘叹了口气,将信细   细叠好,眼睛红红肿肿的。   简易的收拾了屋内的东西,三日后,在那个小小的土堆前烧去那份遗书,趁着这几日大好的太阳,洞口的积雪被融化后,男子匆匆向山下行去。   95   慵懒的躺在牙帐上,窗外的阳光舒适的透过米黄的麻布制作而成的帐篷,在里面投射了一个温暖的光圈,男子在床上翻动了一下便又闭上眼睡过去。   东边的牙帐内,汇聚了临近几个部落的首领,看着自己的族长猛然喝下第九碗浓烈的羊奶酒后,便不安的议论起来,在几圈的讨论后,终于又一个胆大的人站起来作为代表发话。   “族长,塔里木劲回到沙漠已经两天了,这个朝廷通缉的罪犯,难道就这么任他待在这边吗?若是一直这么留着,若是惹恼了那个人,到时候对我们部落不利怎办?族长为可要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说句话!”   塔里木苍喝下第十碗酒,擦去嘴边流淌出来的酒汁,两眼通红的看着那个带头的半百老人。   “人真是不得不服老,就这么点事,卓力首长便这样胆颤心惊,真侮辱了我们这塔里木拉一族!”   “族长,这可不能这么考虑,七世子在王宫做的那点事,我们都知道,嘉靖王朝的王一心要把他抓到,我们这可是引火上身。”身边的几位部落首领纷纷应和着。   这不能怪他们,不知从何时起,塔里木拉一族便是嘉靖王朝的附属品,每年上交的贡品在他们承受能力之内,他们便学会了顺从,学会乖乖的管理自己的部落,他们可以有严峻的内部斗争,却不能容忍族里有些小势力妄图与那个强壮的像钢筋一样的王朝抵抗,因而他们就会极力反对这个危险的份子就这样安然无恙的,若无其事的留在族内,哪怕他是老族长最爱的儿子之一,但绝不能影响到他们的利益,甚至影响到他们生存的利益。   其实塔里木苍向来讨厌这个同父异母的胞弟,自小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更让他厌恶至极,原本以为古劲送入宫中就可永远见不到他,却没想到,古劲捅了一个天大的篓子后便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心中的怒火自再次见到他一眼开始燃烧 ,他这般无征兆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塔里木苍就想想法设法的出自己的怨气,但是那个人自来到族里后便没有出自己的帐篷,两天来,自己也无法放下身段上前去找他,事情便这么耽搁着。现在到好,因为自己没有处理那个不自量力的小子,一向在族里人凶狠出名的他倒被眼前这群老头认为是不能果断处理事的人,心中的无名火更是无处发。   原本还想劝解几句的人看到塔里木苍阴狠的眼色,便悻悻的咽下余下的话。   “几位过来只是让我处死自己的弟弟的吗?”塔里木苍虽然恨古劲,但是却更不喜欢被指着鼻子说不是,“卓力首长,这沙漠的大风该不会消磨了你内心的斗志,现在的胆子倒可与沙漠的小蛇一般小,任凶猛的鹰啄去无能的心脏。”   “族长,卓力并非怕事,只是……”   “只是什么?还要为你可笑的胆子寻找借口嘛!看来你已经老了,若将偌大的部落交给一个没有胆子的人,任部落的人民勤奋努力,还是会颤巍巍的把自己辛苦的口粮拱手让给强大的对手,我!塔里木拉族也无需你这样的人。”   这群老不死的,是该要换走了,这不自己撞上刀口吗。塔里木苍暗笑一声,任那些半老的人放抗,处置了几个前来寻事的人,其他几个年轻的便学会了沉默。   远处一阵马蹄的声音由远及近,奔至帐篷前,一个黝黑的魁梧男子跃下马。马上还有一个半身□□的女子,想来是被弄疼,女子疯狂的叫喊。   苍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便不管帐篷内还在战战兢兢喝着羊奶酒的人。   阳光很刺,打在那个光滑女子的背上,闪着一丝柔美的光晕。马上的女子没有立马被放下来,捆绑住的双手无法动弹,整个人就像一个麻袋一样被丢在马上。   “放开我!塔里木苍,你不会有好报!”女子嘶喊的声音引来一群族里的人民围观,苍倒是不以为然。   苍拎着女子□□的衣物用力一扯,女子便从马上跌落下来,任这如花的女子重重摔在地上却无人去搀扶。上身的衣物以不知何时遗落,掉落在地的女子耸立的高峰在凌乱的头发下若隐若现,在场围观的男子都纷纷咽了一口口水。这个腹间无一丝赘肉的尤物此时在地上破口大骂,他人对此都忽略不计,眼神在那个女人身下游走不定。   “塔里木苍,你这个有着恶魔心的人,你残暴,你凶狠,在你手下惨死的人早已可以血洗这个族落,我自认不能为民除了你这恶魔,但上天一定不会放过你,你会死,你会死的很惨,死后沙漠的秃鹰将会……”   女子的声音突然顿了一下,肩膀不知何时一把利剑已经贯穿,温热的鲜血便顺着头发流下去,头发沾着黏黏的血液便紧紧贴着起伏的胸口。这次疼痛还未结束,握着剑手柄的男子突然转手,狠狠拔去刺在女子肩上的剑,鲜血喷涌而出,女子而因这一疼痛,脸色苍白,但还是强忍着没有倒下去。   “塔里木…苍,你知道……知道,你最失败的事情吗,就是…”一口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但女子还强撑着,想把事情说完,“你不该那样对我父亲,你…你不配!你……”   失血过多的女子昏了过去,一旁站立的男子靠近倒地的女子身旁探了女子的气息,好在,还有一口气息。   “你们都喜欢她这张小脸?是吧。”塔里木苍蹲在女子身旁,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挑开黏在女子脸上的黑发,看着众人惊慌的眼色,满意的一笑,“女人,不过是男子的玩物,何要这么认真。”   苍看着这个背叛自己的女子,这个想挣脱自己摆弄的女人,这几天的不快都发泄在她身上,他不想她死,她要活着!不想一个人一样的活着。他握紧匕首在昏迷过去的女子脸上重重的花上两条刀痕,任血掩盖住那种美丽的脸庞,男子才满足的站起身来。   “赏给各位弟兄!”几位在一旁看的口水直流的人,尽管女子已经伤痕累累,甚至没了原先的相貌,但这个火热的身材还是让自己爽上几日的,几人便欣然地把人抬了下去。   在场的几位都不忍这血腥的场边,甚至有些人别过脸,不去看到这个可怜女子被一群饥饿的男子搬下去。众人都知道这个女子活不过今天,但畏惧这个杀人如麻的男子,都把内心的善良都隐藏起来,投去几个怜惜的表情后便退去。知道这是个沉默的话题,这个傍晚,部落的人不愿谈论这个话题,甚至连说话的话语都丧失,几个见到那残忍场面的人都沉默不语,倒是有几个想挑起事端的人,把这件“英勇”的事宣扬出去,却惹来众人的白眼,便知趣的不再说话。   苍忘了一眼那右手第三个帐篷,那个一直没有动静的帐篷,眯着小眼睛看了好久,仿佛想看穿那个帐篷望向那个人,还有那颗自己琢磨不透的心,真的很想把那个东西挖出来,在火上细烤后不知会是什么滋味。苍握紧了双手,愤愤看了一眼后,便回到自己的牙帐。   早已听到外面的声音,任那个女子嘶声力竭的咆哮呵斥,古劲只是默默闭上双眼。好似几天前,他偷偷去见过她,那个被自己的二哥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她别狠狠压在男子粗狂的身躯。她是原著部落首领的女儿,若是为父报仇,她不会落入这个残暴没有人性人的手里,任人□□吹残,那一夜,那个极力放抗的女子,不禁让他想起了那个弱小的她。自己不过也是一个可耻的人!古劲暗骂自己一声。她被锁着,忍受不时来自男子粗野的□□,他就这样漫不经心出现在她面前。昨夜,他兑现了承诺放了他,任她迎着沙漠的风策马而去。   那个瘦小的身影,不过是个棋子!不过是她再次被逮到后引起族里的怜悯的棋子!昨夜,看她离去的时候,有那么一刻,他还是希望她真的能逃脱的,这个可怜的女人。   甩开心头不好的想法,男子闭上眼睛,努力不去回想,但脑海的想法还是挥之不去。   她不过是个棋子! ☆、第 46 章   秋冬的第一场风雪来的有些早,冷的不经意。   王老将军突然重返京师,宫里又传起这个人物当年英勇杀敌的风云故事,几位年长还在宫里任职的老友纷纷邀他去府上一叙,每每遇到哪些热情的官友,老人只是笑笑拒绝。   龙跃在后殿招待了这位远道而来的老人,按理说老人是他的岳父,他很乐意见到他,自他告老还乡后,朝廷就少了一个得力的助手,但龙跃却并不乐意见到他。作为君臣,老人很小心的回答龙跃对自己的关怀问候,两人简单寒暄过后,老人便提出此次前来京师的目的。   外面的天气有些阴冷,冷不丁的还有些野风穿过窗户缝隙飘进屋内,这阴暗的天气倒没影响那个正在整理东西的女人。差着下人张罗了一桌的好菜,屋内外也让女婢好好打扫了一番,顿时翠敏阁变得干净有序,饭菜飘香。   待一切收拾妥当后,墨莲循着奶娘问话道:“那小丫头呢?”   “玩累了,刚睡下呢。”   墨莲皱了皱眉头,鼓着腮帮子叫唤道:“这小丫头,平日让她睡她就是不睡,现在好了,希望她醒呢就跟小猪一样趴下来。”   想起这个小丫头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墨莲冲到房间,把小雨从被窝里拽了出来。可怜的孩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至少打扰她睡觉是不对了,竟眼睛红红得憋着嘴不说话。   “不许哭,待会外公过来就不跟小羽好了。外公,知道外公是谁吗?”墨莲擦去小羽眼睛欲坠的眼珠,开心地跟她解释道。   回到饭桌,瑞儿不知从何处跑回来,累得满头大汗,看着桌上香喷喷诱人的糕点,便趁人不注意爬上桌子用小手掏。恰好墨莲进屋,看着那个贼眉鼠眼的小子,垫着脚尖都无法勾到香糕急得乱跳的样子,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怀里刚被吵醒的小羽更是不知发生何事,挠着头不说话。   墨莲上前就个那个偷食的小家伙一个“栗子”。   “啊!”瑞儿看到身后站着的人,头上被敲得疼痛的地方也不管,只好讨饶道,“姨娘饿吧,瑞儿正好给您拿吃的呢。”   “拿得到吗?”墨莲笑眯眯的问道。   “还,还差一点。”瑞儿不好意思的回答道。   “你们呀,一个玩累了睡,一个玩累了吃,真被你们两个打败了!”墨莲虽对两个小孩很无奈,但眼里却满是为人母的慈爱,墨莲拂过瑞儿额头闪亮的汗珠,说道,“看你一身汗,小心见风着凉,去,让奶娘带你去洗个澡,换件干净的衣服,待会还有重要的客人到呢。”   瑞儿乖巧的点点头,便跳下凳子,正当像个鸭子下水欢跑开去时,墨莲唤住了他。从桌上拿了一块糕点放在瑞儿手中,得到特赦的孩子更是高高兴兴的拉着奶娘的手出去了。   墨莲对瑞儿的偏心,小羽可是看在眼里,看着自己的娘亲给哥哥拿东西吃,这个没睡好的小羽便伸着手向墨莲要吃的。   “要,我要……”小羽口中断断续续露出几个字眼。   “哎呦,我外孙女都会讲话了!”老人雄厚的声音适时出现在这对母女面前。   “爹。”许久没有见到父亲身影,即是再开朗的女人都无法面对亲人重逢,墨莲呜咽的唤了一声,便用手轻轻拭去眼角的泪花。   “傻孩子,这么大了,还知道哭。”老人还是浅浅的责怪一声。   老人想伸手抱抱可爱的外孙女,可惜小丫头认生,看着有外人向自己伸出手来,便忘了接过墨莲手中的糕点,背对着老人不说话。   尽管墨莲想极力劝劝这个不听话的小孩,但孩子还是倔强的抱着母亲的脖子,不愿与那个“外人”多接触一下。   “罢了。”老人缩回双手,叹了一口气。   父女两人许久没有见面了,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   “月心,可请了锦儿她们?”   “嗯,锦儿主子正赶过来呢。”   老人眼里亮光一闪而去。墨莲把小羽放在地上,任小羽往自己身上挤,只是和父亲交代了一声,便出了客厅。小羽虽不情愿,但好在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便一个人在地上玩耍起来。兴许是看到墨莲小时候的身影,老人坐在凳子上耐心的看着自己的小外孙女做些奇怪的事情。   墨莲到了偏侧督促厨房菜肴置办齐全,回客厅前领了已经打理妥当的瑞儿。瑞儿是个乖巧的孩子,知道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不吵不闹,乖乖地跟在墨莲身后。   折了些弯子,锦儿在淑月的搀扶下终于到了翠敏阁。看到屋内三代其乐融融,锦儿会心一笑。   “妹妹来的可真快,莲儿刚和我爹念叨你就来了。”看到锦儿和淑月,墨莲像找到了一个最好的话题,拉着两个在宫里最好的姐妹向自己的爹,“爹,这是莲儿时常和你提的,这位是锦儿妹妹,还有这位呢,爹你一定想见见的,淑月姐。”   锦儿自有了身孕,对他们暗里传递信息特备敏感,她知道墨莲在向王老将军介绍淑月时那兴奋却压抑的声音,而对面那个慈祥的老人在见到淑月的那一刹那眼里放出的犀利,都尽收锦儿眼底。或许内心那个答案她已经清晰了。   王老将军并没有像外人传的那样威严难相处,相反年近六十的老人却平易近人,整个饭局没有以一个老人压抑着这个局面,他会开些不大不小的玩笑,倒使这个家常便饭变得更有滋有味。   “爹,这次怎么有空进宫,可有什么重要的事?”墨莲为自己的父亲夹了一块他最爱吃的咕噜肉。   “还不是为你这个宝贝的女人,老夫就这么一个女儿,给了他人后,难道老头子想来看看也不行。”   “行啊!老爷子想看,难道女儿躲起来不让看嘛。来的太突然,女儿这不是没有准备吗。”墨莲又为老人添了一碗酒,“爹,女儿陪你喝一杯。”   “自那件糗事后不是发誓不再喝酒的嘛,肚里的酒虫又作怪啦。”老人并不是有些责怪。   “哎,那次是意外,今天开心,难得喝一杯,难道一杯还会喝醉了找人挑衅吗?何况,能挑衅的也就您老人家一个,这可是给了我豹子胆也不敢的啊。”   锦儿和淑月突然想起两人说的那件事,便被两人逗乐了。老人也不计较,举杯就饮尽女儿为自己斟的酒   作为长辈,老人也时常为三人夹菜,这让锦儿和淑月有心受宠若惊。每每老人把菜肴夹到她们碗里的时候,总用打量的眼光看着她们,倒被看得很不自然,老人也关怀的问了锦儿身体状况,这么一句一寒暄的饭局也就这般客气的结束。小羽因为过于劳累,竟拿着勺子在桌子上睡着了,这个小小的插曲惹的饭桌上的人哈哈大笑。   这夜太晚,锦儿应邀留宿在翠敏阁,出于礼貌,淑月代自己送了墨莲的父亲。这个夜晚,窗子被吹得啪啪作响;这个夜晚,淑月迟迟未归,带着疲倦,锦儿昏昏睡去。   97   身体的每一根骨头都想被拆散一样,稍一动伤口的神经把疼痛传导至心脏。又是一阵难以忍受的伤痛,男子捂了捂刚包扎好的伤口,跌跌撞撞走出了帐篷,刺眼的阳光正沿着沙漠的地平线缓缓升起,一股温热的气息从这个不安定的金色地面上散发出。   朝着空气吐出一口浊气,男子轻轻一笑,昨夜可真是难忘的一夜。   昨夜,正是古劲初到沙漠中心放出狂言的第三日。至踏入那位好哥哥为自己准备的帐篷后,古劲便在四位魁梧的沙漠壮汉看守下未出过居住的地方。三日的天黑天明,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计算着如何逆转这困境,是,困于现在的局面是他自投罗网的,但,这几年的宫廷生活,他不是学会寄人篱下吃喝玩乐后,做别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而是在一次一样排斥的眼光中吸收那些自以为了不起的人的各种阴谋诡计。沙漠的男子太直接了,就像一个□□裸的人站在别人面前,想要扳倒眼前这个壮汉,要么比他更强壮有力,要么就耍诡计手段制服他,他的哥哥——苍,这个愚笨的男子自以为吸收中原人的计谋,谋得自己现在的位子很了不起,但是他不过是皮毛!在他眼里,这些年异乡的困窘生活是他成长吸收的绝佳时机,他只要稍稍动些脑筋便可以摆脱现在局面。   走的第一步无疑是自己的束手就擒。这三日,自己未出过那个人为自己划定的范围,除了日常吃喝,便是倒头大睡,偶尔一些好奇的孩童经过帐篷前窥探里面的事情时,都被那些粗鲁的守卫赶走,每每听到那些厉声呵斥,他都能美美睡上一觉。   接下来的一步,是那个仇恨心蒙蔽的女子吧。那个可怜的女人,自己不过是为了得到想要的效果,把她推向深坑。被□□被摧残,至那个早晨还能听到呜咽的辱骂之声。那些部落人民窸窸窣窣在聊些什么,那么小心翼翼?想着他们每次见到苍的下属那些战战兢兢,他的心情也格外舒畅。   第三步,会是什么?   第三天的夜,一如既往的好天气,若不是沙漠的夜晚骤降,这一轮弯月高挂天空,多想找个好地方好好欣赏。古劲慵懒的从床上爬起来,双腿盘坐在地上。一位武士撩开帐篷偷偷望了一眼,见屋内的人并无异样,便又回到站立看守的样子。坐在地上的男子,说不清是调戏还是什么,静静地坐着,偶尔侧耳倾听着什么。   隔了一个帐篷便是苍的牙帐,那个夜晚歌舞笙箫的地方,直至深夜都灯火通亮。屋内是一阵欢愉的笑声,男子追打着,嘴里发出□□的呼唤,还有粗劣的贱骂之声,偶尔也会从那屋子传出女子银铃的笑声,时而能听见东西被撞翻倒地的声音和那个男子暴跳如雷的淫词、这个夜,甚是欢乐。   又是一阵骚动,屋内一阵砰然的声响,女子的笑声便被男子得意的大笑掩盖下去。这个动静太大了,围着族长牙帐几位壮汉听到屋内的声响纷纷探着头,渴望从缝隙中寻找到一些一解此时的饥渴的景象,屋内族长的牙帐被死死的封住,几个男子只好搓搓手心,啐了一口口水,回到自己的岗位做着漫长的梦。   守着古劲的几位壮汉伸长着脖子,若不是自己职责在身,或许自己现在也可以嘻哈玩乐。一位较年轻的壮士愤愤不平,朝自己看守的屋内大声的咒骂了几句,便把身子慢慢移向那个光熄灭的牙帐,若是现在能听到一些声息,倒也不枉自己这么尽忠职责。   屋内的男子,在屋外嬉笑怒骂的女子声淹没的那一刻,眼神突然放出一道精光。屋外,一位壮士呜咽一声便倒在血泊之中,利剑深深贯穿他的心中,那个人致死都不知是何人出手,便睁着狰狞的眼睛死去。而其他几位还未反应过来之时,身后一双无形的手便抑制住他们的嗓子,几道闪光,几位大汗便带着不舍纷纷倒下。   为首的黑衣男子上前叩拜,古劲才慢慢从地上爬起。待到门口,黑衣男子从腰间解下佩剑,随着男子朝牙帐急速行进。   牙帐内,刚追逐不小心压灭了蜡烛,屋内一片漆黑,但那个胡子茬男子却并不介意,现在的他已经抓到了他想要的猎物,身下那个热火身材的女子,正妩媚的扭动妖娆的身躯,半露的胸膛时起时伏,让血性方刚的男子血脉膨胀。熟悉那些女子如何掩盖自己的小秘密,男子很快卸下女子身上的所有防卫,任自己粗大的手在女子手上游走。在自己熟悉的牙帐内,苍粗鲁的闻着这个得来不易的尤物,任这小女子她身下放荡的叫声。男子整个人的血都涌到脑袋上,这样会享受别人给予的粗鲁,这个女子给他带来的是全新的体验,他把整个身下都放在女子身上。   两个在凌乱的毯子上缠绵。突然,黑夜中一道细微的闪光朝着忘情的男子喉结袭去,若不是在沙漠中时常提防别人明枪暗箭,这一招真能制服于他,但这个女子还少算了他的明锐和力量。那根银针在喉结一厘米处便被硬生生停止。男子一只手死死扣住女子的手,愤怒的看着身下这个□□的女子。屋外一阵打斗的声音,男子轻蔑的一笑,才从女子身上爬起来。   从帐篷内闪进的黑影恶狠狠的朝屋内站立的身影扑去。在沙漠成长的孩子有着野性,有着在面对生死爆发出无尽的力量,苍在这个夜晚像一个脱缰的野马,徒手擒住那些至自己死命的人,十几轮会竟只受了几道剑伤。   闻着沙漠风沙混着的血腥味,这才能真正激起一个人的斗志。   古劲身边的黑衣人见几人无法制服此人,便迅速拔剑刺向握紧滴血大刀的男子,本以为可以给他一致命一击,站在众人面前的苍突然在黑暗中邪邪一笑,在刀剑刺向自己一瞬间,抓起躺在地上不断向后撤退的女子。女子尖叫一声,头发被狠狠拽起,身体不自然的挡在了苍的面前。或许夜风还未料及这个竟会用女子挡这一剑,出的阴狠的力道无法撤去,剑在刹那间穿过女子瘦弱的身躯。这一剑是致命的,女子也不例外,在惊愕中缓缓倒地,手里的银针在倒地的一刹那跌落在地。声音那么清脆。   “呵,是你的女人吗?也不过如此。”苍挑衅的说道,“三天前要告诉我的,就是弟弟要杀哥哥吗?”   “不是。”古劲握紧手中的剑,笑着说,“塔里木塔明天起,将会有新的族长。”   屋外是那些听到动静的部落人民,一开始就没期待地上死去女人能成功,他不过是希望引起其他族民的关注,这样他名正言顺为民除害。   “你有胜算吗?塔里木劲。”苍提提死去女子身体,笑着说道,“其他部落的人已经接到命令,正赶过来,若是今天我不死,明天就是要为你自己收尸。”   古劲轻蔑一笑。   “对付你,我不需要三招。”   “什么?”还未听清楚,苍不敢相信古劲说的话,正想要再次嘲笑他时,突然鼻孔涌出两条血柱,身体渐渐麻木。   “一。”古劲轻而易举上前,卸到苍的一只手臂。   “二。”另一只。   “三。”胸口被狠狠刺了一剑,血顺着剑流到男子手上。   “女人的嘴,永远不要轻易的触碰。”在男子惊恐倒下前,古劲在苍耳边轻轻耳语一句。   “主子,塔里木熊正带人赶过来,如何处置?”   “用沙漠最直接的方法解决!”古劲收回自己的剑,望着帐篷外的弯月,饶有兴趣一笑。   弯月明亮的悬挂在高空,空气中,冷不丁从远处传来一丝血腥味,那么令人作呕。 ☆、第 47 章   南去的大雁飞过城墙,夕阳下残红的街道洒落一片落寞。   站在高处向远处眺望,视线不断向一个视点收缩,当瞳孔慢慢汇聚成一个小点时,男子才把眼光收回来。揉揉酸膨的眼睛,龙跃摆摆手退下身边的密探。   据探子回报,那人已顺利到达沙漠,并迅速拿下了大半个塔里木拉族,连夜除去了沙漠残暴的上一人族长,现在应该已经名正言顺的登上了族长的位子了吧。这个眼中钉,处之而后快却不想让他回到了自己的地盘,现在想要拔掉可是会扎自己一手血。龙跃愤怒挥手砸向城墙的岩石上,几丝血珠在肉皮分离的口子上迅速涌出。   城墙的另一边,一位身形妩媚的女子见龙跃失态的神情,轻笑一声便隐去了身影。   秋天的冷风簌簌作响,庭院的树木经过几次的吹打,已一片凋零落败。满园残枝败柳,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很早,这番颓废的景象落在锦儿的眼里,满是伤神,而房屋前的几盆盆景,受着阴凉气候影响,纷纷枯黄叶子,在每个深夜,若是能凝神细听,还能听见落叶溃败的声响。   每日清晨,这个已有七月多身孕的女人总是对那门前的两个盆景唉声叹气。想那个夏天,绿得发油的叶子总是给自己带来新鲜的气息,看着勃长的盆景,她总会看到自己的身影,那个被囚禁在小小的地方,任别人施肥浇水,即使在努力吸收养分,努力向下扎根,却也逃不了地下那个为它划定界限的瓷盆,但那个时候的它还知道生存,知道展现自己生的气息,现在的它,太落寞,太无奈了。   怀孕的女人,脑袋很多时候都不是自己的,触景生情自然有的。淑月发现锦儿每日清晨对着盆景叹气,倒体贴的连夜悄悄移走了盆景。移走盆景的那夜,兴许许久没有听到落叶的声音,悬着的心迟迟未落下,反而失眠了,次日清晨看到空挡屋外,锦儿也未说什么。   不过是她为自己做了些事。   这几日,墨莲没有来自己的阁内,向淑月打听过此事,得知不过是她最近被一些事缠上,无法前来。锦儿提议去翠敏阁找墨莲,都被淑月已怀孕之事制止,虽隐约感觉有些事发生,但也没有问出口。   一日,趁淑月出门办事,锦儿便向月心打听此事。月心支支吾吾回答此事显然是受两人交代不许向自己透露,好在在自己的逼问下,月心透露些事情。   怀胎七月以来,锦儿已备受为人母的劳累,且不说每天要托着沉重的身子行动,因以见人形的婴儿已在自己的肚子里翻腾,总让她想起那个残忍的夜,那个把自己对一个人一切美好愿景都破灭的夜。   窗户外突然闪过一道人影,待锦儿还未反应过来,那个蒙面的男子便推开窗户的一个小口,将一个小纸团扔进屋内,阴影速速离去。   锦儿撑着疲惫的身子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纸团,听见有些动静的月心闯进屋内,锦儿藏好了纸条,打发走了月心。展开揉成一团的纸条,纸条上仅有8字。   “蛇已出动,劲已归巢”   锦儿细细琢磨字条上的意思,虽揣测不出前半句,但后半句的意思对她来说并不难理解——古劲,那个曾深深伤害过自己的男人,现已回到自己的部落,详细的内容锦儿或许推断不出,但她倒对那个为自己通风报信的人很是好奇,这些她所不去关心的事,为何要告之自己?   傍晚淑月从外面回来,锦儿从淑月凝重的脸上知道墨莲姐姐那边的事情不太好解决,但也没问,她知道这个宫里,多问就等于引火自焚。   自那个下午,时常会有一个黑衣人为锦儿通报一些讯息,那些讯息说的很隐晦,还未了解全部的她只能依稀接受部分信息,这些无疑是那个男子如何重建自己部落,还有那个带有许多“蛇”字的信息。若没猜错,她心里倒是有一个不错的人选。   初冬的第一场雪,下的很大。满京城被一片白茫茫的雪覆盖,宛如一个白色的世界。京城脚下的街道,偶尔几辆马车驶过大道,留下两三条车轮印。这样的鹅毛大雪,一些小摊小贩便不再出来,街道显得格外清净,几个调皮的孩子倒是借着这好玩的天气,穿着小棉鞋在雪地上踩出一个又一个小脚印。   一个披着狐皮大衣的男子牵着一匹马,在浅浅的雪堆里慢慢行进,一顶故意压低的雨冒把男子的脸恰当的隐藏起来,若是从这个男子身边走过,那个阴影下露出半个俊朗的脸庞倒能让一些女子心动。帽檐下时常呼出温热的气息,男子不紧不慢的在雪地里走着,手上拽着的马也很温顺地跟在后面。   王宫的高墙已近在眼前,若在几步便能跨进这个久别的地方,但男子并没有直接向前走去,反而向身后退去。心里还未做好打算,不知该如何的面对那个人,自己曾懦弱地逃离,现在回来还能挽回那一切吗?在一个地方,男子驻足了很久,任大雪掩盖了狐皮大衣,蓦然,男子转身,牵着马向来的方向退去。   阁内,温热的火苗已早早燃起,屋内是暖的,抱着淑月为自己准备的捂手炉便乖乖窝进棉被里面。八个多月的身孕,肚子大得早已超过瘦小的锦儿身躯,现在每行动一步都是那么吃力,淑月倒考虑到这点,除了必要的走动,便要求锦儿乖乖待在屋内。   “淑月姐……”淑月为锦儿安排了温暖舒适的环境,见没有其他的事情,便想退出屋子,正在此时,锦儿唤住了她。   “什么?”淑月重新回到了锦儿的身边。   “姐姐,能陪我一会吗?”憋在心里有太多的不快,锦儿很想向眼前这个亲密的人儿倾述。   “嗯。”淑月怔怔看了锦儿几眼,便笑着答应,从床一侧拉来一张小椅子坐下。   “姐姐,墨莲姐姐没事吧?”为了这一刻,锦儿已纠结很久,她知道墨莲姐姐正在为瑞儿的事情烦恼,那个沉默许久的女人,这段时间为何发疯要寻回自己的孩子,而与瑞儿相处几个月,培养出感情的姐姐自然不会轻易放手,一个女人无理取闹起来,真的不能以一切世俗的眼光理解,王曾派人囚禁过那个女人,却不知为何能逃脱出看守,肆意在王宫吵闹,对夺回孩子的事情死不罢休。锦儿知道,应梅这样做是在孤注一掷,姜尚能替她挡下的不过是暂时的困境,王的不信任是一个女人最大的悲哀,但若是一个男子不在需要自己,那就要好好把握自己手中的权利,包括最大的筹码要握紧在自己的手上!但,锦儿也知道,她这样做,龙跃并不会善待她,相反,惹怒了那个男人,那个权利至高无上的男人,下场并不会圆满。   每次想到这里,锦儿也自觉的可笑,自己原是一个单纯的女孩,这些她能想透的道理,为何应梅会去触犯?有可保自身安全的筹码吗,不清楚,或许有吧,她很想知道。有时候想到自己这段时间,淑月时常出去,孜然一身的时间里,她老是想很多问题,她想过自己的生存,想过自己如何面对肚子里的孩子,想的多了,便有了些想法,这些想法或许可以叫做——心计。   “傻孩子,乱想什么?现在要好好安胎,还有两个月就要待产了,照顾好身子就好,这样墨莲和我都放心了。”淑月没有回答她,轻巧把问题引开了,“我给孩子做了几件衣服,还不知道男孩女孩呢。”   “淑月姐,还有些事情吧,你先出去吧,我睡一会。”看来淑月没有对自己有话说,便不强留。   “没,姐姐再陪你会。”   “嗯……”还有很多问题,但还是算了。   锦儿对淑月浅浅一笑,便侧过身子,许久入了眠。淑月看着睡下的妹妹,感慨的望了几眼,为她小心地掖好被子,悄悄退出了房间。   炉火摇曳的房间,侧向床里边的女子待门轻轻阖上时睁开了双眼。慢慢爬起了身,坐在原先靠好的床边。   突然,一阵冷风从西边窗户的一侧传来,锦儿打了一个冷颤。西边的窗户何时被撬开一个小口,而在窗口板下,一个熟悉的东西静静悬挂在上边。   还是一个泛黄的小纸球,此时熟悉的字迹。   “王宫西南小池静守”   99   还未来得急降落,浅浅的雪层便轻悄悄地覆盖上面,掩盖住原先那苍白的枯黄,便在那层雪白下坚强扯住最后一丝命脉。一位女子从一旁经过,棕色的鹿皮大衣披在身上,领子被翻得很高,倒是把那个女子的面容隐去,想来在雪地上行走有些不便,女子裹紧身上的衣物,小心绕开那些突兀的树枝,谨慎地朝池边移去。   初冬的第一场小雪,池面没有结冰,一汪清泉静静停留在这个小空间里面,没有一丝波澜。   小池旁的岩石沾上积雪有些湿滑,女子只好小心移动步伐。接近目标之地,女子有些莫名的兴奋,湖面的宁静让她释放这几天苦于闷在房间的闷气。女子扯了扯高耸的领子,一张清秀的脸庞露了出来,那嘴角上扬的微笑在这纯白的世界格外美丽,她大口吸了湖边清新的空气,调皮的哈了一口热气。   手里的玉佩已被自己拽的温柔,女子柔情地拿在手上,细细品赏玉佩上繁复的花纹。身后,突然一双温暖的手环住女子,因为过于激动,那双套在女子身上的手竟不自觉的震颤起来。女子的嘴角又上扬了几分,待想转身,却不想身后的男子死死扣住自己,女子便没有强求,没有扭过头,两人便静静地站着,看着湖面的雪,从天空飘落,落于水面消融在水里。   这个许久想拥抱住的身体,现在这般安详地立于自己的面前,男子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前面的女子。她已经原谅自己了吗?男子眼里闪过异样的眼光。这半年来,他经历过痛彻心扉到绝地逃亡,从命不该绝到夺得政权,他已与原先大不一样,这些时日,他进步了很多,经历过死里逃生,他更知道生命的重要,但生存的另一种本能就是不断往上爬,只要这样,他才能肆无忌惮的索要他想要的东西,权利以及女人。他原是药罐子,弱不禁风的人,这些时日,他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在沙漠的风琢日晒下不断强化自己,他摆脱了羸弱的身躯,他赢得了别人的尊敬,当他获得这些的时候,他想告诉她,迫不及待的想让知道,他便派人悄悄为她传递他的消息,为了赢得她的信任,他可以牺牲同伴不大不小的讯息。是的,他现在回来了,而他这次回来,他是想证实一件事。   扣着女子双手的手渐渐放松,一双手顺着肥大的披风向下滑去,滑落到那个高隆的肚子上,那种难以置信。   在双手落在自己的肚子上时,女子脸上的笑容突然停留住,原本兴奋的身躯在那个男子按在自己肚子上微颤的双手下变得麻木僵硬。女子突然转过身推开男子,身体不自然向后退了几步,但,在退后站定看清男子的面相之后,女子的脸色顿然变得苍白。   脸上有些晶莹的泪水,看着突然避开自己的女子,男子还是欣喜地看着她。   “锦儿,肚里的孩子是……”   “不是!”锦儿急急打断男子接下的问题,不去看他脸色的表情,捂着自己的肚子找了一个空隙想逃脱。   “是吗?”   锦儿闪避着男子投射过来探寻的眼光,手里无意突然感受到温润玉佩传递过来的质感,惊觉今日的见面原来是一个骗局,羞愤地咬住下嘴唇。   “别走,锦儿。”古劲拦住了锦儿躲闪的去路,一只说紧张的拽住锦儿,“锦儿,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陪我一会。”   手被拽的生疼,但一时间无法抽出,锦儿挣扎了几下。   “放开我!”擒住眼里的泪水,不让自己在这个可恶的男人面前奔溃,锦儿再次倔强地甩了几下手。   这片凌乱的雪地,突然一抹翠绿从鹿皮大衣中甩落,无声掉落在地上。锦儿忙伸手去捡,却被一只大手抢先。   “你心里惦记的是这个男的,对吧?”带着大把的白雪,男子握紧手中的翠绿,“孩子不会是他的,呵呵,那个人,在我离开后就去了别的地方,你们怎么还能,还能……我已经是你的男人,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我们已经……”   “你还不是!”锦儿恶狠狠的阻断男子的话,“不要自以为是的认为孩子就是你的!”   “什么?”   “你不是很聪明吗?王宫里不是有你的眼线吗,我做过什么你应该清楚!你,不是我唯一的男人!”锦儿一字一顿的说出最后几个字。   那个人,那个无上的男人曾对他亲口承认孩子是他的,何必要跟现在这个人纠缠。自己已不是原来自己,自欺欺人那有怎样!锦儿咬定孩子的父亲不是眼前这个男子便是。   “不就只有一夜,怎么能怀上?”古劲嗤笑一声。   锦儿冷笑不答。古劲自知自己说错了话,但说出了就不能收回了。   “若是王知道你又闯进宫中,我想你是没有机会再踏出王宫一步了。怎么,是想要葬身于宫中,做个异乡鬼吗?”   锦儿尖酸刻薄的两个异乡字眼深深烙进古劲心中,那些年,曾是这个女人把他从一个可怜的外乡群落融进这个王宫,让他不再对这个王宫充满歧视和不解,让他觉得世间还是有真情在,而现在呢,这算什么?把自己打回原来的地位,一个人饱受顾忌和他人鄙视的目光?冒着生命危险进宫为见她一面,他不想得到这样的答案,他内心努力说服自己,她不过是还在怪她那天粗鲁的做法而已。   “对不起……”   锦儿内心也强烈挣扎着,她怪过这个男人,怪过她强加在自己身上的痛苦,但是她恨不起来,她不想抹杀他原先对自己的好,若他出了王宫永远不再回来,兴许她就不会这么痛苦,她可以忘却那件耻辱的事情,待孩子出世,做好为人母,若有朝一日能出宫,便带着孩子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生活,那个地方或许就和那个小木屋一样美好自在。   肚子的孩子似乎感应到母亲强烈的心情,竟翻动起来,锦儿吃痛抱着肚子靠在岩石上,渐要走进自己的男子,锦儿制止了他。   望着古劲手里的那抹绿,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天气,锦儿朦胧中看见那个温暖的小木屋,屋外那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面,银鱼时而在水面跳跃那喜悦的场面,小屋旁的一个平台上,弯弓着腰耐心等待竹竿下的水面鱼儿上钩,在阳光下投射出一个完美的背影。   幻觉还是被那个男子焦急的脸庞破灭,锦儿甩甩肿胀的脑袋。   “我累了,我先回去了。”挣开古劲的手臂,锦儿裹紧大衣离去。   男子没有阻拦,怔怔站立在池水旁边。转身那一刹那,身后一声清脆的物体落水之声,虽知道是那块玉佩被扔弃在波澜不惊的池面,但已无力挽救,不知是心疼那块带着那个男子气息的玉佩被扔弃的心疼还是对自己刚才做的过分的事情懊悔,锦儿眼里的泪水滑落进大衣中,瞬间变成一个黑色阴冷的斑点。   神情有些落寞,原兴冲冲的出来见想见的人,可是该来的人没来,不该来的还有处心应对,托着沉重的身躯,锦儿喘了一口出气。   揣度着出来的时间太长,淑月姐应该回来了,不想让姐姐察觉自己去见了龙跃想通缉的人,便折向另一个地方,若是到她那边做做,洗去些怀疑。   风儿渐渐停止,雪也零星地洒落了一些。偶尔穿过那些挂着雪霜的树枝倒是可以打落一片。肚里又是一阵疼痛,锦儿靠着身旁一座假山小小喘口气。   不知何处地方传来争吵声,锦儿不禁竖起耳朵仔细搜寻了一番,那个声音断断续续听得并不真切。循着声音,锦儿缓缓移动脚步朝那个隐蔽的地方移去,内心虽然告诉自己不要去自找麻烦,但是她隐约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她不得不向那边走去。   在那个树丛后面,她看到了那个人,却没想到正发生她意想不到的事情,整个人竟在雪地上,此时她的脸早已和周围的风景融为一片。 ☆、第 48 章   自己何尝不想忘却那个场面,但是那个阴影却迟迟无法从脑海搬出,锦儿靠在床上,手里紧紧握着淑月为她添置的捂手,却毫无感觉到温度。   “锦儿,身体不舒服吗?”淑月抖落身上的残雪,进屋见到缩在角落的锦儿,关切问道。   “没。”锦儿回过神来,见淑月往自己身边靠近,扯扯身上滑落的被子,装作无事。   “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宣一下蒋御医吧。”摸了摸锦儿的额头,只觉有些冰凉,淑月觉得还是找一下御医为好。   探了探锦儿握在手里一拳大小的捂手,此时已完全冷却变得冰凉无比,淑月心一惊。   “锦儿,发生了什么事?”取下暖手的器具,淑月用温润的双手握紧了早已冰凉得无温度的锦儿的双手。   一丝暖流通过手间的血液流回了心脉,锦儿心悸慢慢消散下去。   淑月为锦儿重新添置了些炭火,谈谈捂手的问题适宜缓缓放入锦儿手中,挑挑锦儿垂落下来凌乱的头发,淑月依着锦儿旁边坐下。看着这个温顺的妹妹此时沉默不语,淑月有些不安。这些时日,自己忙于奔波在墨莲和锦儿两边,但平心而论,她更多是照顾到墨莲,她原是想锦儿已有孕在身,安于在屋内便无事,等她处理好墨莲那边棘手的事情便安心来陪伴这个妹妹,但不想今天她悄悄出去,回来却成了这样子。   “墨莲啊,你应该听到了些吧,这些天,王妃到翠敏阁吵闹,想要要回瑞儿。墨莲和那个孩子很有缘,墨莲舍不得孩子回到那个女人身边,原本想求王把这件事做个了断,但这段时间他没有出现,你知道后宫的女人不能随意出入前朝,此事便一直僵持着。”淑月停顿了一会,想是要把脑海里的事情简单整理下,“锦儿,你该知道徐月菊的身份吧,她虽然只是一介侍女,但是她是瑞儿的亲身母亲,让瑞儿能留在墨莲身边不仅是为了墨莲她自己。这件事王宫的丑事,为了整个王朝的名声,我们都不许声张,而且这对瑞儿也好。”   淑月感受身旁女子的动静,见她脸色稍稍恢复生气,安静听着自己复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便知自己有了些安抚的效果,便继续说着。   “没有给身份的可怜的女人,因为极力阻止王妃把孩子带走,被王妃推倒在地上受了些上。墨莲把小菊和瑞儿送去别的地方,她需要一个信任的人去照顾,所以我……”   “我懂,淑月姐,我不怪你。”靠在淑月肩上,轻轻吐出这些字。   “锦儿,是姐姐照顾好你,让你受苦了。今天……出去是不是遇到不快的事?”   “嗯。”想了很久才挤出这个字,锦儿内心告诉自己要把那件事说出来,因为那件事瞒不了的。   “能说不来吗?”淑月试探性问了一下。   肩上的锦儿轻轻点了点头,淑月一喜。屋内很安静,锦儿整理了自己的心绪,慢慢道出下午自己见到的事情。   积雪只掩了浅浅一小层,慢慢转过那座假山,只有几步便找到了那个声音来源处。透过半身高的矮树丛,那条小道上,锦儿又见到那个让女子都砰然心动的水蛇腰女子,而对着那个叫银儿女子的人便是自己想去找的人——赵穆雪,她们好像在争执什么,赵穆雪对着银儿异常激动。   因为锦儿身穿一件褐色大衣,隐没在树丛中一时间很难发现,何况小道上的人集中于对话,锦儿便安全地待在假山偏后处。据两人说话的地方还有些距离,锦儿站在那处只能隐约听到一些话语。   赵穆雪见到银儿不知要表达什么,突然向瘦弱的女子挥出右手,因为用劲勇猛,手掌挥动的地方细雪竟被纷纷扇开,本以为那个异乡女子将会挨打,却在一瞬间,那个女子伸出右手擒住赵穆雪扇来的手腕,而另一只手则在赵穆雪还未反应过来时便生生拍在赵穆雪有些发福的脸庞上,那声音很清脆。那个女子不知道用了多少的力道,竟把赵穆雪打倒在地。银儿看着那个倒在地上表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的女子自觉很好笑,蔑笑一声。   勃然愤怒的赵穆雪发出难以入耳的谩骂之声,隐约间“勾引”、“颠覆”、“内乱”等字眼传入锦儿的耳朵,听得太模糊,好奇的她想上前多接受些信息,但眼前却上演了一幕她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个在大学天还□□肩膀,露出妖娆的小蛮腰的女子突然面露犀利的眼光,还未等女子站起身来,一双细长的手突然死死掐住赵穆雪的喉咙,那些肮脏的话语突然堵在赵穆雪的嗓子口。站在远处目睹这一切的锦儿突然愣在原地。   女子半跪在地上,一只手不断用劲,任赵穆雪挣扎却无任何作用。锦儿想上前劝导,想去制止,但双脚已不受自己的控制。就在她的眼前,那个她不喜欢但也不讨厌的赵穆雪慢慢停止了挣扎,双手颓废滑落在雪地上,锦儿整个人的神经绷到极致。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杀人,虽然没有见到血腥的场面,但是一个人从有到无,看客是如何的无力。锦儿双脚微颤,脱力地靠在假山上。   远处的女子似乎很享受这杀人的过程,赵穆雪已经断气,她还是上前确定了一番。锦儿望着她,内心胆战心惊,面前这个柔弱的女子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把一个比自己大的女人掐死,而且整个过程如此漫不经心,若无其事。   女子向四处查探了一遍,扫过假山那处假山堆时便发现站在原地木讷的锦儿。一瞬间,锦儿不知如何是好,她想过逃跑,但是顶着七个月的身孕,能逃脱吗?那是她多么期望淑月能知道她出来很久来找寻自己,或者侍卫巡查到这边,这样,她就可以安然逃脱这困境,但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似乎上天都不愿帮她,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来到她身边,拯救她。   女子朝着锦儿慢慢靠近,知道半尺之遥才停下来。脸色苍白的人儿,女子看得都有心心疼,伸出那个谋杀一个生命的右手抚摸过锦儿冒出冷汗的脸。   “别紧张,奴家不会动你,奴家答应多某个人的。”女子露出阴险的微笑,这个笑让锦儿有些毛骨悚然。   女子看了锦儿隐藏在大衣里的隆起的肚子,笑着摇了摇头。   “哦!奴家好奇,你原先就是叫锦儿的吗?”正要离开,女子想起一个有趣的问题。   锦儿此时还怔在一旁。   “呵呵,看来奴家问得有些没水平了。”女子不等锦儿回答,扭着细嫩的小蛮腰离开了小道。   之后的事,锦儿也不知自己怎么回到阁内,她没有上前去查探赵穆雪是否还活着,那时的她只知道回阁,忘却这件事!   锦儿把这件事向淑月述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事前与古劲碰面的事以及那个女子说的奇怪的事。当她再次说起这件事时,内心本平静下来的心又激起千层浪。   “兴许赵小主没有死?不是到现在都没听到宫里出事了吗,你可能受了凉做了个噩梦而已,傻丫头,别乱想了。”   “真的吗?”锦儿不敢确定的问道。   “你说那条小道,时常有侍卫巡查,若是真如你说,死体不是早就被发现了嘛!这几天太累了吧,先休息下,明天起来就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锦儿想了一下便觉得淑月说的是有理的,但眼前那个赵穆雪断气的那个场面是如此真实,难道是因为羞愤过度产生的幻觉?   为了安抚锦儿今天的恐惧,今夜淑月便留在了锦儿屋内,两人又聊了些其他的事情,相拥睡下。   次日清晨,锦儿还未醒来,淑月穿好衣服急急出了趟门。   隐约感到有些事正在慢慢酝酿中。   101   次日的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耀在青色的瓦片上,一股小小的泉流卷着瓦片上几丝尘埃,顺着瓦片之间的缝隙欢快地流淌下来,和着大街上早起卖包子烧饼的吆喝声,变成美妙的和弦乐。   结了这两日住客栈的账,赏了店小二几个零钱,小二欢快跑向马棚为这位大方的客官牵回了那匹骏马。这匹棕黑色的江州骏马,主人赏给店家照顾马儿的钱倒是用在它身上了,两天没有出去奔跑,终于消除了那些天长途跋涉的辛苦,当主人从小二手中拉过缰绳时精神抖擞。刚出了客栈的大门,雪水消融顺着瓦片滴落在男子的肩上,从马棚出来便一直迎送的店小二见状立马上前为客官拭去肩上的水滴。男子谢过小二的好意,跨上了马便离去。   “人啊,不可以这么贪,捞到一点好处就不要再靠上去了!”从后院出来的马夫见到店小二失落望着远去的大官人,为此告诫他几句。   年过二五的小二不领老马夫对他的劝诫,剐了老马夫一眼便从他身边跑过,赶去接待另一位兴许能给他点赏钱的好客人。   王城的街道,积雪消融,青石板的大道上,挤满了各类买早点的小摊小贩,热气从一口口大锅小蒸笼里冒出,天气虽有些寒冷,但这些敞开门中生意的小贩们却不亦乐乎,这种天气,若是喊出自己吃奶的力气,招揽更多的声音,这样就可以在新年到来之前为自己的老人和孩子新添置件大衣,开开心心过一个大年。远处那个十八不到的少年,熟练的张罗着自己一手撑起的面摊,想必这位男子的手艺不错,前面的三张桌子都坐满了客人,热腾腾的面从沸水中捞出,从一旁的小木桶中盛出一碗清香油亮的汤汁浇撒在滚烫的面上,顿时香气四溢,拿起托盘,将十几碗香喷喷的面便一一端到客人面前。张罗好这一批次的客人,少年便回到自己的面摊前,取出面粉仔细揉搓着半成品的面条,以便让面更劲道,这样客人就可以更喜欢自己的面点。   面摊后面是一个简易搭建的小帐篷,屋内不知待着何人,马上的男子慢慢从面摊前经过,以便能从吵杂的声音中辨别出帐篷细微的声音,那是若有若无的咳嗽声,若在仔细辨别下,便可判断帐篷里待得应该是年迈的老人,这寒冷的天气与这个少年一起出来,猜想这是孤苦的祖孙俩吧。果不其然,听到帐篷里传来阵阵咳嗽声,揉面的少年紧张地掀开帘子跑进去,在帘子掀开的一刹那,马上的男子便看到那个裹着被子坐于椅子上一个年迈的老人。男子轻轻笑了一声便下了马,牵着马朝面摊走去。   “小哥,还有面吗?”   听到声音的少年焦急的应了一声,帐篷里的老人慈祥的劝他先去招呼客人。   少年回到面摊,打量照顾自己生意的男子。男子浓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扬起,黑郁精明的眼睛闪闪发光,英挺的鼻梁,嘴唇稍稍显厚实,倒不失俊朗有力,身着一件棕色麻衣,脚踩尖角小靴,若不是这一身衣服装扮,这位客人身上散发的气质他还觉得面前的这位男子是位王宫贵族呢。男子俊朗的面貌把少年看得有些出神,待回神时,红着脸尴尬的笑了几声。   “大哥,暂时……暂时坐不下,您看看可以再等下吗?”男子看着自己简陋的三张桌子已经坐满了,不好意思的说道。   “不急。”男子取下马上的佩剑,握在手边。   男子查看左右接到密集的人群,见一件小屋前,几位小乞丐张望这过往的达官贵人,乌黑的眼睛渴望有一两个铜板从那些富的流油的人中掉落下来,这样既可以饱餐一顿,男子对着少年一笑,从腰间掏出一些的银子放在面摊上。   “大哥,不需要这么多,两文钱就可以了,一碗只需两文钱。”看着摊在桌上足有十几碗面前的钱,少年紧张地解释道。   “给那些孩子送些过去,若这些钱多的,留待下次给那些孩子吧。”男子收拾了下东西便想离开。   “大哥!这……”   “做不到吗?”   “不是,可以!”少年捧着银子有些激动,双手微微颤抖,其实他注意到那些可怜的孩子已经很久了,若不是自己能力有限,他早已伸出援助之手,现在竟然有这么一位贵人!   男子转身之际,突然想到给的些钱有些少了,便再从怀里掏出剩余的放在少年手里。   “可以的话,就多做些善事吧。对了,你叫什么?”   “鲁行善。”   “行善?嗯,记下了。好好照顾你奶奶。”   “大哥,您,我该怎么称呼您?我……”   男子拜拜手跨上马便走远了。少年握紧双手的银子,转身急急招呼了那些可怜的孩子,为他们做包含心意的面点,在这个寒冷的天气,内心暖洋洋的。   又一次来到这座高大的城门,苏裘内心犹如万层秋波,难以平复。腰间绣包里最后的银两已经救济给那些可爱的小乞丐了,一切应该回到最初的原点,回归到自己该成长的地方,接受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   正待他从侧门回到王宫,突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一旁的侧门出来。惊觉有些蹊跷,苏裘拉着马快速向一侧停在大道上的草堆后面隐藏起来。大门边,范康遣退侧门守门的两个士兵,探测侧门的大道上并没有可疑的人注视着,便从身后请出一个蓝衣黑裤的人,那个身形,苏裘影响中与那个人重叠在一起。果然,蓝衣黑裤的人向范康拱手一拜便速速离开了王朝大街上。随后不久,从侧门运出一车粮草,苏裘很是好奇,为何那些运输的三人小心向四处张望,确定无人跟上从那个男子消失的另一个地方离去。待着两队人马从侧门离去后,苏裘才现身。看着蓝衣男子离去的地方忘了一眼,便跨上马向另一个方向跟去。   宫内,淑月打听来的消息终让锦儿叹了口气,原来赵穆雪小主因为思家心切早早求了恩典回了自己的娘家,锦儿有喜又是羡慕,但只要她安然无恙便好了。   喝下苦涩的药草,干呕了几下,待味道被糖莲子的甜味压下去,锦儿好受许多。   “淑月姐,待会你可要去那个地方?”   “嗯。今天我去去就来。”   “不急,你再转去见见墨莲姐姐,若是可以,便让她们来这做做,这些天可闷的慌。”   “也好。”   “淑月姐,先帮我准备些笔墨,锦儿想做些画,解解闷。”   “一切随你。”淑月便张罗着为锦儿准备好笔墨,待屋内一切就绪,请了准离去。   淑月轻声关上了门,锦儿卸下披在身上的外衣,挪着身子来到案桌前。锦儿凝神,想是在回想一件痛苦的事情,眉头渐渐皱缩起来。待再次睁开眼睛,锦儿拿起手中的毛笔,细细勾勒脑海闪现的景象。   整整五张画像,从锦儿见到那个场面开始,到离开的那个瞬间一一记录下来。两个时辰,锦儿都把自己关在房间。当这五副画一一呈现在自己面前,锦儿有些脱力坐在椅子上。掐算着淑月回来的时间,锦儿收拾了桌上的画像,藏进一个锦盒。   那是一个证据,一个人证,她不可能当她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会用的上的,锦儿对自己这么说。 ☆、第 49 章   近日王宫多有怪事发生,几位小主美人无端消失,恍如几年前发生的一样,纵使派人查巡都没有何结果。身为后宫有权有势的墨莲,对此不得不寻思找寻原因。   这日,墨莲前来找淑月商量事情,本想避开金额,但为防他人向锦儿下手,便邀她一起探讨,以便有所防备。墨莲进屋烤了烤火,从屋外的湿气蒸发掉后身体健健暖和起来。   “昨日,朝霞阁女婢田香报案,陆清娇美人已不见一天,今晨我派人找寻了整个后宫都没有发现陆美人的踪迹,就怕……”墨莲咬了咬牙痛恨说道,“这已经是第四个人,十天竟被报消失了四个人!如此频繁发生失踪事件,前朝后宫都会有所恐慌。”   “此事后宫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后宫的小主美人都有些人心惶惶,这件事不能再继续扩张开去,若不及时制止,后果会很严重。”墨莲再次强调她原先的话,“淑月姐,你打听到什么了吗?”   “问过那些小主贴身侍婢,她们什么都不清楚,在她们主人消失前的几个时辰,她们都与自己的主人分开。露恋阁钱佳小主的女婢因小主嗓子不适,被派遣去御医坊前请御医,回来的时候钱佳小主就不在自己的屋内,后来派遣露恋阁所有人找寻都没结果,这是据现在知道的第一个失踪者;第二个则是嘉悦阁的胡蓉蓉小主,在后花园与女婢走散后就消失不见;第三个红穆阁的季小小小主和昨日的朝霞阁陆清娇小主,自发生前两个小主莫名其妙消失后,便与贴身女仆在一起,但是询问田香两人却得知在案发前,两人不知为何昏睡过去,等醒来人已经不见了,无人知道是那几位是自己失踪还是被……”   “还有其他信息吗?”   淑月摇头示意,突然想起一个多月锦儿向自己述说的事情,脑海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回头也正好看到锦儿正看向自己,向自己传递着什么。   “锦儿,你是不是想到那件事?”   锦儿点头。墨莲不解,淑月把那个雪天锦儿见到的情景向墨莲简单的叙述了一遍,听罢,墨莲若有所思。   “那个女人是有些可疑。但没有证据,而且,赵穆雪因为不得宠归家的事传遍后宫,不可能以此事抓住那个女人的小辫子。”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还记得那次我入狱碰到的奇怪的女人吗,这段时间消失的事件现在细想与原先发生女婢消失的事件有些像,若是那个女人还在大牢,我可以再向她打听点事。”   墨莲自觉此事也可能有关,便遣派淑月现在想办法接近那个女子。淑月出去之后,墨莲又把这起消失事件再细细回想了一遍,以便能找出可疑一点。   “锦儿,离那个女人原点,她让我很不安,你知道吗?自我第一眼见她就觉得那个女人很不简单。”墨莲郑重告诫锦儿。   其实墨莲不说,锦儿也知道。现在的她可是原来的锦儿,对宫里的生存规则自然清楚,在墨莲思考此事时,锦儿揣度失踪事件发生的缘由,她不怕再有人消失,就怕这是一个设计的陷阱,一个万劫不复的陷阱。   月心受命为躲藏起来的小菊和瑞儿送食物和衣物,却在此时匆匆跑回芝心阁。   “不好了……不好了,王子和小菊被王妃发现了。”   墨莲一惊,害怕出事便撇下锦儿奔了出去。锦儿着急墨莲也受牵连,央求月心带她去出事的地方。   外面的天气有些寒冷,锦儿打了个冷颤,顶着大肚子朝那个小屋赶去。   墨莲有心要保护小菊和瑞儿两人,把两人安排在一个偏僻的小屋,好在这几天王没有传唤瑞儿,两人安心住在这里。待锦儿赶到时,这原先温馨的避难地此时却混乱不堪。   屋内早已站了许多人,为首张扬跋扈的自然是锦儿许久未见的应梅,她一手死死扯住瑞儿,任瑞儿在她手里挣扎痛苦都不放手,而这段时间与瑞儿在一起的小菊被两个侍卫扣在地上。墨莲早于自己到现场,正与应梅争执。   “王已把孩子交予我,姐姐是否不该强硬的把孩子要回去,何况,你没有资格要回去!”   墨莲想上前抢回孩子,但是应梅两位侍卫挡住她的路。这次她们过来时有备而来的!锦儿想,果然在那群攒动的人群里找到了那个熟悉的黝黑美人。此时那个女人也正向自己投来若有若无诡异的微笑。   “妹妹你是不是太天真了,孩子不回到自己母亲身边,难道留在这个被赶出王宫又死皮赖脸回来的女婢手里?”   “王妃应该更知道这个人是谁的吧,我劝你最好不要动这两个人,不然我会毫不客气把你的事抖出来!”   “哈哈!你有何把柄让本宫都听命于你!你也不过是个过气的小主,王玩腻的女人便丢弃在一边了,有何嚣张资本!”应梅像是满腔怒火终于可以爆发般咆哮着,墨莲的脸色很难看。   一旁的锦儿知道,是那个女人教她的,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在笑,笑的那么阴险。   “是这个不要脸的贱婢,她拐带本宫可爱的王子,她应该受到惩罚!来人,把这个贱婢杖责一百!”   “一百,王妃你这不是要小菊的命嘛!”   “是吗?本宫不过是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而已,立刻执行!”   “有我在,谁也不许动她!”   “由不得你,还不动手!”应梅怒气冲冲下了命令。   “应梅,你敢!”   扣着小菊的侍卫听到应梅下了命令,取出杖棍,狠狠压下可怜的女子。板子敲在肉上响亮的声音盖住墨莲反抗。受痛的小菊在地上挣扎着,三四个板子下来,眼泪早就夺出眼眶,她远远的望向应梅手里死死拉着的瑞儿,眼神那种绝望和心痛。孩子声声哭喊荡进锦儿的心里,锦儿心揪得难受。   瑞儿和小菊的哭喊声终于把墨莲完全激怒,她见不得可怜的人受苦,墨莲拍开挡在面前两个侍卫的手,上前拯救小菊。   侍卫听命于应梅,虽被墨莲占了空隙躲过他们的阻挡,但很快反应过来,两人上前制止墨莲。一来二去,墨莲竟与那两个人打了起来,墨莲身为将军之女,武功底子不赖,两个侍卫没有制止下来,其他侍卫见状加入打斗行列。   场面太过混来,锦儿有心想帮墨莲,但自己一个有孕之妇怎么帮忙。每每侍卫拳脚砸向墨莲时,锦儿都是惊呼起来。而一旁杖责还未继续,承受二十多下杖责的小菊有些神志不清了,锦儿更是急得不行。   突然,一个打斗的侍卫调转了方向,以急速向站在一旁的锦儿袭来。搀扶着锦儿的月心早吓得不知所措,而锦儿更是不知怎么办。本以为要受着重重一责,那个狰狞的侍卫突然在锦儿一尺面前颓然倒下。侍卫倒地吃痛在地上打滚,其他见状终于都停下来打斗。墨莲顺势踢开执行杖责几位士兵,救下了奄奄一息的小菊。   “小菊……小菊……”   与之朝夕相处这么长的时间,她伴着自己哭哭笑笑,她会在自己哭泣的时候拿好吃的好玩的给自己,她知道晚上自己晚上睡觉怕黑,她会陪着自己入睡后才悄悄离去,现在她却躺在墨莲姨娘的身上一声不吭,对着拉着自己身价高贵的母后和那个躺在地上一文不值的婢女相比,瑞儿只是单纯的想选择对自己好的。看着小菊在姨娘怀里晕过去,瑞儿终于用劲甩开自己娘亲的手,奔向小菊。   “小菊姑姑,醒醒,瑞儿还想和你一起玩……一起抓蛐蛐,一起……”   “后面的都是死人吗?还不把王子带回阁!”后面几位奴婢领命上前强行抱走孩子。   “瑞儿……”躺在墨莲怀中的小菊迷糊中吐出几个字。   锦儿看着瑞儿被抱走却无计可施,她扫过应梅和银儿两人,两人满脸一副奸计得逞的伪笑。   “姐姐,小心!”应梅一个下手的眼神,锦儿收在眼底,她向那个跪倒在地的墨莲发出警告,但板子已经高高举起,欲落之势势在必行。   从何处闪过两道流光,从锦儿两侧飞速飞过,脸带两旁的几缕秀发忽然飘动,然后听到板子清脆的折裂之声,折断的半块木板借着余势砸向墨莲,好在已经卸去大半力气。墨莲肩膀上吃痛请嘘一声。   “姐姐,没事吧?”锦儿紧张问询。   墨莲没有回答锦儿,缓缓站起身来,宛如一个狂怒的狮子,身后拿着断裂半截板子的侍卫心虚向后退去。墨莲转身一个飞腿,扫落一个最近的侍卫,将侍卫反手,一声清脆骨头脆裂如同那个断裂的板子,仅用两招,原先触犯墨莲最低限的人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另一个人,在伸手想格挡墨莲攻击的手却被紧紧制服,只是轻轻一扯,男子手臂里的骨头便与身体的骨头分离。   锦儿第一次见到如此愤怒的墨莲,那个一向温顺的姐姐如今却像一个杀人狂魔,只要那些人上前一步,便会迈入死亡坟墓。   103   风雨潇潇,初冬的天气寒冷寂寞袭人。   挡了淑月擦拭汁药的手,盖上红肿受伤的肩膀,墨莲闭上眼小憩一会。   刚开始锦儿还以为是被今日的事情搞得有些疲惫了,不到半刻,墨莲惶恐的睁开眼睛。   “小菊,有危险!”   其实,三人都知道残留半条命的小菊被遣送出宫是意味着什么下场,就像一条驶向瀑布的小舟,惊恐看着周围猛烈的水流把小舟推向万劫不复的地方,跌落下去粉身碎骨是在所难免,站在岸上的她们只能做一个怜悯的看客。墨莲这两天被弄的很劳累,经过今日与应梅,不,应该说是那个叫做银儿女人正面交锋,才发觉自己的软弱无力。   本以为可以就下小菊,为什么他会过来,为什么他会帮应梅,不该这样啊!墨莲满脑是不甘的思想,脑袋涨的生疼。锦儿心疼的握紧墨莲的手,她多渴望在此时此刻,她能传递给她力量,就像原先她照顾自己一样,以一个有力力量源泉一样灌输她能量,让她能振作起来。但她的脑海还是回想起下午龙跃来的一刻。   那时的墨莲已经制止了那群该死的侍卫在小菊身上施加的暴力,那个男人却在那个时候出现。冷漠地宣布此事的终结,派人把奄奄一息的小菊立刻送出宫以结束这场闹剧。他责罚了应梅和那个邪恶的女子,但他也责怪了墨莲,这三四年来,锦儿第一次见到龙跃责备她的墨莲姐姐,在她的脑海里,他是个温柔的男子,他有着为王高贵的身躯和治理一方的力量和智慧,他对女子向来是仁慈的,为何他要那么说墨莲,让这个一心为他着想的女人现在身心疲惫。   好在,事件结束后,那个男子没有笑着脸挽着那个可恶的女子离开,若是那样,锦儿能猜到墨莲一定会崩溃的。   思绪回到现在场景,墨莲还在担忧可怜的小菊送去宫后会遭遇到什么,担心她的伤是否有人帮忙救治等等,虽然她现在的话语没有一句谈及龙跃,但锦儿知道,她的心比任何人都难过。   在锦儿挽着墨莲,好心安慰着时,站在锦儿身后的淑月突然咬紧牙关,她默默地看着相拥的两位妹妹,手不自觉握成拳头。淑月紧紧盯着明暗的灯火,眼倒影着闪烁的灯光,周身的空气突然凝聚起来,那股杀气就像刑场的侩子手,举起自己打磨锋利的大斧,劈向跪在面前罪恶的人。   心被弄得心力交瘁,这些天她待在屋内不安分至极,她不能把心思都放在调查后宫小主失踪事件上,她害怕想到那些事会影响她的心情,她在屋内踹踱着,安排侍婢打扫院落,就连壁橱里的衣物都让侍女清洗两三遍,要知道在这么寒冷的天做清洗的工作就是虐待人的,可是她停不下来!   “墨莲姐姐,可以了!”锦儿夺下墨莲手中的剪刀,停止她疯狂裁剪行为。   “没事,锦儿,我只是想给你肚里的孩子裁剪件漂亮的衣服,你看,我漂亮的小花布都准备好了呢!”墨莲举起被剪得不成形的碎布,尴尬的笑了笑,“你知道,我不太擅长女工,我可以让淑月姐教一下,淑月姐姐这方面很擅长的。”   “不用,锦儿只希望你能收拾好心情,其他的我不需要。”锦儿用手托着墨莲的下巴,认真的说道。   为何,自锦儿有了守护两位在宫里极其照顾自己的念头后,这个被打击一次垮下的墨莲在自己面前就只是一个小女孩,让她不禁想用最温柔的手扶起这个小女孩,然后揉进她怀里,不再受到伤害。   “我真的没事。锦儿,你都有八个多月的身孕了,这种天气还是少出来好,动了胎气可不是闹着玩的。”经过锦儿的安抚,墨莲终于安静下来,摸着锦儿鼓起的肚子,墨莲若有所思,“锦儿,我也是做母亲的,我知道孕育一个孩子有多痛苦,但痛苦中的喜悦也是难以言语的。你比我幸运,幸运很多,知道吗?我可能不能再……再没有这个权利享受这个过程,但是,我有你们,你和淑月姐,你们的就是我的,看着你的孩子能健康成长,你知道吗,就像我在孕育一样,我能感受到孩子在母亲的肚子翻转的瞬间,我能感受到。”   “姐姐……”   “我是不是很懦弱,就一次就一败涂地!他原先是那么爱我,那么……你知道吗,就把你捧在手心,你就像一颗夺目的明珠牢牢锁住他的眼光,但现在却不是。”靠在锦儿肚子上,感受孩子在母体里游动,墨莲狂躁的心安静下来,“我不会这么放弃,那个女人是祸害,我不会这么放纵那个女人,但我现在,也需要释放压力。”   “嗯……”   “锦儿,你的绣工不错的吧,不如趁我现在闲着,你教我下吧,你看这些剪烂的碎片还能做些什么,总不能浪费了吧。”墨莲微微一笑,倒是此时她的眼睛又红又肿的时候看起来可不怎么貌美了。   “好了啦,我们的敢于挑战的墨莲姐姐又回来了呢!可怜的小碎布,你们可惨咯。”   墨莲和锦儿相视一笑。心情好多了,墨莲看着这个逐渐长大的妹妹,心里很是安慰。   无月的夜,又是缠绵的时刻。   灯火早已被打落在地,泯灭的一切光芒,屋内回归黑暗却停止不了躁动,看不出是何物何人,隐约听到一声声酥麻的喘息声,凌乱的衣物抛掷在地上,牙床上翻滚的两个阴影纵情自我。   屋外的冷风呼呼的吹着,却吹不散屋内那一阵阵狂热的气息。   午夜,男子倒落疲惫的身躯,不一会儿,鼾声皱起。黑暗中,一女子扯过地面散落的衣物,随意披肩。听着床上响亮的鼾声,女子嫌弃的望了一眼,便推开大门,朝着冷风深处离去。   凤轩阁内,午夜的风狂狼的吹袭着大门,扣着大门声声作响。   大门砰然被推开,屋内焦急等待的人听到声音立马从里屋迎来出来。   “银儿妹妹可来了。”   “等的久了?”   “没,时间刚好,本宫正好也是无事可做。”应梅小声应付着。   应梅见识过她的残忍,见识过她的手段,她何尝不是在她一次次软硬兼施下才对她毕恭毕敬。这些日子,她总是能梦见那些惨死的小主,那些在自己面前挣扎着,拉扯自己的衣袖希望能放过她们一命,但是知道这件事便不可能活下去,她和这个女人都需要诱饵扰乱墨莲等人的视线,也只有这样,她才可以夺回自己的儿子。现在在她面前的,不仅是解救于水火困境的恩人,更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她不能小觑她。   “知道该怎么做吗?”女子从腰间掏出一包药粉放在桌上。   应梅不知是何含义,只好一声不吭等待那个女子解释。   “你知道,下毒最高境界不是把自己的敌人毒死,而是……”银儿故弄玄虚,“把敌人最爱的东西毁了,只有毁了才能让那个人在痛苦中死去。”   “那本宫应该……”   女子附上应梅耳朵低语几句,应梅听到后,脸色顿时刷白。女子又想到些事情,又一次附上应梅的耳朵低语,而这次,应梅表现出不敢置信,但还是唯唯诺诺应承下来。   “可听明白?”   “嗯。”   “好了,不打扰了,银儿还要回到那个人身边呢,若是他发现我不在他身边,又要焦急地找银儿了呢,真是一天不省心。”银儿撩动若隐若现的纱裙,委屈地说道。   应梅脸色格外难看。   “这是什么声音?”出了门口,女子听得屋外一阵吵闹声。   “孩子这几日吵闹不停,看来本宫还需要花些功夫在这个孩子身上。”   “哦……”银儿眼睛精光一闪,很快消失,“就这样吧。”   应梅握着手中的粉末包,朝那个女子离去方向恶狠狠瞪了一眼便回了屋。   屋外,黑暗中的眼睛在屋内灯光熄灭一瞬间便消失不见。 ☆、第 50 章   “今年的天气怪冷的,冬天才那么几天就下了两场雪了。”一个守门的侍卫揉搓被冻得通红的手指,来回走动以示自己的不安。   冬天的第二场雪来的格外静悄悄,只一个夜晚,满城便埋没在茫茫的大雪中。后花园的树都被大雪染得白白静静,稍有些树叶的细树枝因为忍受不住堆积的大雪强猛的压势,半腰折断在地上,柔嫩的树皮不甘如此离开母体,便牵起最后一丝连线。后院的颓败,墨莲闲来无事,便自己亲自铲除后院的残枝断根。   树皮被撕裂出一条条长绳,一直延伸到树杈才被扯断,扯落的树枝被堆积在一块,运用了小上午,墨莲后背隐隐沁出汗珠。   天冷了后,那个小丫头就不喜欢跑到屋外,若是可以,她便一直睡到正午,被窝多么温暖啊。墨莲只好遣奶娘每日都盯促那个小丫头起床,适当出来感受下冷风,一直躲着也不是回事。这丫头,怎么就不能感受冬雪带来的乐趣呢!   想到那个孩子,奶娘正好抱着孩子从里屋出来。怕冷的孩子真是伤不起,且不说小丫头穿了许多衣服,奶娘怕冷着孩子,在出门前还给孩子披了件小兔毛外衣,若不仔细看,别人还以为奶娘抱着一个小粉球呢。   “奶娘,怎么还给小羽穿那么多,在冷一点可不是没办法再添加衣服了吗?”墨莲嗔怪道。   “这不是小公主身体羸弱,深雪寒日若穿得不暖和,着了凉孩子可要遭罪。”奶娘边说边把孩子递给墨莲。   刚被吵醒的孩子有些不开心,嘟着嘴巴不说话。墨莲自然知道小羽体质虚弱的原因,若不是孩子早产,小羽现在也无需这么怕冬天了。为孩子拉扯脖子的领子,以便冷风不从那边吹进去,墨莲向奶娘交代了几句,便抱着孩子去锦儿那边走动走动。   “小主,我……”奶娘唤住墨莲,却欲言又止。   “怎么了?”墨莲没有听清楚。   “雪天,路上小心点。”还是把肚子里的话咽了下去。   “知道了啦,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看我都是为人母了呢。”墨莲向奶娘投去一个灿烂的微笑。   墨莲自小失去母亲,是眼前这个妇人一手把自己拉扯大,她舍弃了自己的青春,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如今她年过四十还向自己的父亲请命来照料自己的女儿,墨莲对她充满的是感激。相处二十年下来,她曾用她那双温暖的手扶持着自己走过多少孤寂的夜,墨莲已暗自把她作为自己的母亲。   “我先走了,急得给这小家伙煮点糯米粥,傍晚回来。”墨莲笑着踩着积雪离开。   奶娘有些伤神,她不为别的,只怪今日早晨去取翠敏阁冬日用品时听到被应梅夺去的瑞儿时常吵闹着要回到墨莲身边,奶娘生出恻隐之心,瑞儿与她也相处过一段时间,对那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她自己也是喜欢的不得了,她本想把这消息告诉墨莲的,可是就怕她听到后作出鲁莽的事情,到时候连累了她就不好了,所以在说出口的前一秒她改变的主意。可怜的孩子,那个女人根本不会把他当自己的孩子看待。奶娘哀叹了一口气回了里屋。   在芝心阁待了一个下午,与锦儿、淑月聊了许久,墨莲心情大好,趁着天色还未晚,抱着小羽回了翠敏阁。今日半露的太阳消融了一部分积雪,路面湿漉漉的,避开几个水坑,墨莲抱着有些迷糊的小羽走在小道上,淑月应锦儿要求护送母女俩回阁。   小道很安静,小丫头玩了一天也累了,靠在墨莲的肩膀上睡着了。   “流光姐……”墨莲轻轻唤了身边跟随的女子。   “什么?”女子微微一怔。   “淑月姐。”还是叫不出口,墨莲改回了原来的称呼,“淑月姐,你很喜欢锦儿吧?”   “嗯。”   “那个丫头从第一次见到她到现在,真的不一样了。这个世界真的很奇妙,十几年前你突然离开,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你了,但冥冥中我们还是聚在了一起,还记得那个夏天,我们才刚刚进宫,那时候已经几年没有见面了,九年吧?”墨莲没有求证自己说的时间的对错,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第一眼你就认出我了吧!我也是,可是你为什么都这样了还要避开我,你知道吗,我原先认为你是因为有个新的主子,你怕你会陷入两难的境地,所以一直躲闪着,但为什么后来找我,摆脱我扶持锦儿一把,让她与我一同成为王的女人,因为我和你的交情,我做到了,但是,我现在后悔了!”   淑月突然顿在路中间。   “锦儿还没有成为宫里争权夺谋的女人,但是她这些却因为别人的争斗成为攻击的对象!我们是保护她受伤,但是现在呢,现在她却要设身处地为我们着想。姐姐,找个机会离开王宫吧,这不该是你们待的,和他离开,我知道你对他还没有死心。锦儿妹妹若是想出宫,我会想办法带她出去。”   “墨莲!我不可能一个人把你留在王宫,而且,而且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淑月为难地看了墨莲一眼。   “什么事?”墨莲不解。   “我……”突然听到一旁有一个阴影靠近,淑月警惕地朝着有声音地方望去。   一个阴影从草丛窜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墨莲袭去。黑衣人的手掌已狠狠劈向墨莲,墨莲抱着孩子无法施展格挡,只好向后退去,情急下,一旁的淑月伸手挡住了来人的袭击。黑衣人可能没有预测旁边这个女子竟然有一身武艺,淑月借机扫腿过去,三下把黑衣人隔在三尺意外。黑衣人摆了个姿势,做出一副攻击状,淑月向身后的墨莲暗示让她先离开。墨莲一看便向一处空隙离去,地面积雪加上融化的水变得无比湿滑,几处狂奔差点摔倒。   几次向后回望,淑月已经和那个男子已经正式交锋。本好好的睡着小羽突然被吵醒,委屈地撅着小嘴。墨莲焦急的寻找巡逻的侍卫,但跑了许久都没有见到一人,墨莲急得满头大汗。   “蒋先生!”墨莲看到转角那个熟悉的身影,宛如抓到一个救命稻草,边跑向那边便大声呼喊。   “墨莲小主,怎么?”蒋默本看着一群侍卫撤出这个巡逻圈子,觉得可疑来查看一下,却碰到墨莲急忙跑向自己。   “快…快…淑月,淑月姐有危险!”   “在哪?”蒋默听到熟悉的名字,顿时紧张起来。   “顺着,顺着我的脚印……”   墨莲还未说完,蒋默便跑了过去。   墨莲担心淑月,顺着原路回去。原先那个打斗的地方,黑衣人已不见了,急忙跑来的蒋默已找到倒在地上的淑月。   “怎么样了?”   淑月捂着右臂,鲜血从指间流出,但整个人精神状态还可以,并没有受到其他的伤害。   出于不放心,蒋默护送三人回了阁。蒋默随性的药包派上了用场,淑月被剑刺开的伤口不大,但冬天要割开衣物清理有些麻烦,好在墨莲遣走了其他侍婢,屋内只留三人,蒋默便可不避嫌地为淑月疗伤。   “那个人好像从墨莲来的,不过墨莲跑走后并没有急着要追去,那人带着剑。”伤口撒上药粉有些生疼,淑月咬了咬牙,“我治不了他,不过突然冲出了一个黑衣人,他把那个袭击我们的人打跑了,本来我想谢过他,听到你们的脚步声便快速离开了。”   “黑衣人?”想不出是谁。   “光线有些灰暗,加上那个黑衣人把自己包裹的很好,辨别不出是谁。”   “好在他出手相救,不然……”墨莲心有余悸。   “伤口不深,这几天不要碰水,每天需换药,七八天便没事了。”   “有劳了。”淑月不小心触碰到蒋默冰冷的手指,很快弹开去,但扯动了伤口,龇牙咧嘴。   “小心!”蒋默紧张的说道。   墨莲自知自己待在这边不和适宜,推出去看看自己的宝贝女人。   屋内只剩下蒋默和淑月两人,淑月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师傅,这几日工作还辛苦吗?”   “嗯……”蒋默微愣。   “奶娘!”隔壁屋内传来墨莲撕心裂肺的叫唤。   淑月和蒋默忙不迟疑冲了出去。隔壁的屋内,奶娘本来要为小羽吃点香糯的糯米粥,待墨莲进来时,奶娘不知为何倒落在地上,她的身旁是一碗打破的粥碗,小羽受了惊吓,放声大哭。   “奶娘!你怎么啦?”墨莲抱起倒地的妇人。   全身抽搐的妇人嘴角微微颤动,好似要告之墨莲什么事情,墨莲把耳朵附了上去。   “粥…毒…”隐约听到几个字,妇人好似完成自己最后的任务,双脚猛烈一伸失去最后声息。   墨莲撕心裂肺的叫唤着,但躺在怀里的妇人不再睁开眼睛。蒋默捏起打落在地面上的余粥,放在鼻尖自己嗅了嗅,但并无察觉有何异样,但奶娘的死前死命挣扎,这粥应该有问题,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小羽肚兜上的预留的米粒,觉得小羽应该也服侍了不明的粥。赶紧取回药箱,取来催吐药,不管小羽是否愿意吃着药,蒋默还是强行把要灌了下去。   不一会,催吐药有了作用,小羽便吐出原先吃的东西。被弄得很不舒服的小羽大声哭泣,从奶娘之死挣扎出来的墨莲紧张地抱着孩子,努力安抚孩子。   “怎么回事?”一旁看着的淑月胆战心惊。   “这粥应该有问题。”蒋默再次拿起粥确认,“这应该是一种难以察觉的慢性□□,奶娘应该服侍了粥,现在才发作。”   “是,奶娘,奶娘她为了确定孩子吃得东西没有问题,都是早一个时辰试一下。”墨莲眼泪还是不停地留下来,“今天……今天,若不是那个黑衣人,不,是那个黑衣人是为了引开我们注意!”   “下毒之人没有猜到奶娘有事前尝试孩子的食物习惯,若按现在推测的毒性,孩子喝完这碗粥就真的……”蒋默小心推测。   “奶娘!”墨莲无力跪在死去妇人身边。   这个身体渐渐冰冷的身体,每冷一寸,墨莲的心就跟着量一分,这位不起眼的妇女,她为自己做出多大的牺牲,致死都在保护自己母女俩,墨莲在妇人身边有些崩溃,眼泪犹如水流柱,从身体抽出,滑落面庞。   105   自那次古劲悄悄潜入宫,那个向她传递信息的黑衣人便消失不见,在某个时刻,她甚至觉得那个黑衣人就是袭击墨莲两人的那个,但是没有任何根据。   “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喝几贴散火安神药,注意休息就无大碍。”蒋默按例为锦儿把脉。   细细看着面前男子有条有理地收拾把脉的物品,锦儿对这个温文尔雅的男子甚是喜欢,他为人正直,有博爱,他对人总是温和有佳,就连宫中仰仗势力曾刁难于他的小主美人,他也是以一个善良宽容的医者心对待,时间久了,那些刻意毁坏他形象的执行者便自己消声灭迹,也正是这好名声,赢得宫里许多单身芳龄女子觊觎。蒋默眉清目秀,是个难得俊朗的美男子,年奔三十的他有着成熟男子的稳重,事业上的稳步发展,不得不为这男子终身大事考虑,想到此处,锦儿心里盘算起来。   “蒋先生,这段时间锦儿有劳你的照顾,就一点小感冒还要麻烦你亲自过来一趟,锦儿真该好好谢谢你呢。”   “哪里,这不过是卑职的本份。”   “蒋先生别这么客气,锦儿与你可没这么生疏。先生是淑月姐的师傅,若真是论起辈分和身份来,蒋先生可还高于锦儿一筹呢,蒋先生大可直呼锦儿。”锦儿见蒋默有些为难,又劝解道,“你看,我与淑月姐原本是主仆,可锦儿与她情同姐妹,私底下还是舒月姐处处管着锦儿,先生又何须纠于一个名分,唤我锦儿便是。”   “卑职不过是小小的医官。”   “蒋大哥,你还跟锦儿客气吗,若是锦儿没有这个能力劝蒋大哥认了我这个妹妹,那我可只能求淑月姐出来说通此事。”锦儿趁淑月出去张罗晚饭之际,有意无意在蒋默前提起自己的姐姐。   果然,锦儿唤了几声淑月,那个温柔的男子眼里闪过异样。自知这两人有戏,锦儿心里暗笑一声。   “蒋大哥,天这么晚了,不如留在芝心阁吃个便饭。想必蒋大哥也不是那种贪图图山珍海味之人,淑月姐做的一些开胃小菜可否留的住?”   锦儿不待他回答,便传唤月心上菜,只稍稍添加了副碗筷,有心留住了蒋默。   前些日子肩上受的伤还未愈合,若是锦儿今天有些胃口,想吃点自己做的小菜,淑月还要带伤被安置在屋里好好休息呢。   热腾腾的鱼汤是最后被端上来。冬天从河里捕捞上来的鱼是一年中最美味的,冬天水里阴凉,若不是要觅食,鱼儿很少活跃的游动,那层肥嫩的肉质就完全锁在鱼身上,在用小火慢炖,微微加些姜丝去些腥味便能煲出美味的鱼汤。回想还在自己周府,每到冬天,淑月就会去河边捕鱼,捕回来的鱼立马做成鲜美的鱼汤给锦儿喝,她说冬天的鱼汤最滋补。进宫也有些年了,但是冬天好好的喝上一碗鱼汤的日子却是一件奢侈的,今天,锦儿突然心血来潮,便让淑月为自己做了。   锦儿扯过淑月一同坐下,这三人的小饭局,除锦儿以外,其他两人甚是拘谨。   “蒋大哥,这鱼汤可是淑月姐的拿手菜,蒋大哥可要亲自品尝品尝。”锦儿为蒋默添了一大碗鱼汤,可能觉得自己给蒋默添汤有些多余,伸到一半的手便缩了回来,“姐姐,厨房可有香醋,锦儿倒想喝点醋调调口味。姐姐,你好好招呼着蒋大哥,锦儿去去就来。”   锦儿制止为自己取醋的淑月,向她使了个眼色,便出了门。   屋外的夜已经完全沉下,王城沉寂在一片笙箫中,几个勤快的太监早早点起灯笼,晃过那些晚宴曲折的走廊,宛如一条舞动的火龙。   轩政殿内,突然紧急召开会议,宫里几位有权的大臣都被急急召唤至此。   有些得到些小道消息的大臣在龙跃还未到达之前便议论开来。   “听到了吗,听说西北边境近日被不知名的游牧族侵扰,百姓过冬的粮食和衣物都被抢去,百姓对此怨声载道。”   “边疆守城将领没有出面制止吗?”还未听到过这类消息的上官大人疑惑不解。   “谁说没有反击,听那头汇报,已出动过五百人对此围剿,但是那边的人行踪飘忽不定……”   “不仅是这样,听说那群人善于边打边跑,派出的兵马损失许多。”怕那个大臣没有说出重点,知道点□□的一位臣子插话道。   “那边将士是吃菜长大的吗?不就一些散兵游勇,还要连夜为此召开会议嘛!”   “鲁大人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一个连刀都拿不起的文官还在这边数落别人的不是。”   鲁木行听到其他大臣竟然这样藐视自己,又气又恼。   “季大人,你不也是连刀也……”   殿后,太监通传龙跃驾到,大厅内争吵声戛然而止。   龙跃坐在上座,看着堂下自己急召的大臣有序站好,这几天有些吃力,声音没有原先的雄厚,轻轻清了清嗓子,缓缓道出召集大臣原因。   “在座各位,应听闻西北近日常常被侵犯,守城将领多次讨伐却无功而返,众位可知里面的缘由?”   “回王,我王朝自开国以来国泰民安,王更是治理有方,几十年来并未发生过战争,派守边疆的将领空学一身武艺也将淡忘,加之处事尚浅,用兵不精,才至此都没有很好解决这个问题。”自听到这个消息,他已经想好应对之策,这样回答,不仅点到是用兵不当导致全局没有教好控制,也间接说明王治理有方,只是一部分小势力想要崛起才引发的事件罢了。   “治理有方?”龙跃蔑视一笑,若是治理有方就不会出这种事了,“胡大人除了知道这些你所看不起的散民扰乱边境之外,可知其他?”   “这……”原本想借机保全自己,却不想把自己推向悬崖深坑。   “你们这些臣子,除了之乎者也,可有真正关心过国家大事!”龙跃有些愠怒,“今年,塔里木拉没有如期向我朝进贡,可有人去了解过此事?”   场下的大臣不明王为什么从边疆事件转会塔里木拉进贡这等小事上,为防自己说错话,几位大臣便沉默不语。   “回王,臣听闻塔里木拉的那批贡品在送往京城的路上遭劫,据报是扰乱边境的散民所为,此事已影响事大。臣认为这一群散民并非无组织的,他们时常结队扰乱一个地方,抢夺当地的粮食和过冬的衣物,这一行为过后,还发火焚烧百姓的房屋,虽没有直接杀人,但此时深冬,没有粮食和住宿的地方,若没有收留这群流离失所的人,这些人无疑将走向死亡。”   “齐大人倒是了解甚多啊。”来的那批大臣中,还是有让自己满意的,龙跃的怒火压制了部分。   “依臣所见,此次散民扰乱定有人指使,臣觉得此事应该派人前去彻查,以防暗中小股不良势力滋生,影响大局。”季良上前进谏,“臣愿为前往边疆处理此事。”   风头都被季良一人占了,其他赶来的大臣只怪自己没有季良消息灵通,拱手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了别人,心里哀叹一声也就不说话了。   坐在上位的龙跃有些疲倦,但勉强撑着身躯,把这件事交代清楚。其实从龙跃得知边疆有外族犯境开始,他便心生疑虑,加之他查到塔里木拉已易主,新的族长他自然不陌生,心觉此事与那个人有莫大关联,在连夜召开会议前,他已有了合适调查此事的人选,此人便是季良,这位年长于自己十岁年过花甲的老人,在朝为官的时间远多于自己执政的时间,他虽为一介文官,但对事物的见解总是独到有力,他了解此人,而这件事交予他便是明智之选,只不过年过六十的他可经得起长途跋涉。   “王,此事交给季大人自然再好不过,只不过季大人一把年纪,若是一人舟车劳顿,有伤身体可不好,臣恳请王批准,让臣与季大人一同前往,一路还可照应着。”原是那个对边疆士兵不削一顾的鲁大人。   夜深,脑袋有些晕晕乎乎,不知为何,这段时间,一到晚上,脑袋就涨的生疼,若是为了政事,早已睡下。龙跃摇摇发胀的脑袋,看着面前有些模糊的身影。   “准了。”还是早早处理好。   还有很多事情没有交代,但龙跃难以忍受这种身体不适,只好草草结束,好在重点都说了。   屋内,新添的炉火发出磁磁燃烧新木炭的声音。   待锦儿出去后,许久,淑月才站起身来,为蒋默添了碗鱼汤。   “好久没有喝你做的东西了。”蒋默干涩的喉咙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淑月紧张地看了看紧闭的大门。   “锦儿不会回来的,至少这顿饭局结束前,淑月,你不会不知道的。”蒋默取了一旁小碗,撇开鱼汤上面的葱花,盛了一小碗鱼汤,没有鱼肉,乳白香浓的鱼汤,放在淑月面前,“我记得你,喝鱼汤,只喝汤不吃鱼的,对吧。”   淑月有些不安。蒋默没有询问的意思,取过汤勺,舀了一勺清汤灌进嘴里,细细品味鲜鱼带来的美味。   “这味道和原先不太一样了。果然,熬得久,味道会更好一点。”蒋默咽下浓汤,望着淑月,缓缓道出,“怎么,还没记起我吗?流光……” ☆、第 51 章   边关传来加急军事,成千散民集结一起侵扰嘉靖王朝北部赤可城。据报,散民趁大雪封山,朝廷无法派兵前去围剿的契机,不断扰民纵火,致使有大批的难民不断涌向南部富饶之地,一下子,全国许多地方以为收容难民之事混乱起来,为此朝廷上下烦恼不堪。   这些时日,锦儿暗中留意着朝廷西北乱事,她自是明白从中挑拨,引起这场骚乱的乃是一心想要寻仇的古劲。古劲与龙跃的恩怨她不明白,任是她借机打听也无从得知半点讯息,锦儿有些失落。待临产还有一月有余,身体的劳累加上整日思索宫中人物复杂的关系,渴望从一丝半星的消息中探测到那个深藏着的阴谋,累了,便枕着淑月姐为自己安置舒适的卧榻休息会。   墨莲那边,勉强撑着沉重的身子去探望了一下,自从奶娘遇害,墨莲变得沉默寡言,也因少了得力助手,墨莲便牵制在照顾小羽起居饮食上。淑月姐呢,说也奇怪,自那次自己苦心制造机会,祈求一场温馨的晚餐能让两个对彼此有心意的人关系更精进一步后,淑月就时常借机避开与蒋默共处一室的机会。   想到这,锦儿揉揉发胀的脑袋,哀叹一口气,真是没有一个让自己省心的事。   脑海里闪过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么温柔的背影,若即若离,难以触摸。合算着苏裘离开王宫已有□□个月,那人离去后,好似个泡影,消散在茫茫的人世间。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是会在最需要温柔的时候想起那个温和的男子,他虽常常做些孩子气的事情,但是并不让人讨厌,他嫉恶如仇,心地善良,他总能带给身边的人快乐,这样的男子,她多想在某个深夜一拥入怀中。那段时间,与他相处的时间,她是一个懦弱的女子,扣以王女人这一顶帽子,何来能越界和那个自己春心萌动的男子厮守终身,她的胆小,更是她的害怕,害怕那个男子因为自己错误的爱抹上污点,让她失去了他。现在,她长大了,她的思想进步了,当那个银儿的女人灌输给他,要死死扣住一个男人,不论他是何种身份,要达到目的就要明确自己的心,然后可以不择手段去争夺,去猎取,但为时已晚,那个人,那可粉尘,可在世间那个角落,何况……   锦儿双手扣在在即圆润的肚子上,用衣服的一脚轻轻盖上,浅浅的睡去。   恍如间,一个身影悄悄来到卧榻边,那么蹑手蹑脚,生怕自己一小点动静惊扰在卧榻小沉睡的孕妇,一条轻盈温暖的羊毛毯轻轻覆盖在沉睡人儿身上,整个身体暖和起来,睡熟着的她能隐约感到那个人做这些动作的温柔,只是在为自己附上被子,还是仔细掖好每个漏风的空洞。那个身上闪着是什么气味,甚是陌生,却有些熟悉,是桂花吗?这个时节并没有桂花啊,不去探究那种味道了,身体暖和起来后,自己又可以继续做着那个诱人的梦。   凝视了很久,便离去了。   “苏裘……”睡梦中的锦儿甜甜吐出两个字。   今年的严冬,阴沉寒冷了那么些日子,老天终于放晴了。后花园的梅花许久没有去赏了,兴许凋败了些呢,锦儿心情不错,待蒋默批准后,便拉着月心随处走走。   “主子,今年冬雪都下了三场,你看这腊梅开得多灿烂。”月心也许久没有出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心情也格外的好。   锦儿微笑不答。严冬的腊梅,属白梅最雅,这一片靠东南的庭院种着满满一院子的白梅,锦儿有心要到这边走走。还记得在泸州,自己曾求着爹在院里种上一株,但因为在民间这是难得的植株,无奈年年只好赏着后院两株开花甚少的红梅,现在到好,一大片,一下子满足了自己对赏白梅的欲望,这几天压抑的心情顿然释放。   “月心,待会帮我折几枝回去养着。”   “是,奴婢遵命。”   月心搀扶着锦儿向另一处开得灿烂的梅花树移去。   “主……”月心突然看到树上牵着一个小红绳,正想唤着主子一起看,锦儿制止了她。   原来隔着一堵墙,两个侍女正分配扫那边的落叶,正好闲来无事就讨论起宫里听到的一些小道消息,而她们谈论的自然有锦儿关心的。   “可不是!”一个女婢发觉自己音量过高后,压着嗓子说道,“王子啊,整个人变得呆滞麻木。”   “是啊,那个孩子不吵不闹的,现在倒好,一声不吭,王就这么一个儿子,总不会被……”女婢压着声音没有说。   “还是别说了,若是被人听见我们嚼耳根子,我们可要吃苦了。”   “扫地,赶紧。”   “你们还知道什么?”   锦儿突然出现在两个女婢面前,刚说三道四的两人心虚,被吓得不轻。   “把你们知道的全都告诉我!”怕她们没有听清楚自己的命令,锦儿再次声明。   “锦主子,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两人吓得跪在地上求饶。   “我不会责罚你们,只要你们告诉我你们所知道了!若是不说,我自有办法整治你们。”锦儿一时情急,便恐吓两人。   “我……”   锦儿把两人带离原来的地方,找了个僻静的场所,逼她们说出实情,从两个女婢一对一答,互相补对方的漏洞和错误的地方,一场拷问下来,锦儿了解了大半。   从瑞儿被夺走开始,锦儿便预感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原先她还以为应梅需要仰仗这个孩子,绝对不会动孩子一根汗毛,现在却……瑞儿是个孩子,虽乖巧懂事,但他自有些意识开始便不喜欢和应梅待在一起,何况与墨莲带了一段时间后,他更是喜爱那个疼他宠他的姨娘,那日,他见到自己的娘亲杖责一直带领他的小菊姑姑,他更是从心底开始厌恶自己的娘亲,回到凤轩阁后大哭大闹,没有一日安生,凤轩阁的人拿他没办法,而在二十之前,应梅吩咐厨房做了些瑞儿想吃的糕点,瑞儿在饥饿下食用后,当日便安安静静不吵不闹了,阁内的人以为瑞儿终于想通了,便高高兴兴每日为他做那些好吃的点心,不想刚喜悦没多久,却察觉出瑞儿异于平日,变得沉默寡言,安分的有些过分。在凤轩阁当差的几位女婢和太监心知应梅给孩子下了某种药物,只是没有证据,此事又不能声张,其他人便什么都不知。   “好几个夜晚,奴婢听见王妃娘娘抱着孩子大哭。”   “那个声音哭的可凄惨了。可能是王妃娘娘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后悔了吧。”   锦儿没有听那两个女婢你一言我一语,她的脑袋满是那个可爱的孩子,他现在成了什么样?   “奴婢还觉得有一事奇怪,奴婢经常看到银儿小主半夜出入王妃娘娘的寝宫,真不知道她们在讨论什么?”   听到那个妩媚女子的名字,锦儿又留心回到两个人的话题上。   “小主,你可千万别说是我们两个说的呀!不然,我们小命就难保。”   “你们先下去吧。”   好似得到了大赦,两个女婢匆匆离去。   一阵绞痛,锦儿皱着眉头,捂住肚子。   “主子,你怎么样了?”月心见锦儿脸上不对,着急问道。   “带我去凤宣阁,我要去看瑞儿!”担心瑞儿有什么不测,锦儿忍着疼痛站起身来。   “不行,主子,你现在的身体状况……”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绞痛,锦儿顺势靠在一块岩石上,喘着粗气,汗水已弄湿了里面的亵衣。   “主子,来人啊!”月心发觉锦儿不对劲,大声呼唤求救。   此时的锦儿过于激动,动了胎气,神智有些不清醒中。这个偏僻的地方,一时间不会有侍卫过来,急得月心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自己有搬不动一个孕妇。   月心急出眼泪,看着一点点失去知觉的主子,月心一跺脚跑去搬救兵。   已经没有意识了,眼前的白梅花已消散不见,视线模糊地想一滩打烂的泥巴,搅和在一起,身体更加沉重了,有些累了,好像睡一觉。锦儿的身躯靠着石块微微下滑。   在意识逝去的一刹那,一双有力的大手环抱起颓废无力的人儿,快步向着朦胧的地方走去。   好累,锦儿窝在那个怀里渐渐睡去。   107   “醒了!”不知是谁唤了一声。   身体酸胀的厉害,锦儿动动身子,待那种麻麻的感觉褪去后,才睁开疲惫的双眼。   “醒了,真的醒了!”这次她知道是谁的声音了。   “墨莲姐姐。”有些虚弱。   “你可把我吓死了!真是的,肚子这么大了还这么不小心。”墨莲嗔怪道。   刚回过神的锦儿看到红肿着眼睛的墨莲,心里很是抱歉。   “幸亏发现及时。好在现在母子平安,这几天可要安心调养,不可再出意外。”蒋默看着锦儿脸上渐渐恢复神色,心里的石头也落下了。   “主子,你怎么跑回阁了,奴婢找的你好苦,奴婢……奴婢还以为,还以为把您弄丢了。”本来前去搬救兵的月心,回到那个出事地点后不见锦儿身影,早吓得六神无主,谁知锦儿已早于她回了阁,蒋御医也及时赶到,锦儿才脱离了危险,现在看到自己的主子平安无事,月心还心有余悸。   锦儿眼里闪过异样,不是月心找人就会自己的吗?   墨莲和淑月也觉得此事有些奇怪。   “蒋先生是何人宣至芝心阁的?”   蒋默正好开完药方回到卧榻,见墨莲询问,也便知刚才的事情有些奇怪。   “微臣本在司库局巡诊,突有一人向微臣弹射一张纸条,命微臣速来芝心阁,为防锦儿小主有危险,微臣便速速赶来。”   “纸条?还在吗。”   “在……”蒋默的手突然僵持在腰带中。   “掉了吗?”墨莲看蒋默古怪的表情,询问道。   那张纸条自己明明收好的,怎么会?蒋默没有找到纸条,向其他三人摇摇头。   “上面写了什么?”锦儿隐约感到是那个把自己抱回阁内的人宣了蒋默。   “回小主,乃是‘锦有难,速’,字迹写得很潦草,微臣猜想是在情急之下写的。”   “好了,先不去管他,既然他能就锦儿一命,自然可以放心。锦儿,你是因为何事才动了胎气。”墨莲扯开追究无果的话题,转而关心锦儿命悬一线的缘由。   “无事,只不过是不小心绊了一下。”锦儿不想让墨莲卷入瑞儿的事件中。   “月心,你是怎么照顾锦儿的,不是交代你,出去要小心搀扶着……”墨莲责备站在一旁的月心。   月心很是无辜,但是看到锦儿向自己传来的暗示,只好低着头任墨莲说教。   “姐姐,不管月心的事,她正好不在,她帮我回来那件衣服。”锦儿于心不忍,上前为月心求情。   “锦儿!你不能老帮着别人,我说她只是让她能长点记性,何况你这身体,哪能再次折腾……”   “好了,姐姐,我下次会注意的。”   墨莲停下了唠叨,挑过锦儿额前吹落的秀发,好生说道:“锦儿,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你都不是一个人,你有我们,有大家,我们是一起的。为了我们也好,为了孩子也好,照顾好自己,好吗?”   “嗯。”   墨莲揽过锦儿,抱着怀里好久好久。   “锦儿,我先去煎药。”看着锦儿无碍,淑月放心了。   锦儿望向淑月。两人对视默默无语,淑月从蒋默手中取回药单,便转身离开了房间,在此时此刻,锦儿从蒋默的眼色中读到了落寞。   “锦儿,我该回去照顾小羽了,现在她可是一刻也离不开我,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吃药,不然下次,我可要那个小丫头来监督你咯。”   “知道了。”   墨莲向蒋默拜会一声便推门出去了。   “蒋大哥,是不是像我这样的身体会小产?”   “嗯?”蒋默不明锦儿的意思。   “蒋大哥,你是知道我肚里的孩子是谁的,孩子如果没有平安出生,未必不是好事。”锦儿看着蒋默的神情,继续道,“但,现在他还是王宫公认王家未出世的孩子。”   “小主……”   “锦儿,唤我锦儿,我们不是说好了么吗,蒋大哥。”锦儿打断蒋默的话,“有些话,我能在你面前说。现在,我想请你帮你个忙。”   “只要不伤害孩子的事,我会考虑。”蒋默怕锦儿做傻事,事前先说好。   “会吗?不清楚。蒋大哥,你这些时日可见到过王?”蒋默摇头示意,“我想也没有。你应该听到宫里的人谈论王吧,王今日有些萎靡不振,夜晚若是没有到那个银儿的女子房间便嗜睡不已……我想那个人向王施了某种毒,我想请你帮忙查出这种□□,或许不该叫□□,是一种让男人对自己忠心不二的眉药,把那个王从那个女人怀里躲回来!”   锦儿眼神那种坚定,是蒋默自认识她以来第一次见到了,蒋默大吃一惊,只是没有在表情上显露出来。   “这个孩子是王的,对吧,若果他出了什么事,王是不是就必须过来……”   “不可以,不可以伤害孩子,伤害自己。”   “所以才需要你,蒋大哥,你知道怎么让一个孕妇有一个危难的状况,我把我和孩子的性命交给你,只要你能…你能救回他。”   “小主…锦儿,你对王已经有了感情了吗?”   “没。一直都没有过,若是真是要有个原因的话,那应该是为了墨莲姐姐吧,我想她能幸福。一个年龄相差如此大的夫妻也曾有过幸福,那是让人羡慕不过来的,我不想她这么失去,我没有的,希望她们能有…墨莲姐姐也好,淑月姐也好。”   尽管提到了淑月,但是蒋默还是不想让锦儿冒险,此时的他举棋不定。   “蒋大哥!瑞儿,你知道瑞儿,瑞儿他已经……王唯一的王子,现在不知被下了哪种毒变得呆滞,难道要那个妖女继续在王宫蛊惑王,让其他无辜的人受害吗?你是御医,你有一颗医者善良的心,你不该只是拯救一个人身体上的疾病,更应该站起来拯救这个国家啊。”   蒋默从隐忍到震撼,这个他一直认为安分守己,较小懦弱的女子,竟在此时此刻与他谈论拯救国家这般重大的事情,他已经不再对她小看。   “我该怎么做?   蒋默终于松口,锦儿大舒一口气。锦儿小声交代了这几天她想到的计谋,若是能有所收获,便是小小的成功。   “我会去安排,但是锦儿,你还是要先照顾自己。”   “谢谢蒋大哥。”说了许多,锦儿有些疲惫,“蒋大哥,我知道你功夫不错,你可否带我去看看瑞儿,那个孩子,我还是很担心。还有,别告诉墨莲姐姐,她若是知道此事,会做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她已经受了很多伤,我想她现在能安安静静地过日子。”   “放心,关系王子嗣,我会小心处理。那,先不打扰,好好休息,明日我再过来。”   “嗯。”   蒋默收拾了药包,看了床上苍白的锦儿,心疼地忘了一眼便推开门。门外,一个半路返回芝心阁取东西的人躲进拐角,避开了迎面出来的蒋默。   墨莲靠着墙壁,泪水已经肆意留下,她并没有听到很多,但是锦儿时时提及自己,照顾自己的感受,竭尽全力保护自己,用她那个弱小的身躯守护自己,这个妹妹竟然为自己做那么多事!   她何尝不想要守护她和淑月,但事与愿违,那个女人给她的打击让她一蹶不振,她知道她不是那么容易打败的,但是一个表面乐观的女人内心是脆弱的,尤其是自己心爱的男人枕靠别的女人给自己带来的打击。她是军人,将军之女,她没想过用一些阴谋诡计夺回自己的男人,但是深宫原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有些事,越是自己避开的,越是惹上自己。   擦干泪水,墨莲透过半开的窗户,看着小憩的锦儿,微微一笑。   “苏裘……”又是在一个噩梦过后想起那个男人。   好在屋内没有其他人,淑月正好端着药进来。   喝了这么久的药水,再苦也已随其自然,锦儿咕噜把温热的药汁喝进肚子。   “姐姐!”   “什么?”放下托盘,淑月又回到了锦儿身边。   锦儿想起那个深情望向淑月姐的男子,与眼前这个照顾许久的姐姐身影重合在一起,锦儿多觉得他们是对么般配的一对。   “姐姐,能告诉我,为什么不接受蒋大哥?”最终还是问出口了。   淑月心虚,避开了锦儿的眼睛。   “你知道,他对你是有感觉的,我一个外人都能感受的到,问什么?”   “因为…我对他没有感觉!”   “不,你是骗我的,你从来没有用那种眼神看过一个男人,我知道的,我是你妹妹,我们相处了那么久,我能感受的到!姐姐,到底是什么原因?请告诉我,把我当亲妹妹一样,毫无保留,我很少追问你一件事,你的身世,你的来历,甚至是你和墨莲姐姐原来的关系我都没有追究,但是,我这件事我很想知道…淑月姐,姐姐,我真的想知道你的心意。”   既然已经开口了,就没有回头路,锦儿哀求她告诉自己事情,她很想知道,她想她能幸福!   “因为…因为我觉得我自己脏!”   淑月的话让锦儿震颤!锦儿不敢置信,姐姐拒绝蒋大哥这样的好人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理由! ☆、第 52 章   日落西山烟雾浓,残花乱溅深水中。   西边忽卷过一阵浓雾,王城被这深深笼罩,在外行走犹如在万丈深渊中,屋外如不是还有些残存的亮光,真觉得这是世界混沌如世纪初期。   “身体并无大碍,但仍需静养几日。”   今日虽大雾笼罩,但蒋默还是如期来到芝心阁为锦儿把脉。   “有劳蒋大哥了。”锦儿客气地谢过蒋默。   “今年是个寒冬,这天气,还是再服几贴安胎养生之药。”   蒋默转过身去取笔墨纸砚,却正好对上站在他身后望着他出神的淑月。   回过神的淑月,蓦然一惊,避开蒋默投来询问的眼神。   “开药单?我这就去取。”淑月匆匆去了一旁的书房取来笔墨。   在淑月端来的托盘上,蒋默速速开了单子。淑月为了刚才尴尬的场景,在墨汁还未在纸上完全吸收之前便取了单子去药房取药。   目送淑月离去,蒋默才把眼色从门口收回。   “蒋大哥,可查到关于瑞儿的事情?”锦儿不想蒋默还胡思乱想,很快把他思想拉了回来。   “嗯?嗯。自上次你告之我此事后,我密切此事,曾多次潜入凤轩阁,但王妃的阁内这些日子闭门不出,无法打探到里面的情形,正巧三天前,凤轩阁正好有一个女婢半夜发了高烧连夜送进药庐,这两日恢复了神智,正好打听些事情。据她想我透露的,王子这些日子表现如你打听的一样,异常乖巧,为了防止外人发觉此事,王妃把王子转移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我昨日跟踪王妃的贴身女婢一天也未能顺藤找到瑞儿。”   “不可能……”锦儿听着蒋默的汇报,默默思考里面的疑点,“应梅曾作出过转移目标的举动,但那次被…”   突然想起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锦儿的话顿了一下,仔细回想那天应梅做的每一件事以及锦儿自己能推测出来的事情,最终一个答案还是在脑海中行程:“应梅做过傻事,向她这样小心谨慎的女人,应该不会再犯这样的错,如果锦儿没猜错,她一定把孩子留在身边了。蒋大哥,你仔细盘查过凤轩阁吗?”   “没有,我只是在屋外巡视了几圈,阁内大门一直紧闭,我未曾能进去一探究竟。”   “那就更可疑了。”锦儿又再次想了想疑点,突然想起那件重要的事,锦儿转过头对着蒋默说道,“蒋大哥,那个做好了吗?”   “一定要那样做吗?”蒋默不敢确定。   “还有其他办法吗?”锦儿朝蒋默投了一个无奈的笑容,“时间不多了,要在那个女人威胁到王和瑞儿之前就要采取行动。”   抽出药箱最上面的一层,蒋默从底层角落取出一颗小木盒,再三思虑才伸手交给锦儿。   锦儿打开小木盒,盒中是一个炼制圆润光滑的小黑药丸,这种黑是邪恶的,是深海里死亡的墨黑,望着这颗丹药,锦儿何尝不想把它扔进泥土,但现在它联系这许多人的兴奋,即是是剧毒都需要往肚子里吞咽下去。   “锦儿,再等等,再等些时候,让我再查查,我们不一定要走这条路的。”   “呵呵,蒋大哥放心,现在还不是它发挥的时候,我知道什么时候需要它。”在这种情况下,凡事都不能操之过急,越到重要的时刻,越需要冷冷静静处了每一件事,这一点,锦儿是知道的。   蒋默药庐还有些事情,早早告别离去。   “蒋大哥,今天大雾,路上可要小心。”   刚出了门,屋外的大雾夹着这冷风,蒋默打了个冷颤,掂掂肩上的药箱,朝药庐急急赶去。   这大雾可不适合出行,出门伸手不见五指,即是点了灯笼也无法见到面前半尺之外的路。凭着记忆,蒋默转过几个弯,走过几条小道。在一个拐角处,蒋默沉思小许,最终还是转了弯,向右手边移去。   将药箱找了一个还未枯萎的树丛藏着,从腰间取出一块黑布,蒙上了自己脸,迈着轻盈的步子急速朝东边最大的一个阁楼行去。   大雾的天气,虽潮湿黏腻,但也正好隐没了行者的身形。来到一座大阁楼前,避开侍卫守护的大门,从一处大树翻越进入了城墙里面,阁楼后院,大雾天,侍卫都是慵懒的躲在一处偷懒,守着房屋前正门的两个女婢也懒散地站着,想着今日这种天气也无人出没,自然不用用心看守这正面。蒋默轻盈的身躯避开两个女婢绕到后院的一处窗户前,好在窗户没有阖紧密,查探屋内没有人看守,蒋默便快速进入屋内。   屋里因为天气寒冷,早早点起煤炉取暖,刚进屋,蒋默就全身一阵闷热。大厅没有人,猜想人躲在里屋,蒋默悄悄朝里屋靠近,为了防止背后有人突袭,蒋默紧绷神经注意四处的动静。   最里屋果然有人影攒动,蒋默突然兴奋起来,因为他隐约听到小孩子轻轻唤了一声,他确定那个还是就是许久没见到的瑞儿王子,只是声音只有一声便没了,为了一探究竟,蒋默缓缓移向里屋。   却不巧,里屋门口一个女婢紧张的张望这四处,蒋默无法再靠近一点,若惊扰到里面的人,自己就会被发现,下次就可能没有机会再次见到孩子。蒋默正眉头不展的时候,不远处的大门突然被推开,好在蒋默机灵,隐没进一个屏障后面。借着屏障中的空隙,他看到了来者何人。竟然是那个异乡女子!   如此寒冷的天气,那个女子还是身着□□的衣物,若不是肩上披了件狐皮大衣,别人还以为现在是六月天呢。不知是否是蒋默的错觉,那个女人虽目不转睛看着内屋的大门,但是他隐约感到那个女人能看到自己,确切说能察觉到自己。蒋默紧张起来,但那个女子并没有揪出自己。   女子摆了摆手,守着大门的女婢便恭敬地为她开了门。就在看门的一刻,蒋默看到了,看到屋内呆呆坐着的瑞儿王子,他看的出来孩子像是着了魔一样坐着不动,蒋默不知该用什么形容。   门又一次被阖上。   屋内先是传来应梅询问之声,渐而变得暴躁,狂怒,直到应梅把嗓门提到最高,他才听到她们谈论的事情。   “为什么?你不是说不会伤害孩子的吗,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   ……   “别再骗我,你到底给孩子下了什么毒!”   ……   “能治好吗?你是要把王宫的人都弄死才肯罢休吧!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跟那个古劲有联系吧!……”   屋内听到一声响亮的掌嘴之声,应梅吵闹的声音也就戛然而止。一阵骚动,像是那个女子要出门,屋内结束了争吵,蒋默怕被发觉,在应梅牵制住女子的时候,小心退出了房间。   为防她们事情是否交代清楚,蒋默退出房间没有立马离开,而是跃上房顶,等待那个女人出来。   屋内,被挨了一掌的应梅愤愤看着面前这段时间摆弄自己的女子。   “中原的女子都是这么蠢的吗?刚才屋内有人监视着。”银儿听到那个人离去的声音,嗤笑这个还在计较自己尊严面子的女人。   应梅从愤恨化为不解。   “别惹我!不然我……”银儿对着坐在小凳子上的瑞儿做了弑杀的动作。   应梅后背渗出汗珠,和这个女人相处也有几个月,对她的手段自然清楚,便沉默下去。   “我去会会那个人!”   甩下这句话,女子跨出大门风风火火出去,应梅跌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   一旁的瑞儿握着手中的小木鼓,呆滞地望着灰暗的地面,看了许久,嘴角才微微一裂,这似笑非笑,似喜非喜,应梅的心搅在一起。   自己做了太多错事,却不想最终还是害了孩子,这个她费尽心机得来的孩子,如今却因为自己的过错……应梅缓缓走向孩子,跪在他面前,轻轻搂住他。   孩子被抱住的一刹那,木鼓跌落在地上,在沉寂的傍晚,叮咚作响。   109   伏案前头,这段时间来通读兵书,一整天通读书籍,男子有些劳累,枕着自己手臂小眠一会。   格拉雅撩开包帐的帘子,看着浅浅睡去的男子,放轻脚步靠近男子靠着的桌子,放下手中温热的羊奶茶,桌面是凌乱的书籍。这些天,男子把自己关在这个房间熟读各类的兵书典籍,这个房间就变成他私人的地方,除了自己能为他送饭菜米酒外,其他外人是不得入内的,这样的恩典若是让在这个统治半个沙漠的大族群里是让其他女子眼红嫉妒的。几本书籍不知是何时被男子丢弃在地上的,女子看着这些书籍是起来部落首领千辛万苦收罗而来的,被这样随意扔弃着多可惜,便跪下身子,轻轻拾起好。   “锦儿!”男子从噩梦中惊醒,大声唤了一声。   跪倒在地收拾书籍的女子一惊,放在手中的一叠书滑落在地上。   “怎么是你!”刚从梦魇醒来,古劲没有给面前的女子好脸色。   “阿雅是为族长送羊奶茶。”女子低声回答。   瞟了一眼桌角的托盘,古劲对这个见到自己囧样的女子消了一半的气。   “以后除了三餐,其他时间就不要进来了。”   眼前的女子正是塔里木苍□□过的女子,那个夜晚,自己弑杀了暴戾的二哥,亲手擒获前来挑事的五哥,回到部落,解救出尚有一丝气息的她,虽经过几个月的调养,但身体并没有完全恢复,脸色苍白无一神气,尤其那两条苍在她脸上划出的刀痕,破坏了她原有的美貌,宛如一个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死尸,狰狞而无生气。沙漠中的巫医诊断她因为□□将无法生育,古劲对自己利用这个女人唤起人民对苍的不满造成她现在情形很是同情,便留她做了自己的贴身女婢。但因为那一夜,原本粗野勇猛的女子变得懦弱无力,若不是为自己准备三餐,她便躲在自己的包帐里不出,这让古劲对这个女人狠不起来。   “是。”女子很听话,“这些……”   女子捧着从地上收拾起来的书籍不知所措,只好向主人请示。   “拿出去扔了。”古劲看了一眼,便把眼光收回自己的手上的书。   “是。”女子没有询问,顺从主人的任何命令。   格拉雅捧着地上的书便退出古劲的牙帐。这些书又可以让自己学习一段时间,这样就不会和那个男子相差太大了。阿雅兴奋地想着,捧着手中古劲丢弃的书籍犹如收获至宝,欢欢喜喜跑向一旁较小的帐篷。   格拉雅刚走,夜风速速进入古劲的牙帐。   看到自己衷心的护卫进来,古劲放下手中的书籍,好生招待。   “怎么,这次可有什么收获?”   夜风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恭敬递交给古劲。信封上熟悉的笔迹,古劲忘了一眼,便撕开信封,认真读了信封的内容。   夜风探视这自己主人脸色的变化,好在古劲见到那封信,转而很喜悦。   “好!天助我也。”古劲拍案叫好,“夜风,立马派人安排,我要进城一趟。”   “是。”   夜风出了牙帐,古劲又把手中的信封里的内容细细嚼了一遍,这苍劲有力的字体,多么有灵气和能量!   这几十年来难能见到的大雾,也在持续几个时辰后,有了消散的迹象。   匍匐在瓦片上的蒋默静寂无声,以防一点动静就惊扰到里面的女子。房门顿然打开,屋内的灯光蜂拥涌进屋外的雾霭中,透出一下片朦胧的光圈。走出暖室的女子没有打灯,直直闯进房前那块混沌的世界。   隐约感到那个女子已察觉到自己,既然今日已经探明到孩子的实情,不必久留,蒋默悄悄起了身从屋后离去。正待蒋默从原路翻出凤轩阁的城墙时,突然从屋中闪出一个人影,来人来势凶猛,一手急急向他脖颈处劈来,好在他反应过快,避开了这突如其来的攻击。雾霭中,难辨来人,只觉那人并未给自己休息机会,接二连三不断劈掌、扫腿,打得蒋默措手不及。   只在来人近身砍掌,蒋默才认出那人便是刚从屋内出来的女子。女子没有掩饰自己的面貌,借着自己轻盈的步伐和诡异的功夫把蒋默压向一边,蒋默武功虽好,但从未见过这样怪异的招式,一时间尴尬的接招。   “不过如此。”空气传来轻蔑的笑声。   现在千万不能乱,要看清她的招式,需要找个空挡脱身。蒋默回身躲过女子向他腰部下来的一招,虽险险躲过去,但女子那五指并拢狠狠的插势划过腰带,那女人的指甲就好像一把锋利的刀片在腰带上划出一个小口。   蒋默第一次与这个女子交手,而那个人展示出来的武功也早已超过他对她原先的猜想。面前的银儿今日出手也意外的兴奋,想着在宫中这些日子一直压抑着自己,今日好不容易有人自投罗网,趁着雾色好好舒展下胫骨。在伸手不见对方的大雾天气,银儿充分展现她在这种混沌环境中的灵活力,她穿梭在隐没的大雾中,时而出现在蒋默的前方,时而又已经移向蒋默的右侧,让有多年武艺的蒋默也狼狈不堪。   蒋默挡过银儿身后的偷袭,却不想女子从他腋下如同一条猛然出动的蛇,灵巧闪到蒋默面前,又一招快如闪电劈掌朝蒋默袭去。蒋默收回右手速速挡住,女子强烈劈下来的掌突在碰到蒋默格挡的手臂时,向自己身后甩去,借着这个甩势,女子飞速转了身,左手也在转身之际从发间撸了一下,朝男子回去。   看不清女子向自己撒了什么,蒋默警觉屏住呼吸,但女子并未收势,急转回来的右手朝蒋默胸口重重一掌。蒋默没有放到女子竟然能这么快稳定自己的身体并给自己一击,胸口闷闷吃了一掌,向后倒退了几步。   得逞后,女子不再继续出击,只是站到蒋默能感受到的前方。大雾,还是让人看不清对方的表情。蒋默心里一惊,以为刚才受了一掌,不小心吸入混浊的空气,虽没有感受到奇怪的气味,但蒋默心知这个女人用毒本领极强,空气中定然有自己没察觉出来的东西。   “呵呵。”   空气中突然有一阵银铃的笑声,但是蒋默并不觉得这声音悦耳。突然,蒋默心里一惊,多年习武经验,他突然发觉体内的力量慢慢被抽离,这种感觉是微妙的,若不是他还是有名的御医,清楚自己每个感官出来的感觉,也不会察觉出来。这感觉就像冷水里的青蛙,不知慢慢加加热的水对自己危害有多大。   “没力气了?哎,也怪奴家没提醒你,奴家可是最讨厌被监视的。”   空气中的声音穿透大雾,传入蒋默耳朵,不禁打了个冷颤。   银儿邪恶一笑,急速逼向失去力量的蒋默,想一招将面前的男子击毙。蒋默向想后撤退,只是身体被抽离力量,寸步难行。也在雷闪电鸣刹那,从蒋默另一侧闯出一个黑衣人,硬硬挡下银儿重重一击。来的黑衣人,看这身形和出手的力道,便知是男子,被硬生生卸去一招的银儿向后退了一步,打量刚才过招的男子。翻过脑海所有对王宫的知识和记忆,未发觉有这样一个人武艺能到挡下自己全力一招,弥漫的屋中,银儿死死盯着眼前那个模糊的阴影。不甘心自己这么一招败下,银儿待手上的疼痛散去几丝后,开始发动激烈的反击。身形快速闪电,时如蟒蛇出动,时如猛虎出山,刚柔并济,但后来来的黑衣人武艺不凡,凭着他在黑暗中的适应,很快无恙躲过银儿的来势。好强的女子不甘心,在大雾中,斗志被完全激发出来,使出全力的她,男子终于开始还击。   蒋默很感激突然出来救自己的人,但是他看不清来者,且不说那人蒙着面,这大雾已经把打斗的两人淹没在黑暗中。身体传来的麻木的感觉,蒋默自知不能在为那个黑衣人担心了,该担心自己了,但身体不听使唤。   “吃了它。”从右侧何时有冒出一个黑衣人,但这个人身形瘦小,显然是个女子,听到她的声音,蒋默心里一喜,咽下女子递过来的药丸。   “走,”女子说的很小声。   女子扶持着他从打斗的另一个方向离去。   而在激烈过招中的黑衣人听到两人离去的声音,露出轻微的笑声,避开女子攻击,突然以最快的速度闪进大雾中。   女子没有追上前,看着男子的身影消失不见,嘴角轻轻上扬。   “看来,越来越有趣了。” ☆、第 53 章   近百年难遇的大雾,整个京城便绕着这话题谈论了三天,但在宫内,却被另一件惊天之事取代。在芝心阁静养的锦儿也因墙外沸沸腾腾的吵闹得知——应梅疯了!待深究其中原因才知,竟是瑞儿出了事。   事情回归几天前,瑞儿因服侍不明的药物变得痴呆麻木,应梅为隐瞒这个事实,将孩子藏匿与自己的阁内,但也就是两日前的事,自大雾消散的次日清晨,一直待于屋内的孩子突然不见了,应梅为此出动整个凤轩阁人手以及日常巡逻侍卫寻找,但两日无果,把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压在这个孩子身上,孩子不见了,这意味着什么众人都能明白,神情紧绷的她也就在第三次搜查无果彻底崩溃!   “淑月姐,孩子可找到?”锦儿匆匆询问刚从外面回来的淑月。   淑月遗憾地摇摇头,锦儿忧心忡忡。   是谁劫走了孩子吗?锦儿暗中盘算。但她有一点是明确的,她知道瑞儿不会遭人暗杀,因为那个孩子对龙跃还是有利用价值,不管是那个女人的行为还是锦儿不知道的人劫走,孩子有活下去的价值!   “蒋大哥可过去?”听到外面传龙跃已下令蒋默治愈应梅,锦儿还担心蒋默身上的余毒还没有排除干净。   “刚看见他过去。”   “淑月姐,陪我过去一趟。”锦儿心里盘算一下,还是有必要一探究竟。   锦儿肯定的语气,淑月心里一惊,暗想,这样毫无向她征询的决定,是妹妹第一次。回神,锦儿已穿好衣物,淑月只好搀扶着她去了凤轩阁。去的路上,墨莲也得到消息,因为担心瑞儿,也防锦儿插手此事,便早早到了凤轩阁门口,果不其然,半个时辰后,锦儿和淑月赶了过来。   仅在屋外,就听见应梅在屋内撕心裂肺的呼喊,淑月和墨莲双双护着锦儿拥入门内。前院,几天未打理,满院颓败,残枝落叶一地,原本富丽堂皇的王妃寝宫,如今竟这般落败,残枝枯叶中,偶见一些碎瓷残片,必是应梅愠怒时乱砸了许多名贵瓷器花瓶。三人在屋外思虑一番,正要进去,屋内突然窜出一个蓬头垢脑的女人,衣衫不知何时被拉扯破裂,女人闯进前院,不顾这寒冷的天气,赤脚在青石板上和枯树丛里穿梭。屋内涌出几个侍婢,呼喊着王妃,上前去抓住神情涣散的女人。女人在前院疯闯乱撞,在石道上站立的三人,为了不被女人撞到,纷纷向一旁退去。锦儿已有身孕,为防意外,墨莲和淑月挡在她面前。   “孩子!孩子……”发疯的女人看到肚子高隆的锦儿,唤起内心最炽热的渴望,从远处奔走向三人。   “锦儿,小心。”墨莲小心传递了消息。   在应梅伸手扣向锦儿之时,墨莲顺手捞起,将应梅反手束缚,好在应梅没有武艺,制服她还不费力。   身后跑的满头大汗的女婢上前接过墨莲擒住的应梅,感激地谢过墨莲为她们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应梅被擒住,无法动弹,但嘴里还是兴奋地唤着孩子。蒋默从里屋出来,塞了褐色小药丸,待应梅咽下没多久,便全身瘫软在地上,几个女婢终于找准机会,把这个不安分的主子抬回屋内。   屋外因应梅的呼喊已吸引许多前来看热闹的人,墨莲出了门,将她们一一劝走。   站在锦儿和淑月面前的蒋默,三天不见已有些憔悴,在他转身之际,身体涌出的血液,他微微一颤,但并未在两人之前表露太多。扶着锦儿手的淑月突然双手用力,弄疼了锦儿。锦儿心知蒋默是余毒未除尽,身体还未恢复,淑月这一动作把她的心境暴露无遗。   蒋默按下狂涌的心,向屋内走去。锦儿默默拍拍淑月姐的手,以宽慰她的心。   待三人进屋,应梅已安静沉睡,这个四十多的女人,长期保养并未显老,只不过偶尔几丝白发透露她实际年龄,在这个权利和孩子双重打击之下,终将扛不住,变得癫狂。   蒋默为应梅细细把了脉,她体内的气息混乱不堪,神气在体内血液中四处乱窜,此为失心疯之症,蒋默将这一诊断向来者三人叙述。   “王妃真的得了失心疯吗?”墨莲还不确定,万事慎重的她再次确认。   蒋默眉头微皱,他虽能确定应梅症状为失心疯,但他见过那个施毒女的厉害,自己至今还身体不适,一时间不敢确定这是不是那个女人故意制造出来。一旁的锦儿看着蒋默举棋不定的神色,也开始怀疑那个叫银儿的女人。   正待蒋默和锦儿考虑那个女人时,她却挽着龙跃大摇大摆进了屋。   多久未见到这个男人?墨莲看着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不是欣喜若狂,而是不经意间跌落万丈深渊。龙跃并不担忧应梅的事情,关于孩子,他也已派重兵扫查,何况他并不关心那个小孩子,一心投在身边这个妖娆妩媚的女人怀里。   墨莲看的气愤至极,但此下要隐忍。这个女人,不为权位,不为财富,一心打压自己,对她,只有忍才能不让女人如愿。   蒋默向龙跃汇报了应梅的情形,龙跃虽口中命令蒋默治愈应梅,口气实则无所谓。这让在场的三人都心冷不已,应梅再怎么不是,但她还是王妃,他名义上最重要的女人!锦儿心想今日难得有机会见到王,向身后蒋默探寻一事。蒋默不为人所察觉地向锦儿示意,锦儿知蒋默有所准备,心里舒了一口气。   “锦儿,还有多少时日待产?”   王终于把眼光移向自己,锦儿心中一喜。   “回王,二十三天。”锦儿柔声柔气回答道。   “竟这么快!本王上次见到还是…还是这么……”龙跃兴趣驳长,比划着上一次见到锦儿时,锦儿怀孕,顶着肚子的大小。   一个年近五十的王竟能做出如此喜人的动作,一旁的银儿欣喜不已,但锦儿三人并未觉好笑。   “王本可疼惜锦儿,自王有了银儿妹妹后,哪管得了锦儿和孩子,就连……”锦儿欲言又止,默默看了墨莲一眼。   突然被指责自己的不是,龙跃果然兴趣大增。   “哦?竟还有本王冷落的,可是谁?”   锦儿故意没有回答,又一次为难的看了墨莲一眼。墨莲和淑月不知锦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在一旁疑惑看着锦儿。   “说,本王可不想背上这千古罪名。”   锦儿心里一沉,原先的龙跃,这个年长自己二十多岁的男人,怎是一个聪慧之人!如今自己百般明示暗示,却还不知道自己内心所指。   “回王,您可知小羽!”锦儿突然提及自己的女儿,墨莲自知锦儿心有计谋,并没有显露出疑惑,暗暗听锦儿讲下去,“小羽这些天发烧不止,王,您身为父亲,可有尽些责,就那瑞儿之事来说,一个三岁孩子突然遗失,若放在民间做父亲的也会托人找寻,而您现在嬉笑,倒让锦儿有些心寒了,将来……将来怎么对我的孩子说。”   锦儿避开了孩子归属两人的问题,说出这一串话也是她内心正想质问她的,或许加入真实的情绪,竟沁出眼泪。   龙跃突觉自己脑海一阵,好久没有这般刺痛,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   “孩子病了,为何不宣御医,蒋默,这边事情可处理好?”龙跃突然有了些判断意识,征得蒋默示意,“莲儿,孩子身体不适怎么任之随之!蒋默,你先陪本王去看看孩子。”   墨莲听到龙跃要去自己的楼阁,心里一喜,感觉地看了一眼锦儿。   “王,奴家也好久未见到小羽公主,奴家可一同前去。”银儿黏在龙跃的手上,撒娇说道。   “银儿妹妹,听闻你和王妃姐姐关心好,可否留下与锦儿一同为王妃姐姐尽个责。”锦儿要牵制住这个女人。   “那也好。”   刚还挽着男子撒娇的女人,突然同意了锦儿的请求,这是锦儿万万没有想到的。   说罢,三人便出了凤轩阁。屋内只留下锦儿三人以及躺在床上沉睡的应梅。   “说吧,留下我一人可有什么事。”突然一改刚才柔弱的口气,银儿拂过屋内放置在桌案上的瓷器,淡淡说道。   “我……”   “等等,我只想和你谈,让你身边的那个女人离开。”截了锦儿的话,女子说出聊天的条件。   淑月不愿离去,她不能舍下锦儿与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单处一室,但锦儿还有许多话需要问她,便强硬淑月离开屋子,争执下,淑月为防锦儿动胎气,只好听命留守在屋外。   “好了,我可以说了吗?”   淑月出了门守在门外,锦儿也心里有个依靠。   “说吧。”银儿毫不客气做到应梅案桌前的凳子上,随意玩耍这桌面上的笔墨纸砚。   “瑞儿可是你掳去的?”   锦儿问的很直接,她不想和那个女人绕弯子。案桌前的女子微微一惊,但很快收拾了心情。   “如果说,我没有,你信吗?”   “不信!”   “那这个问题有必要吗?真奇怪,中原女子都是这么矛盾的吗,自己心中都有个答案,还要问出来,你说,是不是把自己弄复杂了。”   “呵呵。”锦儿轻笑三声,“若是我告诉你,其实我知道孩子在哪,你还会这样看不起中原女子吗?”   银儿狐疑的看着锦儿,但锦儿坚定的眼神透露她真实的想法。   “那有如何?”   银儿没有再摆弄桌上的玩物,仔细地看着锦儿。   “没必要告诉你,你知道又如何?”   银儿突然站起身来,走到锦儿面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她一直没放在眼里的女子。   “是,没必要知道。”银儿轻轻一笑,“原来这么有趣!中原女子果然……”   “人不可貌相,对吧!”其实锦儿不明女子话中之意,但还是承接下去。   “可以这么说。”银儿对锦儿兴趣更浓了,“好了,今日不与你纠缠,累了,也该休息了。”   “等等!”锦儿怕争取的时间不够。   “放心,我不会打扰那小两口,今天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赏给那个女人几个时辰。”银儿嗤笑一声,推门离去。   淑月急急进门。   “她为难你了吗?”   “淑月姐,瑞儿没有落到她手中!”锦儿没有理会询问,兴奋告之淑月这一消息。   那个女人,她不知道瑞儿的下落!   111   嘉靖王朝北部赤可城,乱民多次侵扰这边原本安居的百姓,城门虽仍由士兵看守着,但看守的士兵了无生气,老弱残兵防守形如虚设,城里的街道都颓废落败,风沙卷过几丝枯枝烂条在街上游走,然后放任这堆杂物到城门的一个角落,便离去。   老弱的士兵对出入城门的散客并未多加盘查,想来也不是那些扰民的同伙,这边已没多少可以掠夺的了。古劲和夜风顺利通过了城门,沿着街道骑马慢慢行去,街道过于颓败破落倒让许久未进城的古劲一惊。那些人倒做得也彻底。嘴角扬起邪恶的微笑。   动乱的日子,这生意也难做,祖传的家业不可抛弃,留客客栈便留了下来,沿着街道走,老远能看到那面鲜红的旗帜在空中招摇。   小二看到有客人上门,热情上前擦洗桌子,沏了碗新茶招呼着。   “掌柜可在?”抿了口苦涩的茶水,古劲微微皱了下眉头。   “回爷,掌柜不在,您需要点什么,您吩咐,小的立马张罗!”小二勤快的推荐客栈招牌菜式。   “小二,这店可有羽化茧?”   店里没有其他客人,古劲雄厚的声音在大厅阵阵作响。这声音果真惊动到在柜台下小眠的老掌柜。留客客栈的老板年近五十,两鬓花白,从柜台下爬起来的他打理自己凌乱的衣物,笑眯眯地迎向店里唯一的两位客人,满脸皱纹挤缩在一块,真怀疑他已经年过一百。   “爷,您点得我们这可没有。”   小二看见掌柜亲自招呼客人,识趣地离开。   “那,‘笼中蟹’可有?”   老掌柜眼前一亮,不动神色上下打量了眼前的客人,确定他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爷,这东西精贵着呢,您觉得……”   夜风得到古劲的暗示,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角,不多不少,真好五十两。老掌柜拿着银子笑脸迎开。   “爷,您先随我去后院,稍后给您送上‘笼中蟹’”   夜风得令守在打听,古劲便随着老头移向后院。留客客栈后院并不大,偶尔几片草地中了些沙漠能存活下来的蔬菜水果。跟随老掌柜转过一个拐角,绕道后院一所小屋子,屋内别无他物,只有两大缸水安放在里面。   老掌柜绕到一个缸后,轻轻敲了水缸三下,水缸便移向一边,露出下面一片空间。   “爷,螃蟹就在下边,您慢用。”   古劲探了探身下那个空间,感叹这破旧的地方别有洞天,这些人生财如此有道。楼梯灯火明亮,古劲小心走上木梯,陈旧的老木梯吱嘎怪叫一声。暗道不长,仅是几十步便到了尽头,今天是一扇半敞开的木门,屋内隐约听到有议论之声。   “来了便进来。”屋内的人察觉有人进入密室,不缓不慢的说道。   古劲对着铿锵有力的声音为之一惊,今日有太多惊喜了!若放在几年前,若是守着自己的养心院,事事都受到监视,处处要提防小人,现在回到沙漠执掌一个部落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即是有重要事讨论都能得到这么一个隐蔽的环境,这多么难以置信。   屋内已有两人,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坐在密室唯一的小桌子上凭着茶,而桌角另一处,一位年与自己相差无几的人恭敬站立着,好似认真听着老人教诲。   “塔里木拉劲见过将军。”   古劲第一次见到名震嘉靖朝的上代老将军,老人面虽嬉笑温和,实则这房间里的空气因老人浑身散发的气场有所改变,尤其自从自己武艺精进不少后,对强者感知力是越来越好。   “老夫已不是将军,族长客气了。来,坐!”老人做了请的动作。   古劲不敢违,便隔着一个位子就坐。   若说古劲已为一方霸主,虽不能与龙跃驰骋,但也是沙漠盘踞部落中的佼佼者,为何会对这个已垂暮的老人如此敬重,难道说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自然有典故。想当然,古劲因身体虚弱,久病不愈,塔里木老族长为了保证自己第七个孩子的性命,把他送到了王宫,但一个孤独的异乡者在偌大的王朝是受人刁难鄙夷的,那年古劲还很小,那年夜风还未派到自己身边,他想改变自己的现状,想要学识些东西,于是,那个神秘人为他送来诗书典籍,以及武学强身健体的基础功夫,那个人虽未曾出现在古劲面前,但他给予他是再生的力量和顽强生存下去的勇气。几十年来,他未曾见过那个人,知道夜风突然交至他手中的那封信,那封熟悉的字迹和关切的问候,以及那封信上表明了他的身份,古劲才豁然开朗。那个人便是面前这位慈祥的老人。   即是他是嘉靖王朝的一大功勋的将军,即是他可能是自己敌对那个人得力的助手,但此时此刻,他满是感觉和敬畏。   “将军,这位如何称呼?”古劲看着还站立一旁的男子,礼貌问道。   “在下赤可城新县守,江可才,见过族长。”   古劲心里一沉,心想为何赤可城县守也回来与密室,难道自己制造边境混乱之事被龙跃查实了,现在派人来核实问罪,但转念一想,如果办公事,何要邀到这般秘密的地方,心里也顿时放松下来。   “江大人新官接任,恕古劲怠慢,改日登门府上请罪!”   “族长才客气,应是在下前去拜访才是。”   初次见面,两位晚辈格外客气。   “好了,今日还有其他要事要商谈。可才,你也坐吧。”   “是。”江可才对老将军格外恭敬,半分不敢有忤逆老人的意思。   留客客栈的地下是沉闷,唯有烛火伴着谈论声,温润有光,宛如古劲散发激情的目光。   三人在地下室谈论了很久,早已照顾不到屋外的时辰,屋外已是一片漆黑。   “今日就到此为止,该交代的老夫也说了大概,你们两人自行商讨。好了,老夫饿了,可要去吃点东西。”   “将军不如到下官府衙,让内室炒几道小菜。”听老人饿了,江可才邀好。   老人摆摆手拒绝了江可才的好意。   “将军可移驾古劲牙帐,喝一杯暖胃的羊奶酒。” “对那些沙漠中人的饮食倒无兴趣。老夫老了,真不想多走动,随意吃点便罢了。”老人推了古劲的邀请。   密室前几十步的小道,待古劲要出来是才发现玄妙,原来这条小道还暗设置了许多出口,若是找到对应的按钮,小道就可出现一道狭小的暗门。密室的三人未防其他人监视,便一次从不同暗口出了。   古劲从一条老人指的暗道出了密室,屋外已然一片漆黑,这里不知是何处,但老掌柜已经早早在那边等待自己。   “爷,这螃蟹可好吃。”掌柜讨好的问古劲。   古劲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掌柜感恩戴德。   “爷,您的马帮您牵来了,您的侍从已在八里的小茶棚等您。”   古劲望了一眼奸邪的掌柜,第一次与他打交道才知这人的能力,怪不得这战乱的边界还依旧敞开门做生意!   回程的路上,古劲暗思老人今日说过的话。老人告之自己,他知道自己对龙跃的憎恨,他对他说可以暗中帮助他。当他提及原因时,老人并没有直接回答,但是他隐约能感觉到与自己几个熟知的人有关。他没有完全相信老人会真正帮助他,怀疑过他是龙跃派来打垮自己的奸细,但是他与老人真切的交集又不可被抹杀,他很矛盾。老人为取得他的信任,将赤可城以及附近几个边境城池的边防细则交付于自己,这又如何解释?要想弄清楚老人帮助自己的原因,或许还要下一些功夫。   想了许多事情,古劲脑海浮现了那个女人的面容,憔悴地让人怜惜,待他要伸手去抓取时,女子的面容模糊几分,重新要拾回那个女子的记忆,面前的片段又缓缓拼接到一块,转化为一个相识的面相,自然也不陌生。   想起宫内安插的线人回禀,她还有二十多天便待产,孩子出世的时日早于那个男人宠幸她后受孕的时间,这个事实如何推脱。那个人正为自己孕育生命,内心狂涌出一股热血,古劲挥动的马鞭,在无人的街道策马奔驰。 ☆、第 54 章   嘉靖王朝内,因锦儿施计,龙跃随着墨莲前去翠敏阁。   总算王还有些良知,听到自己喜爱的女儿生病,着急赶去。一路龙跃问了孩子生病的一些事情,好在墨莲也不是傻子,自知锦儿是有意把龙跃引向自己的楼阁,便随意编了些谎言。但快到翠敏阁时,墨莲也吓出一身冷汗,毕竟孩子并未真病,若是他知道了真相,他会不会怪罪自己。   刚一进大门,身后本安静跟于两人三步之遥的蒋默快速上前,手快如闪电劈向龙跃脖颈。龙跃一阵晕眩倒向一旁的墨莲,好在墨莲反应速度敏捷,接住了他。蒋默上前与墨莲一同将龙跃搀扶进屋。   “蒋先生?”龙跃被安置在一张大椅子上,头枕着客桌昏睡过去。   “小主无需担心,在下只是让王沉睡过去。”蒋默亮了亮手指间夹着细针。   墨莲轻舒一口气。   “小主劳烦你派人将大门锁上。”蒋默郑重向墨莲请求。   虽不知蒋默要做什么事,看着蒋默神情凝重,便照他的意思做。蒋默从药箱中取出银针,取了一根七公分长的银针,拨开龙跃的衣袖,从动脉右下三分处轻轻插入。半许,蒋默取出银针,仔细观察银针的色泽,并无异样,他不禁皱着眉头。   “蒋先生,这有什么不妥吗?” 想来银针试毒,若色泽未有变化,这是好事,为何蒋默表情如此牵强,墨莲不解问道。   其实在蒋默心中,自然对银针没有试出毒性这一结果认可,但是,若是那个女人在王身上下毒,就不会这般容易探测出来,想着自己那夜中了那个女人无形的毒,至今还未排除干净,隐约觉得这毒没那么简单。   蒋默凝神想想其他如何测试毒性的方式,但大多都是对死人做的一些方式,现在王不过是自己封了他感官沉睡而已,自然有些方法不能在他身上实行,他想过放血试毒,但是这样难免让龙跃有所察觉,而他心中最担心的还是那个女人的察觉。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蒋默取过药箱将里面的东西一一取出,直到最后一层,打开箱中的暗格,看到那粒药丸还在时,心里一喜。   但线下王被自己弄晕,如何将此药丸为他服下。站在一旁,看着蒋默举着药丸沉默时,知他苦于服药之事,便从蒋默那边要了药丸,和着清水以嘴喂服。   蒋默感激看了墨莲一眼。揣测着药效已开始生效,蒋默另取一根银针,在刚才施针的地方,又重新插入银针,此次他加大了力道,直到银针没入一半才缓缓抽出银针。   墨莲看着银针一点点脱离龙跃的肉体,整个心都悬在嗓子眼。银针在抽出的一刹那,针尖那一寸细小的黑色将墨莲跌落万丈深渊。果然中毒了!   “蒋先生,王中了什么毒?”   噙着泪水,墨莲心疼地看着还在沉眠的龙跃。   明知不可能一下子探测出毒性,蒋默还是闻闻银针上的毒。   “小主,在下还不能一下子推断出来,在下需带回去研究才行。”蒋默抱歉看了墨莲一眼。   “中毒可深?”   “还需将毒性分解才知。”   “蒋先生,劳烦你费心思为王解毒了。”克制住情绪,墨莲还是礼貌谢过蒋默。   两人没有探讨下毒之人,心中唯一的答案也无需再次争执,只要王能排除毒性,两人便无他求。   “小主,这是清热解毒的寻常药,还请你为王服下。”蒋默交个墨莲一个青花瓷瓶,“每日三粒,可减少毒性扩散。”   墨莲默默结果蒋默的解□□物,但内心滴落不已。每日服食,谈何容易,这些天能见到他已经是上天的恩赐,接下来的时日按时让他服药就……墨莲没有把此心事告之蒋默,取来身旁刚喝去一半的清水,趁他还未清醒,又一次喂服。   “在下银针最多封锁王半个时辰,还有些时间王便醒了,小主还需跟在下养场戏。”   墨莲自然知道蒋默指的是圆谎的事,应承下来。   淑月应锦儿要求,前来探查这边的事情。淑月到达,事情也接近尾声。龙跃一觉醒来顿觉精神抖擞。   蒋默禀告小羽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事,龙跃也无心深究。身体突然轻松了很多,龙跃与许久未见的女儿戏耍了好久,还特意在翠敏阁留了吃晚餐。   压抑了这么久,男人终于又回到了自己身边,这般踏实让墨莲打心里喜悦,她感激锦儿对她做出的努力。   一汪的清池,寒冬,萧风簌簌,站在这顿觉神清气爽。今日获知如此重要的信息,锦儿心情格外好。   细细收拾了这些天收获的信息,锦儿沿着小池一旁的岩石而坐。一阵刺骨的阴冷穿透棉厚的衣物,锦儿打了个冷颤。淑月和墨莲虽多次告诫自己切勿独自一人走动,但一向厌恶外人跟随的她,更喜这自由的感觉。   有个人,一直在自己身边,守护着自己。   脑海闪过这些天得出的结论。锦儿望着一潭清水,内心格外平静。   那个守护自己的人呼之欲出,但锦儿无心去考究,既然今日已施计将王骗去翠敏阁测试是否中毒,现在要谋划下一步计划了。   北边的乱民之事,多半与古劲有关。内有银儿,外有古劲,这事处理有些棘手,何况自己还与古劲有太多的交集……她曾多次探知龙跃与古劲之间的隔阂,但宫内的人对此一无所知,知道些□□的应梅如今也癫狂,此事从何调查起。孩子还有二十多天就要出世,处理这些事刻不容缓。有时候她也不明,为何这重任会压到她个人身上,自己何曾有多渺小。   她想,待解决了这边的事情,她会带着孩子离开王宫,四处飘荡,感受人间冷暖,无忧无虑。心情意外的好,锦儿对着池水轻轻哼起歌。   藏匿在树丛,完全隐没身形的男子,呆呆望着女子忘情歌唱,心里的暖流流过全身。   确定那个邪恶的女子不会会锦儿造成威胁,不弄出声音离开此处。   还有正事要做。   王城外,一个身影躲过巡查的士兵,闪进一个弄堂。   在一个剥落颜色的大门轻扣三声,屋内便是一阵骚动。   一位少年为前来的男子开了门,看到熟悉的身影,少年热情地招呼他进屋。寻常百姓的房间,取暖的不过是燃烧几根废柴枯枝。   “苏公子来了。”暖炉一旁的老人停下手中的动作,热情迎接来客。   “鲁婆婆,别这么客气,不是跟您说唤我裘儿便可。”   果真,这个来者便是许久未见的苏裘,这些天他隐匿在王宫,调查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情,现在得空出来看看鲁木行一家。   “哪敢,您是体面人,我一个老太婆……”   “婆婆,那以后我就不过来了。”苏裘假装生气。   “好好好,那老太婆今日要高攀了,裘儿公子。”   一旁的少年见自己倔强的奶奶也有屈服的时候,鼓着腮帮子生气道:“奶奶您可偏心,苏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怎么不对您孙子也惟命是从。”   “你这小子。”   三人突然笑成一块儿。   “木行,上次我带出来的姑娘,身体可好些。”   “身体没见好,还是……”   少年领着苏裘进入里屋,看了还躺在病床的小菊。   “这些银两,你拿去再配些上次我开的药,药不可断,顺便……”苏裘环顾四周穷途四壁,“再花些前置办些过年的东西。这次,先照顾好自己和婆婆,然后再施舍给那些穷人,知道吗?”   苏裘每每过来都给这个少年一些银两,但这人却把这些钱用来救济一些比他穷苦的孩子,这虽然是好事,但首先要把自己照顾好啊,所以这次他先责备了少年。   “知道了,苏大哥。”少年调皮吐了吐舌头。   回了燃火的打听。   “瑞儿呢?”苏裘忽想起自己孩子,询问道。   “那孩子啊,服了几贴药,有了些精神,和临院的几个孩子一起出去了。这不,刚出去,老太婆喂得米粥都没喝完。”老妇人指指桌角的还有些剩粥的碗,叹了口气道。   “苏大哥,需要木行把孩子唤回来吗?”   “不用,让他玩会。”   想起第一次接触瑞儿,还是那次应梅的茶会,他发小孩脾气丢弃糕果的,本来他不喜欢这样的孩子,但孩子与墨莲相处的日子表现出的善良和童真,对他印象也好了很多,也是因为那事,他才认识了穆燕。想起那个可怜的孩子,苏裘心里也沉重几分。   “苏大哥,你不舒服吗?”看着苏裘脸上不好,木行关切问道。   “无事。”   “苏公子,今日就留在这吃个便饭吧。”   “是啊,天色也不早了,留下来吧。”   果然,屋外的天渐渐暗下来了,正好也看到一群孩子涌入屋内。瑞儿玩的满头大汗,这些时候是自己有意识来玩的最开心的时候。   看着瑞儿已无大碍,苏裘庆幸那个女人没有对小孩子下太重的手,或者应梅在下药的时候减轻了分量,无碍,平安就好。   113   清守明月见日开。   喝了些清酒,龙跃心情大好。重温一家三口欢聚的日子,墨莲也喜不自禁,不断为龙跃填酒夹菜。小羽坐在坐在特制的高脚椅上欢天喜地,不断用筷子敲打着桌面,以示自己喜悦心情。   下午一觉醒来,身体顿觉轻松的龙跃看着这些天来孩子的成长,心情也难以言喻,挑拣了饭菜中软糯的东西添加到孩子的空碗里。小丫头可不领难得过来一趟的父王,从碗里挑出龙跃给她添加的饭菜,嘴里嘟囔着“不要”的字眼。   “臭丫头!”墨莲没好气的责备挑剔的孩子。   “无妨。”心情好,凡事也不计较了,“孩子还小,淘气些也是对的。”   忽然想起自己的另一个孩子,那个仅年长小羽一两岁的孩子,龙跃心里一沉,在墨莲面前没有表现出来,大口喝下一口酒,喉咙热热的,心里舒坦了许多。   前政殿的小太监匆匆寻来。   赤可城六百里加急奏折。   “政事要紧,先去吧。”墨莲明事理,为龙跃加了最后一块酥肉。   “恩。”夹起酥肉,塞进嘴巴,今日饱餐了一顿,龙跃心满意足,在墨莲额前印了一个小小的吻后,便速速赶去前政殿。   据西北派去使者密保,北部的混乱果然与塔里木拉族新族长塔里木拉劲,但上报此事的内容很简单,是简单说明塔里木拉进贡的牛羊马屁在来京途中被劫持,这批货物自然落到了那些乱民首领——岭南勇手里。据现两位巡查官上报,乱民的人数已在不断增加,盘踞在西南、西北两地的一些散兵土匪都争先聚集在一起,这些原先不足为患的人凑合到一起,果然是一股不小的势力。在赤可城附近的一座山坳,这些人都聚集在那,岭南勇对请求加入的人来者不拒,一一纳入旗下,并按照能力大小等级分配职务,倒让那些人相处相安无事。已收纳五千多人的扰乱分子,已经不能再小觑姑息,隐约感到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在酝酿中,派去的季良请求派兵镇压。   “岭南勇,是何样的人物?”看完奏折,龙跃眉头紧皱。   “小吉,宣……”   自跟随自己三年的小吉被害之后,龙跃难得找到可以替代小吉的恃才,选官的老太监为让随宫七年的太监能像小吉公公那样尽心伺候王,便在贴近王前为他改了名字,好在这个不负众望,深得龙跃喜欢,便一直留下来了。   龙跃刚想宣大臣商讨此事,但身体乏困来袭,全身又酸软无力。小吉没有上前探询,恭敬站立在王的身后,发觉王有些异样,有些不安。   “王,您可无恙?”   身体仅安适半天,又有些……这种感觉已困扰他很久。从门前,一人叩门,婉转婀娜的身姿从正面大摇大摆进来。小吉自然认识此女,每每王有不适,只要此女一出现便无事,见她进来,小吉让了步。   “王,有些累了吧,喝完参汤,奴家为您亲自熬的。”女子将托盘安于龙跃面前。   那个银儿的女子不顾身体不适的龙跃,往他腿上一坐,妖娆的身躯在龙跃的大腿上找到一个舒适的位子,便挽着龙跃的脖子亲自喂他喝参汤。   闻着身上女人特有的味道,急速跳动的心脏慢慢缓和下来,就连酸软的感觉渐渐消失。龙跃很享受着女人给自己带来另类的舒适感,他把头嵌在女人高耸的波峰上,露出诡异的微笑。   “来,喝口参汤。”女子拿嘴抿了口苦涩的汤水。   突然,屋外发来一个暗器,打在女子端着的汤碗上,力道不打不下,正好打烂一个瓷碗。瓷碗脆拉一下破裂,瞬间散裂的瓷碗,把正抿着一边女子的嘴唇划了条小口,猩猩的味道从嘴角散出来。   “哦,碎了,拿的太用力了。”女子看着散落一身的瓷片,无奈的笑了一下。   “不急,本王给你治治。”龙跃扭过女子的嘴角,亲亲吻上去。   屋外的女子,愤愤握住了双手。   深冬的夜,互至一阵寒风,刮起几轮残叶,扫进寂寞的墙角。从屋外进来的锦儿顿觉身体暖流流经七经八脉,舒适无比。月心为锦儿掌了灯,便领命退下去。   桌角一张纸条安置在一盏茶杯下,锦儿望向摇动的窗页,便知有人又向自己传递消息。今日那人竟大胆进入自己的内阁!叹了口气,无奈摇摇头,锦儿拿起桌角的纸条。   “宫有内鬼,祸起萧墙,速离。”   简单十字,锦儿的眼角已湿润。这刚劲有力的字迹,她何尝能忘记!那些时日,在那个他为她安置的小房内,案桌堆砌着他先前的墨迹,那些天虽无心欣赏,但他写字的习惯力道也在几次目染后印象深刻,今日,这般公正的字迹,没有任何模仿的痕迹,错不了,正是他的,他终于要认自己了吗?锦儿握着纸条激动不已。   内心狂涌的心情,锦儿颤巍巍走到窗前,推开被风吹的吱呀作响的窗户。窗外是一片混黑,屋内的光线散落在窗口的一角。黑暗中,有一个身影隐没进后院的一棵大树中,锦儿的瞳孔皱缩成一条细线。树叶阻挡了那个人大半的身躯,但锦儿能感受到那个人投来温柔的眼神,是!她能感受到,这是从何时开始就和他就有的默契,即是没见到对方,一个背影,一个神态,她便知晓。锦儿静静望着他,望着那个站在树上迟迟没有离去的人。   两人就这么远远的看着,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屋内的灯光打在锦儿的后背,在冷风忽起的夜里投射出一个圆润的弧度,泪水隐没在背对的光线下。   “锦儿?”推门而入的淑月轻轻唤了一声在窗口发呆的锦儿。   锦儿多想就这么一直看着,看着,但淑月无意的闯入,心里忽有些心虚,情急下关上了窗户。或许真的太急,竟磕了自己的手指。淑月上前取过锦儿的手指,轻轻责备了一声,替锦儿阖上还未关闭完全的窗户,拉着锦儿涂抹一些清凉的药膏。   “锦儿,眼睛怎么有些肿肿的?哭过了?”   “没,碰疼了。”锦儿速速拭去眼角的泪水,为了防淑月再问,锦儿扯开话题,“墨莲姐姐那边怎样?”   淑月有心要继续问,但锦儿避开了便作罢,将今日蒋默告之她们的事情一一向锦儿汇报。   “果然!”锦儿低低说了一声,像是自言自语。   龙跃这些时日行为表现乖张,对政事时常有意无意模糊处置,虽无犯多大过错,这一改原先的英明在前朝惹了些埋怨,但也正是因为这些不大不小的过程,朝中的大臣不知道如何劝诫自己无上的王。龙跃的变化,前朝的埋怨,后宫的幽怨,自那个异族女子到来之后,一向能平等对待后宫品行较好的小主美人的他变得专宠一人,多少让后宫女子孤寂无奈。自进宫,淑月便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宫内上下的事情都打听细致,龙跃的变化自然也是知道的,甚至也清楚龙跃的变化缘由是那个女人,这事她却刻意不去关注或者说不去解决这个问题,毕竟她和他还有一个没有解开的结!但此事还是牵扯到她这一生中另两个重要的人物。   “锦儿,你这个状态,有些事还是不要操心。”淑月不安看着锦儿。   “淑月姐,没事啦,锦儿知道轻重。”锦儿不知淑月心想,好心宽慰道。   “我……”不知道从何开始劝她,淑月不语。   “淑月姐,明日摆脱你将蒋侍卫招呼到锦儿房间。”   “有重要的事吗?”   “蒋大哥不是让墨莲姐姐日日服侍药丸吗?若是王不再来锦儿或墨莲姐姐阁楼,如何接近?王的贴身侍卫自然是最好的里应人选。”   淑月姐这些时日有些心不在焉,锦儿也看在眼里。   “哎,淑月姐,蒋大哥跟蒋侍卫都姓蒋,他们会不会是兄弟啊?”锦儿突然想找个有趣的话题。   “傻丫头,都一个姓氏就要相关吗?那天下同一个姓氏的不都成了一家嘛!”淑月又好气又好笑。   “我还以为是呢。”   锦儿鼓着嘴做了恍然大悟的样子,淑月见到这么可爱的妹妹,打从心里笑出来。屋外的北风刮起,从远处带来的阴森,狂啸地吹打在青灰绿瓦之上。想必明日会有一场大雪,锦儿看着窗外空荡的大树默想。    ☆、第 55 章      呼啸的狂风,肃杀的夜晚,次日清晨,积雪已积半尺之厚。   又添置了件大衣,但双手还是冷的不行,锦儿从被窝起来就不想出去。想当年,这冬日的大雪可是少女最快乐的时期,还记得那些年,没到大雪封山时期,淑月就会带自己上山抓兔子,虽经常无功而返,但那种追赶兔子的快感至今还是回味无穷。想着那个怕冷的小羽丫头,墨莲姐姐一定很伤脑筋,锦儿不禁笑了起来。   喝了一碗淑月为自己煮的莲子粥,锦儿心满意足。   “锦儿!”墨莲竟一早来了芝心阁。   墨莲此次前来带了一个锦儿意想不到的消息,不,确切的说是没有揣测到的消息。   “今日有贵人驾到,你猜是何人?”墨莲故作玄虚。   锦儿没有猜测到墨莲口中来的贵人,摇摇头。   “他回来了!他今天回到宫中,王已接到消息去迎接他进宫。”墨莲兴奋的说道,她希望她带来的消息能让自己妹妹开心。   “他?”忽然反应到墨莲口中的他是谁的时候,锦儿却一时不知道怎么表达内心的心情,便愣在一边。   这场大雪是迎来那个人的吗?这样纯白的世界。锦儿从未想过在她探查一直在她身边默默保护的那个男人,在告之自己身份后的第二天正式进入自己的世界。尽管地面还是挤满厚厚的一层雪,但内心狂躁的心情早已顾不上,好在淑月和墨莲两边搀扶着锦儿,才急急赶到偏政殿。   屋内已聚集了些大臣,锦儿从人群中寻找他的身影,那个恭敬站立在群臣前背对着锦儿的身影。屋内正讨论政事,锦儿三人便不的进去,守在一旁半开的小窗户前,锦儿死死盯着那个有些模糊的背影。   守门的蒋狄知道锦儿三人无害,便没有驱逐三人,只是这天寒地冻,锦儿又是已有九月多身孕的孕妇,为了体恤三人,蒋狄便自作主张将三人引到一旁的偏殿,那里据大厅只消半面墙,在那依稀可以听到王谈论的政事,这个房间原先是用来一些不易出席的人在这屋旁听,此时正好成为锦儿她们避风港。   扶着只隔半面的墙面,听着那一边那个男子熟悉的声音,锦儿按在墙面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离别九月有余的苏裘突然回到宫内,龙跃也有些意外,但对着这个自己宠爱的表弟,龙跃自然喜不自禁。这些时日,苏裘借此闲暇游历了整个嘉靖王朝,同时也未龙跃带来了些他未知的事情,也正是因为这些事情牵扯到边境百姓的安生,龙跃才紧急召开这次会议。   “康王,将你所见告之各位大臣?”龙跃深情严肃,座下的大臣有些不安。   苏裘上前一步,恭敬向身后大臣作揖,然后一一道出这些时候他的所见所闻。   “各位大臣应都知赤可城扰民之事?此事原本发起于本朝边境一群未收编的游民,几年是极寒之年,北方歉收,这些散民趁此打家劫舍,强强附近城池百姓的粮食,但这些人并不只是做些抢劫勾当,那些人在当地坏事做尽,抢夺粮食,焚烧房屋,甚至连女人强抢回去!这种恶径吸引附近因食粮不饱的土匪恶民,队伍不断壮大,如今因已有五千余人,守城将领在此事衍生初期进行围剿,但多次被这群狡猾的人脱离。现如今,这群人盘踞在鸡鸣山,鸡鸣山素来已易防易退的险要地势闻名,这群逐渐壮大的越来越正规化的乱民正不断侵蚀我朝北部领土!”   在场的大臣听到这些动乱的信息纷纷议论起来。   “各位可知这幕后的黑手是谁?”苏裘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议论声就此决断,“区区几千人的乱民本不足为患,为何这些人能引发一系列的事件?我在赤可城那段时间,悄悄探查过那边□□,据我得知,塔里木塔新族长塔里木劲与乱民首领岭南勇有密切的联系。”   当苏裘直指古劲的名字时,隔一墙的锦儿震得向后倒退一步。果然这件事他不会罢休,这件事还是会被龙跃察觉!但这个消息还是出自他的口。锦儿不清楚对这两个男人如何理解,突然有些自嘲,冷笑一声。墨莲和淑月一旁不解看着锦儿。   “众位大臣,可有想法?”龙跃甩去稍稍疲惫的感觉,振作精神继续上朝。   又是一阵议论之身,直至半许,终有一个位高权重的大臣站出来发表声言。   “回王,西北乱事已不再是简单扰民□□之事,据康王线报,塔里木拉族族长参与此事若被查证将是一场战乱,臣等以为一方面可派已前往边疆的季大人查证塔里木拉族长是否参与其中,另一方面则是应该调兵做好防守的准备。”   “今年本朝已歉收,税赋也有所减少,何来粮食钱财撑起整个军队?”   “回王,我朝素来无战事,除必要的军队防卫之外,其他士兵少之又少,现如今要在年冬征兵,是否不妥?”年近三十的杨开将军突然上前禀报目前的军事实力。   这个杨开曾跟过王守义王老将军,为人正直开明,出事果断,龙跃曾考过他一些防守策略,回答倒是让他满意,若不是这些年太相安无事,这个一向想在军事上一展抱负的杨开早就有一番作为。   “现虽将领士兵缺失,但此事并不一定需要动用武力,臣倒认为先摸清敌人的底细,再做打算。”保守派的人纷纷献上自己的意见。   “呵。”苏裘冷笑一声,“那个人已密谋几个月了,若是等你们探查明白,那个人早已长好翅膀,磨好牙等着冲进内陆了!”   苏裘这些天秘密打探古劲以及其他一些人的想法消息,自然比这么单板按规章做事的老头了解的多,加之古劲在内宫安插了如此强劲的黑手,若再不铲除将会出现不可收拾的残局。就如他师父逝世前对他说的话一样!   “论嘉靖王朝历来税赋国库资源,想必各位大臣中间有比我更了解的。是,本朝是未发生过过大的战事,但若是说到支持一个军队,我想以现在国库历来积攒下来的金银不成问题,或许也正是因为我朝人民没有发生过战事,这场战役需要速战速决,以两倍高的军贴招收强壮有力的士兵,已最快的速度适应战场号令指挥,把这股恶势力尽快压制,并铲除!”苏裘一一解决各位大臣的疑问,他对这次战争势在必行。   “可有异议?”龙跃问着大臣。   “王,此事还因在商议,毕竟,毕竟塔里木拉劲曾在王宫生活一段时间,他对您的敬意臣认为是不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王明察!”   “若是别人,本王可能还会怀疑这些事不会是他做的,若是他,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大臣不明龙跃与古劲的过节,看着座上的王愤恨的样子,便知要保持沉默。   “杨开,暂依康王,着手准备征兵之事。”   “是,臣领命。”   其他大臣虽有些意见,但是此时毕竟自己也是知道一二,无权发表太多意见。   “众位卿家还有何事启奏?”   战事之事告一段落,许久上一次朝,龙跃有些心情听听这些大臣的意见。兴许等了这一刻很久,一个大臣上前觐见。   “启禀王,臣等有一事启奏。”年迈的大臣上前一步跪下,向龙跃深深磕了一个头,“老臣本不该管王您的家事,但臣近日听到后宫一些闲言碎语,臣不得不进言,王,您可考虑过王储之事?”   虽然没有当着其他大臣之面说出王妃疯了,王子丢了的丑事,但是龙跃自觉脸上还是无光,脸色突然阴沉下来。而上前觐见的老臣并未打算自己能平安出了宫门,只是一心想要王认清自己膝下暂无可继承大统的子嗣。   眼看龙跃要发飙,苏裘自知这个老人是真心为龙跃好,立马上前制止。   “王,既然刘大人说的是家事,不妨留下刘大人,好好商讨一下。”   “今日本王有些累了,明日再说。”没理苏裘为自己找的台阶,龙跃没好气的退了朝。   “回王,臣认为……”既然已放开说出王储之事,刘老头并不打算就这么放弃。   龙跃不想听到这样的事情,挥手让蒋狄将刘大人拖了下去。一路呼天喊地,一旁听得锦儿三人也心情有些郁结。   揉揉发胀的穴道,龙跃呼出一口粗气。锦儿听到各位大臣已退去,和墨莲使了眼色,从一旁的大门出去。   三人的脚步惊扰到留在偏政殿的两人。终于看到那个人正面,那个人听到自己脚步回转时的神情,锦儿一一收入眼中。仅几个月不见,突觉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少年突然长大了,原先嬉皮笑脸,一脸的稚气早已蜕变,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正经,他见到锦儿几人,只是微微一笑。   三人见过王与“刚回到”宫的苏裘。   “裘儿见过两位嫂子。”苏裘恭敬的向两位赶来看他的女子作揖。   一声嫂子,锦儿的笑容僵硬在脸上。搀扶着淑月隐隐约约能感觉握着自己手的锦儿身体微微颤抖,好在锦儿很快克制住心情。   苏裘的恭敬正经突然让墨莲和龙跃不适应,原本有好多话要和他交代的墨莲也突然变得不知从何说起,于是便一声不吭。   五人在静谧的房间,一时间没有做声,世界的时间凝结在这一刻,但这一刻却不是值得保留珍惜的一刻……   115   自康王归来,王宫顿然有了些活力,且不说边疆乱民之事得到了有效的准备,龙跃也从那个妖艳的女子中暂离出来。时隔进宫也有几日,苏裘又要王湖心亭饮酒论事。   这些天,冬雪刚化,地面潮湿泥泞,宫中两位重要人物在此饮酒作乐,湖心亭方圆一百里便禁严。   苏裘的回来,龙跃心情大好,想当初他一声不吭离去,他着实担心他会一去不回,好在他平安回来,信守对姑姑的承诺,此次会加倍照顾好他。两人聊了些琐事,苏裘对于龙跃投来的关怀,挑了些不大不小的事情告之于他。   “奴家还以为谁呢,原是康王殿下将奴家的丈夫绑来这边,害得奴家好找。”   两人喝酒正进行时,那个安静了几日的女子终于按耐不住寂寞,趁着夜色踱步到湖心亭。   蒋狄奉命守卫这边,严禁其他人员进入,看着从一旁小道转入这边的异族女子,蒋狄便拦截下来。   “奴家不过是看看几日不见的丈夫,你这一小小的侍卫也要出面阻拦吗?”趁着龙跃还未注意这边,女子伸出手在蒋侍卫的脸上调侃了一番。   蒋狄羞愤,无奈此时此刻不宜发作,仍坚守自己的职责,没有让这个迷倒万千男子的女子进入禁区。   “王,奴家可是来了也不让进吗?”女子顺着蒋狄的耳膜便酥酥麻麻唤着不远处饮酒的那位男子。   原本有些醉意的男子听到这酥麻入骨的声音,顿然浑身犹如百八蚂蚁乱爬,一旁的苏裘默默饮下一杯清酒,看着龙跃对那个女子的反应。果不其然,仅唤了三四声,男子眼神便有些迷离。   “蒋侍卫,让她进来吧。”苏裘正想正面见识见识那个女子。   得了令的女子轻轻推开蒋狄,朝他轻轻抿嘴一笑,扭着妖娆的水蛇腰朝亭中走去。   “两位爷真是,这样大好的日子,怎不叫奴家陪喝两盅,两个爷们喝酒可痛快。”女子抿嘴偷笑,便软软坐在龙跃一旁的石凳上。   女子得来闲趣,端起酒杯独饮一杯,突觉这酒水有异样,女子眼里的精光一闪而过。   “怎么,这酒不对胃口?”苏裘察觉女子的异样,放下酒杯笑道。   “怎说,这酒自是奴家喝过的最好的,忍不住还想喝一杯呢?”女子微微一笑,拿起酒瓶又为自己斟了一杯。   “王,裘儿今日听说您睡眠不适,裘儿这段在外游历的时间,收获一种香料,只要睡前轻轻一点,闻着这香入睡,明日一早便有精神早朝。”   苏裘从腰间拿出一个小铁盒,轻轻放在龙跃面前。   “哦?这小东西可有那种神奇的功效,如何使用?”龙跃对苏裘带来的东西很是好奇,拿在手上把玩。   “王,您轻轻转动铁盒上面的盖子,露出里面的圆孔,香味便会从里面传出来。”   听到如此新颖的用法,龙跃迫不及待的转动了铁盒盖子,果不其然,里面的细孔露出来的一刻,一股淡淡的幽香从里面传出来。龙跃深吸一口气,顿然脑子一股清新灌顶,刚才晕眩的感觉骤然消失。   “果真是好东西!”   铁盒盛装之物不知是何物,银儿好奇轻吸一口空气残留的气味,但这股清新的味道刚从鼻腔吸入,女子便觉得胸口不适,趁着龙跃还在摆弄铁盒,女子不安的看向坐在一旁若无其事的苏裘。   “银儿,今日听你也日日难免,不如将此物先赠送于你,但裘儿将此物研制些分发给其他难眠小主美人,可造福于人。”   “哎,这小东西可是康王殿下为王您带来的,奴家可授受不起。”银儿自知那瓶子里的东西克制自己,急急推开龙跃递过来的东西,但转念一想这物若放在那个男子身边也妨碍自己的事情,女子立马改了口,“王,奴家虽不出道,但对这香还有些研究,不如这造福于他人的制香之事交给奴家。”   “也好。”   银儿如意算盘打得不是时候,刚接手小铁盒,却见苏裘从衣物中又取出同样一盒。   “王,裘儿已研制出配方,府中这东西有得是,您先收着便是。”   “嗯,这可好。”苏裘的一片心意,龙跃收在心里。   “来,不如再饮一杯。”看着背着龙跃那个妩媚女子阴沉的脸色,苏裘顿觉出了恶气。   面前的男子三番两次针对自己,想着这个男子已经察觉到自己对龙跃用身体的香味下毒,便在这酒力和治疗安神的药丸中加了可知自己自身带的药性,已克制住自己情绪的她顿然心中有股无名之火升起,为了不在已稍稍脱离自己控制的龙跃面前爆发,银儿找了个借口离开湖心亭。   “来,再喝一杯!”苏裘望着那个女子离去的背影,又再劝龙跃饮了几杯。   这一夜,龙跃终于醉倒在酒桌之上。   “把王送回去吧。”苏裘嘱咐一旁守候的蒋狄。   蒋狄领命将自己醉得人事不省的主子背回了阁楼。   借着安眠之药将龙跃灌倒,以防他不受控制去了那个女人怀里,倒时候又难以控制了。此事夜深人静,王朝上方几颗残星高悬天上,宛如几个调皮的精灵,轻轻听着嘉靖王朝夜空下的低怨。   饮下一杯清酒,喉咙苦涩的味道才渐渐消散,苏裘夹起石桌上还未吃完的菜,一个人独饮起来。   “就这么……一个人喝酒吗?”   对上深夜独自跑出来见他的女子,苏裘刚夹起的菜掉落一地。   那个站在石径上,默默望着独自饮酒的女子,脸上虽为表露出任何表情,但内心却燥乱不已。她想见他,从知道他一直在自己身边开始就想见到他,那天她见到他回到宫中,以康王的身份回来,她多么想在那一天冲到他面前,责问他那时为什么不告之一声就离去?追问他对自己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或者……有太多的太多想要问了,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身体沉坠感让她回到了现实,摸着高隆的肚子,锦儿内心一切的疑问都坠入深潭。   那人没有上前搀扶自己的心意,锦儿便自己慢慢挪动身子移向湖心亭。   “天寒地洞的,还是不要出来的好。”苏裘没有管锦儿,端起酒杯。   锦儿对他的冷淡,心瞬间凉到极致,仿佛身外一切都不寒冷不过内心,心里涩涩的,躲过苏裘手中端着的酒杯一饮而尽。   几滴残酒滴落在胸口的衣襟上,锦儿也不去摸拭它,捞起桌角的瓶子为自己的空酒杯慢慢倒上了一杯。   “别喝了!”苏裘对着锦儿几近自暴自弃的表现很是难过,夺过了她手中的酒壶酒杯,“不为自己也要为孩子想想。”   锦儿不哭。尽管内心被一声声“孩子”的字眼刺痛,锦儿没有哭。她这次过来不过是想确认件事情,现在她应该知道了结果,不必在这惹人现眼。   “古劲的事,康王殿下是从何得知的?”突然想到另一件事,锦儿不得不再次转身面对那个男人。   “不是交代过了嘛,我是游历时间得到的消息。”   “你确定吗?古劲哥哥那人,我虽接触不深,但是他不是你们口中说的那种人,何况王对他不错,他没有理由反对王朝。”想气气那个人,锦儿便把话题牵扯到古劲上。   “你对他并不了解!”喝了三杯烈酒,苏裘没有看锦儿。   “是吗?”锦儿自嘲一笑,“或许想我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配能猜懂一个男人的心吧。”   “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锦儿……锦儿小主,你最好安心在宫内产下孩子,其他的事情不要去管。”   “这算什么,是一个来自弟弟对嫂子的关心?也对,王唯一的王子失踪了,我肚里着孩子可能牵扯王子嗣继承问题。怎么可以这样,这重担交给我这样的弱女子。”锦儿不断自嘲自己,企图从贬低自己获得一丝安慰,但越是这么说,心里就越痛。   “时候不早了,尽早回去吧,天寒地冻……”   还未等苏裘说完,锦儿赌气转身离去。虽没有目送锦儿离去,但苏裘内心刺痛不已,若不是那个树丛里监视的眼神,他多想一拥那个弱小的身躯,好生安慰一番,但现在不是时候,内宫还有一大患未除,锦儿已成为她的针对对象,要想尽办法把那人注意力吸引过来。   只有在这么寒冷的夜晚,脑子才转动飞快,细细盘算着下一步计划,苏裘喝完最后一滴酒,扔下这一副烂摊子离去。 ☆、第 56 章   北边的沙漠,风沙早已停息,留下几抹惨淡的云彩。   夜风早些时日受到消息,京城那边已经派兵前来围剿岭南勇一圈乌合之众,速速将此消息报告古劲。   古劲看完宫里传来的密报不语,脑袋中的想法飞速转动。据宫里那个女子此次传来的消息,宫里有人已探知她的底细和目的,虽与那人周旋一段时间,但那人实则有深计,女子进些时日做完最后的事情后将全身而退,倒是邀他一起反抗朝廷。虽心有反抗之意,但毕竟自己族长之位还未坐稳坐热,这公然争斗结果并不会理想。安插在龙跃身边的线人即将离宫,自己应当如何抉择?   “你些安排些人手监视来军的动向,及时向消息汇报给岭南勇!”现在虽还未下决断,与那个女子的合作还是要保持良好的关系,必要的时候若是伸手扶持一把,也不枉她救过自己一命。   夜风领命刚出去,正好碰上为古劲送饭菜的阿雅,夜风微微打了声招呼便离去。   女子一如既往安静,将托盘放置在桌上默默站立在一旁。今日正好碰上古劲想事情的时候,男子因为想一些纠结的事情出了神,阿雅顺着眼神默默注视着。这个像神一样宽容、善良的男子,这个能包容她不洁与丑陋的男子,在阿雅的心中占据极大的地位,她默默的看着,渴望他能向他投来一个不经意关怀的眼神。若是放在原先,那时的她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野女子,自那次事件过后竟意外收获中原女子的腼腆与温柔,她有时候在想,这个自小在王宫里长大的族长,喜欢中原那种娇小惹人怜爱的女子吧,渐渐的她的改变就变得顺其自然。   古劲虽沉思着,但他能感受那个恬静女子投来渴望的眼光,有时候他也会想,若是那个女子这般看着自己,或许他就不会这样,不会和那个人争抢,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但是,事与愿违,如今他有必要去争取,有必要去掠夺,有必要抢回自己的女子。想到那个女子,那个有个浅浅酒窝的女子,古劲的心化了,瞄到手上按压着的密信,古劲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去把夜风召来!”没有过多施舍的表情。   这些日,锦儿眼睛总是红红肿肿,隐约猜到缘由的淑月和墨莲便没有多加询问。锦儿面对着阳光在后院晒着太阳,尽管阳光正好,但锦儿的眉头还是紧锁。   阳关打在身上,好比沐浴春风,但心情的沉重让她不知表现何种表情。应梅已无法根治,瑞儿也凶多吉少,许多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人面都慢慢退出了自己的视线,这个偌大的深坑还要吞灭多少人,回想起那个年近四十的王妃,两年前如何在宫中耀武扬威,如今还不是落得给人前凄惨。那个妖艳的女子,是用了何种妖术迷失了龙跃的心智?让那个最喜墨莲的男子,躺在毒妇的温柔乡中不知生死。有太多太多的事情烦恼,应该顾不及自己的事情吧,锦儿心里默想,但心还是无比的沉重。   “我要去找苏裘,我要问清楚。”墨莲没有想象的愤慨,只是一时间忍受不了锦儿这般沉默。   “还是不要去了,他们自然有他们的路要走。”淑月虽然也想为妹妹出头。   “我真受够你们了,淑月姐!为什么你们两个都这样,锦儿也是,你也是,你们爱着对方,对方也有心意,为什么不敞开心扉把事情说清楚!默大哥……”   墨莲有些情绪激动,淑月为防她打搅到不远处的锦儿,拉着她跑向了一旁树林。   “淑月姐,你从小就和我认识,你应该知道我性格,我不喜欢委屈自己,我喜欢便是喜欢,哪怕王只是年长于我二十多的男人,我们身份年龄这么大都能走到一起,你和默大哥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锦儿这次如此伤神,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从小你不是这样的,你会努力为自己的东西争取,自你到了锦儿身边,什么都不再争,你看你把锦儿教育成什么样子!”突然想起自己情感之路的坎坷,墨莲的心平复了一点,“流光,左流光,做回姐姐,拿回你的爱情,给我和锦儿做个榜样。”   “这件事…和你们不同。”淑月不知说何好。   “是吗?那好,我先拿回锦儿的爱情。”   墨莲突然有种不认识面前这个女子的感觉,她鄙夷她的懦弱,藐视她的退缩,挣开淑月的手,奔出后院。   “莲……”嗓子眼中的字眼被深深顶住。   “我和你,还有什么未能解开的心结?”前来巡诊的蒋默何时出现在门口,震的淑月不知如何开口,两人默默对视许久,终将要面对那个问题。   一心想要探知苏裘心意的墨莲一口气跑到了苏裘下榻的阁楼,在屋外听到室内隐约有争论的声音,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放慢了脚步缓缓靠向内室。   “你…倒比王宫那些酒囊饭袋有用多了,这小鼻子小嘴长的也购标致,奴家看的可是喜欢的不得了呢。”女子浑身犹如无骨架,软软地靠向一旁负手站立的男子。   “最好不要靠近本公子,不然……”苏裘微微一用力,将身上靠着的女子弹开。   “哎呦,奴家只是弱女子,这般对奴家,奴家哪受得了。”女子假装揉揉酸痛的肩膀,半低头委屈说道。   “木鲁银,熊木国第三十九任圣女,肩负匡扶一国职责,此次进宫受塔里木劲指使迷惑王,企图通过里应外合破坏整个王朝体系,对吗?”   女子微微一怔,面前这个初来乍到的男子竟然能查到自己的底细,这人真不简单。一消搔首弄姿,正经拉回散乱的衣物,随意做到屋内的太师椅上,捞过桌面上冷却的茶水清抿一口。   “打听奴家的信息废了心思吧,倒是了解你的方便多了。有些事,奴家在此要纠正一下,奴家可不是那个人指使进宫的,他还没有那么大本事!既然你知道我的底细了,奴家就不能在此久留。”不习惯王宫这苦涩的茶水,女子将茶水又吐进了碗里。   “你觉得你走的了吗?”   “既然我敢一个人进宫自然有能或者出去的能力,龙跃,是你表哥,对吧?那个人,不知还能活多久?”女子伸出手指数着一二三四,好似龙跃的生命就不过短暂的几天。   “你以为我不能解那个毒吗?”苏裘盯着女子。   “哈哈!”女子放声大笑,“笑话,我难道还不知道我下毒的几斤几两嘛!你不过是知道那个人是因为我身上的香味控制的,但你能猜到,我这身上的药即是毒也是解药吗?那个人是被你的药物暂时控制了药性,但是,一个月,若是一个月没有有效的药物,到时候就是……”   苏裘冷冷看着狂笑的女子。   “你是再猜解药对吧,告诉你,那个人对我们族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若是你现在把我怎么了,那个人应该,应该一个月也撑不了。”   “你以为这么说你就能逃过惩治了吗?”   “你我都是懂药之人,既然我本事就是毒物,自然有我生存下去的作用,我不死,才能保那个人不死!不信,你可以关押我一天试试,已经三天离开我了,那个人现在应该痛不欲生了呢。”   对于龙跃的病,苏裘自然是清楚的,关于发病之事,他也已经察觉到了,但是从那个女人口中得到确切的消息,自然有些不甘心。   “对了,那天大雾,也是你救了那个有点能耐的御医吧,身手不错!可惜不归我所属。既然我们摊开话题,我倒有个好奇的问题要问你,不知康王殿下可否回答?”   苏裘黑着脸不答。   “脾气倒是和那个人一样臭!那个女子叫什么来着,锦儿是吧?”女子说出锦儿字眼,瞄向男子淡定的眼神,心中还是小小失落一番,“我在宫里倒是听到些闲言碎语,那个女子是个不洁之人,不知怀了那个野男人的种,这肚子大得,也就这两天要生了,这样的女人,康王殿下不屑一顾吧?”   女子有意贬低锦儿。   “这是王的家事,身为王的侍妾,你管得太多了。”苏裘虽没有表现气愤,但身后的手早已握成一个拳头。   “哦,康王殿下没有意思便好,这样的女子真不知道怎么能在王宫里活下去的,呵呵,少一个多一个也是无所谓的。”   “没事就可以离去了,本公子这边不欢迎你。”   “也好,我在这也无事。对了,还有一件事,等你空闲了,替我向你姑妈问好!”   苏裘正气头上,没有注意女子说的最后一句话。从椅子上站起来,苏裘并没有制止想法,女子轻蔑一笑便离去了。   “他怎么了?”都在屋后的墨莲满脸泪光急急问着屋内的男子。   没待他回答,墨莲冲出屋,奔上这些天龙跃休憩的偏殿,内心混乱不已。   117   蜷缩在一角,吃痛的男子躲在一个角落拒绝了一切来自墨莲的好意。在发病的初期,因为疼痛把护着自己的女子撞向了桌角,若不是墨莲学些无疑,能借力避开了沉重的一击,不然这重重的撞击便要废去一个臂膀。没有那个女子的眉药,虽体内的毒性隐隐泛起,但意识还是清醒,与墨莲的点滴历历在目,男子自然不会让这个心爱的女子再受伤。   “该怎么办?”忍着眼泪,墨莲询问赶来的苏裘。   苏裘扶过窝在一角的男子,从腰间摸出一粒药丸为他服下。身体虽抽搐了一会,但好在慢慢平复下来,男子喘着粗气,眉头慢慢舒展开来,全身脱离斜靠在一角。墨莲脱力跪倒在男子身旁,蓄着的眼泪终于大滴大滴留下来。   派去保护锦儿的蒋狄突然出现在偏殿,苏裘使了眼色,两人便退出说话。却不想蒋狄给了苏裘一个晴天霹雳——锦儿失踪了!   脑海里已不知道自己在盘算着什么,从偏殿狂奔至芝心阁,内心无比的混乱,内心跳跃的心脏宛如并不属于自己一样,试图挣脱胸膛的束缚跳出来。   芝心阁内一片混乱,凡事大小女婢都到各处寻找自己的主子,但已半个时辰,该找的的地方都去过了,都无结果。   王宫虽大,但锦儿回去的地方也就是那几个地方,何况她现在有孕之身,不可能走太远,她不会拿自己和孩子的命开玩笑的。淑月虽这么告诫自己,但内心还是止不住胆战心惊。她不该放任锦儿一人在院子,她不该!   找不到锦儿,淑月深深指责自己,蒋默看着她心疼不已,但现在毕竟还是先找到锦儿要紧。   “淑月,锦儿兴许只是出去走走,她不是第一次,不是吗?”蒋默小心宽慰淑月,但自己内心也好不到哪去。若刚才不是硬拉着她把两个人的事情说清楚,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月心,你最后看到锦儿是和谁在一起的?”推开蒋默,淑月奔向不远处在玩找寻无果正要出去寻找的月心。   苏裘正好赶到,淑月追问月心,苏裘也急于知道。   “奴婢,奴婢并…并没有看到锦主子,她,她只是在院子的椅子上晒太阳,奴婢以为没有什么事情,奴婢就去厨房拿点开胃小点,并……”月心因为锦儿丢失,眼睛早哭得红红肿肿,看着淑月杀人的眼神,月心再仔细回忆了一遍。   蒋狄前去打探异族女子也及时赶回来。果然,锦儿连同那个女子一起消失了,这并不是好征兆。苏裘沉思,试想,若是真是那个叫银儿的女子带着了锦儿,如今锦儿是已有九月有余的孕妇,如何能在不动声□□况下带着,除非,她有说动锦儿一起跟她走的理由。   “月心,你在离开后院的时候,有看到一个穿着怪异,或者说,行为有些古怪的人吗,你离开并不久,或许你在去的路上撞到过这样的人,那时你只是没有注意罢了,有没有这样的人?”苏裘试图唤起月心的瞬间记忆。   没有想到一点蛛丝马迹,在场的人都泄了几分气。   “不行,时间拖得越长,对锦儿越不利,蒋侍卫,立马出动王宫所有侍卫找寻。封锁王朝四个出口,十六个小入口,切记勿用不熟悉之人。”苏裘想了下,再加了句,“立刻让内务府的人限半个时辰之内清点宫内大小人物,上至王宫贵族,下至太监侍女,若有失踪立马上报。   “是。”   “淑月,你再想下锦儿常去的地方以及你所知道的密室,无论如何,带人一一排查。月心,你将今日锦儿吃过的事物和接触过的东西,一一让蒋侍卫检查一遍。半个时辰之内,尽你们所能将这些事完成!立刻执行。”苏裘有序安排人手为查巡到锦儿去向做出努力。   自龙跃神情有异之后,王宫难得又有一位临危不乱的主子有序指挥做事,在这样强压力下,半个时辰,果然在最大的可能完成了这些不太可能的事情。   淑月和蒋默那边已无所获,看着苏裘看着内务府送来一条失踪名单,脸色极其难看。   “失踪的人都在这了?”板着脸,苏裘深深责问,将那张仅列了些无关紧要的人物名字砸在卑躬屈膝跪在面前的内务府总管。   “回,回,回康王殿下,名单……”   “若是我说出一个名字,这个人不在王宫,我让你脑袋搬家!”   “银儿主子和王妃娘娘不见了!”当官三十过年的老头也不禁吓,将刻意隐瞒的两个重要的人报了出来,磕头求饶。   应梅,她和锦儿消失有什么关系?苏裘再确认了失踪的名单,没有看到熟悉的名字,便丢弃在一边。   在王宫的另一个不易察觉的地方,避开阴暗潮湿的墙壁,顺着长长的甬道,锦儿的手臂被前面的女子拉扯得又红又肿,眼里噙满了泪水,不断回望那个甬道入口那个大小的身影,那种惋惜和心疼。   原是上午,本在太阳底下胡思乱想的她,隐约听到淑月和蒋默争吵之声,本想上前劝诫,但又怕适得其反,正在此时,一个畏畏缩缩的身影从后院一个大树后面奔出来。   瑞儿失踪这些天来,应梅憔悴了许多,原本年老色衰的女人也因此多了些白发。对于这个为孩子疯了的女人,锦儿已忘记的前嫌,王已经明令禁止她出凤轩阁,若是被其他人发现,这个已经没有意识的女人一定会被欺负的,出于同情,锦儿想把她悄悄骗回凤轩阁,便躲着月心和淑月,将疯女人带出了芝心阁后院。   一路上,应梅一改常态,对锦儿关怀备至,不吵不闹,只要她摸摸锦儿高耸的肚子,便开心不得了。锦儿拉着应梅的手,手避开那些侍卫朝应梅该待的地方走去。   “瑞儿,瑞儿,娘告诉你一个秘密哦,一个很大很大的秘密哦。”应梅拉着锦儿的手,但却觉得她好像是拉着孩子的手,不断说着悄悄话,“娘亲知道你父王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能保你一生无事,想不想知道?”   锦儿虽知道应梅是跟肚子里的孩子说的,但很好奇应梅口中说的那个秘密,这也是她一直揣测的。   “瑞儿想知道啊,那娘亲告诉你哦。”应梅故作神秘,在石头小道上蹲下来,压着嗓子说道,“你知道吗,你皇奶奶没有死,她不乖,她被你父王管起来了呢!”   应梅觉得这件事很好笑,放声大笑起来,但听到这个秘密的锦儿却皱紧了眉头。   龙跃的娘亲没有去世?宫里上下不是都传龙跃的娘亲三十年前就去世了吗,他是由另一位先王的爱妃养育成人,为何三十年的故事都有如此大的差距呢!   “你知道王的娘亲在哪吗?”锦儿突然有很多问题想要问那个还没有见过的婆婆,扣住应梅的双臂追问。   “你谁啊,为什么告诉你呢?我,我只告诉宝宝的。”   “不是,是瑞儿让我问的,你知道吗,孩子想…孩子想见见皇奶奶。”   “真的吗?”应梅打量了一下,“好啊,我带你去,那个地方,还是我发现的呢,还有,不能告诉王,不然她又怪我了。”   “好好好,我不会说,只要你带我去。”   有太多的疑惑挤在脑海,锦儿想一探究竟,不管是刀山还是火海,这次还是要靠自己,确定手中带着的小锦盒,匆匆赶上前面带路的应梅。   记不得在假山后面转了多少圈,这个被遗弃的假山凉亭,平日里还是应该有侍卫前来巡逻,难道真的是关押太妃的地方?不敢确定,但还是仅仅跟上,或许离孩子出世也就这两天,这有些小跑的步伐,肚子隐约有种坠痛感。用指甲深深掐了掐自己,已缓解肚子上的疼痛。   “啊,在这里。”终于找对了地方,应梅开心叫起来。   面对一块临近小河的大岩石,锦儿不解看着应梅。只见应梅在大岩石一旁的小石堆上摸索,却迟迟没有找到开门的机关。   突然,锦儿脖颈受凉,从后草丛那个女子早已待在那边,等到锦儿和应梅进入她的视线,才现身。   女子轻扯岩石旁边不起眼的一根藤草,岩石轰然打开。蹲在草地上找开关的应梅见岩石打开,站起身来拍手叫好。   “还装吗?”   只听见女子这样一句,原本精神恍惚的应梅突然恢复了远些有力的眼神。   “我已经把她带来了,你说过,你会还我孩子的!”   锦儿对恢复常态的应梅惊讶不已,原来这只是个圈套,待锦儿意识过来,自己已经被控制了。   “等我安全离开了,自然会告诉你孩子在哪,你先进去。”   尽管应梅很不情愿,但还是陪她一同入了密道。 ☆、第 57 章   甬道潮湿昏暗,从王宫投来的夜明珠只能发出微弱的光,地面还算平坦,锦儿走的无恙。   “你为什么要杀她,是因为没有利用价值了吗?”锦儿握着夜明珠在前面探路,问着身后的女子。   “活着既然无意义了,死了便是解脱。”   “但生死并不是你一个人决定的!你到底是谁?是古劲派来的吗?”   “呵,真好笑,你和那个人倒是认知一样。我这么像那个男的随意召唤的女子吗?”   “既然不是,为什么还要对付我朝?”   “不用你管!少说话,走!”不想提及那件事。   肚子上的疼痛感越来越重,锦儿紧紧按压疼痛的地方,以防现在有何不测。这条甬道是精心设计的,壁面光滑,地面也是用一层松软的沙石砌成,若是现在这条甬道两边的火把点燃便是畅通无比的道路。走过长长的直道,终于见到一个偌大的腹口,这边可以通向连个路口,腹口一旁有一汪涌动的清泉,想着应该是凉亭外的活水流向里面。两个路口不知通向何处,没有感受里面出来的风,既然是王宫通向外面的密道,自然不会这么简单,龙跃他们不会这么快追上来,木鲁银拉着锦儿随便进入一个洞口,果然,通过那个直径路口之后,里面便是四通八达,进入后便分不清东南西北。银儿拉着锦儿一个路口试着走,用随身带着的匕首做了些记号。   身体的不适,锦儿自知孩子即将提前出事,趁着银儿在确认自己做的标记之时,锦儿打开随身携带的锦盒,那个墨黑的药丸,想也不想便咽了下去。   “听,有声音?”   没有照顾锦儿的意思,银儿拉着她便朝那个发出细微声音的地方赶去。   果然,在沙漠长大的长大的女子有着明锐的听觉,循着声音,终于在一个小洞口前找到了声音发出地。   这是件狭小的密室,竟一个小房间大,里面只安置了一张小床,一个桌子两张椅子,门口被钢筋铁棍阻挡着,一把大锁紧紧扣住进去的路。   从那个没有看到的地方走出一个粗麻灰衣的老人,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看着铁栏后突然闯进的两人,很是惊讶。   老妇人面慈目善,虽已满头白发,但掩盖不了她的精神,脸上褶皱的皮肤虽稍稍掩盖她原先的面貌,但在她尚能看出浓眉大眼的面相来说,她原先是个娘亲貌美的女子。一时间,锦儿心中的呼喊呼之欲出,但银儿在旁,若是让她知道这位老妇与龙跃的关系,必然做出可怕的事情。   “喂 ,你是何人?为何被关在这边!”   老妇人没有回答银儿,只不过笑了笑,比划着自己不能说话。   原来是个哑巴!女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并无发现异样。   银儿试探了铁栅栏上的大锁,试图打开却无果。这把锁打得太结实了!   锦儿内心踹了一口气,却在这时,栅栏内的老妇人从自己朴素的衣物内掏出一把银色的钥匙,为愁眉苦脸的银儿开了那该死的大门。   铁门吱呀一声打开是,似乎获得生的希望,银儿一喜,拉着锦儿进入里面。早些时日便听应梅说过龙跃还有一个假死的母亲,便关押在秘密的地方,若是看着面前这个老妇人的安置地和面相,倒符合那个传言。但屋内空空如也,并无从其他地方打探出来。   正在此时,银儿看到东边被镂空的墙上,一个灵位高高悬挂在上,上刻有“龙金氏之墓”,忽然有些事恍然大悟。   “老妇人可是一个人住?”   老妇人微微点头,擦了擦屋内唯一的两把椅子请锦儿和银儿坐下,转向一侧的空洞。银儿以为老妇人要逃跑,尾随着跟了上去。   内室和外室差不多大小,里面有个小小的生火台,一侧便是一汪凹进去的清泉池,这边的池水是涌动甘甜的。老妇人从砂锅中又盛了一碗清粥,好些推给跟进来的银儿。对于不熟悉的人,银儿鄙夷忘了一眼便退出了生火的地方。   和一个不会说话的人,银儿还是想打探出些事情来。一个人在里外屋摸索,试图找到另一个空洞。   坐在椅子上的锦儿,刚才的疼痛感渐渐消失,但是脸色还是极其的难看。想起那个药丸,那次保住胎儿后央求蒋默为自己制作的,因为宫中闲言碎语太多,自己肚里的孩子若是在王宠幸后足月出生便可以堵别人的口实,但把孩子待在娘胎里的时间延长,并不是好事,因为没有人做过,这粒药丸会对孩子和母亲身体造成什么危害没人知道,何况此时蒋默不在自己身边,贸然吃下药丸,药性若发挥不稳定的话……但刚才那种情况,孩子是万万不能出生的!   老妇人微微一笑,为锦儿端来一碗自己亲手熬制的粥,为锦儿吹凉端到她面前。正好今日中午没有吃饭,锦儿也感激地接纳了。这碗粥没有添加其他的东西,熬制时间购足,只消将暖糯的粥放在嘴里便化去,带着一丝丝甘甜。   “谢谢!”   在屋内敲打墙面无果的银儿见到锦儿喝着清粥有滋有味,顿然火冒三丈。打落锦儿还未喝完的粥点,拉着她冲出了小屋。   老妇人见腼腆的孩子被那个黝黑的女子强行拉走,急急拉住锦儿,屋内不能出声,只呜呜唤了几声,锦儿便被拉走。看着可怜的孩子,老妇人又急又心疼,便一同出了内室,小心搀扶着锦儿。   “你不用找了,这里没有你要找的出口。”锦儿脸上苍白说道,“应梅是不是告诉你,这里是一条出宫的暗道?”   女子还是倔强的试探一条又一条路口。   “你没有看到吗?哪里,那个牌位!你应该不会看不懂,这里,这里是关押龙跃母亲的地方。”   扶着锦儿手臂的老妇人突然一用力,锦儿内心一喜,果然这个老人不会简单。   “既然龙跃要关押她母亲一辈子,怎么找一个通往外界的出口,应梅,不过是将你一军!”   锦儿本想再激那个女人,却不想那个女人翻脸不认人,转身即给锦儿服下一粒药丸。   “你最好给我闭嘴!”   突如其来的药丸,女子强行逼自己下咽,锦儿难受干咳了许多下。老人轻轻撸着锦儿的后背,以便她能舒适过来。   把两人带回了那个小内屋,女子取过供奉的牌位,拿在手上把玩。   “老太婆,不要跟我装了,你就是龙跃的生母!”   老人眼里一闪惊讶。   “我查探了整个密道,除了你这有个房间外,其他便是死路,像龙跃那样自负高傲的男人,若不是对付那个不检点的生母,不会这么大排场。我知道你们中原做这样的密室,不会一个出口都不会留,即是你们五行八卦中的生门,若我没猜错,生门便只能在这个屋子内!你应该能猜到这个女的是谁吧。你儿子的女人,这肚里的孩子自然也是你的种。刚才给她服下的是□□,若是你再不说,你知道后果。”女子恶狠狠威胁道。   “我被关押三十多年了,若是知道能出去,我也不会在这。”许久没有开口说话,老人的嗓子有些干涩。   锦儿想制止,但是为时已晚,还是被那个女子套出了话!   “果然是……”银儿轻蔑一笑。这种一激便说出真相,到当年跟着其他男人走了也好,这样的性格怎么能在王宫生存下去呢!   刚背叛服下的药丸突然有了些作用,锦儿肚子疼痛不已。靠在墙上斜斜倒下,冷汗一直流下来。   身下一阵湿漉漉,黏黏的,锦儿暗叫不好。   “这时候孩子出生可不好。”   “你给她吃了什么?”老人着急扶持着锦儿,自己也是满头大汗,毕竟这个女子肚里的孩子也是自己的孙子孙女。   “只是外方,催产之药而已,哦,忘了告诉你,这是催产难产的母狼的。”   “你!”   下身传来的疼痛,锦儿早已对邪恶女子说的话不放在心上。   “告诉我出口在哪,兴许我还能带着她去看大夫。”   老人没有理女子,用全身的劲将锦儿搀扶起来,缓缓移向一旁的木床。女子倒没有因为这事生气,看着老人的动作,应该是想自己为孩子接生。   “你真傻,你又不是没有当过母亲,孩子若是这样出生,会夭折的。”其实银儿心里也打鼓,她既然被那个女人骗入这边,若是现在往回出去便是死路一条,只有在这老太婆上孤注一掷。   “你若是要走,从那个水坑游出去便是外面!”   “你明知道……”女子将自己是不会游泳的话咽了下去。检查了涌动的泉水,好似这真是通往外界的生路,但这条路有无也无关了。   她承诺要将锦儿带回到那个人身边,带个死人回去,那人非暴怒不可。既然知道出去的路,女子没有打搅老人为锦儿接生。   密室中,四壁通亮,奈何这声声叫唤唤不回该来的人。   119   深冬时近傍晚,天气骤冷。王宫四处打探的士兵都纷纷聚集到王朝偏北的芝心阁后院。据锦儿消失已有三个时辰,这时间已足够一个施计逃离王宫了。   派去的士兵都无功而返,就连王宫外三百里的地方都一一排查无果。苏裘一人将自己关在房间,将那个女子交流的话语回想一遍,试图从中寻找一丝蛛丝马迹。突然,那个女子今早对自己说了最后一句话在脑海不断流转,一条线索如电流贯穿脑袋。   墨莲听说锦儿消失不见,便搀扶着刚刚恢复些要元气的龙跃赶来,正好碰上苏裘急着找他们。苏裘将两人一起拉进屋内,细细盘算着那个女子口中所说姑妈还活着的事实。   看着龙跃还有心要隐瞒的神色,苏裘又气又急,此时他可以不追究龙跃将生母隐藏起来的缘由,但是此事件还牵扯到锦儿母子两人的性命,已经由不得他再这么迟疑忧郁。   整整三个时辰,他们才找到一条线索。此事还牵扯许多王宫隐秘事件,苏裘从龙跃口中得知到姑妈囚禁之处后,便带了蒋默、淑月几人速速赶去,同时派蒋狄前去龙跃隐约记得的那个离宫出口堵拦。   希望一切还未晚。   应梅惨死在甬道的入口处,恰恰也堵住了从外面打开的大门。虽找到了入口,但也费了好到的劲才打开。时间紧迫,苏裘只安排了几人草草为应梅收敛尸体,便速速向里面赶去。   在直线甬道后的迷宫,一心着急锦儿安危的苏裘疯狂寻找通入里面内室的入口,一直伴在他一旁的淑月虽也着急,但是看着一个男子为自己心爱的女人如此奋不顾身,淑月替锦儿感激这位男子,哪怕她自己与苏裘接触不深,但她能知道他给得起锦儿幸福。   因为找寻锦儿,淑月脚受了伤,但坚持要找到锦儿为止,蒋默默默伴着她身边,小心搀扶着,尽可能赶上苏裘的脚步,以防这个倔强的女孩为自己的累赘而气恼。龙跃怕苏裘找不到地方,带着病也匆匆赶来密道。   墨莲对这个她不为人知的密道甚是吃惊,她小心扶着一直以来已为很了解的男子,心里百感交集。   越是接近内室,传来的声音越是清晰,老人的低泣声深深震住赶来的几人。内室一片狼藉,木板床上鲜血淋淋,宛如刚经过一场殊死搏斗,一个人的半身血液都流淌在床上。触目惊心的红,老人家瘫软的坐在床的一角,看着床上没有生息的生灵,眼里的泪水的止不住的流。   没有见到锦儿,但每个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蒋默第一个从震惊中挣扎出来,他疾步跑到床边,细细把了婴儿脖间的脉搏,探测到一丝转瞬即逝的脉搏气息,蒋默心里一喜,还有救!轻轻敲打孩子后背,孩子的身体已被冻得紫红色,气息也微弱的不行,敲打了几下没见反应,蒋默加重了力道,终于十几下敲打后,孩子发出微弱的哭声。   不管怎样,孩子哭了便度过第一个危险。   众人轻轻舒一口气。蒋默扯过干净的棉絮,轻轻裹住孩子幼小的身体,得到龙跃和苏裘的许可,急急赶去药庐为孩子进行下一轮救助。淑月答应过锦儿要照顾好孩子,便跟了上去。   “帮本王去处理王妃的身后事吧。”龙跃宽慰一直待在身旁的墨莲。   内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留了三人。   面对面前的老人,苏裘一时间不知道如何称呼,这个陌生的老人,难道便是龙跃的生母?若是,她便是自己娘亲的姐姐。苏裘的母亲死得早,他已经记不起自己母亲的相貌,老妇人年过六十,苍白的脸色,银白的头发,任他再有记忆也拾不起了。   “锦儿去哪里了?”龙跃清清干涩的嗓子。   老人没有回答他,从床边无力站起,捡起地上踩成两半的灵位,轻轻擦拭,宛如没有听到一国之君的声音。   “母后……”   从龙跃那一声,苏裘已经确认老人的身份,正是自己只在孩提时候听过娘亲提过的姑母。对于龙跃自己,自他夺回跟别的男子离去的母亲后,他便把她独自留在这个寂寞的地方,这不仅是为了能一个人能拥有她,更重要的是让她能尝尝一个人生活的苦涩!他恨她曾经的狠心,自他有意识,他便是成为别的女人夺得权位的权柄,若是他的二任母亲是个温和有礼的女子,拼命保护他一直到长大成人,他才能当上一国之君。从来,他对这个生母是怨恨的,没有一丝理解,但知道自己被别的女子控制之后,知道命不久矣之后,他才对这个母亲有了一丝怜悯,他囚禁了她多少年已记不清,但这些年,当他有不快的时候,总是能在她这得到些安慰,原谅不算,或者能说积怨不再那么深。今日不一样,却让她惹上这样痛苦的事情,多少有些抱歉。   “姑母……”从嗓子眼挤出几个不熟悉的字眼,苏裘眼睛涩涩的。   老妇人没有认出来的青年是谁,但听到他唤着自己时,龙跃曾向他交代过她的妹妹有个儿子时,她便知道这个人是谁了。丢弃了手中的灵位,老妇人上下细细打量苏裘,终于在他的脸上找到她妹妹一丝神色。   老妇人虽责怪龙跃,但并不怨恨苏裘,拉着苏裘,双手微微颤动起来。苏裘虽有心向认亲,但是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简单向老人说了情况,希望她提供锦儿情况和去向。   郊外,夜幕已经完全降临,骤冷的天气,自觉身体像进入冰窖一样,浑身没有一处是温暖,模糊中,一团热火慢慢靠向自己,锦儿努力想睁开眼睛,看看自己身处何处。   醒来已不知是几日之后,坐在一辆特意安置好的马车内,马车飞驰的速度,车内颠簸不已。   “醒了?命还是真大!”   听到熟悉的声音,锦儿微皱眉头,果然,睁开眼便见到自己厌恶的人。锦儿突然按向自己干瘪的肚子,一脸惊恐。   “我的孩子呢?”   “留给那个人了!”女子随意敷衍了一下。   锦儿不信这女人的话,细细回想那日的情形,但记忆是断断续续的,只记得那日老人助自己生产,本想着龙跃他们能找到线索找到他们,却……好似有个人从那个泉井里上来,然后便没有了知觉,那时候,孩子好像没有哭?意识太模糊,她好像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她虽第一次生孩子,但是她知道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哭泣意味着什么。还是没有保住孩子吗?眼泪顺着眼角流出来,滴落在包裹住的棉被。   马车骤停,锦儿额头重重砸在一旁的木头凳上,但疼不过内心。   “小主,你说的地方到了!”   驾车的人拉住马缰,稳稳停在一个客栈前,拉开车帘请示里面女子。当锦儿看到驾车是何人时,内心震惊不已,那日的片段有再次呈现部分。竟然异族女子所说有接应的人竟然是范康侍卫长!锦儿不敢置信,这个一直在王前的男子竟是有异心的,他难道早已是古劲的人了?   出了宫外,异族女子便不再矫揉造作,褪去讨好男人的脸色,隐约露出一股肃杀之气。   女子走出车内,朝林子中吹了一个尖锐的哨声,林子立马显出一群衣着怪异的魁梧男子。   “火速与古劲集合,若有拦着,格杀!”   “是!”在此守候几个月的男子又见到他们神圣首领,回应声震响整个树林。狂风皱起,这个树龄笼罩在诡异的夜色中。   有行车二十多天,虽见到盘查这些奇怪装束的人,但一一都被杀人灭口,或者说不应该灭口,这群胆大的人将尸体大摇大摆的摆在路上,而这些消息便一一传到王宫。   龙跃这些天,在药物控制下,毒性发作缓慢了许多。应梅丧事,墨莲不计前嫌,隆重将之送进了王陵,死后给了一个好归结。这些天墨莲够操劳,操办了丧事,理清了龙跃生母之事,便为龙跃生命安危操起心。   老妇人没有为自己声张名分,看在儿子命在旦夕,离了关押几十年的密室,默默守在儿子身边。有时候,她也为自己当初莽撞的决定愤恨不已,若不是当初执意要与那个人离去,自己的孩子也不会这样固执。   而北边的战事,自那个女子离去后的七天,塔里木拉公然帮助那帮乱民,正式以一个民族反对嘉靖王朝统治管辖。苏裘扛起了王宫里的大小事情,若不是看着命不久矣的表哥和一群不知所措的大臣,他早已狂奔到锦儿身边,将她解救了,北边战事狂起,正好一同前往那个地方,将自己的尊严和心爱的女人一同夺回来。   此外,医庐内,锦儿诞下的小男孩渐渐恢复生命迹象,脱离生命危险的他倒是长个可爱,好在是足月生下的,孩子健康强壮。哄了孩子睡觉,淑月将孩子轻轻放回小床上,这几天为了照顾好孩子,她一同留在药庐。   脑海里不断回想起密室出来的老妇人,眼色的伤感难以排解。想起那个安然无恙的老人,淑月内心一直平静的心灵便汹涌澎湃,她自见到她便厌恶她,憎恨她!锦儿生死未卜,待她解决了这边的事情,她就要出去将自己的妹妹找回来,但在之前,她还有一件事要做。   孩子喝了奶恬静地睡去,看着孩子红润的脸庞,淑月自觉自己无须担心,趁蒋默还未回来,悄悄收拾了手头的东西。从包袱中拿出一把七寸短匕首,藏在小腿腹中,见没有露出一丝马脚,将包袱好生藏好,便推门离去。   “流光,你还没放下你的仇恨吗?” ☆、第 58 章   北边战事吃紧,终究正式打起来了,一场场守卫的势力速速传进宫中,弄得人心惶惶。余毒未能排尽,龙跃时常受病痛的折磨,一朝内外之事便都交给了扛起大权的苏裘。   这日,边关又有新的战事传来,苏裘已做好出战的准备,即日便要启程。喝下浓烈的药汁,龙跃遣着墨莲去询探苏裘准备之事。待墨莲刚出了大门,一个躲闪在屋外许久的人影闪进了屋内。   北边的沙漠,是日风雪骤起,屋外已是一片茫茫的大雪。刚诞下孩子便行车二十多天,身体被糟蹋了许多,断断续续发了几天烧,迷迷糊糊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锦儿在此被关押了五天,除了每天必要的三餐准时送进来外,屋内只留下自己一人。拖了拖酸重的身体,锦儿从床下起来,喝了几口羊奶,润了润嗓子。   探了探额前微烫的额头,锦儿叹了口气。先身处绝地,那人虽不会对自己怎样,但还是要防备些,最好能找个机会脱险,以免时日久后,战事蔓延到王朝,自己成为累赘便罪无可恕,这一切的前提便是把自己的身体养好。这些天,古劲没有来看望过锦儿,只是锦儿送来那日,是他温柔地将奄奄一息的她待会帐篷好生养着,之后便再也没有来过锦儿的房间,这倒让锦儿松了一口气。   门口是两位大汉守着,任是自己硬闯也是出去不了的。听着外面狂啸的呼声,风雪越刮越大,不一会屋外就堆起厚厚一层积雪。   那位特意安排照料锦儿的女子又来到锦儿房内,一个脸上留着深深两道疤痕的女子,她便是古劲救下的阿雅,一个附属部落原部落首领的女儿,如今还不是沦落到奴婢,不过她这是心甘情愿的。自锦儿来到屋内,她便看到她内心炽热狂跳的男子每日在这个女子沉沉睡去后忘情眼神,说实话,她羡慕这个女子,更是憎恨这个女子剥夺了她唯一存留的爱。阿雅每每进来,她都冷冷为锦儿张罗着饭菜,这些那个男子精心为她准备的饭菜,多少次她想把饭菜丢弃到地上,但她还没有勇气忤逆那个男子对自己下的命令。   “哎,姑娘……”锦儿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个女子,轻轻唤着正要出去的阿雅。   阿雅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并不想在此多停留,尽停顿了两三秒,见锦儿没有下文,撸过门帘出去。屋外的斜风从门缝倒漏进来,身体瘦弱的锦儿打了个冷颤。从那个女子身上,锦儿读到某些信息,若是好好把握,这个她唯一能接触到的女子便是能帮她出去的救星。   女子送来的菜,锦儿这些天也注意到了一件事,那便是她实用这些食物后边想嗜睡,她猜到里面藏了些助眠的药物,今日端来的两菜一汤,想起苏裘曾跟自己说过些药物和菜肴药性相克的原理,想到那嗜睡的药物不会下在温性羊肉汤中,避开耳目,将菜盘中的菜倒在桌角一旁,扯过铺在地上的毛毯压实,以免被察觉到,不紧不慢将羊肉汤喝完。解决完饭菜,锦儿佯装劳累的样子躺倒床上,浅浅睡去。   果不其然,自己躺于床上不久,守在屋外的女子随同一男子进入屋内。锦儿虽紧闭着眼睛,但她能清楚感受一个人影不断向自己靠近,在自己的身旁驻足许久,一双从外进来阴冷的手在面部半尺处停留,锦儿能感受到那股子的凉气只扑自己脸上。若不是不让那人察觉自己装睡,锦儿克制住打颤。许久,那个男子叹了口气,交代了跪在地上收拾东西的女婢,快速离开了帐篷。   直到屋内不在有任何动静,锦儿才睁开眼睛。既然自己已经探测到这一计谋,若想逃出这边,还需与他们周旋一段时间。   深夜,屋内守门的两人见里面的女子已睡去,压着嗓子谈论这些天的事情。而在里屋未眠的锦儿却将此事听得一清二楚。   “听说了吗,族长已公然放抗嘉靖王朝的统治!跟着出去的弟兄第一场打了大大的胜仗!”   “是啊,这么多年来,老族长老是向那个本来不愁吃穿的龙跃进贡牛羊马匹,我都看不下去,我们堂堂一个庞大的游牧民族,还需要向那个人寻求庇护嘛!新族长这一仗倒是把我们多年来的怨气给放出去了!”   “可不是!那个人收了我们好处,也没见得给我们什么样的恩惠,每年那样,倒觉得我们就是他的一个附属的,有辱我们这一群强壮的民族!”   “要是新族长能带领我们打进龙跃老巢,倒时候,或许还能捡几个漂亮的中原姑娘做奴婢,倒是……”   两位壮汉想到邪恶的一面,不仅笑出声来。   “可惜,我们还要在这边看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一个人对自己不能一上战场过过掠夺之瘾愤愤而道。   “就是!若是老子去那个叫什么地方的,老子绝对能……”   屋外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听见一声清脆被打之身,两个议论大汉被正好前来巡查这边安全的古劲拖了下去。   “这般护着她,人家可是一点不领情啊。”   在两人进屋前,锦儿紧闭双眼,以免露馅,耳边响起那个将自己带离王宫妩媚女子的声音。   “她已经睡了,有事我们出去谈。”   “相信奴家的药物,此时在此大喊大叫,这人不会被吵醒。”   女子如一阵飓风忽至锦儿身边,向触探扯着身子睡眠的锦儿,好在古劲上前制止了女子进一步的动作,躲于被子里的锦儿才躲过被拆穿的一劫。   “这个人倒像那个画像的女子,你答应多奴家会告知画像上那个女子的事情!今日可说?若无隐瞒,明日便可将那东西交还给你。”   古劲深思半许,见女子还是耐有寻味的等着自己讲述画像女子的事情,只好拉着女子向外退去。   “就在这说吧,外面天寒地冻。”   两人没有出帐篷,应女子的要求,古劲再次确认锦儿已熟睡,缓缓将自己的故事道出。一旁侧躺的锦儿出于好奇,竖着耳朵自己听着古劲讲述故事。   古劲自出生便失去了母亲温柔的怀抱,那是不足月的他靠着老族长到处求医才苟延残喘存货下来。尽管古劲是老族长名正言顺的第七子,但他的母亲是一位异乡女子,在三十年前,族人是反对异族通婚,即是是族长也不能例外。而这位异族连婚生下的小孩又弱于常人,在当时,古劲在本族都是招人排斥的。古劲七八岁的时候,老族长从嘉靖王朝请来一位边境有名的大夫,那个温柔善良的女子便随着他的父亲一起来到沙漠照料羸弱的古劲。在本族排斥的古劲自第一眼见到腼腆善良的女子便有了异样的感觉。那时的他还小,但那种异于姐妹兄弟的感情他却是能判断出来,那位大夫医术不错,古劲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身体有了些变化,而那个年长与他十岁的女子便以姐姐的身份对他悉心照顾着。两年的朝夕相处,十岁的古劲曾一度想象着等他长大后将娶这个温柔善良的女子为妻的,但不曾想到,几年待于沙漠的女子被自己的大哥看上。老族长的第一子乃是塔里木杰,是个英俊、有勇有谋的少年,对于大夫之女来说,二十岁的女子便怀春爱慕上了自己的大哥。当那个女子亲口告诉自己对自己大哥爱意的时候,古劲曾又一度绝望过,但是,只有十岁的少年如何能反抗?两个相爱的两口在一个喜庆的日子成为了夫妇,那张画像便是女子托自己人画的,作为嫁妆入了塔里木拉家族。那个新婚喜庆之夜,古劲偷了那张画像躲进一个沙丘哭了三天三夜,直到沙漠的喜庆淡去才回到部落。   “竟是个痴情之人,后来就没有做些什么?”女子听了男子长长的故事,但知还有下文。   古劲虽不想讲述下去,但故事既然到了这里,自己独自一人埋藏的秘密也该说出来下。   自小什么没有得到的他恨这个世界对他的残忍!终有一天,他的大哥为了另一个心仪女子向自己心爱的女人提出再娶一门房事时,古劲内心的愤恨完全爆发出来,那是又过两年,这事只怪那女子两年来已无所出,这在塔里木拉族是不能饶恕的错!杰娶二室自有他的理由,但古劲并不这么认为,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暗恋的女人是不能容忍她受一点委屈。当那个女子告之他,她还爱着自己的大哥,他便做了一个任人都无法揣测到的事,他将他的大哥骗到外面,用大哥送给他的十三岁生日匕首断送了此人的性命,之后便将早已默默服毒自杀的大嫂一同埋葬在一个沙丘之下。   要知道,那时候他才十三岁,体验了苦涩的爱情,还要为自己的女人做那么残忍的事情。他还记得,那天的心有多痛,但却没有一滴眼泪。而那张女人唯一的画像自己便一直留在自己身边。此后的十几年甚至几十年,自己的心就从未在为那些烦心事动容,唯有……   古劲侧身忘了床上睡着的锦儿,一旁的女子若有所思。   这幅画像来历这样深沉,女子听罢微微一笑,稍有些心动的安慰了几声,催促着男子外出喝酒解愁。   屋内,一行眼泪默默流进鹅毛大枕中。   121   又是一阵疼痛,近段时间来,身体毒性越发频繁发作,即使吃了药后,还是有些不适。龙跃揉搓着腹部,以便缓解肿痛,面前突然闪过一片亮光,好在他有习武底子,本能险险避开。猝不及防的匕首斜斜刮过衣袖,呼啦裂开一个大口,阴冷的刀片刮过手臂,殷红的鲜血顿然流出来。   还未等龙跃还未反应,来者轻巧宛转手腕,将刺空的匕首回转过来。强忍着腹部的疼痛,龙跃尴尬避开了速速而来的几招,一个转身,他终于看清来者是何人,竟是锦儿的贴身女婢——淑月!   “为什么?”龙跃身体又被割破一个小口,窘迫被逼到一个角落。   淑月左手紧握匕首,冷冷在这退缩到一处的龙跃,眼里奔发出弑杀的火苗。这是第一次她如此高傲站在这个男子面前,若是原先,这个男子将自己好姊妹陷入重重溺爱中,锦儿又无意中沾染上他,为兼顾墨莲和锦儿两人性命,她将仇恨暂时忘却,一直对他唯唯诺诺。在她这一身,除却一人将她抚养长大的父亲外,她便是在乎这两个情如亲姊妹的两人,如今,正因为这个经受不足另一个女子的魅惑,将自己的两位好妹妹都弄得遍体鳞伤,加之原先的仇恨一起爆发出来!在她离宫解救她那个珍惜的妹妹之前,她必须与他有个了断。   “你欠我的!今日就要血债血偿。”淑月不愿与龙跃多争执,挥刀又是一阵猛烈刺。   她虽一身满腔愤恨,但还是鼓不起勇气,想起那个可怜的墨莲,那个还在为这个男人的余生四处奔波,她下不了狠心。   “流光……”殊不知蒋默尾随她这,正待她狠狠刺向无处可躲的龙跃时,他从身后握在淑月高抬的锋利的匕首,右手轻轻挽起淑月的腰部,在她耳边轻轻唤了一句。   这一句久违的呼唤,淑月眼中的怒火顿时熄灭了一半,蒋默紧握的手被割破一个大口,鲜血顺着高抬的手臂缓缓流进淑月袖子内。   还是鼓不起勇气,温热的鲜血顺着衣袖流进胸口,仅剩的怒火便一一压灭。终究鼓不起勇气,她还是顾忌到了那个深夜婉求自己忘却恩怨的女人,以及面前这个温柔的男人。   龙跃听到了蒋默唤面前女人那个名字,脑海的记忆如波涛翻滚的海水涌出来。若是没有猜错,面前的女人就是这些年自己秘密派人巡查密杀的人——流光,左流光! 为何她是个女子!   蒋默缓缓抬起右手,在淑月迟疑的一刹那,将身前的女子敲晕,女子受力缓缓瘫软进蒋默的怀里。   蒋默丢弃手中的匕首,不顾自己鲜血直流的手掌,安置好淑月,向惊扰的龙跃深深磕了一个响头。   从震惊中回神,龙跃恢复王的优越感,既然他已经猜测到那个女子的身份,此人已经不能在留在宫里,面前这个跪着的男子自然也清楚点一件事。   还记得关于这个左流光的事情。那一年,自己还未当上帝王,因父王托令在一处深山修行磨练,在大山深处便听到一位姓左的男子仅带几人直闯熊木一族,解决了当时被困在一个地方的王守义将军,自那次,姓左的男子名声大振,先王为嘉奖此等勇士,封为护国左将。同年十月,塔里木拉族长进宫觐见,在宫内十日有余,却想将先王的爱妃——金小主拐带至遥远的塔里木塔沙漠地带,偏不差,那个一心想要离开王宫的女子便是自己的母亲。那时候他听到消息,从大山急急赶回来,拼命阻止母亲做出出格之事,但未等自己回到宫中,仅当官一个多月有余的左将军带人接走了被安置在后宫的母亲,自后,先王为掩此等丑事,在龙跃还未赶到宫内之前,便向世人宣布金小主因病逝世的消息。那时的他不知有多恨左将军,虽知道□□,但那时不宜声张,还需将这个丑闻掩盖下去,他在父王的安排下将“母亲”安葬。次年三月,先王因疾病暴毙,龙跃名正言顺当上新一届嘉靖王朝一国之君,那个五月,为一报那人“好管闲事”之仇,龙跃借机密杀还未有其他功劳的左将军,那时他知道左将军还有一个名叫“左流光”的遗子,他一味以为左流光是个少年,却不想自小流光便被自己的父亲隐瞒了性别,除了王将军府王将军、墨莲、几个老奴之外,还有一人知道流光是女儿身的便是蒋默,这些年他派出去追杀的时时无果,原是这性别出了问题,何况左将军自知道自己犯的错误,早早将自己的女儿遣送到何处,斩草除根之事就没有完成。今日,这个女子出现在面前,看着眼里的愤恨,自然是为父报仇。   “你早知道了?”   这个衷心的御医又轻轻磕了个头,不得不为自己没有将此等危险人物汇报给自己效力的王表示有罪。   “她真是那个人的遗孤?”龙跃又一次好好看了看昏迷过去的女子,满脸是歉疚,“那件事,本王也有错!本王做的太莽撞,太狠了。”   蒋默微微一怔,这个时候龙跃竟然能意识到自己的错。   “她是左将军的女儿,是本王亏欠于她的,明日便带她离开王宫,不要再在这儿出现!”   龙跃的眼神对上正好回来前来交代行程的苏裘,看着地上一片凌乱,便知有事发生。这时,墨莲求得龙跃的母亲原谅前来探望他,就一个不经意间,一群人都撞在一起。   看着晕倒在一旁的淑月,墨莲最先明白了发生何事,跑到淑月面前,见自己的姐姐还有气息,悬着的心落了一半。   “蒋御医,将淑月先带下去。”   龙跃向自己使了眼色,想到他原是对自己说的话,知晓王愿意放他们一命,谢了恩抱着淑月退了出去。   “莲儿,你也出去吧,本王有事要与康王和……和母后交代。”   苏裘今日而来,除了交代明日出兵之事外,正要问询有关姑妈,龙跃有心留下自己三人,此次应该是要原原本本好好交代一番。   大雪封了山,但并不影响乱民不断向内挺进的兴致,仅是二十多天,这个鱼龙混杂的部队不断开拓新的领地,已有三四个城池被占领。这些天,军事汇报下来,嘉靖王朝边境的防守宛如虚设,轻而易举就被攻破,吓得另几个守城将领不战而逃。赤可城是最新占领的,作为军事的后地,这边是安全的,不用担心嘉靖王朝的士兵打来,即是打来,这个地方也有时间退后。锦儿便从包帐安置到一个府衙内。   换了个新地方,锦儿有些不习惯,虽生活越来越像中原,但这偏北的地方,冬天异常寒冷,何况又是大雪封山的几天,这外面的温度足以能冻住一个人,但这群北方的汉子越到寒冷之日,精神越好,加之这几天喜战时时从几个边境传来,士兵士气高涨。锦儿担心这股力量会影响到嘉靖王朝的势力,毕竟从王宫调兵出来,任谁都很难一下子攻破下来,到时候受伤的又是寻常百姓。   自住了房屋,若想跑出去就更难了。好在,在这个院落,古劲给自己开了个恩,可以在屋内四处走走,但也在屋外安排了十几个士兵牢牢把守。   正值正午,屋外浓浓的羊肉汤又高高搭起,隔着厚厚的墙飘向这个府衙。锦儿不喜欢这味道,羊肉味太臊,太刺鼻。正好游荡至府衙的厨房,屋内一阵清香从里面飘出,若不是外面的臊味太重,这味道一定能立马勾起锦儿的食欲。锦儿推门而入,只见屋内一个少年踮着脚尖,从一口沸腾的锅里撩起滚热的面条,又速速跑向一旁的小锅,舀出一勺金黄的汤汁,均匀浇在面条上,顿时芳香四溢。这味道直冲锦儿鼻孔,这些吃了太多的羊奶、羊汤,这地道的中原面条真是勾起锦儿的回忆。   突然少年想起了什么,急匆匆跑到门口,在锦儿一尺之外顿住。   “不好意思,我……我太莽撞了。”   这个是个面相清秀腼腆的少年,此时正为自己失礼红着脸道歉。锦儿很喜这个少年,并没有生气,何况他也没有做错什么。   “要去那里?”   “我想去问问这屋的女主人喜欢在面里加点什么?”被一个女子温柔的询问,少年扯红了脖子。   锦儿隐约猜到他是那个人派来为自己做些中原菜式的少年,不想直接告之自己的身份,笑着说:“不用询问,你若是每样准备一点,让她自己添加不就好了。”   “对呀!”少年恍然大悟,速速转身准备,幸好还记得谢过给自己好点子的女子。   少年细细准备自己的面点,锦儿揣度着饭点时间,便转回自己的房间。   第一次献厨艺,少年没有亲自献上,阿雅奉命将少年准备的托盘送至锦儿的房间。闻到香味,锦儿便知少年的美食即将呈现到自己面前,不禁一喜。却到门口,女子的脚步在门口停留了一刻才端进,锦儿有意瞄向门口的身影,没有做声。   看着少年为一碗面准备了十几种调料,锦儿自觉他傻得可爱,添了些醋,加了些葱花。   “辣椒酱在何处?”在一堆调料中找寻一种熟悉的味道没有结果,锦儿只好自己问。   阿雅没有回答,但是从刚才在外停留的时间,那个应该为自己挑出了辣椒酱,怕自己这个时候吃对身体不好吗?其实在某个角度,锦儿挺同情古劲,若不是他遭遇常人无法忍受的事情,或许性格也不会这样。   想着外面的人还观察自己饭食,锦儿端起面将面条吃得干干净净,这一顿,是她这些天来吃得最舒服的。 ☆、第 59 章   连日来,喷香的面点都准时送至锦儿房间,这个有心的少年总能在面点上下点功夫,每日的调料都有所变化,让锦儿百吃不厌。   又是一日,天空终于放晴,温暖舒适的阳光打在身上,格外暖和。据那些看门士兵透露,嘉靖王朝已正式派兵围剿,无需几日便有一场大仗开始。自听到这些消息,守门的士兵脸上也凝重了许多,不在没日没夜嬉笑,毕竟几十年来,第一次这么大规模反抗嘉靖王朝的统治,几十万大军不断行进而来,这紧迫感多少能在数字上得到点。   宫里传来的消息并不准确,但这庞然军队急速前进,前往这边的事自然瞒不了这些密切关注宫中动静的几位乱民首领,古劲自然也不例外,这些天,为了能较好防备这些京城集结的出师部队,没有留在锦儿居住的府衙。   闲来无事,锦儿时常溜达至厨房,与这唯一中原人闲聊,打发些闲散,也好从他身上寻找点家乡的气息,至少是中原人那种温柔体贴,锦儿能很好从这少年上收获到。   阿雅是古劲派到她身边监视她一举一动的人,既使在锦儿闲走的时候,她都寸步不离,躲在一个角落默默监视着她,这一点倒让锦儿很不自在。正好这日,风和日丽,锦儿与少年越好一起学做面点,监视的人只是隔着一堵墙,在一个大树后紧紧盯着屋内一男一女的动静。   今日,锦儿正好要学习如何做美味的卤料,这浇面最重要,也是精华部分便是这汤料。这做师父方面,少年很有一套,他会细心指导锦儿如何调制出最基本的汤料,在锦儿做的有些模样之后,便让锦儿自己摸索汤料中所需调料的分量,倒也因为他只是做了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的事,锦儿在面点调料上小有进步,这是第一次在离了淑月后,自己烹饪做菜。两人在厨房有说有笑,默默监视的女子却不以为然。   锦儿第一碗面点大功告成之时,喜不自禁。这些天,少年早已知道与他学艺的女子便是这个被占领府衙的女主人,但女子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少年很容易与她相处到一块,这时看着锦儿调出可喜的汤料时,他上前搭手为锦儿盛了一碗刚出炉的面条。锦儿欣喜从少年那边接过碗,无意间接触到某样东西,但很快克制住自己的疑惑,亲手淋上调制的汤料。因为今日心情格外好,锦儿就随意在厨房的小桌上解决了自己的午餐。   汤足面饱,锦儿满意的离了厨房。回至自己的屋内,终于可以摆脱监视,锦儿迫不及待从袖中捞出那种少年藏在碗地下的纸条。她知道,那个少年认识她!展开的纸条有些让锦儿意外,纸条上面字不多,甚至可以说没有什么字,只是歪歪扭扭写了两个字“安”以及“等”,虽然没有其他的话语,但是看着这个用木炭急急写得两个字,锦儿便猜到这个被封锁的外院已经有人在接应自己,或者说已经实施计划将自己解救出去。少年应该从未去过私塾念过书吧,至少从这两个字中可以看出他学识的贫乏,是个可怜的穷家孩子。简单的两个字,意思是明了,但太多疑问,锦儿想当面问他,但是身处在这种环境下,每一步的莽撞都会令别人陷入危险之中,何况少年冒着这么大风险混入府衙。   五日来的长途跋涉,马儿已稍显疲惫。看着远处被大雪润湿,蜿蜒的山坡,便猜前路茫茫。   还有一天就到那个人身边了。马上的男子看着远处模糊的山路,心中一想。   “下来休息一会吧。”为首的男子向身后五六个随从下了命令,找了个破猎户屋暂且休憩。   马车内,淑月从一旁取了一件貂皮斗笠披风,轻轻盖在熟睡的孩子上面,抱着孩子进入了屋内。刚出生一个多月的孩子本不该这般颠簸受累,但一心想到那个女子见到孩子急切的心情,苏裘便冒险将孩子带上,何况淑月之事已被知晓,她已被永远驱逐王宫,与他一同前来,一路上倒有了一个细心照料孩子的人。将孩子轻轻放在随从整理好的暖暖的大竹篮里,淑月走到在火堆旁取暖的蒋默身边,从随性的斜背包中取出膏药和纱布,默默替蒋默换了手上因驾车,手掌被缰绳拉破伤口的纱布。看着这个因自己莽撞,伤害自己心爱的男人,淑月又羞愧又心痛。   “无碍,过几天就好了。”蒋默宽慰着,“天气寒冷,伤口不会发炎的。”   傍晚之前,苏裘从附近的小镇回来,打探了些消息,也带回了众人的口粮。   “替孩子温温。”   苏裘把一个水壶抛在淑月怀中,淑月打开瓶塞,只闻见浓烈的奶味从水壶中散出。这是羊奶吗?闻着味道不对劲。淑月无意间瞟到苏裘掩盖手臂上的爪痕,顿知他是为了孩子去山林深处捕捉野物,获得这一小小的一罐奶。果然有心了。听到孩子饿醒了,淑月撇开两人,急急为孩子准备晚餐。   孩子一出生便离开了母亲,虽不是亲生的,但苏裘却很疼这个孩子。看着已经睡醒嚎啕大哭的孩子,苏裘笨拙地抱起孩子。只有一月有余的孩子,脖颈的骨头还未长全,抱这个小孩要格外的小心。孩子还没有正式其名,苏裘不知道该唤他什么才好,只好轻轻拍着孩子的襁褓,试图让他静下来。淑月曾教他如何挑逗孩子,想起一点后,伸出手指在小孩粉嫩的轻轻点了几下,果然孩子顿时停住了哭泣,仰着脑袋吐着舌头舔舐苏裘的手指。孩子的本能便是吮吸,即使没有母亲□□的滋润,但还是对圆润的东西有舔舐的能力。   淑月温热了苏裘带来的狼奶,用一个小勺子一口一口喂食。看着每每只能舔舐一点,站在一旁的苏裘看着格外心疼。   快了,也就一天,明天就可以见到她了吧。   次日清晨,接近战场,血腥的味道浓烈开来。为了孩子安全,苏裘另找了一个隐蔽的场所将淑月和孩子留了下来。实则因为淑月不放心锦儿,越到边境,越能感受锦儿的存在,这份真挚的感情也让苏裘默默感激她对锦儿的照顾。受淑月的嘱托,蒋默随着苏裘,两人悄悄潜入敌人的势力范围。   半山之后,两人便丢弃了马匹,为防敌人沿路设下的眼线,两人特意绕开了主道和一些能通人的小路,从一个悬崖峭壁艰难翻过了大山。   入夜,多花了三个时辰绕过了前面的阻碍,便在一个偏僻的山坳下暂停留。刚翻过山是,因为攀岩一些碎石沟壑,好不容易结疤的伤口又一次崩裂,没有淑月在身边,蒋默草草包扎了一下。   “夜深之后,我们就入城。”   没有点火,以防眼线发现,望着山坳下不远处的深墙高院,那便是囚禁锦儿的地方。   “康王,您知道锦儿小主囚禁的地?”   看着此次深入险境的苏裘,他直指那个灯火通明的府衙,如此方向明确,应该在来之前已经安排营救计划,蒋默一惊。   “锦儿已唤你为蒋大哥了吧?不用这么距离,叫我小苏便可。明日进城,我们以兄弟相称,若是有人盘查,你便称你我是来寻一门远方亲戚。”   喝了口烈酒,在这个寒冷的夜晚暖暖身子,苏裘细细交代了明天的行程。   又是一日,天还未亮,趁着山路有些亮光,两人速速下了山。   通关前,两人果然被细细盘查了几遍,好在来之前,苏裘做了些小小伪装,加之昨夜的交代,他今日便是一个傻傻的男子,唬弄着守城的士兵无奈草草放了行。   北边的赤可城已经完全被占领,沙漠的大汗在无战事之时便游历在这个孤寂的边境大城。远些热闹的集市已不复存在,外面的大道一片荒废。只有若干几家还未及时逃出去的百姓凄惨度日。   曾在外修炼的苏裘听说赤可城有一客栈有非同寻常之处,若不是店掌柜的熟客,无人知晓那个秘密,此次进城,苏裘和蒋默直奔那个客栈,兴许还能找到些有用的信息。   进入留客客栈,苏裘拉着蒋默的衣物,神神秘秘的看着四处,偶尔还露出惊恐的表情,好似四处有豺狼野兽想要吞灭他一般。蒋默悄悄在柜台下假寐的店掌柜,老头很是气愤,无奈打开门做生意,有些事也不能做太过分。老掌柜尖锐的小眼仔细打量了两位打扰他睡眠的人,来者衣着简朴,看似并不是富贵之人,加之后面的男子有些痴痴呆呆,老掌柜没有给好脸色。   好在大难之前,身为嘉靖王朝子民,老掌柜也没有赶尽杀绝,只是给了间有些破陋的房间,一张勉强能睡下两个人的大床,多少给两人有些安慰。   还未在房间站定,苏裘疯疯癫癫跑出去,据他交代,半个时辰后让蒋默四处找他。在苏裘傻傻跑出客栈大门时,记账的老掌柜又一次细细打量了一番,冷笑一声后,任他出了大门。   苏裘疯疯傻傻跑上大街,撞到了几个在大陆上巡游的粗悍士兵,被咒骂了几声便不再管他。他借着从山下记下的路线,来到了那个府衙。前后在府衙前转了三四圈,发现这边的护卫远远比自己想想的多。在一处炊烟袅袅的屋后,问道屋内熟悉的味道,观察远处还有几个马汉守着后院的校门,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的铁皮,含在嘴里,低低发出几声叫唤。   府衙后院正在张罗伙食的少年听到三长一短的低啸,心里一喜,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苏大哥来了!   123   午后的阳光,舒适宜人。   今日,据男子贴身女婢吩咐,下午男子将回答府衙,特让少年多备些点心。看着灶台上揉搓好的大大面粉团,少年灵机一动,从这个大面团上掐下一大块,趁人不背,揪成一小块一小块扔弃在一旁的潲水桶里,掂量面粉袋中还有三四天伙食的面粉,在还未有人关注到自己前,将大半的面粉撒进正烧的通红的火炉里,面粉融进火里,瞬间便消失不见。瞅了瞅一个拳头大小的面粉团和只有一个麻袋脚的面粉团,少年微微一笑,拿着快要空的麻袋往大门前去。   “我要出去,今天族长要回来,我,我已经没有面粉做族长那份了。”在出门前,因为古劲的命令禁止出入,少年被阻挡在外,因为还有急事要处理,守门壮汉不让自己出去,便吵得面红耳赤。   此时,锦儿正好巡查府衙四处今日守卫情形,正好碰到执意要出去的少年,守门人为了惩戒这个执拗的少年,一只手将少年高高抬起。   “住手!”   锦儿适时出现,解救即将被打的少年。几个壮汉对这个深居内院的女子有所畏惧,首领交代的事情,他们不敢违抗,将少年扔弃在地上。因一脚踩在一级台阶边角,一个重心不稳,少年从三级台阶上跌落下去。   “阿木,没事吧?”锦儿冲上前,查看少年受伤情况。   脚倒无事,手因为身体倒地时支撑扭伤了,少年捂着红肿的手腕,摇摇头。   看着少年受伤,锦儿心疼不已。门外,马蹄声从远处急速而至,直至大门不到半刻。从他马上跳落的利索,加之伟岸的背影,一时间,锦儿没有认出来,只待那人转身一刹那,她才认出他。透过敞开的大门,那个许久未见到的男子终于出现在门的另一面。   守门的几个壮汉急急行礼。就在古劲下马回眸的一刻,就在那个对面,女子湿润的双眼不安的看着自己,那是一个错觉,总觉得好似盼望远征丈夫归来的妇女,那么一双望穿秋水朦胧的双眼,他心里有那么一刻狂跳不已。但女子另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却也给他浇了一盆冷水。少年吃痛低唤一声,锦儿注意力便收回了还倒在地上的少年身上。   原本上扬的嘴角立马恢复了冷漠,古劲询问守门的士兵发生了何事。看着没有神色,冷峻的族长,守卫长草草将事情前因后果叙述了一遍。   原是如此。古劲并没有因为自己的人做错,在没有伤害到她重要的人,其他无所谓。跨过大门,古劲来的跪倒在少年的锦儿面前。他避开与女子眼神对视,拉过少年的手腕,仅是用力拉扯一下,少年吃痛大喊一声,让一旁的锦儿紧张看着男子手里的动静。   “没事了。”冷冷一句,“图拉,你去镇上取点面粉来。”   古劲将一旁的麻袋扔到一个壮汉面前。   “不行,他不能去,他不知道做这个面需要那种面粉。”少年急急阻止壮汉。   “为何面粉用的如此之快?”   少年突然有些为难,那日他在街上看到自己在为一些穷苦的百姓施面,因为自己做的面点好吃,他派了几人强行将自己撸到这个地方,专门为这个家的女主人制作好吃的面点,当时他记得他还带来整整一大包面粉,他现在质疑自己了。   “我向这位小师傅学习面食,浪费了许多。”锦儿为少年开脱。   古劲朝何时在锦儿身后出现的阿雅确认了此事,便不再为难少年。   “既然受了伤,让图拉一同去吧,一个时辰必须回来。”   少年领命,陪了先前壮汉一同出了大门。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锦儿暗叹一声,任人都能通过这个铜墙铁壁的大门,唯有自己是个困兽,无处离去。   古劲向一旁的士兵默默吩咐了些什么,士兵领命急急跑出去。   “回房换件衣服,我带你出去走走。”古劲走至锦儿身边,低低说了一句,便回到自己的房间。   锦儿听清楚了男子说的话,愣在原地,当意识到自己可以出这个大门后,欣喜站在大门前。锦儿无心打扮,这一身墨紫裘袄正合身,留在门口等着男子出来。   男子进入脱下了沉重的战甲,换了一身轻便的外衣,转回大门,看到女子娴静等着自己出来,心里一暖。男子从锦儿身边经过,锦儿小步紧紧跟了出去。在踏出大门最后一个门槛时,仿佛整个世界一下变得开明,依稀在耳边听到鸟语花香,锦儿心情异常的好。   少年带着壮汉走访了几家仅存的米面店铺,不过这兵荒马乱之时,粮食是何等稀缺物品,虽有些粗粮,精细面粉却是少见的,少年来的路上已经注意到在一旁疯癫的男子,若是没看错,那便是他盼望的人,现在需要施计将前面的大汉引开。少年挑了些店里最稀缺上等的面粉,三家面铺点也只收罗到半袋。   当他们从最后一家面粉店出来之时,突然从一个街口涌出一些乞丐,朝着壮汉肩上扛着的东西疯狂抢夺。人多势众,壮汉不敌饥饿的百姓,扛着的粮食被几个稍有些力气的男子强行抢走,壮汉又气又恼,推开围在身上的老弱妇孺,急急追赶那些抢粮食的人。   少年只是在后喊了几声“抓贼”,便闪进一个弄口。果然,这场□□的主导者便是他许久不见的苏大哥。   “苏大哥,你终于来了。”少年热泪盈眶,热情拥上面前头发凌乱的男子。   时间紧迫,少年也知道此事不能拖延太久,简单叙旧,将苏裘想探知的事情一一告知于他。   “苏大哥,这是我画的那个地方的房屋设计。”少年从胸口将一张粗陋的画着图案的灰布交给苏裘。那个府衙偏南一个小房间,一个小小烫破的洞,那便指明了锦儿居住的地方。苏裘感激陆行善为自己做的事,临别前小心告诫一声,少年便朝着那群乞丐涌去的地方追去。   细细回味行善告知自己的事情,除了得知锦儿安然无恙,还探听到本朝一位元老与塔里木拉族勾结的□□,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还需要花些心细。   弄堂外,一群异族士兵将一条长长的街道拦截起来,把守每个弄堂,每个入口,每个客栈店铺大门,凡是有人能出入的地方,都一一阻隔起来。探知有异,苏裘将额前的头发又拨乱几分,这下完全掩盖了面相。   半个时辰后,果然,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士兵拦截的大道上,一前一后。苏裘没有管走在最前面的男子,望着身后那个瘦弱紧紧跟在男子后面的女子,内心的渴望狂涌而出。那是离别一个多月后再次见到,那个身影,那个面孔,那个眼神。他曾离她几月有余,但那是的她还安然在王宫,现在的她却像一个被限制自由的鸟儿,任人摆布。   难得能出高楼深院,尽管这自由也有限,但锦儿很珍惜这次出来。紧紧跟在面前缓缓前进的男子身后,细细看着嘉靖北部以房屋琳琅满目集市出名的城镇,现在虽看不到外商各路小贩在此做生意,但这一条条长长宽宽的大道还是能依稀感受到原先奇奇怪怪人在此交易的热闹场景。   在一个弄堂前,锦儿从两个站立的士兵后看到一个犀利的眼神,只是一晃,锦儿便感受到那人投来炽热的眼光。面前的男子没有察觉异样,用着原先不急不缓的步伐向前走去,锦儿很想再次投去探索的目光,只怕自己不经意的动作会让男子有所知觉,便忍着极大的冲到,三步并两步向前跟去。   今日的行程,如同走马观花,但好过从未拥有,锦儿感激古劲能随同自己出去走走,正好少年也回了府衙。出的小意外,少年用为防族长责罚,与壮汉达成了共识没有告知,抢回来的小半袋面粉也是简单交了差。自锦儿听到古劲身上和同年的阴影,她从心底同情这位可怜的男子,正好趁今日他终于正式面对自己,锦儿亲自下了厨为男子做了自己最新研制的汤料。古劲有些受宠若惊,这些天,他忙于防卫北方战事,今日难偷得些空闲,他便想急急赶回来,难怕是远远观望她的一举一动,对他来说也是也满足,她却为他做了面条,这是他万万没有奢求的。   午后,男子本想与锦儿敞开心扉交谈,前方却将他急急召唤回去。虽有心不舍,但是饭点后,锦儿避闪的眼神也只自己不能操之过急,简单收拾就跨马离去。   是夜,锦儿早早上了床,今夜少年又冒险传递纸条给纸条,虽未写明什么,但是锦儿隐约感到今日的异样,别了看守的女婢,关上门熄了灯,和衣上了床。   临近初春,天气有些回暖,窗外无风,异于他日,今日却异常安静。翻转了几次难免,心中能感受到某些事即将发生,但事情迟迟没有进展。   或许是自己太着急了。直到深夜,终于扛不住劳累,锦儿看着明暗的窗户,浅浅睡去。   “锦儿……”一个温柔的呼喊,将小眠的锦儿唤醒。   逆着光,模糊的背影,但锦儿却熟悉不已。一股热气喷在脸上□□不已,锦儿微微一笑,从被子中伸出温暖的手臂,贴在早已冰冷无比的脸上。   等很久了吧。锦儿心里默默问了一句。 ☆、第 60 章   昨日,按照原计划,从京城紧急召唤的五万大军浩浩荡荡挺进这片北方被掠夺所剩无几的残地,在以岭南勇为首的乱民一百里处驻扎安营,向外宣称三日后将正式一战,这个由形形□□人物组成的乱民队伍终于躁动不安,虽这群人已拦了不少人,但也仅仅是一万多的队伍。为安抚队伍,古劲忙于在这群队伍中奔波。   在赤可城中的府衙内,锦儿还是如先前被囚禁于此,自上次出游后,她与古劲的关系便没有那么僵硬,每日,古劲从军队中游说回来后便与她一同共进晚餐,她并不想将两人的关系硬化,若不是他执意要挑起战争,或许她可以更好与他相处。   与锦儿相处的时间,是古劲一直殷切期盼的,每日他从营帐中回来,任再大的事情,他都一一向后推一段时间,但今日却有所不同,夜风带来的消息让他匆匆放下碗筷,急急离去。   饭后,锦儿在庭院散了步,本就一个人,偌大的院子就显得格外空旷,这些天,她除了要想法子将少年送出府衙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无意间竟来到了古劲卧榻之处,这个地方原本是禁区,后因为两人关系的变化,渐渐消除了监视,锦儿左右一望,见四处无人,暗想那个女婢应该有事随古劲出去了吧,便推开门。   屋内一片漆黑,屋外无月无星,让室内伸手不见五指。身边没有任何起火之物,何况这偷偷摸摸做事,这火是万万点不的,但后又一想,唯一监视的女子跟着古劲离开府衙,偌大的内室,除了自己也就无其他人了。锦儿摸索着找到了烛台,从一旁拿到火折子,点燃了灯台,屋内顿然一亮,锦儿微闭眼睛以适应了突然的亮光。   古劲的屋内,锦儿是第一次进来。屋内饰品书库都摆放整齐有序,案桌前一排兵书收拾整齐放在上面,借着灯光,锦儿便看到为首第一本便是《巧攻术》,锦儿随意翻看了几页,突觉这里边的内容有些熟悉,她向来不喜兵书,因为她厌恶战争,她觉得战争是邪恶的根源,战争会让很多人因此丧命,但那些日子,闲来无事时淑月便会跟她讲一些兵家计谋,记得那时,对于从淑月口中讲出来奇妙的用兵之道,锦儿有心听了些,因而此次在这本小小的本子上看到熟悉的描述,锦儿留了心。   本进屋就是查探古劲的秘密,锦儿避开了不得偷看别人隐私的偏见,拉开案桌旁的两个暗规,里面无外乎是一些文书、备案,上面只是些不认识的人名,想来是原先住在这个房间主人之物,锦儿就没有多查看。突然,锦儿的目光锁定在右手边第二个格子,那个还未关闭完全的格子,借着微光,隐约看见里面有一封白色的书信,手握着把柄锦儿犹豫了几分。内心的私欲还是战胜了道德,缓缓抽开,之间格子里轻微弹动之声,半开的格子突然喷出一股□□,猝不及防,锦儿便吸入了几分。暗叫一声不好,匆匆关了格子,向大门退去,还未她打开门,大门依然打开。   一个身影焦急闯到她面前,看到她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借着光,锦儿看清楚来者是何人。   “快,跟我走!”男子吹灭了锦儿手中的灯火,拉着她急急往外赶。   锦儿不知何事,男子横抱起她凭着直觉朝一个方向奔去,但在跨入后院之时,四处的走廊顿然一片通明,又是一个猝不及防,锦儿两人被这道刺眼的亮光包围其中。   灯火最亮之处,刚匆匆离去的古劲早已站在两人面前,黑着脸看着锦儿被抱在被人的怀里,眼里迸发的怒火犹如丈夫撞到妻子背着自己有了别人的男子一样,他现在可以杀了这个可恶的人。   被撞个正着,抱着锦儿的男子暗暗一惊,但很快冷静下来,他还打算放开锦儿,两个便保持着暧昧的姿势站着众人面前。   “她不属于你!”古劲冷冷对着男子说,“放下她!”   “若是我不放呢?”苏裘微微一笑。   “那就一个字——死!”   “我这人什么都不好,就是命特别硬,若是硬取,看你本事。”苏裘抱着锦儿的双手加重了分。   自己不过是偷看了他的房间,何时让他发现了秘密,看着重重包围的壮汉,锦儿不禁为环抱着自己的男人担心。   “那这个人呢?这个人的命,你是不是也要照顾到。”   古劲从身后挥手,从后边押出一人。   “阿木!”锦儿吃惊一唤。   少年不知何时已被他囚禁,五花大绑,就连口都被封住,被拖上来时,脸上早已青紫一块。锦儿借着光看着受伤的少年,心疼不已。   因为锦儿担忧少年,从苏裘身上挣扎下来。   “放了他,他还是个孩子!”锦儿直直看着古劲,放在此事,若是自己软弱地向他求情,或许他会抓住自己的软肋进而要挟苏裘,鼓起勇气,锦儿直视他,让他感受自己不畏惧他的威胁。   “是吗,我倒没看出来。”   少年想挣扎着跑向锦儿那边,但一旁的夜风紧紧扣住他的肩膀,只要他有奔跑的意向,只稍稍用力,少年被吃痛皱着眉头,被堵住的嘴巴放出细微的声音。   “我手里的筹码倒微不足道。”苏裘从一旁一颗大树上,将一个隐藏了许久的女子从树下带回到院子中央。   苏裘为女子接了绑在后面的绳子,应该是被绑了有段时间了,刚被释放的女子惨白。苏裘在她身后轻轻一推,让她回到面前的古劲人群中。   被弄得莫名其妙的女子,踉跄地被推倒锦儿两人面前,揉揉疼痛的手腕。一天未见自己心仪的男子,见到捆绑自己的陌生男子主动释放了自己,阿雅欣喜借着仅剩的力气走去。   锦儿不知苏裘有何打算,看着女子奔向古劲时,心悬在嗓子眼上。女子无事奔至男子面前,但古劲一脸厌恶将她推向一旁,一位壮汉接住了双脚无力倒下的女子。女子一脸惊恐,看着面前的女子,却看着,既使是在这个时候,男子的眼里也只有光圈包围下的那个女人!   “解开绳子!”   古劲心里暗自筹算着,下了命令解了少年身上的绳子,但仍未将他放回苏裘身边。   少年倔强的没有开口说话,他猜到身边这个可恶的男子想要自己的屈服让苏大哥他们不得不放弃离去,便咬着牙没有求饶一句。   古劲暗暗赞许了少年的骨气,但若要留下锦儿,这人必得牺牲。他从一旁侍卫中取了一把匕首,扔弃在少年面前。   “放你是不肯的,若是不想连累他们,自行了断!”   锦儿震惊看着古劲对少年说的话,刹那间她多想从上前,将这冷血的男子一巴掌。   少年也是一惊,看看前面无话的苏大哥,和依然紧张自己安慰的锦儿姐姐,又瞄了一眼冷峻的古劲,内心便做了决定,拾起地上的匕首。   “阿木!”尽管锦儿故作镇定,但少年拾起匕首的一刹那,所有的防守都奔溃。   “苏大哥,能亲眼见到你说的锦儿姐姐,我已经很满足了。今日,我先走一步,替我向……”   为等少年讲完话,锦儿咆哮起来:“别给我放弃,以为你死了,我会安然活下去吗?古劲,我告诉你,若是阿木死在你手,我便死在你面前!”   锦儿绝决说出这些话,让本打算用少年的命换回锦儿的计划打乱,加之女子一死相要挟,果然她就是自己的软肋!古劲脸色更是阴沉不已,冷冷看着面前的两人。   古劲看着绝决的女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在古劲和锦儿对视的刹那,苏裘找准机会,从袖中掏出一物狠狠射向古劲,而接到苏裘暗示的少年握着匕首向身后的男子刺去。瞬间,夜风因少年的牵制无法及时出手接下暗器,而一旁沉迷在锦儿愤恨眼神里的男子还未察觉,被壮汉搀扶的女子也在电闪雷鸣间无法赶制男子面前接下暗标,但一切的一切,并没有想象那么发生。飞来之物不过是一颗石头,但发射的力道大,打在无防备的男子的胸膛之上,男子只是吃痛向后退了一步。就在夜风紧张主人的同时,少年迸发最后的力气,奔向中间的两人。   少年跌撞进苏裘的怀里。   古劲冷哼一声:“以为这样,你们就可以出去吗?这里以被我的人马包围,何况你还带着两个累赘!”   “若我留下来,放了他们!”古劲并没有被暗器打伤,锦儿心里默默谢过苏裘,但此下救下他们两个很重要。   在锦儿说完这一句话是,突然有种嗜睡的感觉,晕晕的。苏裘见锦儿不对,上前扶了把。把了锦儿的脉搏,苏裘自知不对。   古劲看到锦儿的反应,心里更是沉落谷底。原本当他知道苏裘已来到赤可城时,他揣度着他会前来偷看自己的秘密,因而设下了那个陷阱,无论是那个人还是他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只要动了歪心,都会上当,但现在,这个窥探自己秘密的竟然是自己深爱的女人。   “我……”锦儿还未说完,就倒在苏裘的怀里。   “放了她!”   苏裘抱起锦儿。   “能走吗?”苏裘对着少年暗暗说了一句。   少年点着头,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站在苏裘的身后。   “塔里木拉族长的儿子可否能换我们三人平安出去?”苏裘对着面前倔强的男子,轻描淡写说出这句话。   125   连日几天的放晴,北方的空气被清洗一遍,格外清新舒适,若不是两军向往对峙,这好天气全城百姓都会出来沐浴阳光。   回到客栈,锦儿身上的毒已经解去大半,只怪自己好奇心太重,不然就不会中毒。一个有余再见到蒋默,锦儿又惊又喜,还从两人口中得知自己的孩子未夭折,锦儿这些天压抑的心情豁然释放,宛如在迷途中寻觅到一丝眼光。虽殷切盼着见上孩子一面,但当得知苏裘以孩子安慰要挟古劲释放被困住的三人时,锦儿暂时克制见子心切,若在此时她执意见孩子,兴许会暴露淑月他们几人。   这些天,以龙跃带队的大军已就位,隔着一条慕黑河,派遣使者互通消息,一遍在无任何伤亡的情况下解决这次事端。   少年身上的伤已经很好处理了,有两位懂医术的人在身边,遇事也放心不少。据蒋默这几天待在城中打探到的消息,龙跃派去的使者都一一无功而返,放言三日后大战转眼即至,一场血腥的斗争即将在这个世代安详的地方展开,在黎明来临之际,锦儿内心彷徨不安。   潜入赤可城,除了成功接应了锦儿外,苏裘也打探了许多事情,他细细将古劲和其他人物的关系向锦儿几人叙说了一遍。自锦儿知道古劲乃是龙跃同母异父的兄弟外,内心这些天没有理清的思路也豁然清晰。原是这样,难怪在王宫的那段时间,古劲虽封为王爷,也是嘉靖王朝与塔里木拉族良好联系的命脉,但却时常受不到龙跃优待,被独立安置在一处偏殿。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他那满是忧郁的眼神,他何尝能在这个异地获得一丝安慰。   已和龙跃取得了联系,苏裘几人简单收拾了行李,连夜出了城,这次他们明目张胆,大大方方骑着马出了城。在出城的那一刹那,锦儿百感交集,这个囚禁了她一月有余的地方,尽管她很厌恶这边压抑的环境,但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感情夹杂在里面。   次日清晨,由几位将领接应了苏裘几人。在慕黑河大军驻扎中最高的营帐内,锦儿见到久违的龙跃和墨莲。这么些天没见,龙跃憔悴不少,早听苏裘说过龙跃中了一种难解的剧毒,被病痛折磨的他,原本伟岸的身躯变得羸弱。托着沉重的病体,在苏裘几人觐见前故作精神,但惨白的头发加之无力的眼神,还是被别人一眼看穿,龙跃看到苏裘身后为她担忧的锦儿,心里也送了一口气,好在她一切安好。   大军驻扎这三天,除了修整大军一路赶来的疲乏外,龙跃也试图联系他早些时日派遣到赤可城附近调查此事的两位大臣,一遍了解更多信息,但一切无果。北边附近的几个城池,已有两个不战而降,唯有这慕黑河这边的沙家县的士兵死死防守,血战到底才没使那群人一路向内陆停进。大战在即,苏裘将这些天打探的消息事无巨细都告之龙跃,少年与锦儿也将自己知道的事情纷纷上诉。   “裘儿留下,其他暂行退下。”还有些疑点,龙跃退下其他人,独留苏裘。   知道这些男人有自己的正事要做,墨莲拉着许久未见的妹妹退出了营帐。   墨莲一路拉着锦儿问长问段,对她这些天的遭遇倍感痛心,而对于自己的痛苦,即是龙跃的病情,在锦儿面前只字未提。两人来到营帐的最后方,一个小小的营帐,几位士兵恭敬的守卫着。   “锦儿,里面有一人想见你很久了。”墨莲笑着拉着锦儿拉开门帘向里走去。   看到营帐里安静坐着老妇人,锦儿热泪盈眶。   “平安回来了就好。”那个老妇人便是龙跃的亲生母亲金氏,也是嘉靖王朝一代王母。   锦儿想起苏裘讲述古劲的身世,若是没错,面前的老妇人还是古劲的母亲,一个生下孩子还未来得及见上一面就被抓回去的母亲,想到这里,锦儿不禁想到自己的遭遇,她与面前这位慈祥的老人家何其相似。   话说锦儿名为龙跃的女人,实为古劲的妻子,又与自己的侄子有情有份,这个与自己今生三个重要的男子如此纠缠不清,若是在一个不清明的女人前,面前这个女子千死万死都不足惜,但金氏却很喜欢锦儿。金氏拉着锦儿,说了些关怀的话。   “孩子无事,还是个可爱的胖小子呢。”老妇人拉着锦儿欣喜告之她孩子的事情,还细细描述孩子长相,以及身上每一个胎记的长相。   从某一个角度,老人的描述弥补了锦儿未能见到孩子出世的遗憾。   “锦儿,你……见到了他了吧?”老人笑过,为难挤出内心的疑问。   锦儿早猜到老人会问起古劲的一些事情,同为母亲,她何能不理解她现在的心情,何况她还是几十年还未见过自己的孩子,对于锦儿来说,这个是理所当然的问题,锦儿细细将她所知道的一切都告之老人,就连她从别人那边听到的一些消息都一一告之,三十年的母爱,是无法倾注完全的,老人耐心听着锦儿描述,时而感慨,时而伤感。   约定战争的时间因和解不成,在今日这样明媚的阳光下正式开站。嘉靖王朝的队部,架起早些准备好的竹筏,速速度过慕黑河,在敌军城墙前宽阔的战场厮杀,军队鼓舞士气的鼓声隆隆作响,震得四周山谷回音不断。   听到浩大的鼓声,锦儿的故事也接近尾声。老人何时因为激动抓着锦儿的手,两人紧紧扣在一起。帐篷外的号角之声,让两个痛惜战争的人又紧紧握在一起。这场战争本不该发生。   “锦儿,老妇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你喜欢裘儿我不怪你,不管你选择谁,只要你幸福,老妇就替你高兴,但是现在老妇想求你一件事,让老妇见见他,好吗?或许老妇能解开他心结。先王守卫的江山,不能因为两兄弟反目厮杀。”   “母后,您不能冒着险!”墨莲决不会允许龙跃的母亲做危险的事情。   “莲儿,他是老妇的孩子!不能看着老妇的两个孩子打起来,不管那方胜负,老妇都心疼,前身老妇亏欠先王的,老妇想出面化解这次恩怨。”   老人的话墨莲无力反驳,但还是不甘她冒这个险。   “他不是单方面挑起事端的,若是碰到那个女人,母后您会遇到危险。”墨莲还是担心此事过于莽撞。   锦儿有心要帮古劲解开心结,看着老人有坚定的打算,心里细细盘算几分。   “我可以想办法。”   锦儿将重任自己扛了下来,墨莲和老人吃了一惊,继而老人转喜,暗暗谢过锦儿给她一次机会。   午后的一战,打得很激烈,龙跃一挥,大军强行攻城,势必破开铁门。以岭南勇为首的军队也不甘示弱,为今日的一战已备足粮食和持久作战的士气。迎面一战,两军势均力敌,尽管龙跃人手显多,但岭南勇冲锋的部队都是少数游牧民族壮汉,这群对野狼都毫不畏惧的人,见到血腥的场面,内心兴奋不已,挥舞着大刀上前厮杀。这一战,惨烈不堪,龙跃以人数众多险胜,只可惜未能破城,让部分人逃回了铁壁城墙后。   从前方战场抬下来的尸体堆积在慕黑河偏南一处山坡,这些为王朝领土而战的勇士,龙跃命统计官将那些人们统计成本,待战争结束就犒赏其家人。受伤的士兵从战场退了下来,几个营帐作为急救室。从老妇人帐篷出来后,锦儿一路问道血腥味,不禁打了几个干呕。   修整之后又是几场硬战,在战争扩散之前,锦儿要尽快安排古劲与老人见面。龙跃亲自上阵有心无力,及时赶回营帐的苏裘替王上阵,但毕竟没有任何军事经验,几位大将也不过是些饱食鱼肉的人,放在真正的战场都有些措手不及。   第一场,损失惨重。   战场上比拼,拼的是力量,一身武艺的苏裘游刃有余,但毕竟不是一个人战斗,时常兼顾旁边士兵的安慰,受了些小伤。   龙跃着急其他人紧急会议,锦儿没有在他的帐篷里找到他,回望时,蒋默正好授命前来找她。   换了衣物,与蒋默从后山的一侧策马离去。树林经过一冬的摧残,春暖回热,枯枝张出了新芽。避开那些残枝树杈,蒋默趁着夜色带着锦儿来到山洞前,这个靠着大山深处的山洞,若不用密网搜查是很难发现的。穿过树丛,折了几个弯,锦儿终于见到日夜所思的孩子。   刚进屋,为防别人发现,这边除了必要的篝火,是不燃其他的东西。里屋冒出的火光,锦儿摸索着进了里屋,蒋默说了暗号,守在门口的两位侍卫放了两人进去,进洞的第一眼,锦儿的眼光便留在淑月抱着的襁褓上。   孩子刚吃饱,不吵不闹,安静躺在淑月怀里。   “淑月姐……”不论是见到淑月还是未见上一面的孩子,锦儿眼里湿润的。   今日是她这半年以来,最幸福的一日,见了那么多日思夜想的人,在被囚禁许久的她,无疑就是柳暗花明、绝处逢生。 ☆、第 61 章   战争的血腥,锦儿万万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沾染片刻,在山洞内,锦儿与孩子相守一夜。自孩子出世以来,锦儿第一次真真实实拥抱他,尽管自己的母乳因为长时喂养孩子已经没了,但拿着小勺子一点点喂着,为人母的喜悦就完全激发出来。   次日,天空刚露出鱼肚白,锦儿借着这些光急急下了山。   还未等到锦儿回到营地,战事的号角又一次吹响,那些还未从疲惫中挣脱出来的士兵收拾了衣物兵器,集结在阵营前的空地上。   原来昨夜凌晨,好大喜功的胡副将带着小队暗袭敌军,无奈被敌人有所察觉,还未等几人潜进城墙,胡副将就被擒获,此时正被押解在城墙上示众。一早收到消息的龙跃气得几近吐血。   苏裘昨夜会议之后就消失不见,现在敌军在不远的城墙上叫嚣,龙跃按捺不住,穿上盔甲前去迎战。   锦儿回来之时,王的母亲正极力劝阻自己的儿子上战场。不见墨莲,锦儿一惊,老妇人因扰乱到军纪,便几位士兵带回了自己的帐篷。   “王,稍安勿躁,若现在您亲自带兵上前,正中了别人的计谋。”几位大将担待不起王有所损伤的职责,纷纷劝导。   “难道本王一同前去,本王的士兵还会输给他们不可!堂堂一国之君,在国家危机关头躲于营帐,这叫本王如何在打理整个国家!若在有劝者,一律杖责一百!”龙跃从一旁的侍卫接过剑,俨然有一种威武不屈的感觉,“愿与本王一同杀敌的,亮上你手中的刀剑,追随本王!”   从人群中散出一个全身已整装的将士,跪倒在龙跃面前,以示衷心追随。待众人看清来者是何人,都为之一振,竟然是王身边的女子——王小主。一身戎装的女子在这群男子中稍显瘦弱,但她坚定的眼神却让人精神。墨莲甘愿追杀,一起一阵狂潮,原本有些疲惫的士兵都士气高涨。   龙跃扶起墨莲,士兵纷纷为两人让出一条道,就在众人目送下,两人激昂走在队伍最前面。   初春清晨的战役打的很激烈,只见战场一片尸骸,那位擅自行动的副将在两方对峙拼死中为国捐躯。龙跃的出战,他不是为解救人质,他是咽不下这口气,他自知时日不多,若是他依靠自己的力量能解决此事,他这一生为政也对得起疼爱他的父王。   战场中的墨莲巾帼不让须眉,与蒋狄携手,誓死护卫龙跃安全。战争一开场,场面甚是混乱,那些孔武有力的黑须壮汉直直冲向龙跃,打得墨莲和蒋狄措手不及。混乱中,墨莲时而望向城墙上观战的几日,那个她恨得咬牙切齿的女子便在那些人中,在这个血腥的场面,那个妩媚的女子笑得阴邪。   此次带队出兵的便是这些时日来听到的男子——岭南勇,原以为是个人高马大的异族壮汉,墨莲见到那个白皮肤黑发典型中原男子时,墨莲更是恨那狐媚女子的媚功!竟能让这么多男子为他生死。   无奈敌军的人魁梧有力,许久没有动刀枪的墨莲激战一个时辰后边有些吃力。突然一个满脸胡茬的黑皮肤男子打落墨莲头盔之时,墨莲女儿之身暴露无遗。身边原先打斗的敌军纷纷向墨莲靠拢,这下让墨莲更吃力。   “莲儿!蒋狄,先救下莲儿!”龙跃挥剑将近旁的一个敌军撩倒,嘶吼着想墨莲那边靠近。   也在此时,一个男子借着墨莲与三四人搏杀之时,从后面使剑狠狠刺去。龙跃虽急,但无能为力。也在刹那间,一把利箭贯穿男子的喉咙,鲜血喷出一道血珠,男子应声倒下。墨莲也是有惊无险,看着仅半尺倒下的利剑,回望城墙一方射箭救下自己的身影,无奈,除了那个女子和古劲冷漠的眼神,没有收索到其他人。等结果了身边的敌人,城墙上的古劲早已离去,难道是他?   苏裘及时赶来,投入战场的他直奔岭南勇之处,好在蒋狄牵制住了他。与龙跃联手,两人挫败了这个投向异族的中原男子。   虽让敌军的头领岭南勇受了伤,但龙跃和苏裘知道,真正的能人并不是这个人,他不过是某些斗争的工具罢了。此次战役,无论谁输谁赢都损失不小。   “在想什么?”锦儿为墨莲受伤之处缠上纱布。   “锦儿,今日在战场上,城墙上有一人出手相助,我才得以安全回来。”   “那不是很好嘛!知道是谁吗?”   “没有看清楚,但是……”墨莲仔细回忆了那个时候的场景,但脑海里还是一片茫然,“赤可城是嘉靖王朝一大边境城市,易守难攻,但古劲和仓木银并不实习中原防守之道,本应该很容易攻破。”   墨莲想到一些事情,拉着锦儿继续推理道:“锦儿,你知道吗,今日我在战场上,看着那些士兵散乱排列,看似乱七八糟,但实则是有防守之道,而这个防守之道我很熟悉……”   锦儿突然想起那天她在古劲书房看的兵书,向墨莲解释道:“兴许是他们自己学习了中原的用兵之道,那天我便在古劲哥哥……古劲房间看到几本兵书。”   “哦,是这样啊。”   从战场下来的龙跃病情加重,直到进入营帐才吐血倒地,但此事对外封锁,苏裘守护在自己的哥哥病床前。   “这次去可查……咳咳,查到些什么?”   “回王,季良两位大人早在两月之前便失踪,那些天向王朝密保乃是古劲一手策划,只是传递消息却是真实的,让我不得其解。”   “他不过是想与本王…本王一绝高下!他放不下。”   “在赤可城这段时间,我曾听行善说过,我朝有一位德高望重的人物与他们合作,我已派人将朝中大臣底细查验清楚未发现异常,是何样人物能给他们帮助,这让我匪夷所思?”   “心里可有底?”   苏裘将自己的揣测细细梳理给龙跃听。正好墨莲与锦儿前来探视,看着病床上无神色的王,墨莲的心犹如刀绞般疼痛。   “这些天,还谢谢你的照顾。”龙跃安慰墨莲,“锦儿,看到孩子了吗?”   “嗯。”   “是个挺可…咳咳,挺可爱的,我们还等着你回来给孩子取名。想,想过叫什么名字吗?”   “锦儿还请王做主给孩子起个名字。”虽然她无权向王索要。   “哦,还是需要本王费心费力啊。”躺在病床上的龙跃一笑,竟扯到疼痛之处,摇摇牙。   “慢点……”墨莲心疼抚着龙跃胸口。   “看,我们的莲儿也就只有在本王生病的时候才能……才能温柔的对待本王,这让本王很惬意啊。”   “不正经!”   许久没有看到墨莲羞红的样子,龙跃好似欣赏一朵奇花,仔细端详一番。话说这墨莲,虽为名将之女,但品相尤佳,娇中带点傲气,女子中也是一朵奇葩。   “孩子的名字让本王想想,锦儿和裘儿先出去吧,让莲儿陪本王就可以了。”还有一句重要的没有交代,“记得本王的事暂且不要告诉她。”   两场相隔一夜的战争,两方都死伤无数,若是在这样下去可不好。锦儿暗思着如何让金氏与古劲见上一面的方法。   “在想方设法让金王妃和古劲见面吧?”   “嗯?嗯。”果然瞒不住他。   “金王妃已年过六十,若是你用寻常秘密接见的方法,都不能确保王妃的安全。锦儿,你真的觉得让他们母子见上一面,会对这场战役有帮助吗?”   没有想到苏裘会这样问,锦儿默默思考半刻。   “既然你们已经将王妃从京城带到这边,已然有让他们见面的打算,不是吗?”   “嗯,算你对了。王他很自责,当王妃告之她是真心爱着塔里木拉老族长时,王觉得亏欠王妃,从那个人抢回了自己的母亲,让那个人失去母亲三十几年,已经做了太大的孽。王,他想弥补,但是没有找到适当的理由说服自己。”   “能让我试试吗?”   “嗯?”   “明日作为两方使者接见他,正大光明的。兵家有言,战场不斩来使。”   “不,这样太冒险了!”   “可你不觉得,若是我去,会安全很多吗?”锦儿反驳苏裘。   “我不能把你送进那个人的手里!”   “你放心,那个人对我,并不是爱情……”看着一旁的火堆,锦儿悠悠说出这句话,“他爱的不是我,我只是一个叫佳秀女子的替身。我想这次去,解开他的心结,所有的……”   锦儿看着苏裘,眼里在倒影着明灭的火光,坚定不移。   “好,你可以去,但不是明天!”   “为何?”   “在派遣使者前,需递交文书通告!你这丫头,什么都不懂还要抢着去当使者!”   锦儿吐吐舌头表示无辜。   这一来二去,严肃的气氛顿然释放,重回那个无忧的日子,两人豁然大笑。   苏裘忽然将锦儿拥入怀中。   “记得,回来做我的妻子。”   127   两方会见使者,大战后的第三日,暂且停歇,尽管如此,由这两天激战所造成的死亡人数不断增加,受伤难治,带着疼痛恨别人世。看着一幕幕生离死别,在营地帮忙医治的锦儿心痛不已。   忙了一上午,锦儿劳累地回到自己的营帐,敲打了酸胀的隔壁,随意吃了一口饭便又投身到医治的队伍中。   一位士兵通报有一女子急找锦儿,想着有重要的事情,锦儿交接手头的工作,在军队驻扎后方的守卫处,见到匆忙下山来找她的淑月。   “淑月姐?”锦儿一惊。   送走了淑月,锦儿心事重重。此次淑月冒险下山,是得知自己将作为嘉靖王朝使者将前面被占领的赤可城谈判,忽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特前来告之。记得那日,锦儿趁夜上山,将这段时间的遭遇一一告之了淑月,她谈及到那日仓木银带她离宫的那日,是范康从深水泉中将她们两人带离,那些时候,她还以为范康是古劲安插在龙跃身边的眼线,但范康是随已逝的应王妃进宫,时日早于古劲多年,任古劲有和深仇大恨也不可能早于自己几年就学会安插眼线,若是若干年收买了范康,范康无父无母,古劲在异地资金有限,谈何收买?那这么说来是有人暗中扶持古劲,若是没猜错,这次骚扰边境城池和防守有力也有人暗中帮助。还记得那日,锦儿向淑月描述古劲案桌上熟读的兵书《巧攻术》,这两天淑月冥思苦想,有所结论,因而急急下了山找锦儿。据淑月叙述,《巧攻术》乃是墨莲之父王守义王老将军为将得力之作,此书她曾听他父亲提及过,因为那些是王老将军抵抗熊木一族在前人的战略技巧上结合本朝地理人文创造的书籍,此书除了淑月的父亲看过完本外,是无人知晓。锦儿翻看书籍内容与儿时她父亲向她说的不二,这让淑月心生疑惑,她揣测这个暗中帮助古劲的与墨莲之父有关。   得知淑月的推断,锦儿心里不安。墨莲迎面而来,还未来得及隐藏心事。   “是淑月姐找你?”   “嗯……”   “走了吗?”看着锦儿空旷的背后,墨莲失落的说道,“好久都没有见她,也不来见见我,有重要的事?”   “没,只是,只是孩子有些不舒服……”随意编造了一个谎言。   “别担心,今晚让蒋默上山一趟,再不放心,可以让苏裘一同前去。没事的,锦儿。”   “嗯……”   “对了,锦儿,今日我受到我爹的书信,他正往这边赶来,这边战事不能这么拖下去,我爹早些来,或许能更快结束战争。”   在后宫,墨莲并不因为她有这样一个了不起的爹仗势欺人,甚至在别人面前只字不提。墨莲是老将军老来得女,对她的宠爱是别人能想象,加之自幼丧母,老将军一手带大墨莲,墨莲对她全城歌颂的父亲自然敬重,何况自己的心爱的丈夫因这一场战争病患加重,此时她父亲来便是送来希望。   入夜,北边的沙城附近,突然刮起大风,伴随这细雨,比白天冷了许多。墨莲应该将她父亲来战场的事情告之龙跃了吗?锦儿暗想。站在冷风中,吹得瑟瑟发抖,但也只有这样的天气才能使自己的脑袋思考清楚。   “在想什么?”苏裘卸下身上的外衣,为锦儿披上。   “没……”   “让我猜猜你在想什么?”扮了一个鬼脸,苏裘逗得锦儿一笑,“在想,王将军的事情,对吧?”   “嗯?”   “淑月已经将事情告诉你。”   “她说的是真的吗?”   迎着风,淋着细雨,站在北边沙漠附近的,巍然有劲。感受这身边已蜕变的女子,苏裘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所知道毫无保留告之锦儿。明日她将代表本朝前去商谈,她多知道一点便能包全自己,何况那么大隐藏的敌人,若是一直隐瞒,对她不好。   听完苏裘的分析,锦儿许久都没有说话。   “王,知道了吗?”   苏裘默默点了点头。   “墨莲姐姐还不知道,难道一直要对她隐瞒吗?”   “王不想让她卷入这场争端,他不想让她父亲形象在她心里崩溃。”   “可是……”   没有反驳,龙跃早已得知暗暗扶持古劲谋反自己的便是王老将军,但他却对此事在众人面前未提及,他照顾到墨莲的感受,默默守卫她自信和尊严,这等的爱,是一个垂死的男子对留恋的爱人的关爱!迎着大风,锦儿心里沉闷不已,心揪着一样疼。   而在身后,本来找寻锦儿告之孩子无事,无意间听到苏裘两人对话,墨莲像个傻子站立了很久,即是是苏裘发觉了自己,仍未回过神。   “说的是真的吗?他不是说……”墨莲自嘲一笑,“那么那天射杀别人的是我爹,他就在那个城墙之上,帮着……”   没有继续说下去,心中的大山崩盘,墨莲奔溃的跑开。   苏裘拉着本想追赶墨莲的锦儿,摇摇头。锦儿看着面前的男子,又看看已经消失在黑暗中的墨莲,锦儿的心刀绞一般难受。   次日,西南风突然加大,狂风摇着路边的大树吱呀叫唤,比昨日冷一倍。一夜没有睡好,锦儿第二天眼睛浮肿。苏裘心疼锦儿,特让伙头煮了鸡蛋,为锦儿消肿。   “她回来了吗?”   昨夜狂奔离去的墨莲一夜未归,锦儿担心不已,今早也却没有见到她,心里很不安。   老妇人等今日已等了三十多年,天微亮便起了床,自己打理好衣物。看着老人一脸掩藏不住的喜悦,锦儿叹了口气。什么都不知道最好。   蒋狄随同两人上了马车。在离开大营前,锦儿还是未能见到墨莲,心里失落不已。   大风呼啸从马车的顶棚吹过,若是马车一颠簸,定能弄得人仰马翻。马车顺利驶过半开的城门,坐在马车里的锦儿听见一声沉闷的关门声,心里一沉。   透过半开的车帘,车外是一行行巡逻的士兵,这些异族的男子俨然站在寒风下,守卫这这个掠夺而来的城池,谨防一个不小心又被抢夺回去。那些留守在这个被敌军占据的孤儿老少,衣着单薄三三两两依偎一起,抵御严寒,锦儿看的心疼不已。   马车离开城门还未十几里,驾车的蒋狄突然拉住前进的马儿。陪同两人,守卫马车的四个士兵中箭倒地身亡,突变,让马车内的两人措手不及。   锦儿安顿了车内的老人,探出头。车外,何时从两边冒出一堆人马,为首的女子,锦儿自然不陌生。   “我们是嘉靖王朝遣派的使者,不得放肆。”   “哈哈,使者?哪有怎样。”女子尖锐一笑,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女子。   “两军相战,不斩来使!”   “斩?倒不会,但要活捉!”女子没有多废话,指挥身后的人动手。   几十个壮汉蜂拥而至,锦儿带来的士兵都已丧命,唯有蒋狄死死守卫着车内的两人。此事太突然,任蒋狄功夫了得,但双手难敌四面。   “都退下。”   在蒋狄弑杀近身的几人后,女子喝下不断上前的手下。此时,女子身后按耐不住的男子终于上了前,那便是那日带离锦儿的范康!   “蒋狄,今日终于可以一决高下!”   “范康!为何要帮助外人反抗王?”蒋狄看到范康,一肚子的疑惑和愤恨。   “少废话!刀口上见真功夫。”   仅剩蒋狄一人守卫锦儿,却在此时被半路杀出的范康缠住。两人打斗间,锦儿和老妇人便被女子轻而易举生擒。   “有你们在,奴家就不怕那人不合作!哈哈哈”   女子的笑声听得如此刺耳!锦儿就这么般不情愿被带走。回望已被关闭的城门,锦儿心落谷底。竟没有算计到这个女人会半路截杀!   守在大堂,等候锦儿二人的古劲,自己也曾派人半路拦截锦儿的马车,却不想别人捷足先登,待夜风将那个女子已将锦儿两人掳去的消息带给他,古劲脸格外阴沉。   “族长,切勿着急,吾妻不过将您母亲妻子带回一个安全的地方,好好守护,若是攻破龙跃那人,我自然将两人奉还给族长。”应仓木银要求牵制古劲的岭南勇,见他已知他们的计谋,只好笑脸赔罪道。   果然如蛇蝎般狠毒!古劲暗骂一句。   “族长,我军已整顿完毕,趁那些人还在等待那女人谈判消息放松警惕前,不如现在杀出城门,将他们打得措手不及!”   原来他们早就计划好了,难怪那日答应锦儿她来使,已经为自己设下套,等着自己往下跳!   “兵家有言,时不待人!族长可否助我们一臂之力。”   古劲黑着脸出了大厅。   慕黑河以南,本喝了药刚睡去的龙跃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号角之声惊喜。本以为可以修整一天的嘉靖士兵听到敌军突袭,纷纷收拾迎敌。   这一天,狂风下的沙漠边缘,厮杀喷薄的鲜血染红了半条慕黑河。 ☆、第 62 章   鲜血染红半条慕黑河,彷如几个世纪的哀礼都在这边沉淀,万籁寂静。泥泞的土地上沾满了猩红,迎着阳光,鏖战一夜逝去生命的躯体在初生的太阳肃静。   幸而有备战,苏裘迎送锦儿出使后便集结了一部分精锐军队,在敌人排山之势来临之刻挺身而出,虽未击溃敌人,但也阻止敌军进一步深入。   在赤可城,昨夜激战溃败的仓木银一脸阴沉,等待了那么好的一个时机竟被破之,自己出兵也损失惨重,得不偿失!岭南勇自知此次突战结果让面前的女人大失所望,看着她难看的脸色,为她沏了壶茶小心应承着。   “切勿生气,我看龙跃那一方经过昨夜一战,所剩兵力也有限,若是……”   “若是什么?”   “我们虽以周锦和金氏作为要挟让古劲那人配合我们攻打嘉靖军队,但据桐木副将汇报,此次古劲他仅派一千多人参与此战,未能按照我们所求派遣全部军队,他对我们有所保留。既然我们与他的合作建立在要挟之上,为何不正式扯破脸以那两人安危强行命令他亲自带兵攻打,让龙跃那群人被打得难以翻身,到时候,我们挥舞这大旗直抵嘉靖内地。”   “你是想杀一人警示古劲,让他乖乖听命于我吗?”岭南勇眼中精光一现,表示认同,仓木银对之呲之以鼻,“那个人,没有想象那么简单屈服!一个不小心,很可能引火烧身。”   仓木银说到这,忽想起一件事,便没有在管身边的那个男人,顿入沉思中。岭南勇看着这个精明的女人又在盘算着计谋,识趣地退出了房间。   “那两个可看管好了?”一出门口,男子便有了作为人上人的优越感,对着两位站岗的侍卫问道。   “是。”   “派人将这两人分开关押,除我和圣女,其他一概不准靠近!”   “是!”   从士兵口中探知古劲下落,岭南勇大步向前迈去。   自昨夜那场恶战,夜风授命早早出去安顿伤亡人数,古劲一人留于仓木银安置府衙的后院。正好这边远离战场,又无闲杂人,倒也显得清净。为自己斟了一杯清茶,独自小酌起来。   “族长,可闲来有雅兴品茶赏花。”岭南勇随风而至,看着这个闲来无事的合作人,内心有些怒火,但此时不宜发作。   虽知此人来者不善,但古劲还是为他斟了一杯清茶。   “谢过古兄。”   “岭南兄今日不去查探兄弟们伤亡情况,怎么有空过来?”   “自然是处理好那边事情才得空过来!我是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正好前来和古兄分享一下。”   “哦?”古劲放下茶杯,有兴致看着岭南勇。   “昨日一张战争甚是激烈,无奈龙跃那人有所防备,并未偷袭成功,我左思右想失败的原因,却发现一件怪事……”岭南勇看了古劲一眼,继续道,“你说,我们几万对嘉靖十几万大军,本想着塔里木拉的兄弟们都是些骁勇善战的人,这以一敌十也绰绰有余,昨日倒少见这塔里木拉的弟兄,我这边的弟兄实则挡不住这几万的大军啊。”   “听岭南兄的口气,是在责怪我咯?”   “不敢,自是好奇,昨日如此好的时机,为何古兄没有趁此一举歼灭嘉靖。”   与古劲相处一段时间以来,岭南勇知道他的脾气,若是言语过激容易激怒对方,亲眼见识他对待自己的亲兄弟,对他的乖戾自然有所了解,加之这段时间,他在武学和计谋上的提升,早已成为自己对手,此时暂不可撕破脸。   正在此时,夜风从阵营回来,恭敬递上一份整理好的文书。古劲浏览了文书的内容,便将此书册扔至在南岭勇一边的桌角。   岭南勇不解,拿起文书查看,却不想脸色难看起来。原来此书册是统计塔里木拉族这些时日以来伤亡的人数。塔里木拉本是一个游牧民族,盘踞在沙漠几百年,但整个族落的人群是有限,除之不可战斗的老人小孩妇女,此次跟随古劲出来的族民伤亡人数已过半。文册上除了塔里木拉族的记录,随性附带了熊木一族的伤亡记录。岭南勇随一直带兵攻打嘉靖军队,但大多是从四处召罗而来的土匪、游民散兵,虽那边统计的伤亡人数与古劲这边的资料所差无几,但实际熊木族在这些人中伤亡是最小的。   岭南勇本是来追究责任,但夜风带来的书册正好堵了他的嘴。看着面前毫无表情的古劲,岭南勇一时间揣测不出他的想法。   “古兄为这场战争牺牲了许多。”南岭勇尴尬一笑,“这不正说明你的实力雄厚,若不是当初果断和你合作,我们自此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若是再趁胜追击,突破龙跃阻挠也指日可待。”   岭南勇喝了杯茶,告了辞。   哼,还觉得最大的威胁是龙跃吗?古劲对这人无知冷笑一声。   屋外一片宁静,房屋这边已让自己的人牢牢守卫着。那个女子好在没有再次触及自己的底细!古劲默默一想。   “出来吧!”朝着不远处的大树,古劲大喊一声。   半刻之后,那个被枝叶阴谋的树枝中显出一个身影,从树上轻盈跳下。   竟是消失一天一夜的墨莲!仔细看,她一身紧身黑衣束缚,活脱脱是呈现一个夜行者模样。   夜风护着主子不让女子靠近,但古劲挥手退下贴身侍卫。   “他在哪?”墨莲坚定眼神质问眼前的男子。   古劲没有打算回答女子,又为自己斟了一杯。潜伏一天的墨莲终于找到机会和这个人独处,但他如此冷漠对自己,愤慨至极,挥手打落茶杯。好在古劲眼疾手快,避开墨莲的不善一举。   “在宫里不是想来好脾气的嘛,今日怎么没耐心?”   “事关众多人生死,何来拘泥于礼数!我只想见到他,尽快!”狠狠说出这句话,“为何样这样做?”   古劲并没有想告诉她答案,墨莲心里着急不已,突然口气一软,试想用别的事情软化他。   “古劲,你知道爱的感觉吗?那种你情我愿的感觉,我知道这件事本不该和你说,你和锦儿的事,我知道许多。一直以来我都觉得锦儿是不属于王宫的,我希望有一日她能离开,和她心爱的人一起,初次认识你时,我曾一度以为那会是是你,但是你和锦儿有太多隔阂……这不是爱。呵呵,我为什么要说这个呢,这对说服你没有一点用处,或许你会因为这个不会帮我,甚至……我,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爱着那个人,那个躺在病床上已近生命冰点的男子……”扯到自己心爱的男子,墨莲眼中流露出无尽的伤感,“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反抗我朝,帮着外人折磨已经伤痕累累的他!”   墨莲想到伤心处,眼里飙出泪水:“你知道吗,当我从他们口中知道我爹,我爹他……我心里有多痛,但是那个傻子,那个傻子为了不让我陷入难堪,对我保密。但是,我不需要。一直以来,我都想帮他,及时在这个时候!我不是无情无义的人……求你,告诉我,他在哪?事情不能在恶化,我怕他等不了……”   古劲心里悸动一下,挺住他喝茶的动作。自己胡乱的言语竟让他有了感觉,墨莲一喜,趁胜追击。   “我虽不知道我爹为什么要反我朝,但是他绝对不是为了名利,他一定有我不知道的秘密,我爱我爹,我不想让他受伤害,若是我这个不孝的女儿能解开他的心结,让他不至于陷入不仁不义的骂名,我这女儿便唤了他最大的养育之恩。古劲,你也有自己的娘亲,你知道吗,这三十年,她无时无刻的想你,即使是在囚禁的日子她都终了不了对你的想念,这次,她为了能见到你,一个六旬的老人跑到战场上,这不是她爱你的表现。父母的爱是伟大的,作为子女,我们也该为他们做点什么!”   “她并不爱我!”古劲冷冷说道。   “为什么你要执意你自己内心的想法,你不可能不知道她是因为被束缚,她才没有来找你!”   “被束缚?哼,是那个人囚禁了她,如果这样,那我不是更应该让他付出代价!”   “他付出的代价难道还不够吗?他快死了,他被你和那个女人快弄死了,这还不够吗?这还不够嘛!”因古劲执意不肯帮自己,墨莲有些崩溃,自她决定潜入赤可城找到她爹解决此事开始,自己已经一片混乱,这两天已经折腾够了!若是决心要见到她为止,昨天躲于马车地下见到锦儿被挟持的时候就出手相助了。她已经受不了再次刺激,颓然倒在古劲面前。   而这个在宫里一向坚强的女人在古劲面前奔溃,难免让古劲触动很深。有时候他何尝不想停止这场杀戮,但他不是为了那个人,而是他从沙漠带离出来的人民,那一封封压在自己枕头下面从沙漠而来的人民请愿停战的书信,他何时能安,这是他父亲一手经营下来的民族啊!从那个暴戾的二哥手中争夺下来的,不应该在赋予他们杀戮。   “他是你哥哥,求你,让我停止这场错误的战斗……”   “让我先见见孩子……”   “什么?”挂着泪水,墨莲吃惊看着他。   “让我见见孩子和那个男的,我便带你去见他。”   不管什么,有了希望,只要能见到自己的爹,只要能说服古劲,那止战便指日可待。   墨莲点着头!从地上站起来。   129   是夜,避开仓木银的监视,古劲带着墨莲从一个密道中出了赤可城,一路沿南边山路行走,避开巡逻的士兵,在那个山洞,古劲终于见到了他的孩子。孩子只有两月有余,古劲怕自己粗心伤了孩子,只是静静看了孩子几眼,一解这么多天以来对这个孩子的思念。   下山之时,淑月因担心锦儿安慰,将孩子托付给上山看孩子的蒋默,随同墨莲下了山。   在未回到仓木银营帐前,应古劲要求,墨莲会带他去看龙跃。   避开几个熟知古劲的士兵,墨莲带着古劲来到最中央的营帐内。听到里面几声清咳,墨莲手一顿,继而拉起帘帐。   “莲儿,你…终于回来了,本王,咳咳……”看到来者,龙跃一喜。   墨莲上前轻轻拍拍龙跃的胸口,助他缓过气。   “王,莲儿带了一个人来见你。”   从屋外墨莲将站在门外等候命令的古劲请进去,当龙跃看到来者是古劲之时,心里一惊,继而转为温柔的微笑。   “来了。”   好似他早就猜到自己回来见他,或者说他这样硬撑着就是为了等待自己的到来,几个月没见,龙跃被病痛折磨已经消瘦许多,但此时,他带着最自然的微笑望着自己,一时间,古劲有太多的感慨从内心深处翻腾出来。   离开龙跃休憩的营帐,古劲心里甚是不舒服。那个人竟然认了自己,第一次,他没有从他口中听到异族这类排斥的字眼,他承认了他的错误,为此他自责不已。或许古劲现在可以认为那个人是和墨莲串通好为让自己放弃抵抗的表演,但那个人低声细语却让他感触颇深。望着不舍里离开龙跃房间的墨莲,古劲很羡慕那个人能有这么一个对他痴情的人,为他生为他死!这一次见面,他还没有原谅那个人在自己身上犯下的过错,但内心的怒火已经消去大半,在与他相处的时刻,他本可以杀了那个人,但是那个人现在他弱,丝毫经不起自己一击,却让他起了恻隐之心。   既然墨莲冒险完成了她的承诺,古劲也并未食言,连日将墨莲和淑月两人带回了赤可城内。   留客客栈内,满是一些醉酒寻事的熊木族壮士,换了装的墨莲和淑月避开这人的视线,跟随这古劲来到客栈后院,轻车熟路的开启了后院一道密道。狭窄的密道直通后面的一间小屋。   那里,老人已经等候多时。   亲眼见到的打击总是大过于未确切的消息,墨莲在那个房间见到自己许久未见的父亲,心里最后的底线散落一地。   “为什么?”   老人早从古劲那边得知墨莲已猜测到自己暗中扶持这群乱民,未防自己的女儿做一些不敢想象之事,他决心见她一面。这一次,老人□□裸站在墨莲的面前,将自己的一切都告之于她。   老人看着崩溃的女儿和前来一同解救锦儿的淑月,缓缓将自己的秘密述说出来。原来老人这一切,不过是为一个义字,老人的背叛离不开他的好兄弟左副将被暗杀之事。当年,王将军受困,因淑月之父只身解救,他便不能苟活到今日,他对左副将的救命之心铭记于心,一生不愿亏欠他人的他,在本想还恩的那年,左副将被暗杀,尸骨无存,他唯一的女儿也因此下落不明。那时他有多愤恨,之后的几年,他借助凭借自己的势力查的一些蛛丝马迹,而这火苗也正烧到刚执政不久的新王——龙跃身上。   那一年,他便展开了一系列的为兄弟复仇计划。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不再为他效劳,也正是因为他慷慨辞去官职,也获得了隐士之称。借着留在王朝的范康,以及已死的应梅,铲除一个个将为龙跃诞下子嗣的小主美人,在宫中培植了一部分他的势力。但后由仓木银的强行进入,有许多脱离了自己的掌控,直到知道若是和此人联手,自己的计谋视线更为快捷。   而后的一些事情便是墨莲几人所知道的。当他知道墨莲情陷龙跃温柔乡时,他也曾阻止过,包括认可仓木银进入宫中,却没想到造成那样的结果。   “把莲儿送进宫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吗?”听完整个故事,墨莲淡淡说出一句。   “莲儿,老夫并不想送你进宫的!老夫只想你嫁个爱你的人,一生平平静静,那一年,老夫不该让一同参加王妃的寿辰。”   “那莲儿是否要谢过爹给予莲儿那次机会呢?”墨莲自嘲一声,“莲儿嫁给王,不是很幸福吗?现在的不幸,是谁造成的?”   自知伤害女儿太深,这个只在自己疼爱的女儿面前认错的老人愧疚看着墨莲。一同前来的淑月得知老人做出这等疯狂之事全为自己的父亲时,淑月暗暗谢过这个面前的老人。   “莲儿……”老人心疼地低唤自己宠爱的女儿。   “是爹你陷女儿不义,让莲儿进退两难,爹你觉得女儿该怎么做才能心安!”   “爹会为自己的过错弥补!”老人心知墨莲已有死之心,为防女儿做傻事,老人叹了口气,心里的算盘已豁然崩盘。   义字再大,不过是为一个死人讨一个说法,女儿的一条命却掌控在自己手里。   穷徒四壁,四面是不透风的灰墙装瓦,偶尔有一两只老鼠从墙角的树洞转出,沿着树根快速闪过,窜进一个另一墙角跟后。蜷缩在稻草堆积的草堆上,枕着墙角砖头上,锦儿默默数着面前经过脚跟老鼠的数量。想当初自己被囚禁,虽没有锦衣玉食,也没受过这边凄惨的待遇。锦儿倒不觉得这有亏于自己,反而受这般囚禁更像个囚犯。   墨莲、淑月,想着与自己共患难的两个姐妹,锦儿不禁庆幸自己相识与她们。细想三人的身世,自幼丧母,由父亲一手带大的她们经历不同的成长历程,养成迥异的性格,淑月的沉着,墨莲的睿智机警,以及自己的……懦弱善良,这四个字在锦儿看来是贴切不过的,若不是这性格,自己也不会夹杂在古劲、龙跃两人事件中,换过来想想,若自己没有出现,古劲和龙跃两人的秘密不将被揭开,而古劲则作为一个安分的异乡贵王爷安居在嘉靖王朝,后面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听到铁锁开阖的声音,锦儿看到被打得伤痕累累的蒋狄。那个俊朗的男子承受一夜的言行拷打,早已变得面目全非。蒋默被扔弃在锦儿隔间的牢房中,看着倒地吐出一口血水的他,锦儿鼻子酸酸的。   铁门又一次被紧紧阖上,锦儿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不省人事的蒋狄,泪水止不住留下来。   他怎么这么傻,他明知道这次是阴谋,此次陪同她们前来九死一生,为什么还要陪她!   距离此处二十多里的房屋中,金氏便关押在其中一间房间中,这是一件普通的待客房,除了必要的文房四宝、花瓶摆设之外,这边还特设自己生火做饭的器具。原是仓木银知道她喜自给自足,特给自己安排了这样一件房间。不知锦儿和其他的人去向,老妇人寝室难安。   就在老妇人刚要下榻之时,屋外突然一阵激烈争斗之声,守卫在门口的两个侍卫应声倒地,大门上的锁被劈开。   老妇人见到墨莲、淑月几人,心里一喜。   墨莲将老人速速带离了被关押的地方,在东边的接应口,老人已经安排自己的人手将几人送出城外。   北边的大门轰然被撞开,城中还未明白发生何事的人,纷纷谈着脑袋张望驰骋在驰道上的马车。   就在此时,金氏被接走的事情已传到仓木银耳朵。暗叫一声,不好,带着自己的人匆匆离开房间。   “立马整顿人马,凡是遇见塔里木拉族族人,无论是谁,格杀勿论!岭南勇,待我族壮士誓死守住城门,若是让他们破了大门,你提头来见我!”   速速下了命令,仓木银直直通向那个关押锦儿大牢,现在最大的筹码还在自己手上,万不可被别人夺了去!   飞驰的马车上,淑月驾着马急急离去。   墨莲得知锦儿早已与老妇人分开关押,在马车还未驶出大门前,从急速的马车上跃下,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待身体停止后,从一旁小道避开从后面赶来截杀他们的士兵。   在慕黑河以南的营帐内,夜风将古劲传达的消息带给龙跃。本奄奄一息的龙跃,听得古劲终于同他一同反仓木银事,兴奋从病床跃起,准备出去迎接这至关重要的一战。暗中观察动向的苏裘也知这战役的重要性,强行制止了龙跃做危险的行为,披上盔甲,替龙跃与熊木一族一决生死!   脱离离城的马车,在迟疑自己寻找锦儿去向之时,正看见仓木银从府衙一侧出来,急急奔向不远处的高墙囚房,墨莲一想此人应该是去挟持锦儿,便暗中跟上。   在不远五十里处,古劲鼓动的内乱一小有成效,还未清楚事情动态的异族士兵被俘虏小半。   此战,成败在此一举。 ☆、第 63 章   西南风从远处的山脉传来,卷过地上的沙尘,砸落在无人的高墙之上,黑目银毛的苍狼旗萎靡扣在一处的桅杆上,狂风一阵,摇摇欲坠。   草草收拾了凌乱血腥的战场,男子带了一支小队速速向赤可城内行去。   经历过多日的战争,原先辉煌的北部贸易沙城如今颓废不堪,经过几个时辰激战尸横遍野,而在这场战场中遗留在这个被占领城池里的老弱妇孺都因此受到牵连,三三两两倒落在血泊中。   已派人找寻了整个城池每一个角落都不见锦儿的踪影,一身战甲的男子不禁眉头微皱。在战斗中,南岭勇因大势所趋,为防他被俘虏要挟那个女人,在斩杀几个破城的士兵后服毒自杀。想起那个唯一能找到那个女人的人已死,苏裘愤愤将拳头砸向一旁的柱子。   “苏大哥……我,我看到古劲带人出,出了边境……”鲁木行自知苏裘担忧锦儿,早早四处找寻,正看到古劲异样行为,立马跑来告之与他。   听到这消息,苏裘一喜,谢过木行,速速上了马策马追赶上去。   原来,早于苏裘破城之前,仓木银便把锦儿带出了囚牢。锦儿这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在她摆布下被丢上了马,眼见自己攻打下的城池即将被夺回去,不顾南岭勇听独自向自己隐居的部落逃去。   此时便是殊死搏斗,仅几十人马横冲直撞,见者杀之,一路仓木银带着这群人撤出了嘉靖边境,朝沙漠深处离去。毕竟这漫天的黄沙才是自己的天地,凭自己多年沙漠生活经验,只要走向沙漠深处,任那些人如何有本事也无能为力。   被扔弃在马上随意颠簸的锦儿难受不已,若不是现在她受制于人,她早已下马呕吐一番。   为防追兵,仓木银避开直线奔跑,让随性士兵将自己的踪迹一一隐去,在沙漠处狂奔几个时辰,带着人质跑出沙漠之城几百多里远的地方。狼狈的逃跑可不是自己的作风,却在击溃嘉靖王朝宫内宫外两战落荒而逃两次,这个耻辱任她怎么也难以咽下去。   在沙漠行进一夜,带出来的战马因昨日狂奔而死,仓木银下令处决了马匹,草草掩埋,带着剩余的人朝沙漠深去离去。古劲察觉仓木银潜逃会自己部落计划,带了几个兵急急朝沙漠追去,无奈这漫天的沙漠犹如大海捞针,大风掩盖了原先走过的痕迹,仅凭细小的踪迹找寻那支小队。   此时在大漠的一处沙丘处,放眼望去是无边无际的沙漠,被挟持一天一夜的锦儿已筋疲力尽,此时正值烈日骄阳,被灼烤许久的她加之缺水早有虚脱的感觉。虽有部下建议仓木银杀了这个累赘的女人,但女人明锐感觉这个人将救自己一命,执意待在身边,亲自看押锦儿,这也使锦儿无处潜逃,何况这个沙漠并不是能自己逃出去的。   本以为能避开追赶,尾随古劲出城的苏裘因不知如何辨别沙漠方向,竟误打误撞发现了仓木银一行人踪迹。   听见后面尘土风扬,苏裘便带着几人急速靠近。眼看来者人多,此时自己已失去战马,如何也逃不出苏裘的追击,即使派遣士兵阻拦也只能阻挡一时,仓木银便直面面对追赶上来的苏裘,静等他停留在自己几尺之外的沙地上。   仓木银紧扣锦儿的琵琶骨,早已脱虚的锦儿吃痛哼了一声。   “怎么,苏将军是担心奴家一人回去寂寞,前来陪陪奴家的吗?” 仓木银此时见到溃败自己军队的罪魁祸首,这个一直扶持龙跃抵抗自己进攻的苏裘,心生怒火,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如今落得难以脱身,何不利用手中的女人一报此仇!   “放了她!”   “苏将军原不是为奴家而来,这可让人伤心不已!”   “仓木银,你要如何才能放开她?”   就等他这一句话,仓木银一喜,从腰间取出一颗墨绿的药丸,抛掷到苏裘手中。   “好说,此人是我如今唯一的筹码,而你却是我唯一的威胁,若你服下这粒药丸,解除了威胁,我就如约放了这个女人。”   强撑着疲惫身躯的锦儿一听女子以自己威胁苏裘服食何种□□,这是万万不可,想向前制止男子,脱水的嗓子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女子的挣扎让苏裘心疼不已,苦于自己服食此粒药丸面前女人是否如约放了锦儿,犹豫不决。   “怎么,为自己心爱的女人死是件迟疑的事?”女人嘲笑面前犹豫的男子。原来男人口中的爱在生命前是这么微不足道,女子一想,嘴角的弧度更是高高翘起。   手中揉捏了这粒墨绿的小药丸,苏裘感受着不远沙丘背后按捺不动的人马,闭上眼,一口气将绿色的药丸咽了下去。   迷迷糊糊中看到自己心爱的男子为他服食了□□,锦儿吃力挣扎着脱离仓木银的控制。   服食墨绿药丸的苏裘不久便腹痛不已,嘴角流出一丝血丝。毒性竟如此强烈!两个侍卫架住倒地的主人,在苏裘倒落的一刹那,锦儿推开仓木银控制的手,奔向那个男子身旁,已顾不得自己的虚弱,抱着男子,泪流满面。   “仓木,仓木银,你……你可知道我,我为何能追踪到你……”看着锦儿跑回自己的怀里,一种踏实感重回心中,苏裘对着那个还在洋洋得意的女子嘲笑一声。   什么?听到男子对自己说的话,暗想一句不好,女子正要转身,混着她带出来的士兵里的一人亮出手中的长剑,劈向不再胁迫锦儿的她。   原来在她带走锦儿之前,墨莲借机混进她带离的士兵,若不是她时刻握着锦儿的命脉,她便早就动手,这逃离的一路,仓木银虽谨慎将痕迹清除掉,墨莲为让古劲一行能追赶上来,早在路上做了难以察觉的标记,也正是这些东西让古劲一行人准确快速找到她们,如今苏裘顺利将锦儿带离此女的身边,正是与她一决胜负的时候。   待女子反应过来,锦儿被好好护卫在苏裘身后。两边人马便在狂沙中激斗起来,漫天的黄沙夹杂着剑锋刀鞘,溅染殷红的血迹。   沙丘后隐遁的士兵也纷纷加入这场战斗。古劲的现身女子恍然大悟,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自己此行一败涂地,仓木银是万没有预测到的。   以多胜寡,毫无疑问。亲自上战场,墨莲的武功已精进不少,加之这个女人对自己男人做的那些发指的事,在这个狂沙的战场,墨莲决意一人报此仇。墨莲名将之女,几个轮回便适应沙漠这个战斗的场合,此时狂怒的她已完全压制阴柔功的女子,但一重要之事她为防御到。仓木银眼见自己所带出来的士兵全军覆没,虽愤恨不已,无奈此时不宜恋战,招招至于自己死地的墨莲,仓木银在避开墨莲惊险一击,从发下三寸之处单手一抹,将一些淡淡粉末散出。这是仓木银习惯下毒的动作,熟知她这一动作在一旁观战的古劲惊觉危险,上前掩住墨莲口鼻,避开粉末,仓木银趁机遁入沙漠中,这个常年在沙漠中生活的女子,借着蛇一般柔软的功夫在无累赘的情况,从沙漠中顿离。   墨莲本想上前追踪那人,古劲却制止了她。   服下剧毒的苏裘又吐出一口鲜血,急得锦儿大喊。   “你看,嘴角,嘴角都干裂了,锦儿,让你,你受苦了……”视线已模糊不堪,但抬起疲惫的双手,拂过锦儿这两天被挟持后受尽虐待憔悴的脸庞,心疼不已。   “苏裘,你别……你别……”锦儿拭去苏裘嘴角的鲜血,但任自己怎么擦拭,但男子去不断吐出大口的鲜血,混着锦儿的泪水,弄得锦儿一身血红。   古劲正好处理好那边的事情,随同墨莲靠近锦儿这边。借着仅剩的视线,苏裘辨别出古劲来处,嘴角轻轻张合,便不省人事。   其他人或许不知他最后说的是何事,但古劲心中明白,是他给了他安全解决锦儿的计划,那两个字便是谢谢!   六月荷叶碧连天,   母子终能喜相愿。   新王妃九月蹬阁,   共享嘉靖万千事。   嘉靖三十三年,史官记载,赤可城一战,嘉靖大获全胜,此战之后,嘉靖与塔里木拉一族修好,两族共签友好协议,共商百年盛世大计。   同年二月嘉靖先王因病仙逝,依祖规,将留于民间的王子——龙瑞接回宫中,由东西二宫共同抚育,协理大臣辅佐王子理政,直至王子十六亲自执政。   嘉靖四十七年,西宫太后协理大臣双双病死,讣告天下。   庐州田间,四月的油菜花盛开茂盛,截取一段油菜小花,轻轻闻得一丝清新和甘甜。   男子从一旁盛开的油菜花中采撷了一朵金色小花,轻轻带着弯腰吻花香的女子发髻之上。   “还记得那天带你去小溪边游泳吗?”   “嗯?”   男子扔开手中拄着的拐杖,抱着无措的锦儿,翻身倒向一片花海。锦儿撞在结实的胸膛,身边的金色的花瓣散落一地。   油菜花田,两个相爱的人相拥深吻,望着湛蓝的天空,相伴直至海角天边。   记得那个孩子,那个小男孩,他的名字唤为古安,塔里木安……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